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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第十二回 ...
第十二回 [观心技飞贼似非贼思祸因珍奇亦真奇]
见展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关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不知二位该如何称呼?”
哪怕这笑容极淡且稍瞬即逝,却还是难逃白展二人的眼睛。太过了解自家这老鼠的性子,尽管展昭也对这个姓关的有警惕疑惑之心,也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在现下的酒桌上出什么纰漏。“在下于卯,这位是我……师兄金茂煦。”
本来五爷也没想过自家猫儿能把“师兄”这两个字挂在嘴上说。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而自家猫儿也非斤斤计较的矫情之人,可谁让自己有“罪行”在前呢。因此心里边甜滋滋儿地那么受用,这小便宜占得他随即就把关铎的嘴脸给抛到了脑后。自然,五爷这可不是忘了。该计较的就得计较,只要时候一到好戏可还在后头等着呢!“这位关……关铎是吧?不知道师承何人?修炼的是哪门的仙法妙术?”
关铎瞧了五爷一眼,虽说没料到有人会这么问,他却依旧回答得干脆:“家师有命,不准在外扬其名号。因此这师从何人关某不便相告。至于仙法妙术却不敢当,不过是些防身的本领罢了。”言罢朝侯爷微微一笑,似有惭愧之意。“倒是侯爷把关某看重了。这降妖捉怪,怎可能比得了三位。”
不软不硬地顶回了玉堂的问题,又把话茬子直接抛给了侯爷,阻了自己和玉堂的回口。展昭不得不在心里再一次琢磨了起来。这个关铎究竟是什么人?与侯府到底有何关系?从上砚到西峒,难道仅仅是巧合?诚然,这世上巧合的事不少,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在此事之中必有一角。而侯爷方才脸上的喜色,也定然是同此人有关。
赵成听到关铎这么说,立刻笑着晃了下手:“贤侄无需过谦。你义父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本事,哪里还会有错?!若不然那些天大的事他怎么会放心地交给你去办!”
五爷满心都是不屑,却对赵成口中关铎的“义父”同那“天大的事”颇为好奇。只不过现下的情况自己实在无从插嘴,焦躁窝火之余,偷偷在桌子下面拉住展昭的手腕子,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没着没落的时候,也只有自家的猫儿能让自己霎时安稳心神了。
左腕处传来的触感让展昭始料未及,众目睽睽又是在全然陌生和需要处处警惕留心的情况之下,想要没有一丝火气是不可能的。可发脾气绝对不是展爷的为人,也明白玉堂是最耐不住性子在这些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主儿,因此翻腕子握住那老鼠的手指,并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与侯爷说着话,关铎的目光却并未离开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展昭瞬间微红的表情当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听管家讲,于兄师兄弟二人是紫霄宫门下弟子,可是真的?”
根本没容展昭回答的时间,五爷先挑眉道:“不信?”
关铎摇头:“关某倒是没这个意思。不过早年间听闻紫霄宫门下弟子皆在仙山修炼,少于江湖行走。所以今日得闻,有些惊诧罢了。”
话说得好听!还不就是怀疑之意!五爷刚想开口,这一次展昭先抢了话茬:“不入世,又怎么能知晓世人苦难?修仙也好,得道也罢,若不行好事除邪佞,只于高山望月,岂有终成之理?况且我紫霄宫之主亦执掌江湖之事,我等门下弟子下山也不单是‘降妖伏魔’。”
话意明了,上官学立刻就偷偷攥紧了拳头。说好听的,他这是劫富济贫的江湖义士,说难听了,也不过是坑蒙拐骗的绿林骗子。紫霄宫执掌上三门,而其他门派也极少有人会不买紫霄宫的账。一来人家门高位重;二来本领能为上就差着许多。就打这些都不算在数,天底下彻底颠倒黑白,打骨子里就认定黑是白白是黑的也没几个。人家有理有力有势有人,说不怵头那是吹着唠。
本来在听到这两个人说是紫霄宫来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了然于胸。但这会儿上官学更加肯定自己的处境实非以往可比。不管怎么品,这个姓于的道人方才所言也是给自己听的。其实若只有这两位道长也就罢了,毕竟他可以肯定这两位并没有要拆穿自己的意思。可偏偏侯爷又弄出来这么一个瞧不出来头的人。看来把这个人的身份搞清楚,远比时刻提防紫霄宫那两位要更重要。甭管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对头冤家,也总有个先后亲疏之别吧。
借着展爷话毕的空当,上官学插言:“侯爷,容贫道多言一句可否?”
听是上官学说话,赵成立刻向其看来:“仙长有话尽管讲来。”
上官学道:“贫道方才在小侯爷楼上观气之时,见小侯爷今日气色不错,并不像昨日那般气息奄奄。看来灾星离位,想要彻底脱离邪魔的纠缠指日可待。”
听了这句话,赵成立刻面露喜色:“逸儿今日气色不错?那便好!借仙长吉言,这件事就要拜托诸位了!来人,倒酒!”
