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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书修版) ...

  •   三 [憋死猫困住美英雄白玉堂初试情滋味]

      展昭胸中有火,他这堂堂七尺男儿汉,即便再怎么有风度也不是圣人。白玉堂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他要是没火才叫奇怪。更何况那白老五已经和四位哥哥吵了一架,再让他们四人去劝说白玉堂也不见得有用。自己的事还是自己了的好,他不就是心心念念要自己去找他吗?若是不去,岂不等于说我展某人怕了他?
      心里的事装不下,因此酒宴散后他就收拾好应用之物,拿起巨阙上了路。
      一路之上他是片刻都没停歇,除了吃饭之外很少小住休息。此时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心急,恨不得一下子就找到白玉堂。不管是讲理也好,跟他大战几百回合也罢。总之就这么悬着,莫说事儿等不了,好像连他的心绪都受不了。而且万岁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白玉堂存心和自己捣乱,恐怕还得多费些时候。时间紧迫还是越快越好。
      路上无话。这一天展昭到了陷空岛之外。既为岛,周遭就必定有水。这江水一眼望不到边际,加上晨起有雾,更是显得宽阔无比。
      展昭这人什么都成,就是不会水。一见了水就觉得眼晕。所以他在江边来回地遛着,想找一只渡船将自己摆到岛上。
      不多时,江面上还真来了条小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撑船的水手,另一个是渔夫打扮的老者。
      船到岸边,还没等展昭说话,那老者先一步上前鞠躬:“展老爷,您终于来了。”
      听了这话,展昭愣住了:“老人家,你我可曾见过?”
      那老者一笑:“不瞒您说,小人和您从未见过面。”
      “那您如何认识展某的?”而且听这口气,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一样。这人是谁?
      “我们五爷知道您会来,因此老早就把您的模样详细地讲给我们这些人听了。而且还画了几张像给我们认。今日一见到您,真真是和我家五爷的形容和画上的一般不二。您说,小人怎么能不认识您呢?”
      这白玉堂究竟在搞些什么?仅与自己见过一面而已,竟记恨成这样了?“那你们又怎会知道我一定会来?”
      老者回道:“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一切都是我家五爷的吩咐。您还是上船进岛吧。”
      见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展昭也毫没犹豫地上了船。反正也是要见那白玉堂,何不就顺他的安排行事?如果他有胆让人在江中淹了自己,将来落到江湖中人的耳中,他也得被人啐死!所以这船他登得放心。

      小船靠了陷空岛。那老者说道:“我二人还要回去捕鱼,就不能远送了。五员外就在岛东面的那所高宅里,门口定会有人候着。展老爷,告辞了!”
      看着小船从江面上消失,四周开始变得寂静无比。这里不是码头,因此根本没有人。展昭皱着眉开始寻找白玉堂的宅子。
      展昭顺着林中的小道走去,没出多远就看到一所宅院。只见门前的牌匾上写着“白府”字样。
      “看来就是此地了。”想必这也是那白玉堂的安排,不然怎会让自己找得如此顺利?既如此,那自己就看他究竟能够如何!
      来到门前,展昭扣打门环。可半晌里面都无人应声。“里面有人吗?”又等了半天还是无人回答,于是他又一次敲门。“里面有人吗?”
      足有半顿饭的工夫侧门才缓慢地被打开:“你是谁啊?”说话的人声音十分沙哑。
      展昭一皱眉,门里出来的是一个醉汉,喝得是酒气熏人。“在下展昭前来拜会白五爷!”
      那人翻了翻眼睛:“原来是猫来了!”说完他晃晃荡荡地打开门把展昭让了进去,“我们五爷早就候着了,快请跟我进来吧!”
