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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二回 ...
二 [双膝跪坟燃冥禄辞家重踏弦乐楼]
外面低语的声音并没有影响佛堂内虔心拜佛之人。直到经文十遍悉数念完,这才放下手中的木鱼锤,将念珠放到佛案上。
声音停止,王妈赶紧快走两步进到佛堂,将展老夫人搀扶起来,并弯腰拉拽好跪皱的衣服。“三爷和白二爷在外面等您半天了。”
平日诵经之时从不曾分神,今天却是个例外。午睡时的噩梦搅得她心神不宁,所以今天多少有些分神。也搭着白展二人和王妈的声音太低,所以展老夫人只是知道外面有人讲话,却并不清楚来者是谁。听到是儿子们回来了,果然心中的阴霾立即扫清了大半。
此时白展二人已经来到了佛堂门口。王妈识相地退后两步,展昭和五爷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搀扶着娘亲的双臂:“娘,跪了半天,您慢着点!”
展老夫人朝五爷微微一笑:“娘每天都要如此,已经习惯了,不妨事。倒是你们两个,想必是刚进家门吧?”
展昭点头:“过晌才到家,就听老哥哥说您在佛堂诵经。”
老夫人叹了口气,噩梦再一次提近眼前,她却并不想跟儿子们提及。“刚到家不说休息一会儿,倒带着玉堂到佛堂等我。你这孩子真是……”
五爷赶紧抢言:“我们俩这不是想娘嘛!反正一路走得悠闲,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历来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主儿,只是这番话从玉堂的口中讲述出来,滋味儿就另有不同了。所以老夫人微微一笑:“既然不觉得累,就陪娘走走。”
二人赶紧点头。明白娘现在的心情不好,惦记着翔儿,展昭只能岔言:“娘,您最近身子骨儿可好?”
“娘的身体一直都好得很。加上听你二哥说的,每天都让王妈她们陪着我在院子里走几圈。这一冬都没咳嗽过一声。倒是你们俩,自辽西回来之后,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早就听儿子们述说了昭儿和玉堂在辽西的经历。虽然知道两个孩子一个身受内伤,一个曾断肋骨,可她更清楚的是,那些话必然不尽实情。
展昭微微一笑,怕娘担心赶紧摇头:“之前我俩去过医谷,江先生给我开了些补身的药方。现下已经没什么碍处了。玉堂的伤也早已痊愈,娘就不用再记挂了。”
“你们现在年轻,能挺就挺了,不那么在意。可伤在身上,若不好好调养,将来积下病根,就更遭罪了!昭儿,这些事你别总是不放在心上!断骨可不是小事,日后千万小心,别再弄伤了!”
展昭无奈,却也心有感触。只可惜自己倒是想精心着点儿,这常有理的老鼠得能听说啊!不过这种事他绝对不能说给娘听,因此只能咧着嘴,点头应承:“儿记住了。”说完偷偷瞪了那老鼠一眼。
五爷“嘿嘿”一笑,只觉得有娘疼着,有爱猫瞪着,实在是美得不得了。以至于嘴里的话就不再挑拣词句:“娘您就放心吧!全家上下就他说了算,历来都是他说一我不说二的。”见展昭想要回嘴,又立刻接道,“不过娘您可得好好说说他,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连江先生都说他太不像话了。”
这耗子居然跟娘告状!还什么全家自己最大,自己说一他从不说二。这些事展爷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像从来都是这老鼠说什么,自己就认什么。除非事情离谱,有碍大局,这才出言反驳。虽然……大多数时候玉堂都是为了自己好。管着吃喝用住,同自己分受辛苦。大事之上从来都信从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些时候言语轻佻,又霸道逼人罢了。
其实想想,娘说的的确没错。自己对这些事真的没有玉堂那么上心。身旁有人处处仔细着,久了,便成了习惯。
就在展昭犹豫心结之时,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昭儿,如今你已是有家之人,万事都不可再只凭自己的性子了!纵然法理是非为先,也不要让家人多忧!”
瘪了下嘴,展昭放弃与娘细说此事。反正这笔账肯定有的算!“儿谨记娘的教诲。”自然,话毕之后断不会忘记赏那老鼠一记眼刀。
五爷撇嘴带笑,全然不觉自己会有如何了不得的后果。死缠烂打的功夫在这傻猫面前尤为好用。更何况这薄脸皮的小猫儿,回房之后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敌手!不过这个话题他也不想继续,于是赶紧朝展昭使了个眼色,睄了娘的发髻一眼。
展昭立刻会意,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软帕,展开之后,将里面的发簪双手奉上:“娘啊,这是我们回来的时候,玉堂特意给您挑的。”
这支银簪虽然花纹朴素没有繁缀的装饰,却因为镶嵌了几颗翠玉而显得十分玲珑清雅。展老夫人接到手中,立刻赞道:“果然是好手艺,好料子。娘很喜欢!”
五爷笑道:“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也不会挑选这些东西。只是见娘您平日的穿戴素雅,所以才买下了这个。要不是猫儿说娘不喜金色,我本是想买另一支来着。”猫儿推给自己一功,自己当然要还回去一个好了!