由此可见,这位侯爷恐怕有些日子没去看过自己那唯一的亲生儿子了。
展昭心里边不那么好受。也并非是为那位小侯爷觉得可怜,只是想父母子女,如何能到他们这样的情形呢?自然,此刻也不是细究亲情之时。上官学既然能挑了个话头,就必然不单是说说小侯爷的情况那么简单。
将酒盅拿在手中,上官学并未饮下,而是接着道:“贫道观气所见,小侯爷此番好转,与关先生不无关联。看来关先生乃是小侯爷的福星。”
闻言,赵成又惊又喜,立刻扭头看向关铎:“此事可是真的?”
关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反驳,也不应承。就好像上官学说的只是一句废话,根本与事与己没有丝毫的关联。
而五爷自然不能让这一举三得的大好机会落空!因此见关铎都没有接茬,他立刻言道:“上官道长神机妙算,自是不会拿这些话来说笑。若侯爷不信,不妨让您这位贤侄夜宿仕文阁的小楼,同小侯爷一室而眠。到了明日,是真是假不就大白于人前了?”
只要侯爷答应,就等于将关铎牵制在自己和猫儿眼皮子底下。不管这个人到底来此是何目的,在小侯爷的屋里,他即便是想搅和也比独自一人时好对付。
再者,此举也能逼出这个人的身手。若这件事与他无关,今夜那“妖怪”必定会想办法将其赶走。到时是哪个将哪个打趴下都无所谓。反正关铎赢了,大家伙儿将那“妖怪”合审了事。若是关铎输了,这货就得远远地被踹开。里外都是自己的便宜,岂有不占的道理?
自然了,还有个好处便是能暂时拉拢住上官学。让他知道谁是敌谁是“友”。有人可用总比结个仇人比较好。何况很明显,上官学的用意本就如此。巴结紫霄宫的人,对他们这样的人也无可厚非。
赵成自然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但与此同时,他脸上的担忧也颇为明显:“贤侄意下如何?”
关铎并未推搪,而是点头淡然一笑:“既然几位以抓妖见长的道长都这么说,小侄自然是推辞不得了。即便是用我身家性命去换小侯爷早些脱离苦海,关某都心甘情愿。”
展昭很诧异赵成脸上的犹豫是为了什么。按理说,小侯爷是他唯一的儿子,有人能帮着消灾解难,他只会高兴。然他对关铎的态度却又有些不清不楚,实在有些意外。就好似这姓关的地位之高,与小侯爷相差无几一般。
“贤侄有所不知。那妖怪厉害得很。之前数位法师只是夜入楼内,就被它伤得断骨呕血。你若是万一有何不妥,我就没法在你义父面前交代了!”不等展爷疑完,赵成跟着又道。
关铎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侯爷无需担心。小侄虽自认能为一般,也许不是那妖魔的敌手。但这不是还有几位道爷在吗?只要安排各位同关某一样住进仕文阁内,不就能确保万一了?没准儿今夜晚间就能将那妖邪铲除了呢。”
赵成一听,立刻拍手。“贤侄这主意出得好!三位仙长,你们看今夜皆宿仕文阁如何?”
白展二人自然是没有意见。本来他们要求住在院儿里,就是因为没有逾越去要求进楼里边住。如此一来正合本意,何乐而不为呢?
展昭点头:“我二人并无问题。”
话茬子抛给自己,上官学也只能点头应允。本来自己就是应邀为除妖而来,又怎么能惧入妖宅?而且即便不讲自己的身份,有这么两伙儿人勾着这件事儿,他也没办法不去就范。因此只得点头:“自是无妨。不过一会儿酒宴过后,贫道想再去一趟仕文阁,细观风水。”
赵成马上应允:“那就有劳仙长了!”
上官学又言:“既是大家一同协作降妖,不知三位可愿同贫道一路进楼?”
五爷马上点头:“这是自然。”
可关铎却给了他们一个意外。“这风水一事我可不明白,关某就不奉陪三位了。而且我也正好有些要事要同侯爷商议。”
先接过话茬的不是询问的上官学也不是想要讽刺关铎几句的白五爷,而是正座上的侯爷赵成:“那就三位道长前去吧。”
展昭略一皱眉,用眼神儿扫了一下赵成的表情。那喜色又是从何而来?