      展昭心里别扭得很。只是白玉堂口口声声叫自己猫儿也就罢了,怎么就连他的家人都被教得如此无礼?可跟一个醉鬼也没理可讲,索性就跟着他,这些事儿等见了白玉堂再说再论。
      跟进了院子,醉汉带着展昭左绕右绕的,也不知道进了个什么地方。展昭皱眉:“你家五员外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人打了个酒嗝才回:“就……就在前面的屋子里,你……你自己进……进去吧!”说完他抬手指着前面的房间。
      展昭抬头观看。他所指的这间屋子独立在院中,四周清幽雅净,翠树环绕四周皆是鸟鸣。好一副世外桃源的架势。看在眼中展昭不禁感叹,都说陷空岛被五鼠治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连景致都修得这般美妙。若不是白玉堂找自己的晦气,此情此景又怎不让人心旷神怡。
      “你们……”话还未说完,就在他转身之际,那醉汉已经不见了踪迹。展昭皱了下眉,是自己太过专心还是那人轻功了得?不过算了,自己要找之人又不是他,何苦计较这些。
      展昭走上台阶,轻敲房门却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他本不想推门就进,可一想到方才那家人的无礼,和白玉堂的胡闹,这手一用力门当即就来了个大开。
      从房间里面飘来一股香味。不是檀香也不是脂粉香,而是书香。
      展昭迈步进屋,只见房中纱帘垂挂,外面微风吹入,纱帘缥缈竟使人有些恍惚。定住心神,展昭隐约透过纱帘看到房里摆着一个书桌,而桌后坐着一人。那人一身雪白的文生公子打扮,在这白色的纱帘之中若隐若现。
      “是五弟吗?”展昭询问,看穿着打扮与自己见到白玉堂的时候一般不二。
      房中的人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转过身走向里屋。
      展昭急走两步挑开纱帘也跟了进去。可进到里屋他却发现这里四壁空空并无一人。“白玉堂!”他大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正在他发觉上当之际,只觉得脚下“咔吧”一声,整个人掉下了地板。展昭好恼!怪只怪自己忘记了韩二哥的话,既早知道这陷空岛处处都是机关埋伏,为何还如此不加防备?
      可此时悔也无用,见快要落地展昭在空中翻了个身,横着摔了下去。滚落在地,虽也是疼,可幸好没有受伤。他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掉进了一个石室之内。看清周围的情况,他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这是陷坑,就算是净坑也会要了自己半条命。

      就在这时,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又“咔吧”一声合上了。整个石室之内一片漆黑。
      展昭立刻大喊了一声:“白玉堂!你给我出来!”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遭那白玉堂的暗算了!
      话音刚落另一处又开了个天窗,只见白玉堂笑着探头:“猫儿,这么急着叫我……难道是想你家五爷了不成?”
      “我没心情与你斗口,你快放了我!”展昭仰起头瞪着白玉堂。再见这人的脸面,一下子就勾起了自己所有的火气。
      “放了你?凭什么?”白玉堂依旧是笑得张狂。本来嘛,自己辛苦设计将他抓住,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了。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你两次暗地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他白玉堂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打趴下,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自己都不会有所怨言。可如今分明是他设好了计等着自己主动掉进来,如此行事实在是可恶!
      “是不是英雄好汉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这陷空岛上处处都有机关吗?五爷我可没逼着你跳进来,要抱怨也只能怪你自己没那个本事!”光线从天窗射入,正照在展昭的脸上。白玉堂很清楚地看到那人气到瞪大的眼睛。还真像是一只发怒的猫!
      “白玉堂,你!”这话真是把人噎得上不来气儿。那四鼠都跟自己说过,陷空岛处处机关,甚至警告自己不要前来,只因这白玉堂就等着自己跳他的埋伏。可自己不听倒也罢了,竟然上了岛都没加留意。可不就是自己自找的么!话是这么说没错,问题是事儿他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我怎样?”五爷歪着头,看那猫儿越急,他就越痛快。就好像三伏天咬了块冰,心里舒服得不得了。
      “你不要强词夺理!赶紧放我出去!”真受不了那老鼠高高在上的表情。可他也知道,要让他顺当地放了自己不太可能。
      “既然你这么想出来,那就给五爷一个放你的理由!”看得出这猫儿不擅言辞,白玉堂干脆把话都递给他去说。也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展昭在自己面前发怒的样子,他就莫名其妙地想笑。
      “你!”他与自己为敌当然不会放了自己。自己找什么理由?又有什么理由?
      见展昭憋了半天,气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什么。五爷又来了一句:“怎么?生气了?不是都说南侠温文尔雅的吗?可五爷我怎么看都是炸了毛的猫儿一只啊!”