老夫人伸手拉住两个儿子的手,然后和握到自己的掌心:“娘知道你们俩都是有心孝顺的好孩子。日后回家不用再费心思挑选这些,娘最欢喜的,就是你们能够家宅平安,身体康健。你们都是官身不得自由,只要得暇之时可以回来看看,就已足够。”
再管多宽容慈善的人,对儿子选择了同性为伴都不会满心欢喜。之所以认可,是因为了解儿子的品性。能让他不顾世俗,不顾脸面,甚至不顾被家族唾弃而选择的人,定然是绝上的人品。而且,又有哪个娘真的狠心让自己的骨肉活于痛苦之中?
所以一开始认了,只是不想伤儿子的心。自己的担心却一日不曾减少。伤心固然难过,但被人伤魂就更加痛苦。然而经过了这么多年,白玉堂对儿子的宠爱疼惜已经到了连自己都恐绝不及的地步。如此真情,又怎么能不让她动容放心?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对儿子的担心,变成了对两个儿子的记挂。久而久之,在听到两个孩子的事情时,都难免会心疼白玉堂这个半子。自家小子的脾气秉性,她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玉堂,这次休假,可曾回过白家港?”没有摆设酒宴,只是晚饭之时母子三人在后堂摆了几样家常的吃喝。就算是平日食不言寝不语的展老夫人,这种场合也不能只是闷头吃饭。
五爷回道:“假期只有三十天,来不及回去,所以也就没那个打算。”
展老夫人轻叹:“你们终年繁忙,的确少有空闲。不过毕竟家有长兄长嫂,祖祠尤在,年节拜祭是晚辈应当应分的。昭儿,玉堂,既然你们清明回来过了,那么等到年尾若有假期,就回去白家吧。昭儿,回去之后替我多谢金堂夫妻时常惦记。娘到了如今这般年纪,那些参茸补品实在吃不下多少,他们的心思娘明白。但一家人,无需太多客套。”
不等猫儿开口,五爷立刻接道:“娘您也说了,一家人不用客套。大哥大嫂孝敬您的东西您只管收着就好了。咱们全家上下,您老是唯一的长辈,不惦记您惦记谁呢?”
老夫人会心一笑:“你这张巧嘴,娘真是说不过你!来,尝尝这家制的小菜!”
递过碟子接下娘亲手夹来的小菜,五爷脸上的笑容就甭提多甜了。
展昭被玉堂的嘴脸弄得无奈。实在看不得这老鼠在娘面前一副乖顺的模样,所以不时避过娘的视线,偷偷瞪他一眼。“娘,不知道大哥叫二哥过去有什么事情商议?是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案子?”
老夫人摇头:“这些事娘不曾过问,你若想询问详情,就等你二哥回来吧。不过倒是没见那送信的差人有什么焦急的神色,估计不能是大事。否则以你二哥的为人,不会妄下归期。”
“这倒是。二哥一向说到做到,从不夸大。估计着也不是大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这臭猫都能想到案子,真是什么人什么心思!若是不让话题拐个弯,他还指不定又问出什么呢。说不准一时担心,还得拉着自己连夜赶奔常州府帮忙!到时候可真是什么闲情雅致都没了!所以眼珠子一转,立刻端起备盘放在鼻下细闻。“娘,这些是什么丝?像肉又不像肉,味道清淡适中,实在是好吃!”
老夫人没有回答,而是朝边上的王妈微微一笑。王妈会意,立刻开言:“这是常州特产的一种山菇,只有在头一年摘得了晒干,来年才能泡发后切丝烹用。这道菜是二夫人在世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谱子。泡发山菇用的是秘制汤料,所以味道才会如此特别。三爷原来最喜欢吃了。”许是说到了伤心处,王妈不禁叹了口气。
展昭的神情也有些黯然。五爷知道两位兄长的夫人都是早年亡故,所以明白猫儿是想到了亡嫂心里边不舒服。见娘方才舒展的面容略有哀色,他赶紧夹起一筷子菇丝递到展昭碗中。“猫儿,你不是一直因为服药忌口,埋怨没的好吃吗?今天就多吃点儿,难得发现你还有刁嘴的时候!”
玉堂的用意展昭了然,因此立刻弯眉一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刁!一路之上诸多挑拣,怕是日后天下所有的酒饭茶肆都得惧了你这老鼠的刁难!”
碍于身份和情面,展老夫人只是微微翘起嘴角没有其他表示。倒是边上伺候的王妈和两个丫鬟捂嘴发笑。多少年来,他们还没见过自家这位对谁都温和有礼的三爷,居然有如此嘴利的时候。看来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不过如今这般坦然心绪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比过分老实规矩来得更亲切易近。
平日里早就听惯了这些“责骂”,五爷开怀笑应。“那还不是怕你吃地不香不美,万一二哥见你瘦了几分再责说于我,我可担待不起啊!”