一席酒宴,看着有说有唠,却人人暗藏着心思。如此一来,再好的饭菜也不过是入口填饱了肚皮而已,与味道似已没了关联。
吃喝已毕,众人与侯爷辞安。上官学同上官一在冯中的陪同下回了昨日的住所收拾东西。而白展二人则随着李宽直接奔了仕文阁。
一楼的西侧有原是一间仆人住的屋子,自打闹妖怪之后,已经半年没有人住过了。李宽命婢女打开房门,伸胳膊做了个请势:“这仕文阁原来就只住我们小侯爷一个人,他也从不招待朋友夜宿。所以根本没有客房。就委屈二位仙长暂时住在这间屋子里了。”
打量了一下房间。左右两个床铺,中间一个圆木桌,桌下四把椅子,床边各有两个躺柜。即便是侯府奴才的房子,实则也比自己和玉堂正住着的那间客栈强。只是过久没有人住的屋子,即便打扫得再干净,也隐约有些味道。展昭点了点头:“干净整洁,何来的委屈。有劳李管事。”
吩咐婢女赶紧去倒茶端水,李宽赶紧先进屋从桌下搬出两把椅子。“二位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好立刻去置办。”
五爷摆手:“这就不必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必须得亲自去挑选,这降妖除魔的法器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一听要置办降妖除魔的法器,李宽赶紧道:“不然这样,派个伶俐的仆人陪您去吧。也好做个拎使的差事。而且这也不能让您破费。”
五爷撇嘴冷笑:“我们不会拿你侯府半分的报酬,你们只要好吃好喝的别让我们哥儿俩烦到就成。所以这人你们就省着点儿吧。对了,一会儿那对师徒你们打算安排到什么地方?”
李宽回道:“就在边上的房间。”
五爷皱眉:“你得知道仙家道法各门有各门的手段。祖师爷可都是严禁外传的。”
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李宽立刻点头:“您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是我们虑事不周。那就让上官道长他们住到东边吧。那边也有两间房。”
得言,五爷这才缓和了笑模样:“那就麻烦李管事了。不过还是有事要问你一下,你们本地面最好的药铺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不管是贼还是妖,这平常的解药还是要备上一些的。前有个上官学,后来个关铎,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货。五爷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马虎。
“就在中街上,匾上写着长生堂。既然仙长不用人伺候,那一会儿我就送您出门,也好交代仆人,方便您二位进出。”
五爷点头:“我还有些东西需要跟师弟交代。麻烦李管事先到头里等我。”
摆明了有话要说不能让自己听,李宽当然识相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说:“我也正好去迎迎上官道长,也好把他们师徒安排到东边。”
听着李管事离去的步伐,再倒仔细分辨,周围不再有可疑的动静。白展二人这才放心地说了话。
展昭把包袱放到床上,回身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巡视。“一会儿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那个关铎绝对不是普通人。就冲那对付杜奂那两下,此人的能为也不会太低。”
五爷把御龙上缠着的麻布紧了紧,重新背好之后,上前拉过展昭的腕子:“你也得多加留意。上官学是个老狐狸,你这小傻猫儿的心眼儿死性,别再被他绕到里边。那个上官一倒是个心直的,小孩子家的,顶多会冲动坏事。另外也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个陈大鹏在暗处,我料他们今夜之前必定会先通气。”
展昭点头:“应付这两三个人我还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没用。”
五爷撇嘴,探头在展昭的嘴唇上啄了一口:“你这臭猫!五爷这不是担心你心疼你,哪个是说你没用的意思了?夸你心眼儿耿直还有错了?”
抿了下嘴唇,展昭微微一笑:“是是是,你白五爷说的都是好话。快撒手,万一被人看见就穿帮了!”
五爷非但没有听从展昭的话,反而张开胳膊将人搂在了怀里。“瞧你这话说的。谁规定师兄弟就不能相亲相爱了?”
展昭皱了下眉头,盯着自家这只越说越来劲的臭老鼠,真是哭笑不得。“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五爷“嘿嘿”一笑:“就是咱们家的道理呗!”说吧没给展昭反驳的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展昭被吻了个措手不及,撑不开胳膊,便只能用拳头捶了几下那老鼠的后背,最终也就由他去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这耗子的歪理多如牛毛,自己跟他辩,最终倒霉头疼的永远都不是对方。十年,若是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少生气,那岂不是太没用了!
就知道自家这小猫儿会放弃反抗。五爷一边亲着,心里一边美着。若不是还有事要办,又是在这么个瘪地方,他才不想这么快就撒口呢。看着展昭略皱着眉头,却脸面发红的模样,五爷咧嘴笑道:“有这个垫底,一会儿保证神清气爽,事半功倍!”
本来要出口的“训教”,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变成了笑叹。“你这耗子!实在是无聊透顶!”
五爷呲牙:“两口子在一块儿,哪儿来的那么多正经事非得板着脸去办?你呀,就是不知道松松这猫脑袋里的筋,干啥事儿都惦记一板一眼的。”
展昭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总比你吊儿郎当,随时使性子处事来得强!你还有完没完?快撒手!”
不舍地在猫儿的腰间拍了两下,五爷咂着嘴儿,松开了胳膊。“猫儿,江先生给拿的那几张解毒药的方子你带在身上没有?”