      “对你这样的人,不需要用什么好脾气!白玉堂,你若划出道来展某就走!别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
      五爷眨着眼睛一脸诚恳地问道:“我这样的人?你倒说说看,你家五爷我是什么样的人?”
      展昭哼了一声:“暗箭伤人,无耻之辈!”
      本来是想激他发火,方才一直都挺如愿的,但现在展昭一句“无耻”出口,五爷当即就立了眉毛。说我无耻?好!那五爷就无耻给你看!要出去,没门!想到这里他再一次露出笑脸,伸手指了一下左面的石壁。“别说得那么难听。你来陷空岛找我,我自然要给你安排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别说我白玉堂慢待贵客,这间屋子可是专为你展昭准备的!”
      展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然那石壁上的光线并不足,可依然能看得十分真切。可看过之后展昭顿时就被气到咬牙。
      只见那石壁上挂着一个显眼的白色牌子,上面用朱砂写了三个大字--“气死猫”。正当展昭想要发火之时,顶上的天窗一关,白玉堂也就不见了踪影。四周再一次陷入黑暗。
      展昭攥着拳仰头大声吼道:“白玉堂!!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得不承认白玉堂当真是好本领,只几句话就能让自己气到发狂,真是二十年没出过的火,今天全都被逼出来了!

      五爷听着展昭的吼声,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还从没有人能让他白玉堂如此上心。其实从展昭踏上陷空岛的那一刻开始,这猫儿的一切行踪他就全知道了。
      哥哥们离岛,他就知道必定是去给展昭送信了。他担心过展昭不来,若是那样自己这所有的计画不就全泡了汤。可心里总有那么股劲儿告诉自己,那臭猫肯定会来!白爷爷特意给他下的套,他怎么能不来!?
      所以知道展昭上岛,他才会格外地兴奋。
      他吩咐看门的醉李迟迟不去开门,又让他把展昭直接带进通天窟。起初是为了杀杀那只猫的锐气,可到头来竟成了另一种局面:逗他发火,看他瞪眼,听他大吼都觉得有趣儿得很。心突然就被填得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溢出,却又不懂那是什么。这感觉怪得很,没试过。可他却觉得舒服,得劲儿,没有过的那么痛快。
      其实那日从茉花村跑了之后,白玉堂的心情一直十分不好。当天他本以为展昭会追自己离开丁家,却没想到自己在林中等了半天都没个人影儿。于是那股子邪劲就在他身体里乱窜,把他拱得是咬牙切齿。
      他想过回去茉花村再找展昭,可自己刚跑,实在是找不出回去的藉口。最后他咬了咬牙,干脆就跑到了开封府等着展昭出现。
      到了开封他才知道,展昭遇上自己是在还乡省亲的途中,若是等他回来,至少也要两个来月。起初这二十多天五爷还忍得了,可越等他就越闹心,越不见人回来他就越有气。这挠心挠肝儿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索性就寻思着搞出点什么事儿来,好让那臭猫早些返回开封。到时见了面,哪怕是你死我活,也好过自己这么六神不安的。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况且若在开封找他麻烦,那些官府中人势必会蹦出来添乱。白玉堂想了整整三天,这才想出个夜盗三宝留书引猫的把戏。
      盗走三宝之后他连夜就返回了陷空岛,打算在家中坐等展昭来找自己。怎知回到陷空岛,四位哥哥就将自己好一顿埋怨。白玉堂自然心中不服,两下里互说不通,五爷干脆和兄长们吵了一架。
      莫说那四鼠不懂老五为什么突然如此强横,就连五爷自己都不明白。他知道自己做的事犯了国法,也知道这种事儿传到江湖上并不好听,更知道哥哥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可他就是不想撒手。满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想着去找那猫儿的晦气。
      白玉堂看着通天窟的天窗,想着之前的种种,耳边突然响起四哥的一句话:
      “老五啊!我看你是中邪了!”
      “怕真是中了那臭猫的邪了。”五爷轻声地说了一句,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又酸又痒。他深吸了口气,等到下面的喊声停止了,这才觉得口渴得很,于是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个干净。

      展昭连喊了十几声,可上面根本毫无反应。
      正在这时,石室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别浪费体力了,这里没人会理你。”
      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展昭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什么人?”