说到“胡搅蛮缠、邪说歪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是这耗子精的对手!最大的胜算就是“不理”二字,所以展昭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后就打算将这个话题终止。
只不过他不想说,展老夫人却有话要讲:“玉堂,你二哥的性子就是太拗。有时候责难你也不是真心,你千万别怪他。其实平时他也说过,若没有你在身边,以昭儿的性子恐怕早有差池。只是心里边始终觉得有些不踏实,所以……”
五爷连连摇头:“娘,您说的这些儿都明白。其实我自小就被父亲和兄嫂宠着。就连一起长大的侄子都处处谦让于我。就唯独缺少像二哥这样肯训教我的兄长。而且二哥的心思我也明白。他若是真看不得孩儿,怕是今天我也就不能坐在这儿跟娘吃饭谈天了。”
“难得玉堂你这么明事,昭儿有你,娘也就再不用挂心了。你放心,你大哥和为娘都跟他说过数次,他日后也不会诸多刁难了。”说着老夫人看向三儿,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展昭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这个话题……似乎还不如上一个来得轻松!未免继续下去,他赶紧开口:“娘,二哥回来之后,可有去五云山探望栋儿?”
老夫人答道:“那倒没有。不过四个月前,空空大师带着栋儿回来过一次。”
猫儿和娘口中的栋儿是二哥的亲儿。不过不满周岁之时突然浑身发热,医药无效,最终烧得人神志不清。直到三岁依然不懂叫人,到后来竟然发展到偶尔失心疯癫。长致六岁之时被五云山大悲寺的空空大师带走,希望能以佛法医治心神之疾。
整个展家,最让人心疼的就是这孩子。若非因为展栋的顽疾,恐怕二嫂也不会忧虑成疾,最后病故。细明经过,五爷自然同样挂心:“既然空空大师带栋儿回家,是不是神志已经康复?”
老夫人长叹了一声:“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但是目光之中依然难寻光彩。不过总算是他命大,若没有空空大师,怕是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展昭也惋惜地晃了晃头,心里早就知道侄子的病不会痊愈,却不得不安慰娘亲:“既然已经大有改善,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有康复的希望。二嫂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栋儿。”
老夫人苦笑着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至少能在古刹之中与青灯古佛为伴,也算是一份福气。幸亏霞儿孝顺,隔几个月就会给家来封信,你二哥才多少宽心。哎!说到这丫头,现在也老大不小的。老是留在清眉山上也不是个事儿。只是你二哥忒是宠惯着她。她在外面,我这当祖母的也没法管教!”
五爷微微一笑:“关于这一点娘您就放心吧!开封府里那些小子们您也都是见过的,咱家小霞只要看得上,甭管是谁,儿都能给说和成了!”
听完这句,展老夫人立刻露现出欢喜:“娘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日后霞儿归家之后,这亲事就交给你这当叔叔的了!”
二爷展梁的归期比预算晚了一日。进家之后发现三弟和玉堂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你们俩难得这么空闲啊!哪天到家的?”
五爷答道:“三天前到的。”
明日就是清明,昨天二哥逾期未归,展昭就担心是不是常州府出了大事,有些焦急。现在兄长回来了,他难免先问:“二哥,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案子?还是大哥的身体不适?”
展二爷连忙摆手:“你可真是闲不住的命!常州府有事自有三班六房的差役们去管,我不拿他们的俸禄,又没有抓差办案的经验,叫我去不是徒加累赘?大哥的身子骨儿好得很,白大哥送来的补品娘吃不下多少,都让我们哥儿俩吞了,现在是想找病都挺难。”
既然府里边没事,大哥也康健,那去了这么多日子难道只是兄弟俩闲聊?怎么看也不能够吧?“二哥,您总不会是去跟大哥彻夜长谈吧?”
话一出口,便招致展家两兄弟的恶眼。展昭恨得牙疼,却碍于脸面不想废话。展二爷却历来不管那一套。“你小子甭在我这儿嚼舌头说风凉话!”
再让他们这么说下去,那还有完?展昭赶紧插言:“那是什么事儿?”
二爷撇嘴瞪了一眼白玉堂,而后回答:“去年水患,常州治下涌进不少难民。其中有很多孤儿无法生计。大哥欲开一处学堂,一来让他们有个容身之所,二来也可以让他们浅学教化,免得发生窃盗自卖等祸事。我这趟过去就是置办书院的宅子。要不是前天常州下大雨,我也不能今天才回来。”
听到是为了这件事,展昭这才安心。“那这件事大哥可有向上呈书?”
二爷一笑:“不过是自开的私塾,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大哥也不打算用官府之力。年后白大哥来常州做生意的时候,就跟大哥商议过这件事。合咱们两家之力养活几十孩子还是绰绰有余。倒是你们俩,怎么,开封府最近没事儿干?”
五爷笑答:“开封府的事儿啥时候能有个头啊!不过是没有太大的案子,包大人就放了我们一月假期。正好赶上清明,这不是就回来了么。对了,开办学堂是善事一件,怎么没让娘知道?”