展昭转身深吸了口气,心里埋怨着玉堂的“胡作非为”,却还是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看着那老鼠现在的这张脸,再听着这些不着调的调侃,难免让他想着,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自己和玉堂,还是会这样吧?“包袱里呢,我给你拿。”
五爷看着展昭的后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猫儿,等再过十年,你就只陪五爷游山玩水顺便斩妖除魔去如何?”
扭头看向玉堂温柔的笑脸,展昭也翘起了嘴角:“好啊。”
趁着仆人送水来的空当,五爷离开了小楼。
展昭对玉堂此举并不放心,但也没有理由阻拦。仕文阁内的线索固然重要,可那位侯爷赵成同关铎的种种也同样让人怀疑。
其实以五爷现在的能为早非当年的锦毛鼠可比,展昭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姓关的。尽管他们并未真正见识过关铎的武功,但仅凭他对杜奂出手的那两下,便可以肯定不会太俗。所以玉堂此番探听,究竟会不会被发现他心里边没底。
端起茶喝了两口,展昭自嘲地叹了口气。自己总是说那老鼠担心得过了头,想来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即便被发现,以玉堂的能为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展昭起身打开房门,门外只有上官学一人。这让展昭有些意外。“上官道长。”
上官学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友现在可方便同贫道一同巡看巡看这院落楼宇?”
做个了稍候的姿势,展昭回身从桌上拿起麻布缠裹结实的巨阙,背到身上。“上官道长请。”
由于就在楼内,二人并未商议便从一楼开始巡起。
来到中厅还不见上官一,展昭疑问:“上官道长,怎不见贵高徒?”
上官学回道:“小徒随冯管事安排的仆人去置办应用之物去了。”
展昭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这对师徒已经知道与那一千两黄金无缘,若是还不趁机敲上几笔,恐怕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而且上官一此行,十有八九也会跟陈大鹏联络。毕竟今夜晚间谁都清楚必有是非。“听李管事说,上官道长比我兄弟二人早一日。不知可有看出小侯爷是被何种妖物所迷?”
上官学捋了下胡须,微微一笑:“亦人亦鬼亦妖,作恶者,又何须分阴阳两界呢。”
尽管有些故弄玄虚之嫌,但这句话展爷是极为认同的。而且自从知道上官学等人的行骗之道后,他也对这一行三人没有多大的厌恶,只是也无法苟同其做法。“上官道长此言甚为有理。不管是妖怪作孽还是人在做损,事情总归会有露馅的那一天。”
闻言,上官学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万事皆有因果,若不伤天害理,祸及无辜性命,那妖也罢人也好,也并非定要赶尽杀绝。就看小侯爷如今的状况,那惹祸之源也不该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道友觉得贫道所言可对?”
展昭看着上官学脸上那抹尴尬和苦涩,心中不免一动。这番话他是为自己辩驳不假,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世间多得是恃强凌弱自私为己的人。甭管是为求一己宽慰,还是寻半分心中慰藉,至少上官学他们三人还肯为他人着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仙家自然也有仙家的约束。至于那祸源该如何处置,也是将其抓住之后的事了。上官道长也说,万事皆有因果。既还不知前因,如何来论这果呢?”
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展昭的意思,上官学轻叹了口气。实则早在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管平日里有多么风光多么富贵甚至那些受到恩惠的百姓有多么的欢喜,他的心也没有真正的踏实过。
他并不知道展昭这个人的真正底细。但是他相信这两个人必定和紫霄宫有关。而比起被官府那些贪官污吏所抓,还不如被这两位拿住。毕竟都是江湖中人,有些话也好开口好被理解得多。所以跟展昭这几句对白,倒是让他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如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那个性情鲁莽又从不认为自己所行有错的侄子。看来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了。也许有了这个契机,将来这孩子能真正走上正路也是件好事。“那个……”
听官学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有些碍口的语气,展昭的视线从楼梯下的隔断挪到了对方脸上:“上官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
上官学摇头:“想必二位也知道我们师徒的底细,所以当着明人我也不想说暗话。与其一句句地调词想句,不如有什么就说什么。”
没想到上官学能这么快就摆明自己的身份,展昭自然是笑脸应对:“那上官道长就有话尽管直说吧。”
上官学凑近半步,没敢再过于靠近,因为明知自己武功不如对方也不想因此而让人有所误会。但是他却将声音压得极低:“昨日我见过小侯爷一面,但是他那时还是一副卧床不起的模样。不想今早我再来,他就已经神清气爽地坐到了厅堂之中。我想,这闹妖一事,必定跟他本人有关。”
这一点显而易见,因此展昭只是点了下头,并未多加言语。
上官学继续道:“而且我也扫听过在仕文阁里伺候的那些仆人们,他们说的跟大总管所言没有出入。所以小侯爷今日的举动才会让所有人觉得怪异。我在想,是否是因为小侯爷知道你们二位的身份,所以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这倒是展昭所没有想到的。知道自己和玉堂的身份?是哪层身份?紫霄宫门下的弟子?还是开封府里的护卫?亦或是江湖上的南侠和锦毛鼠?“这话怎么讲?”