      “和你一样被关在这里的人。”那声音有些颤抖。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到底是谁?”展昭问得很是警惕。这陷空岛上处处都可能有埋伏,谁知道这人是不是白玉堂派来的。
      听出展昭语气之中带着怀疑,那老者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被抓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听音调真不像是谎话。既然同处一室,展昭决定问个究竟。
      那老者打了个唉声:“小老儿姓郭名彰,镇江人氏。前些日带着小女到瓜洲准备完婚,没想到在江面上碰到一伙人。带头的自称是陷空岛五鼠中的锦毛鼠白玉堂。他见小女有几分姿色,开口就说要让我闺女上岛给他做个夫人。小老儿自然不肯,他就当场翻脸动手。不但把我女儿抢回岛上,还把小老儿关到了这里。”
      这段话一听完,展昭顿时气得两肋发疼。本来火气就旺,又怎禁得起这种脏事拱火。因此他也没再多加询问,立刻朝上面大喊:“白玉堂!你给我出来!”
      又是连喊半晌,依旧无人答言。
      郭彰叹了口气道:“算了,没用的。”
      他越是这么说,展昭就越是生气,于是再喊之时这腔调和词儿也就变了模样:“白老五!你个鼠辈,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一嗓子出口,天窗立马就开了。只见白玉堂皱着眉,看着石室里一脸怒容的展昭:“你这只小猫儿不乖乖睡觉,喊什么喊?”郭彰的声音很小,五爷在上面根本没有听到,但展昭的喊声他可是听得很清楚。一开始喊自己名字他还没有介意,只是暗自心中好笑。等到后来听到他喊自己白老五,尤其是这“鼠”字从他展昭嘴里说出来,这可就实在是受不了了。
      “白玉堂,你与我展某为仇我不与你计较。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见色忘义的好色之徒!”展昭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采花盗柳奸盗邪淫。一听到白玉堂竟然强抢民女欲霸占为妻,他立刻就气冲顶梁不可遏止。换做平常他至少也要把事情的经过问个究竟,可今日也不知怎的,连想都没想就信了郭彰的话。
      这骂听得白玉堂好糊涂:“展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哪一点见色忘义?他又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是好色之徒?这个不白之冤他白五爷可受不起。
      展昭也没管白玉堂那一脸不解的模样,当即就把郭彰方才的话转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白玉堂就愣了。他陷空岛虽然五鼠当家,可却从不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而且岛规甚严,最忌讳此等抢男霸女之事。这通天窟憋死猫是自己专为展昭收拾出来的,里里外外他都不让别人插手。如今这里面竟然关了别人,那就必定事出有因。究竟是谁胆敢冒名顶替给自己栽赃?
      见白玉堂半晌无言,展昭便以为这事儿他是认了,于是心中就更恨:“姓白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玉堂一瞪眼:“展昭,难道你不信我白玉堂的为人?”“锦毛鼠”这三个字虽不是什么显赫的侠名,但也受的是江湖美誉。更何况谁都能认为他白玉堂不是个东西,就独独展昭不行!这个念头突然闪进脑海,却在一刹那就盖过了所有的心绪。
      展昭白了他一眼,然后冷笑着说道:“哼!我凭什么要信你的为人?”自己怕就是因为曾经信他的为人,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人证在此,还有什么信与不信之说?
      “你!”二话没有,白玉堂愤怒地甩手将天窗关闭。展昭这句“不信”气得他额头青筋直暴。这事儿是谁干的?这不是成心让爷爷在那臭猫面前没脸吗?看展昭刚才那副嘴脸,简直是把自己真的当成淫贼了啊!
      这件事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那臭猫把爷当成那种人!更何况这种事发生在陷空岛,若不处理也无法向岛上的百姓交代。于是他坐回圈椅,大喊了一声:“白福!”