抬手拍了拍两个兄弟的肩膀,二爷微微一笑:“大哥那意思是想在学堂开起来之后再带娘过去看看,也当是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说。既然你们俩都回来了,明天就跟我去坟前拜祭吧。我现在去见娘,有话咱们一会儿再唠!”
晨起之时星月依然当空。
展昭仰头,不禁感叹:“看来今天必然是个好天气。只希望老天怜悯百姓,别再让他们受水患之苦。”
将御龙和巨阙放到院内的石桌,五爷伸手揽过猫儿的肩头:“这种事儿你可有什么好操心的?你是嫌心里的地方太空?那不如多放放你家五爷!”
扭头白了那老鼠一眼:“越是天灾繁至,人祸就越是难以制控。几位哥哥都如此尽心尽力,你我的官职不论,好歹也不能不顾侠者大义吧?”
“我说猫儿,你这是指责你家五爷没心没肺啊?我啥时候说不尽心来着?还不是不乐意让你多费心思瞎想!”抬手捏住展昭的鼻尖,微微用了些力。
拨开玉堂的手,展昭边揉鼻子边哼道:“既要尽心,就拿你一年俸禄给书院送去!如何?”
五爷一笑:“咱家钱财自然是归你这小猫儿执掌,要捐多少就捐多少!不过把五爷的俸禄都给了人,咱家吃啥喝啥?你可说过,不让我随意去白家的银号提钱。”
展昭微微翘起嘴角,朝玉堂一笑:“展某俸禄还在,养咱们家宅人口,还绰绰有余!”
五爷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架势,而后突然凑过脸,在爱猫的唇边吻了一口。“既然如此,那未来这一年,五爷就全仰仗着猫大人了!”
用过早饭之后,展二爷带着两个兄弟奔了展家的祖坟所在。
坟地所在的地方要离开武进县,所以兄弟三人,包括展忠和手下的另外两位仆人都骑了马。
下马进山之后,天色刚入辰时。展忠带着两个仆人先赶去铺设拜蒲等物,兄弟三人则将马匹栓在山下,而后步行进山。
精通奇门之术,自然对风水也颇有研究。五爷边走边看着周遭的情形,不免脸上微微泛笑。实则想也如此,哪个家世殷厚的人家不把祖先阴宅盖在风水好地?敬孝祖先其一,福泽后代其二。展家祖坟所在,虽然没有紫贵之气,却是顺风顺水,入山之后就让人顿觉祥和。看来当初选址,也是有高人指点。自然,从此也可以看得出,展家人的温和心性。
瞧玉堂边看边抿嘴,展昭疑问:“你干嘛?”
五爷摇头:“就是随便看看罢了。二哥,一会儿祭坟,我……”有些话不怎么好冒然出口。自己带猫儿归家拜坟,为的就是要表明自己的心迹,在父母兄长面前正言立誓。而这次自己和猫儿到此,并不想让展昭重复自己的说辞。一来彼此性情本就相差悬殊,二来老母在堂,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二爷明白玉堂的意思,这么正经的时候,他也没心思调侃:“不让你跪拜就不会带你来了!”
坟前已经铺好了拜垫和供奉的糕点茶果。
从展忠手里接过三支燃香,展二爷撩衣跪于拜垫。口中默念,三鞠三响。而后起身将香插在香炉,这才侧过身,朝两个兄弟摊手示意。
接香在手,二人一同下跪。三声响头过后,展昭低声道:“孩儿不孝,多少年来不曾清明探望,让爹担心记挂。今日儿同玉堂一起前来,希望爹爹可以放心。儿终于觅得良伴,从此苦忧难灾都有玉堂并肩相伴,望爹爹在天之灵怜儿同玉堂一片真心。”说罢,这才将香插于炉内。
听大哥说过,自己这位“岳父”为人虽然宽厚慈祥,却也有些古板。恐怕他老人家若是在世,自己和猫儿还真难这么轻易地走到一起。所以听到猫儿在父亲坟前说出这番话,已经让五爷感动至极,却也心疼异常。
因此五爷朝猫儿微微一笑,随后面坟言道:“儿在此向爹立誓。玉堂今生唯爱展昭一人,此心此情,生生世世,绝无二心!”
展昭心头一抖,本以为二哥在旁,玉堂不会说出这些话。所以现在听来,感动之余,更多的则是担心二哥责怪。所以眼睛看向兄长,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二爷展梁可并没有怪罪的心思。虽然了解自家父亲的秉性,却更知道他老人家对子孙的疼爱和信任。更何况他心里还存着自己的小心思。既然自家三弟去拜祭过白家的祖坟,这只老鼠就得来展家的坟前磕头!“好了!该说的你们都说了,该听的爹也都听到了。只要你们俩记着方才的话就好!快起来吧!”