上官学道:“若是小侯爷遭人胁迫才不得不陪同着装神弄鬼,而在得知有人能助他出离苦海时抖擞精神,也不算说不过去。”
这自然是说得过去。但实情却绝对不是这样。上官学不知道小侯爷初见自己和玉堂时的语气神态和说辞,因此这么想也合乎情理。只是以自己所看到的情形来看,这件事恐怕只有一半跟上官学的猜测吻合。那就是这位小侯爷会这样,没准儿真跟自己和玉堂有关。
想到这一点,展昭不自觉地更加谨慎了起来。紫霄宫弟子?看来不像。毕竟在门口时自己和玉堂并未同侯府的仆人说出“身份”,而在李管事让自己二人进去之后小侯爷就出现在了前院儿,这从时间上就说不过去。而且小侯爷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那“妖怪”武功高强。所以他本人参与了这件事也有九分九的可能。至于是“胁迫”还是“自愿”那就不知道了。
可若不是因为自己和玉堂,那小侯爷怎会突然到前院儿让李管事带人进去?不管是从风度和气质上来看,上官学和上官一都比自己和玉堂更像修行之人。若小侯爷真的是想寻求帮助而改变,上官师徒表面上看绝对是更好的人选。
那么是什么让那小侯爷对自己二人“另眼相看”呢?可以肯定这个小侯爷并没有进过京城,自然就不可能认得自己和玉堂为官的身份。而这府中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过一位“江湖中的熟人”。若说有过一面之缘的,除了上官学之外,就是那关铎了。
一想到那姓关的。展昭眼睛突然一亮。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而来?在自己看到他救下那位老汉之时,他是否也有看到自己和玉堂?
没有得到展昭的回复或者疑问,上官学却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深深的疑虑。选择闭上嘴巴只用眼睛,他明白这是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举动。
将关铎和小侯爷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比起猜测,展昭更相信自己眼睛所能看到的证据。所以一楼内他仔细地查看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有可能有暗道机关的所在。结果一无所获。至少在一层里没有什么暗门之类的供那“妖怪”进出。
然一楼不见暗道,上面又如何会有?
二楼有的客厅二人都曾来过。从楼梯口上来,左手边便是窗户。展昭来到窗边,推开窗扇往外看了看。楼后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最高也不过院墙。几棵树边有一个不大的池塘。尽管上面浮着荷叶,也能瞧得出水并不深。其余之处,除了一些花草之外就再无其他的物件了。也等同于这座小楼是独立在仕文阁院落当中的。
上官学皱了下眉头。以他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要从后墙外直接翻上二楼的可能性实在太小。而且即便功夫真能到达那个境界,也得有人先在二楼上打开窗户,否则再大的能为无处落脚也是扯淡。可既然内有勾结,又何必费那么大劲翻墙纵楼如此麻烦呢?。“看来此处不可能有人进出。”
展昭关上窗户,未做回答却也表示认可。
就在二人转身打算往里走之际,小侯爷从一间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两个人,立刻撇了下嘴:“怎么,二位道长不掐诀念咒倒学起捕快的破案之法来了?”
展昭微微一笑:“寻妖也好捉贼也罢,若没个头绪也难成事。我们这般谨慎,也无非是希望小侯爷您能尽早脱离这般日子。”
目光从展昭的脸上挪向上官学,而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似乎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最终赵逸微微一笑:“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了。二位,不如就先到我房中找找。”
如此自然最好。但是展昭很明白,除非是故意留下线索下套,否则小侯爷的房间里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东西留下。莫说他怀疑小侯爷本身就串联在此事之中,就看那“妖怪”每日都会在楼上出现,也不会不为自己善后。
随着赵逸来一间房的门口,房门并未关闭,因此里面的情形在外边就能看到一些。
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也没有多余的珍贵摆件。除了墙上的两幅字画、榻前那扇屏风上的画透着一股子雅致脱俗之外,同楼下的他们看过的房间比起来,也只是大了些,精致了些而已。倒真不像是侯爷独子的卧房。
没瞧出展昭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但赵逸好像认定初次来自己房间的人会有疑问一样,脸色略微一变。
其实展昭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房间的布置如何上,他会注意赵逸的表情,完全是因为他想要知道这位小侯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但意外地,他竟瞧见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尴尬。“清新雅致,一看小侯爷就是个喜静之人。看来,那‘妖’也必定是欣赏这里的舒适,否则怎会如此难离呢。”
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句话入耳,赵逸在诧异之余,竟有些脸红。“你不是出家修行之人么?怎会替那‘妖怪’说起了好话?”