      管家白福一直都在门外守候,听主子召唤他连忙进屋:“五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最近岛上有谁强抢了民女?”最近这些日子自己一直都忙着调整机关,根本就没有去打理岛上的事务。白福是自己的管家,也帮忙管着陷空岛上的渔户,这强抢民女一事若是真有,他就必然会知道。
      白福虽然被吓得直哆嗦,却也没敢开口。他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那才真叫翻脸无情六亲不认。不惹他还好说好讲,若他犯了劲儿,绝对就比得上那阎王爷。事是真有,他本来也想对白玉堂说,可是见他每天脸色铁青,又忙活个没完,白福实在是没敢开口。今天听说展昭进了岛,好不容易见五爷的脸上露了笑模样,怎么一转眼就又扯出这件事儿了!看样子这火气着实不小,要知道自己知情不报,还指不定把自己如何呢。
      见白福一脸慌张惊恐的模样,白玉堂就料定果有此事。“快说!如果你敢有半字虚言,五爷今天就要你的命!”
      白福听后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五爷,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小的不是不想告诉您,只是……”
      “别说废话!把话说清楚,我今天不会罚你!”
      “这件事是您表兄胡烈所为。”
      “是他?”五爷皱着眉思虑了片刻。既是他做了恶事,岂能因为“亲戚”二字就罢了!只见他双眉一立吩咐道:“你把展昭连同那个姓郭的老汉一起带到五义厅,然后派人把胡烈给我抓来!”

      展昭被带出了石室,跟着白福左拐右拐地来到了五义厅。
      再见到白玉堂之时,那人正坐在当中,一副当家人的派头。
      展昭哼了一声,别脸侧目,不想看他这张嘴脸。
      白玉堂见展昭这样也没生气:“展大人,请坐!”这是他第一次对展昭使用尊称。
      展昭毫不客气地坐在侧位,脸色阴沉冷得很。
      “刚才展大人所说一事白某已经调查清楚了。抢人一事是真,但并不是我白某人所为。我岛上有一名小头目名叫胡烈,这事儿是他干的。”白玉堂的表情非常严肃,他必须得在展昭的面前把这件事说个清楚。他可以对自己发火,却绝对不能是因为这种事儿。更何况五义的名头,也不能沾上夺人妻女的恶名。
      展昭依旧是看也未看,只还了他一声冷笑:“整个岛都是你的。自然是想找什么人来顶罪都行了!”
      “展昭!我在这里好言与你解释,你不要太过分!”见展昭不听,白玉堂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上来了。
      “还有比抢人妻女占为己有更过分的事儿吗?”展昭甩脸看他,这也是头一次出口逼人。
      “你!”实在是被气得不行,五爷干脆转脸问一边的郭彰,“你就是郭彰?”
      “小老儿正是。”见问话的人一脸杀气,郭彰可吓得不轻。
      “那日抢你女儿的人可是自称锦毛鼠?”
      “他是这么说的。”
      “那你看看抢你女儿的人可是在下?”
      郭彰上看下看连连摇头:“不是不是!那个人没您这么英俊,而且又矮又黑。”
      听完这话展昭惊地连忙站起身,指着白玉堂大声问道:“你是说抢你女儿的人不是他?”
      “不是!”郭彰继续摇头。
      展昭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实在是尴尬得很。有错必改,那才是大丈夫所为。知道是自己怪错了人,他赶紧朝白玉堂拱手:“五弟,刚才是小兄的错。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最近的脾气这么躁,居然连问都没问就认定了这事儿是白玉堂所为。现在事情一清,他这心中的怒火一下就消了。初见之时自己不就认定他是正义之士吗?怎么会说不信他?他白玉堂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自己真是傻了。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这一声道歉,一个笑容,就把白五爷心头所有的怒火和抑郁一扫而空。怎么这臭猫突然笑得这么甜?为化掉心里突来的异样,他连忙唤人:“白福,你把胡烈给我带上来!”
      胡烈被带进了五义厅,看到郭彰立刻知道东窗事发。深知自己这表弟的厉害,他吓得连忙跪倒给白玉堂磕头。
      白玉堂恨恨地看了一眼表兄,然后问道:“郭老丈,你看抢你女儿的可是这个人?”尽管展昭已经知道了真相,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了了。他且还要让展昭看看,自己这陷空岛是何等的模样,自己这锦毛鼠又是如何处事的。
      郭彰见了胡烈,立刻就冲了上去:“就是他!你个畜生,还我女儿的清白!”