次日早饭用罢之后,展老夫人让展昭同自己到后宅有事。展昭虽不太放心让玉堂和二哥单独相处,可娘没开口叫玉堂,自己总不能拉着那老鼠不放。到时候二哥再来一两句旁的话,自己就更难说清了。
猫儿离开之后,五爷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娘让猫儿跟他离开,有故意把人支走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在坟前说了什么让二哥不满?还是有其他的事要说?总之面对最难搞的展家二爷,白五爷只要一想到就头大。
亲自替二哥续了杯茶,五爷面带讨好的笑容:“二哥,昨天早上我跟猫儿商议过了。虽然以三位哥哥的能力,不用我们帮忙。可自家人行善,我们俩总不能无动于衷。所以等我们俩回京之后,即刻让人送来银两。没多有少,是兄弟我一年的俸禄。”
展二爷端茶点头:“救济灾民自然是有心就好。对了,把三弟支走,我是有话要同你说。”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五爷忙问:“二哥有吩咐尽管说,小弟绝无推辞的道理。”
二爷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吩咐。你也甭表面上说好听的讨我笑脸,背后骂我扰你好事!”
五爷咧嘴:“哪儿能啊!哪儿能啊!”
“这件事儿本来跟三弟说也无妨,但是他这个人你也清楚,为人耿直,在官场之上丝毫不会变通,也历来不会为己谋私。所以有些话跟你说比较妥帖。”放下茶杯,二爷话到此处叹了口气。“自从娘得知岷凉的实情之后,就总是担心翔儿的安危。虽然时常会收到家书报平安,可总归是不如人在身边放心。实则大哥不说我也知道他不会没有惦念。本来膝下两二一女,却过继给我和三弟一人一个。如今翔儿又在那么个地方当官,他怎能不心里记挂。”
“二哥的意思是让我回去疏通关系,让翔儿来年不再连任?”
二爷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娘和大哥不说,不表示他们不想。只是碍于情面,不愿伤翔儿的自尊,这才将心疼忍下罢了。”
五爷立刻应承:“其实这件事即便咱们不说,看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也不能让翔儿连任岷凉。一来是他在职期间政绩显著,上呈的公文上记得明明白白。二来他毕竟是钦点的状元,皇上也不会任由这么大才学的人流落边塞。何况临回来之前,也没听到小翔上书要求连任的消息。估计明年这时候他至少会人在京城。”
见二哥要开口插言,五爷立刻继续:“不过有些话咱们这当叔叔的还是得去说。二哥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找机会跟公孙先生和驸马透透口风。有他们俩在包大人和八王面前耳语,比什么都有用。”
得了这个话,二爷这才放心:“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翔儿能把岷凉那么个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让他放弃为官,回乡田园生意,实在是可惜。所以只要是个远离战场,能在一个安生些的地方,在哪儿都比在岷凉强就是了!”
五爷点头:“其实以翔儿的学识本领,在京做官日后必能飞黄腾达。可那样一来就难免磨掉心性,也不太适合他的品性。倒不如外放为官,才能施展他的才华。反正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当官,最麻烦!”
二爷听后撇嘴一笑:“比起翔儿,你和三弟的性子更不适合当官。我看你们还是有机会就趁早脱离苦海的好。”
“小弟也想啊!可你也知道猫儿的为人。况且要皇上放人,总得有些由头。反正将来总有能摆脱的一天。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加上刘道通那个老贼还没下落,就算我们有机会辞官,也不可能安心安生。倒不如跟那些臭贼耗上几年,拿他们正法也是名正言顺。”
“也有你这么一说。反正你可得把三弟看好了。别说我这当二哥的没提点你,以他那执拗的性子,一味纵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到头来他受伤落病,就不光是你一个人心疼了!”他何尝不知道白玉堂是如何宠惯着自家三弟。从前一个人闯荡江湖之时,多多少少还知道悠着点儿。现在身旁有了个处处事事陪伴照顾的人在,这把旁人都放在自己前头的性子是越来越甚了。
从没想过能从二哥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来!五爷宽慰之余甚至有些激动:“有二哥这句话,小弟就算是得了圣旨了!您是真不知道,这小猫一旦性子上来,真是说不听管不住。我要说他吧,他总能讲出一大堆道理噎我!”
二爷哼了一声:“反正你们俩只要记住了,别当家人不知道为你们担心就成。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思虑了片刻,五爷回道:“假期还有半月,估计也呆不了几日了。”
二爷点头:“既然这样的话,就再住两天多陪陪娘。”
五爷笑道:“只要二哥您不再拉猫儿彻夜长谈,让我们住多久都成!就算逾期不归,大人也准不会怪罪!”