若非赵逸的脸色原本就显苍白有些许病态,可能这脸上的红晕也不会如此清晰。展昭方才所言,无非是想证实一下玉堂之前的猜测。没想到收获倒是不小。估计那个“妖怪”与小侯爷之间的关系,还真不仅仅是“胁迫”而已了。“小侯爷多虑了。在下只是有感而发。至于那‘妖’究竟为何缠在此处不肯离去,也只有将其抓住之后才能知道缘由了。”
赵逸并没有随着两个人进到房中,似乎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任何一块地方。“那两位就仔细看吧。若是好了我再进去休息。”
展昭并没有过于细致地去观察卧房中的每一个细节。赵逸的举动已经非常明显,他也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所以在上官学有些不甘的情况下,他还是先走出了这个房间。“小侯爷身体不佳,还是多多休息吧。”
没想到会这么快,赵逸心中有些许吃惊。不过好在这么多年看人看色惯了,表情并未露出什么。“那接下来的事就有劳二位了。”
看着赵逸想要关门,展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方才在席间,侯爷答应让关铎今夜到你房中同宿,小侯爷若是没什么事,白天还是多睡会儿。恐怕今夜是消停不了了。”
展昭的话本是好意,可在赵逸听来却心头一惊。“我爹同意的?”
这个反应倒是让展昭意外了。看意思这位小侯爷并非反感也不是不愿,全部的症结都在于侯爷是否同意。“是啊。上官道长说关先生是小侯爷您的福星,因此若在夜间守护御敌,那‘妖邪’定能及早除去。”
目光瞟向上官学,赵逸哼了一声。“我知道了。”说完直接将门关了个紧。
上官学看了展昭一眼,脸上的颜色并不怎么好看。
展昭朝他微微一笑,并且轻轻地晃了下头。伸手示意继续查看。然后两个人就先后进了赵逸方才出来的那个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从门口望去,就能瞧见左右两面墙及正对面窗边的墙都立着一人多高的书架。架上书籍摆放极满,恐怕除了这间书房的主人之外,想要找到一本书是有些难度了。除了书架和书案、椅子、躺柜、卷筒等应用之物,书房里的陈设就只有窗前的一张檀木方桌,以及两边的圈儿椅了。
展昭留意到,方才赵逸离开书房时手中并未拿着书卷。自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但若是没有猜错,这书房的窗户外应该就是后面的小院儿。若是以此处作为通路,也不无可能。
几步来到窗边将窗扇打开,展昭的目光直接投向外面的几棵树上。
“可是觉得有人破窗而入?”上官学凑近问道。
展昭不置可否,将目光收回之后,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窗框周围。“上官道长,我看我们还是到外面看看吧。”
既是存了“将功补过”的心思,上官学自然不会反驳展昭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不看一下其他房间?”
展昭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也并非是要卖关子,而是他自己心里边没谱。放才在向外望的时候,他有留意边上房间的窗户。别看没有近前仔细观看。但凭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抓差办案的经验来看,书房的窗户绝对是最常开合的。窗棂和窗扇的磨损便是证明。而靠近那些树的方位根本就没有窗户,再往里一间间看下去,用处应该不大。何况房间跑不了,而落在外面的证据,就是越快寻找到越好了。哪怕希望仍旧渺茫。
下楼绕到楼后,展昭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去看楼上的窗户和楼的外墙。结果不出意料,眼睛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想想也是,如此明面上的地方,地方的差人再怎么没办事能力,对侯府的事情也不会怠慢到这种地步。
上官学绕到那几棵树下,一眼不发地四下寻摸着,而注意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展昭。所以当看到展昭脚尖点地腾身上了墙头,他就是一愣。紧跟着又见人落下墙外,他连询问的话都被噎了回去。此时绝对是逃离的最好时机。若是在不知道那两位身份的情况下,他绝对会立刻逃走。可现在就不能如此行事了。他还没有本事背负着紫霄宫的缉捕令在江湖上继续行走。再者,就算是为了侄子,他这骗子也的确是当够了。
放下上官学如何在心中盘算利弊不提,当说展爷落到墙外,一眼就瞧见了墙角下的一块碎石。
说是碎石着实有些夸张,那拢到一起也不过是核桃般大小的,也不过是之前较为坚硬的土疙瘩罢了。看样子是昨夜雨水将其渗透,所以才如此容易被踩烂。部分碎裂开来,大部分则被压成了土饼子。
若是在平常,这样的地方必然会有人经过,所以如此情形并不足为奇。但现下里就大有不同了。侯府闹妖半年之久,小侯爷的仕文阁更是少有人会接触。这时候在外面看到这般情形,认定是外来之兆绝对可信。
左右找不到脚印,展昭却发现在离墙五六丈远的地方,有颗大树。虽然枝叶并未爬过墙头,树冠最近之处也不足两丈远。对于侯府这个“妖怪”来说这点儿距离应该不算过于为难。
几步来到树下,先是低头绕树查看了一圈。突然间,一片草叶上的干土让展昭眼前一亮。紧跟着他抬起头。在远处看,树冠枝叶茂密。但从树下往上看,便可见到树枝之间皆是宽大的缝隙,能容纳一人的地方多不胜数。