      胡烈甩开郭彰连忙大声求饶:“表弟,你就放过我吧!绝对没有下一次!那女人我动都没动,人抢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是骑虎难下……表弟……”
      好一副认错知罪的嘴脸!可五爷历来不是徇私之人,所以立即瞪眼呵斥:“我没有这样的表兄。你败坏我陷空岛的岛规,辱没我五鼠的名号。今天要不杀了你,怎对得起全岛的百姓!今天我就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
      见白玉堂眼露凶光,展昭就知道那胡烈小命难保。于是他马上开口:“五弟,他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况且私用刑罚也有违大宋律例。若你要惩治于他,不妨送到本地官府。”
      “不愧是四品带刀的护卫,说起话来真是处处以官为本。好!今儿个五爷就给你这个面子。白福,你把郭家父女送出陷空岛,再将胡烈游街示众,以警告岛上的百姓不可乱来。然后将其送到官府任他们处置。”白玉堂这种面子可从来没赏过任何人,或许是因为展昭方才的一笑,他如今的心情可说是好到了极点。
      所有人退下之后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猫儿,现在你相信五爷的清白了吧?”
      被他这么一叫,展昭只能皱眉。才刚叫了自己两句尊称转眼就又成猫了。“五弟……”
      白玉堂伸出手拦住展昭的话:“白某说过,不许你叫我五弟,我也不是你五弟。如果你高兴,叫我一声白五爷,又或者你叫我名字也成,就唯独不能叫我‘五弟’!”虽然展昭比自己年纪大上那么一点,可他就是不能接受这人以‘弟’称呼自己。
      展昭才没有心情理他为何那么计较一个称呼,请回三宝把他带到开封府才是正事。“刚才的事实在是对不住,误会你了。”
      白玉堂一笑,从桌子上拿起瓷壶倒了一杯茶,然后将其递到展昭的面前:“刚才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喝了这杯茶以表道歉。”
      这表情真是可比那些街头的无赖!只是若不喝,倒好像是自己不依不饶了似的。无奈之下展昭只好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猫儿,五爷这茶可还香甜?”白玉堂靠进一步,眯着笑眼盯着面前的人。
      好讨厌的一副表情,展昭刚想说正题就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身体也开始发软:“你……”这茶中一定是被下了药!
      见展昭要倒,白玉堂连忙伸手,只用一只胳膊就将人抱了个紧。好细的腰身,倒真适合抱在怀里。“你这小猫儿还挺瘦的!”真不知这一身的力气究竟来自何处。

      白玉堂在石室里转来转去,焦急得不得了。
      方才他将展昭抱回通天窟,本以为喂了口水这人能醒。结果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人还是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他一屁股坐在石床上看着依然昏迷的展昭:“猫儿?展昭?展南侠?展护卫?喂!”可凭他怎么呼唤,人就是不醒。
      他伸手摸上展昭的额头:“发烧了?”这可把白五爷吓了一跳。自己下的只是普通的蒙汗药,而且药量并不太重。他还从未听说那药还能使人发烧。难道是这只猫身体本就不好?
      他是真想把展昭抱到自己房中,然后请大夫来给他看病。但自己一直在人前人后的将展昭说成死敌,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对他这么好,不是惹人的闲话?可展昭一直不醒,而且还发着烧。这要怎么办才好?于是他又一次站起身,在房间里继续转来转去。
      结果转到自己心烦,他又一次坐了回去。摸了摸展昭的额头,依然是那么烫,而且这人还在冒冷汗。他收回手拽过自己的袖子,然后轻轻地在展昭的额头上擦拭着。“猫儿啊猫儿,你家五爷可从没给人擦过脸!”而且还是用自己的衣服。他白玉堂平生最爱干净,别说是给别人擦脸,就算是衣服上有一丁点脏渍,他都不会穿在身上。
      白玉堂一边擦一边仔细地看着展昭。自己分明早把他的模样印在了脑袋里,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就如此不同?真真是好看得出奇!他还从未这般仔细地看过一个人,女人没有,男人更是没有。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怎么都生得如此恰到好处?尤其是这双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许水珠,看得五爷好一阵心痒。
      撂下袖子,手不自觉的就抚上这人的脸,微烫的温度竟让他有些痴了。不知为什么,白玉堂很想把展昭看得更清。于是这脸凑得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为何只那一面就再也割舍不下了?容不得他不睬自己,也容不得他去袒护他人,更容不得他说自己一字不好。见不到会想,想到了就烦;见到了还想,且想得更多……
      突然间两唇相碰,白玉堂的心顿时空了半拍。这动作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自己都没有自觉。可也是在这突然的一瞬,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这个念头很疯狂,可五爷丝毫没有想停止的意思。-----------------------------------------------------------------------------------------。
      这猫儿是甜的,而自己的心此时竟也是甜的。是真的中了这猫儿的邪,所以自己才会行此邪事!