三日之后,二人便踏上了返回开封的归程。
难得在家的几日二哥没有像以前一样过分刁难玉堂,偶尔几句“冷言冷语”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噎人。而且展昭还发觉,自打那天玉堂和二哥单独交谈过之后,两个人之间似乎说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话。反正就是觉得有点儿跟平常不一样。
只是问了两次玉堂不说,他也就没再继续。二哥能跟玉堂说的,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让自己知道,恐怕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想到这一点,他就彻底打消了询问的念头。万一问出实话再让自己更下不来台,那不是自讨苦吃?所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件事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两匹宝马的脚程甚快,所以一路上并没有急于赶路。盘算着日期,只要不过多耽搁,就不会影响归期。
只可惜有时候天要留人,人不想留也做不得主。
本来到了木皖县,距离开封也就只有四五天的路程。二人头天傍晚进城之后,在贵来居要了间上房。打算次日天明就上路。可偏偏早上醒来之后,发现外面天降大雨。又不是急于公事,二人便决定等雨停了再说。
打坐调息过后,草草地用罢了早饭。五爷实在是觉得在客栈里待着憋闷,便想起去那墨纱坊听听曲子。顺便也想找机会逗这猫儿一逗。
展昭本来就不喜欢这种风月场所,又不怎么爱喜音律。若是让他挑选,还不如在房中看书来得清闲自在。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坚持不去,非要玉堂跟自己在房中对坐,到头来那耗子若是兴起……倒霉的还得是自己。所以左右思量,最终是点了头。
“既然你要听曲解闷儿我也不拦,不过晌午那顿,不如就再去满香楼尝尝杞子鱼胶、归参煨鳝。如何?”如此一来既可限时,又不至被那老鼠开口调侃。反正到头来也免不了一顿好吃好喝,不如先敲他一句,自己占个上风。
没从话里听出弦外之音,倒是从猫儿的眼里读到了狡黠之意。五爷会心一笑,可不打算现在点破。反正乐坊毕竟不是正经的青楼,白天少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上午前去,听听乐律,跟猫儿坐在单间儿聊聊私话,保准别有味道!
“还真是只爱腥的猫!连挑嘴都是找鱼吃!刚解了口禁五爷也不拦你,要是实在不过瘾,来一桌全鱼宴给你也成啊!”说着拉起展昭的腕子,将人拽到身边。“既然要去歌坊,咱们得换身衣服。”
“麻烦!”嘴里说着麻烦,却不得不顺从就范。否则跟他计较这些,撕来扯去走不走的成就两可之间了。
看着伞下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展昭,五爷不禁手摸下巴,满意地微微一笑。“猫儿,你觉得五爷今天这身怎么样?”故意将右手在身侧挽了个花,而后背于身后。
玉堂仰起脸微微扬起下巴的模样,让展昭觉得有些可气。“难怪五爷会落一个风流天下的美誉。想必当年出入花丛之时,定也是这般在意自己的穿着吧?”语调不冷不热,却在说完之后撇了下嘴角,顺便白了那耗子一眼。
这是什么嗑唠的啊!五爷赶紧上前拉住爱猫的胳膊:“咱不带这么吃味儿的!陈年旧账老翻可没什么意思。再说了,五爷是什么为人你这小猫还能不知?除了你这心尖儿挚爱之外,还对哪个人多看过一眼?”
展昭扭头一笑:“所以展某才说是当年啊!”
五爷挑起眉梢,不得不佩服这贼猫跟自己“胡搅蛮缠”的本事渐长。“猫儿,你还记得五爷跟你说过的话吗?”
展昭无奈回问:“你我日日言语无数,这么多年过来,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五爷可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我这一生注定要与你相遇,注定同你相爱。所以没有如果,也没有其他。展昭永远是我白玉堂的唯一。”握住猫儿略微发凉的左手。五爷虽然面带微笑,却更显真诚。
被握住的手连同心一起在这风雨中骤然变暖。展昭垂下眼睑,微微抿起嘴唇,淡然微笑。片刻之后,轻声言道:“我知道。”而后不着痕迹地撤回手,伸出伞外,“雨小多了。”
五爷闻言,立刻转身走到街边,将自己手中的伞递塞一个路人。而后跑回猫儿身旁,伸手接过伞柄:“那咱们就共撑一伞吧!”
上午的墨纱坊显得有些冷清。宽敞的大厅里,除了三尺正台上坐着一个乐师拨动琴弦弹筝之外,楼下只有四五桌客人坐着。身旁虽然也有一两个歌姬陪伴,却都是斟茶递水,低声交谈,并未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色。
展昭跟在玉堂身后,心里边还是不那么情愿。好在乐坊之内没有看不得的东西,他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着眼看起坊内的摆设,连他这向来不喜装摆的人都为之一叹。以竹入缀,配以薄纱。没有过多的金银华锦,却更显得轻盈雅致。
只可惜这些清雅之下,藏着的却是无奈与不堪。想到这里,展昭不禁轻叹了一声。“玉堂,反正楼下也没有人,不如就坐在下面好了,又呆不了多久。”
不等五爷回答,里面就迎出一位仆人。“二位爷真是好雅兴,大雨淋街还能想到进来听听曲子。快里面请!”
仆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样说得是生意话。五爷点头,而后手指东侧的一处:“我们就坐那儿就成。”
落座之后,仆人连忙递上谱子。“恕小的眼拙,二位爷应该是头一遭过来吧?这里有乐谱舞单,爷喜欢哪个,小的这就去吩咐。”
粗略看了两眼,五爷随手一指:“茶水点心上你们最好的,不用多,精就成。这是赏钱,若是爷待着舒坦,少不了你的。”
接过赏钱,仆人赶紧鞠躬:“二位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预备!”