脚下用劲,一纵身就跳上一根树枝,在距离自己一胳膊远的地方,展昭瞧见了一个脚印。这恐怕要多亏昨夜那场雨,否则若是尘土落到树枝上,经过半天多,要想看到就不那么容易了。而这湿时的泥干成块的情形就要好认得多。
目测了一下脚印的形状,展昭往前轻落了几步,扒开树枝,露在眼前的,正好是小楼楼顶的房坡上的气眼口。
再回头说白五爷。
被李宽亲自送出大门后,白爷绕过一条街,这才从后街转回了侯府。也幸亏昨日展昭先踩了盘子,夜里把侯府左右的情形讲了个大概,否则还真有些耽误时间。
但即便如此,当五爷找到赵成和关铎商议“要事”的地方时,也已经错过很多话题了。
将身形隐在门廊的梁上。虽说这么做既累又不算太保险,可怎奈这间房子除了门边上有窗户之外,根本就没有旁窗这类东西存在。这要是在夜间,上房顶掀瓦也是不错的选择,可谁让此时此刻正是青天白日之下呢。有廊上的瓦木遮掩,已经不错了。
此时就听里面说道:“据说那本书被封到了世间绝密之处,所以天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遵古训没有试图寻找过。侯爷您要是真想得此宝物,关某恐怕不敢妄言帮忙。”
赵成活动着右手的手指,脸上一副焦躁的模样。“贤侄此言差矣,之前我跟你义父说过这件事。他也不是不想找到这件宝物。何况找到之后,又不是只有我赵成一人受益。天师不寻,不过是困难重重,又碍于有遗训。可那古训里也没说不让旁人去找吧?”
关铎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那毕竟不是凡人之物。得之是好是坏谁都说不准。恕晚辈斗胆直言,侯爷,这件事您必须三思而行。我义父当年受您恩惠命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他老人家报答您,所以您要是想用人,我关铎首当其冲。但这可不是只有我关某一个人就行的事儿。而且天下之大,哪里才是绝密之所?那可得耗费无尽的钱财人力啊!”
“钱财同那宝物比起来根本毫无价值!我赵成没有别的嗜好,便是这么多年搜集奇珍异宝无数,用银子绝不是问题!至于这人嘛……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若是贤侄肯帮忙,这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听着赵成的话,屋外的五爷暗自“啐”了一口。在白爷心里,关铎跟上官学那仨人真是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骗术更高明了一些罢了。也不知道这姓关的义父是何许人也,是串通他干儿子来骗钱,这一计耗了多少年的时间。还是这小子独自行事,只是想敲赵成一笔竹杠。
屋中半晌没有言语。最后还是赵成忍不住又开了口:“贤侄,事成之后我绝不吝惜那宝贝。你若有心……”
关铎立刻摆手:“晚辈对那些毫无兴趣。只是想替义父报恩而已。人世间生老病死皆是平常,于我来说,除非尝遍才会甘心。”
赵成笑道:“你这心胸怕是世间少有。人各有志,这也无可厚非。”
突然间,关铎话锋一转:“侯爷,但不知您希望小侯爷将来如何?”
赵成被问得一愣:“逸儿?”惊罢,他叹了口气:“前几日听闻王丞相的孙女儿已许了人家。逸儿算是没戏了。”
关铎皱了下眉:“丞相孙女自然是好,可小侯爷也是金枝玉叶。您何必为这个愁眉不展。”
赵成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逸儿并非是我夫人所生,所以虽是独子,却同我夫人及几个女儿十分不合。而且他自身又性情冷漠懒散惯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上进之意。将来啊……若是能寻到权贵之女更好,若是不能,找一个懂事明理的女人接续香火也就罢了。”
关铎随后晃了下头:“有句话晚辈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成一笑:“贤侄有话只管直说。”
“我义父曾为小侯爷算过命相。他虽是大贵之命,却注定无妻无嗣。若要强行婚配,必定招灾惹祸。之前我也不信,不过这次看来……”
赵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就恢复了表情:“唉!叹我赵成贵为侯爷皇亲国戚,却是注定命中无子之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罢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一次只要他平安无事,之后的……他就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关铎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为山庄生意一直四处游走,若是小侯爷愿意,晚辈倒是乐意有这么个伴儿。”
赵成苦笑:“你们俩也并非初次见面。这些话就自己同他说吧。他乐意就好。不然留在府中也是口舌是非。”想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们,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如今他就只盼着能寻到那宝贝,自己也就可以脱离这“苦海”了。这么想着,话题自然又引回了关键之处:“无论如何,这件事就拜托贤侄你了!”