      他白玉堂从不是个好色之人,更不用说会去轻薄一个男人。这都不自觉地吻了上去了,若还不懂自己的心思,那倒真是该死得很了。只是想到这里,方才心中的甜突然夹进了一丝酸涩。老鼠若是爱上了猫,那猫儿会如何?
      将来的日子想必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白五爷认准的事,就绝无悔改的道理。
      这只猫儿,他白玉堂要定了!
      “唔~~”展昭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吻自己。虽然他从未与人亲吻过,可是被人吻着又怎会不知?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试过,只觉得这个吻既温柔又霸道,好像要夺走自己所有的力气。他想躲却又不知为何舍不得。于是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要看看这究竟是梦,还是……
      这一声轻哼让五爷顿时来了股火,自然不是怒火。他赶紧放开展昭的双唇,连忙倒退了几步,并深吸了一口气。五爷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着即将苏醒的展昭,眉梢动了几动。“这臭猫!”轻声地叹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又苦涩的微笑。

      半晌之后,展昭这才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房顶,他马上知道自己又被关进了石室。只不过如今石室内有点起蜡烛,所以周围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他无力地坐起身,胳膊腿都酸疼得不行。扭过头,这才留意到站在一边盯着自己看的白玉堂。展昭的心跳顿时加快,脸也红了个彻底。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分明有人吻了自己,而且吻了很久。难道是他?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白玉堂把自己当成是死对头,又怎会趁自己昏迷做出这等事来!更何况,从没听说过锦毛鼠有龙阳之好……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到展昭的脸红得异常,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白五爷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猫儿,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地保养身体。五爷可不想和一只死猫动手。”人醒了估计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想来该是这傻猫为了寻自己,连日赶路顾不上吃喝,所以才体虚气弱到如此境地吧?
      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展昭顿时就将刚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不劳五爷费心,你……”
      就在他说话之际,白玉堂转身来到石壁边上,伸出左手轻拍了一下墙面。一旁的石壁顿时开了一个门。待白五爷闪身出去之后,那门立刻又被关了个紧。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展昭的话还未完,面前的人和门就都消失不见了。
      展昭勉强站起身在刚才白玉堂拍过的地方寻找着机关,可是他拍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天窗一开,五爷露头笑道:“猫儿你别找了。除了五爷,没人能开得开这里。”
      展昭抬头大喊:“白玉堂,你究竟想把我展某人怎么样?”他不得不将眉头深锁。他若是喊打喊杀都好办,可他非把自己关在这里算什么意思?这白玉堂难道就以折磨自己为乐吗?
      白玉堂扶了下额头,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这可真要好好想想了。不过我会派人给你送药送饭,假如你不肯用,那就永远别想出这个地方。”暗窗一关,白玉堂坐回圈椅之上,开始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吻,真是不错。没想到和那个猫儿接吻的滋味竟然这么美妙。
      他一开始只是想把展昭引来陷空岛,至于究竟要把他怎么样还真没想过,况且他本来就没动过要杀展昭的念头。原以为自己是非常讨厌“御猫”这个称呼,所以才会处处找他的毛病。到后来夜盗三宝,也以为自己是打算戏耍羞辱他一番,等什么时候他服了软,自己什么时候就放了他交回三宝。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或者说是他到今天才看清自己的意图。
      原来自打头一眼看见了那猫儿,自己就已经将他扎进了心里。故此才会行下这许多不解之事。现在想来,他倒是觉得“猫儿”这个称呼蛮好,叫起来亲切又顺口。若是有一日展昭不叫了“御猫”,光叫他名字还真挺别扭的。

      不多时白福进来禀报:“五爷,您吩咐煎的药好了。”
      “给展昭送进去。哦对了,送些清淡的食物,他在生病别送油腻的东西。嗯……再送两床新被褥,发烧的人不能着凉。算了,就拿我房中那套鹅绒的好了……”五爷随口吩咐着,脑袋里就只想着要如何才能让那猫儿在憋死猫里待得舒服些。可他就给忘了,被憋在那么个地方,人又怎么会舒服?