往猫儿身边凑了凑,五爷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低语:“猫儿,你说来这地方的主儿,能有多少是真心赏乐的?”
展昭晃了下头,可没心情去思考这些。“相识满天下,不如知音独一人。”
“呦!怎么进了乐坊,你这傻猫的腔调也文绉绉的了?不过说的也是。五爷不就是相识满天下,都不如我这爱猫独一人?”
这处处钻空子的臭老鼠!展昭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无聊!”
四碟蜜饯果子,一壶上好的梅雪玉露。仆人将这几样摆罢之后,便默不做声地退了下去。像他们这种地方。纵然到了晚上也要依靠身色活计,可无论买的卖的,明面里也都得端上几分。况且每日白天来此的,的确有不少文人雅士。这不扰,不看,不问的规矩,他们必须得守。
亲自为猫儿斟了杯茶。这小巧的茶杯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手里,真就如同孩童的玩意儿一般。可品不比饮,若要求一份好爽,谁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找别扭。“猫儿,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细啄一口,展昭微笑:“好茶。”对他来说也仅此而已。
五爷为自己倒了一杯,闻香品味,半杯入喉,这才开口:“猫儿,五爷的俸禄可都捐出去了,一会儿记得付茶钱。不过这一壶少说也得三四两银子,你说用不用查他们是个黑店?”
展昭被气得“扑哧”一乐,但随即就收敛了笑容。“若不是你让人家预备最好的,人家拿什么黑你?”
五爷“嘿嘿”一笑:“那不是心疼爷这爱猫的薪俸嘛!这一年咱可得省着点花销,对不?”
正在欢喜私语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换做是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所以当一个人突然来到白展二人的桌边,并大惊小怪地唤称“白大人,展大人!”时,五爷和展爷的脸色顿时一变。
“你是谁?”放下手中茶杯,五爷立刻瞪起了眼睛。
来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汉子。身上穿着武生衣裤,一看就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辈。而这样的人,来到乐坊必然只是为了一个原因。所以展昭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见展昭和白玉堂脸上表情不悦,来人赶紧抱拳拱手,而后深施一礼:“二位上差!在下是本地的捕头,名叫秦敬。之前在递交公文到开封府的时候,曾经见过二位。”
听闻是本地的捕头,展昭这才拱手还礼:“原来是秦捕头。敢问找我二人,可是有事?”
秦敬连忙摇头:“在下只是见二位上差在此听曲,所以才想尽尽地主之谊。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二位大人可否赏脸?”虽然说着“可否”却已经招手唤来仆人,而后低语了两句,便大咧咧地朝展昭一笑。
反正闲坐也是无事,若是一味跟这老鼠嚼舌头根子,到最后吃亏倒霉被噎的肯定是自己。这个秦敬虽然不晓时机,实在不会看人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坏心思。而且他们这些开封府的办差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办案。能与各地的官差相识,也与正事有益。
而且对方如此盛情,直接拒绝将人绝回也不是展昭的性情。所以起身伸手,做了个请式:“秦捕头请坐。我二人现在正值假期,又不是公事相邀,无需如此客套。”
秦敬是个实在人,见展昭请自己坐下,他立刻就点头道谢:“那就多谢展大人和白大人赏脸了!不过在下没有打扰二位吧?”
五爷抖动嘴角,实在是对猫儿让座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人既然都坐下了,自己要是再冷言冷语,伤的便是自家猫儿的脸面了。所以心中虽然厌烦,脸上却装出了一幅无谓的表情。“我们俩也是因为雨大不能赶路,客栈里呆着无聊,这才到这墨纱坊听个曲儿,打发时间。倒是秦捕头怎么这么空闲?难道木皖县都没有公事可做?”
秦敬是一点都没有听出五爷话中带的刺儿。整个心眼里,都是见到了羡慕已久的锦毛鼠和南侠而激动不已。“在下这个捕头没有案子的时候的确清闲,最近衙门里一直没有人递书击鼓,我也就闲着没事儿。这不,雨下得人闹心,就跑来这儿喝口茶,听个曲儿了。”
耳畔突然响起脚步,三人抬头,就见从楼上走下四个人。两男两女,打头在前领路的是方才伺候的仆人。后面跟着的是两名身穿淡青色罗裙的清丽女子,最后面的则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中还抱这一把琴,看起来应该是个乐师。
四人来到秦敬身旁,仆人一躬:“三位爷,婉思姑娘,阮悦姑娘和王琴师给您带来了。”说完他便又一次退了下来。早就看出来的这两位爷不是平凡之辈,却没想到原来是开封府里的官老爷!所以听了秦敬的话,赶紧将乐坊里最红的两位歌姬和乐师带了来,究竟是听歌赏曲还是找其他乐子,他就不能过问了。
本来五爷只是想带自家的呆猫来这里“见识”一下所谓风雅,所以只是点了个清曲,叫了茶点。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愣头青,居然还给叫了歌姬和乐师。这下驳又不行,自己还怕万一说错一句话那猫儿再找自己后账,实在是左右不是,万分别扭。
而展昭虽然表面上倒是没带出什么,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这样的情形对展爷来说实在少见,因此一时之间连接什么话说都不知道了。“秦捕头,这……”
秦敬咧嘴带笑:“这两位姑娘可是墨纱坊里最红的。平常不到掌灯绝不下楼。我也是好些日子才能听上她们两首曲子。今天二位大人可饱耳福了。”说罢转脸对两位女人道,“挑你们最拿手的曲子唱上一段,可千万别给咱们木皖县丢脸!”