关铎又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不过在赵成的一再央求下,他最终只能点头:“那等把小侯爷的危难过去,我就先回一趟六合山庄。无论如何这件事我必须要跟义父现行商议。否则即便晚辈有心相帮,也只是大海捞针,必定徒劳无功。”
赵成立刻点头:“我侯府兴衰就只靠你们父子二人了!”
关铎起身,朝赵成一抱拳:“这件事晚辈会尽心。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替小侯爷趋吉避凶。我也得回住处去收拾东西了,要是三位道长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也好能尽尽心力。”
听完关铎这句话,五爷立刻就走。反正来来回回都是赵成在求关铎为他找一件宝贝,而那宝贝好像还是一本书。而关铎则是一副百般不愿却又推辞不得的架势。所以这越来越腻歪心烦的话题实在是没法再提起白爷的兴趣。
按来时的路线第二次离开侯府。五爷一边整理衣衫往药铺走,一边心里犯嘀咕。
六合山庄是个什么玩意儿?江湖新崛起的门派?还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庄宅?
若是前者,自己和猫儿不会一无所知。毕竟他们也是绿林中人,即便身在官府,也没停过同江湖人打交道。如果六合山庄真是武林中的新门派势力,无论是从朋友还是敌人,自己都不会一无所知。
可若说是后者就更不可能。白家商铺可说是遍布宋境,如果有如此财大气粗的商贾,即便大哥不说,芸生也会多让自己留心,哪怕仅仅是为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要不就是什么权贵府邸的别称?以赵成的为人,这一点倒是不无可能。可朝中上上下下,只要是在京中的官员府邸五爷自认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却绝对没有一个跟“六合”二字挂钩的。而能让一位侯爷如此巴结恳求的,也不可能只是一般外方的官员。
再有,那个什么天师又是什么来头?另外究竟有什么书能宝贵到如此地步,让一个一心想要权势,最喜搜集珍宝的侯爷能迷恋到这个程度?
思来想去,直到来到药铺门口,五爷依然没有琢磨出个头绪。
药铺的伙计见来人身着道袍眉目紧皱,又是直奔药柜而来,赶紧招呼:“这位仙长,可是哪里不舒服想要瞧瞧,还是带了方子打算买药?”
五爷用余光扫了一下柜台后面的药柜,道:“我只要几位药材,并无药方。你听准拿来就好了。”
听这位道爷念了七味药材,尽是好不搭嘎的。伙计心里边纳闷儿,可瞧见这位眉梢眼角的戾气,就没敢多问。乖乖地去抓药研磨去了。
五爷也不是对谁发火,而是这些事情乱七八糟,想不出头绪的东西最是让人烦躁。他可以劝自家猫儿想不通就别去想,事情走一步算一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可这回这件事就有所不同了。只要进到侯府,见到所有人都得装模作样地去掩饰。这且还不打紧,要命的是恐怕除了自己和猫儿彼此之外,就算是对已知底细的上官学师徒都要多加一百个心眼儿琢磨着。
事事如迷,环环似局。这还真不如蹲在小侯爷的房间,等着那“妖怪”出现,直接将其绳捆索绑,再胖揍一顿来得干脆痛快。这假扮乔装不能露出身份的境况可真是憋屈!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伙计将七个掌心大小的药包放到柜台上,且每一包上都写着药材的名称。“仙长,这是您要的药。您打开瞧瞧吧。”
“都研成了碎末,那还有什么可瞧的!反正这也是给侯府用的,若是有假,自然有人来与你们计较。”说完便从腰中掏出一块碎银。
伙计微微一笑,将银子放到秤上一量:“您放心。我们上长生堂从不卖假药。”说完找了余银递到五爷面前。“您拿好。”
单见伙计的表情,就也就可以肯定这些药没有假。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钱和药包,转身离开了长生堂。
绕到过中街,又向路人打探了两处小药舖。就在五爷买好其余药粉,打算返回侯府之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大鹏?!”而陈大鹏前面不远的地方,正是上官一和侯府的两名仆人。
五爷微微一笑。立刻打消了回侯府的心思。查差办案一事自己绝对不如自家猫儿细心,所以留展昭在侯府他是一百个放心。反正又没有什么危险的事儿需要伸胳膊动手。即便真是碰到那“妖怪”了,南侠的功夫岂是闹着玩儿的?
见陈大鹏的注意力全都在跟随上官一上,五爷迈步跟了上去。说不准在这两个人身上能有什么发现。至少能知道接下去这仨骗子究竟有什么打算。是想逃,还是想要为那一千两黄金坚持到底,那对五爷来说可都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答应10天内更新,结果却又延迟了一个星期。真没办法。我这个免费的电脑维修安装苦劳力并非自愿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最郁闷的是给别人安装完机器,每安装一次,就觉得自己的电脑应该升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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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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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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