      “啊?”白福被白玉堂说的话吓得张开嘴巴,半天合拢不上。他们家五爷可还从未对人如此这般上心过。这哪里像是对一个敌人的态度啊!
      白玉堂也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于是连忙正经坐好,然后瞪了白福一眼:“啊什么啊?我堂堂锦毛鼠怎么能和一只病猫交手?他不养好病我怎么和他打?你难道想让江湖人耻笑我白玉堂欺负病人吗?”虽然他现在也不是那么急于和展昭动手,但白福这种态度实在是让他尴尬得很。
      白福可没心思探个究竟,既然五爷让办,那就办好了。

      展昭看着从小小的石门里送进来的饭菜和被褥,完全不知道这白玉堂是什么意思。
      石门处传来声音:“展老爷,这是饭菜,还请您趁热吃了。”
      “白玉堂呢?”展昭还真是饿得不行。跟白玉堂这一折腾就是一大天,他可是水米都没沾唇。如今这饭菜的香味儿一入鼻子,真是勾得他肠胃乱叫。
      “五爷说了,您吃好了饭他才出来见您。否则您永远别想离开这里。”说完那小门一关人也就跟着不见了。
      知道喊也无用,展昭便坐在椅子上盯着饭菜和被褥运气。吃是不吃?那白老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汉不吃眼前亏,谅你也不敢毒死我!”想到这里,展昭堵着气将面前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他这边刚吃好,那石门就又开了。方才那人从外面递进一壶茶水一个茶杯,还有一碗药。“展老爷,这是新泡好的香茶和退烧的药。您也趁热用了吧!”
      这是想把我展某人养起来是怎么的?“现在饭也吃了,白玉堂究竟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外面的人嘿嘿一笑:“我们五爷吩咐,要等展老爷您把药喝了之后才来见您。”
      没工夫跟他在这里穷耗,展昭拿起药碗一口喝了个干净:“药喝完了,快让他出来见我!”
      “那就麻烦展老爷您把那些盘子碗都交给小人,若不然我家五爷也不肯信您把这些都用了。”
      展昭真是被气到无话可说。这白玉堂现在连自己吃饭喝药都得验明正身啦?一时火大,他抄起桌子上的盘碗狠狠地朝地上砸去。就听“哗啦”几声脆响,那细瓷的物件各个被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石门外面的人笑了两声:“我说展老爷,您朝这盘子碗撒火可有什么用?就这些东西,去年我家五爷运了三大船上岛。别说您摔这么几个,就是您摔个三年两年的也摔不完。我看您还是……”
      “少说废话!叫白老五出来见我!!!”三年两年?三天两天这都耗不下去了!就这么不上不下不热不冷的算怎么回事儿?展昭从来没撒过这么大的邪火,白玉堂这般戏耍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得让人抓狂。
      这时上面天窗一开,白玉堂探头问道:“猫儿,找你家五爷可是有事?”
      展昭立刻仰头,见那老鼠还是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脸,心中更是有气:“白玉堂,你把展某关在这里给吃给喝这算什么意思?”
      五爷看了看地上粉碎的盘碗,心里一阵好笑:“什么记性!五爷不是说了,要你在这里好好地修养身子。我锦毛鼠从不欺负病猫!”
      展昭一指被褥:“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把展某关在此地,还要尽什么待客之道?”
      白玉堂一挑眉:“五爷还有事,没工夫陪你聊天!”天窗一关五爷长出了一口气。这小猫好问不问,非问他被褥是什么意思。就怪自己多嘴,给他送饭送药不就得了,还送什么被褥。这事将来被人知道还真不好解释,光四哥那张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只可惜送都送了还能怎么着……
      展昭看着天窗半天没动上一动。可光这么看着又有什么用?知道白玉堂今日是不会再开那窗了,他索性拿起被褥就倒在了石床上。既然他连这些都送了,那自己就睡上一觉,也免得到时候没力气对付那只白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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