两名子女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位先应:“那婉思就先献丑了。王师傅,有劳。”言罢朝三人一躬,而后转身奔了三尺正台。
琴乐起,歌声扬。
听到如此音律,连展昭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台上的女子。说不出怎么个好法,只是觉得悦耳得紧。好像从这个名叫婉思的女子身上丝毫都找不出身处勾栏,依身而活的垢色。
“声音婉转,如诉如思。果然曲如其名!”五爷历来都不是那个吝惜赞美之人。只要是真的值得赞叹。可话脱口而出,却有些后悔。生怕身旁的猫儿不喜欢,于是连忙扭脸观看。却见展昭正仔细地听着曲子,微微点着头,眼睛并未留意自己,而是看着台上的歌姬。五爷的心里顿时起火。方才所有的赞叹都变成了气骂。
伸手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猫儿的腰带,随后端起茶杯凑到展昭唇边:“猫儿,别光顾着听曲儿,这茶要是凉了,银子就白花了!”
微微撇了下嘴,展昭接过茶杯:“展某常年四处奔波,只知道与贼匪恶人相斗。今日还要多谢玉堂,否则恐怕此生都听不到如此悦耳的歌声曲声。”
这话说的!真真让五爷牙根子酸痒。现下,他耳朵里再也听不进什么乐曲。只是后悔自己还不如去包下一桌全鱼宴给这笨猫解馋!也免得给他让自己咬牙切齿的机会!“要谢你还得谢秦捕头,五爷带你过来,可只是叫了茶点而已。不过不知道展大人还会说这种吹嘘奉承之词。按你方才所说,岂不表示皇宫和八王府中的那些乐师歌姬都比不得这墨纱坊了?”
“你!”展昭被噎得无语反驳。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分明是这臭老鼠非要拉自己过来,他这泛酸拌醋的说辞是什么意思?
此时秦敬已经完全沉浸于歌乐当中,对白展二人的低声言语并未留意。倒是坐在一旁的阮悦姑娘听了个真切。虽然没听出火药味儿,却见展昭脸有些发红,俨然气堵的模样。赶紧端起茶壶,给二位续满了茶水。“二位爷的话都有道理。宫中音律自然高贵脱俗,非我们这些乡野俗音可攀。不过偶尔换换耳音,至少能听个新鲜。”
“多谢姑娘。”不着痕迹地躲开女子靠近的双手,展昭垂目道谢之后,立刻在桌下踹了那老鼠一脚。
五爷吃疼,脸上却只能露笑:“阮姑娘所言也对。不知一会儿姑娘唱个什么曲子让五爷换个新鲜?”
不等阮悦回答,从大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差役打扮的年轻人。此人来到秦敬身旁,俯身耳语了两句。
方才还沉浸在音律之中的秦敬,立刻起身,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拘谨。“二位大人,在下有事要离开,今天的花销我已经让人记在我的账上了。二位想听到什么时候都成。恕在下不能奉陪,告辞!”
事出突然,展昭下意识地拱手:“秦捕头请!”心里却思索上了。是不是本地发生了什么案子?
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秦敬又掉转回身,问道:“展大人,您二位住在什么的地方?”
“贵来居。秦捕头可是有事?”回答完之后,展昭更觉得有些奇怪。
秦敬点头:“明天便是本地的一年一度的庙会。这头一日最有看头,在下就再挽留二位大人一天,明早我便去请二位一同前往。告辞!”
展昭被弄得一头雾水。五爷却被这“庙会”二字勾起了兴趣。“猫儿,反正也不着急,逛一天庙会看个热闹也好。咱们俩还没正经逛过庙会呢吧?”
展昭皱眉:“你还有心情先这个?看秦捕头离去时的神色,怕是县里发生了什么急案吧?”
阮悦听完,立刻抿嘴一笑:“展大人多虑了。这样的事儿我们常见得很。准是秦夫人知道秦捕头来了我们墨纱坊,所以赶紧找人把他叫了回去。您二位别看秦捕头这个人在外面抓差办案十分硬气,可回到家见了媳妇,却跟那老鼠见猫一样,惧内得很呢!我看他留二位逛庙会,也是为了免被秦夫人责罚。”
这句话也把展昭给说乐了。而且带笑之余,不免朝玉堂歪了下头,并挑了挑眉梢。
五爷刚想瞪眼,就被猫儿的笑容给挡了回来。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道:“这惧内一事啊,自然得似鼠见了猫。疼爱才惧,五爷我也不例外啊!”
番外嘛。要的就是甜甜蜜蜜,顺顺当当~~~
案件还没开始,过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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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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