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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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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 [引恶人舍身放擒计寻疑踪怪剑带玄机]
眼见着徐良和白云瑞一前一后跳上墙头,几个晃身就消失在房后,众人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刑部衙门虽然守卫森严,却并没什么可怕的地方。比起那些贼山匪寨,看守在衙门里的那些官差根本不足畏惧。只是既然孙岫安了陷害报复的歹心,就肯定会料到开封府这些人不能无动于衷。徐良一向行事谨慎又能为极高,别看平日里吊儿郎当,大事当前却从不误事。最不让人放心的,真真就是白云瑞的此次随行。
白五爷皱着眉头,见儿子走得快当,急得一跺脚:“先生,您怎么能放那小子前去?这等事他一点儿经验也没有,万一……”
公孙策笑着一摆手:“白护卫莫要多虑。云瑞虽还是孩子性情,却是个有担当的人。正因为他心高气傲,才不会让自己行事纰漏。更何况经验一事又岂是平白能贴到身上来的?你们就放心吧,云瑞保准不会让大家失望。”
当爹的听了旁人对儿子的肯定,心中自然少不了几分喜色。可话是这么说,事情却不不是那个回事儿。该担心的必然还得担心。“罢,既然先生信他,我多说也是白费。他们哥儿俩也走了,我们就都回去等信儿了。”五爷泄气地说了一句,再留在此地瞎担心也是多余了。
公孙策点头:“晚上风凉,赶紧都回房休息去吧!方才我已经派人去给展护卫煎了药,估计现在已经送到房间了。等徐良和云瑞回来,再通知大家起来也不为迟。”
回到房间,果然见到桌上放着一个盖碗。将碗上的盖子掀开,一股药味儿扑鼻。五爷试了试温度刚好,这才递到展昭近前:“先把药喝了,晚上也没吃好东西,一会儿我让厨房去做些清粥。”
接过药碗皱了皱眉,一肚子的愁火连饭菜都懒得下咽,更何况这本就难喝的药汤子。可玉堂有句话说得极是,正因为大事当前,自己才必须得尽快调养好身体,免得日后自己受罪不说,还得让玉堂着急其他人担心。所以轻叹了一声,一口气将多半碗药灌下,紧跟着就被呛得咳了两声。
五爷赶紧递过温水,边伸手去擦展昭嘴角边沾到的药渍。“你喝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赶紧喝口水压压。”
虽然味道难喝,却比早上那碗药顺口了不少。尽管时下心紧异常,可展昭还是在心里叫苦。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公孙先生,怎得就跟这老鼠一起治上自己了?“玉堂,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驸马府。”这种时候若大家再让自己养着,自己是绝对不能继续从命了。
“自然得有你跟着。我虽然不乐意让你操劳,可这种事儿你比五爷在行。”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唐炎那件事。五爷登时恨得咬牙切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那姓唐的杂碎千刀万剐,而后扔进水潭喂王八,也免得今日有此麻烦!”
就算明知道玉堂不是怪自己当时要选择秉公执法,展昭的心里也不怎么舒服。若是知道今日会给四哥和刘将军父子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当日就该换上另一种法子。如果当时查根究源连孙岫一同揪到明面,事情就没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错只错在当时孙岫的态度和那些人的供词。但像玉堂所说的那般行事,绝对不行。“当日若我们那么办了,案子没法侦破一样得交给开封府查办。你想,孙岫能不能任由外甥惨死而不日日追究?到那时,案子该怎么个了法?你我认是不认都是一件大祸,兴许还得给大人按上个治下不严,纵容手下属人等逾法滥杀的罪名。”
“总之这件事就是无妄之灾!谁要是再拿什么皇家面子、国体威严来拿我们哥们儿顶账!五爷绝不答应!!”想起之前被冤枉一事,五爷的气便更胜。现在明摆着是孙岫存心陷害,这件事四哥又的确理亏。弄到最后刘柏父子可能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四哥兴许就做了那个倒霉的角色!
展昭叹了口气,眉头越拧越紧。玉堂的话说得他心疼,也心焦、心寒。若没有皇上逼迫大人和先生献计,将自己的两位兄长及母亲逼入京城,自己现在也绝对不会仍披着这身官衣。玉堂忍的,不是皇家的威严王法的权利,而是于自己的情,于家人的孝,于兄长们的义。那让人心凉的事究竟会不会发生,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去预料。
展昭又何尝不恨?恨不能黑既黑白既白!“玉堂,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为了救公主而起,我相信就算是八王和八王妃,也绝不能允许四哥就这么枉死。而且有一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放下水杯拉了一下玉堂,而后来到床边坐下。急了一天,绷着的神经依然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可身体的情况又迫使他不得不觉得疲乏。
二人并肩靠在床头屈膝而坐,五爷心中知道,就算自己再心疼,就算展昭再辛苦,这一夜也是不可能入眠了。“什么事想不明白?”抻过被子将盖至彼此的腰际,似乎急出来的火并不能抵挡心里面的凉意。
展昭依旧皱着眉:“如果孙岫是在刘将军父子回京之后才查到仗记里的调军记录,从而发现了四哥伪造圣旨一事,时间实在过短。假如真的是人揭发举报,为何不在当年出手?而偏偏选择了今日?”
五爷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不正说明他是存心公报私仇!”
展昭摇头:“我的意思是,四哥伪造圣旨一事,绝不可能在短短五日内查到线索,更不可能连假圣旨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手里。刘迁将军明知道是伪造的物件,肯定不会带在身上回京。如此看来,这件事他肯定早就知晓,只是一直在等着对他最有利的机会拿来刁难。这一次先是小翔被刘道通和萧顺掳进天柱山将咱们这些人悉数调走。再到三哥惨死二哥重伤把咱们拆成了两路。而后四支库怎么就偏偏丢了三个多月后祭天要用的那套冠袍带履。若说这一切都是刘道通的指使,肯定不会有错,但自从庞吉倒台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哪个官员跟他有过接触。那贼人又如何能得知现在丢失什么宝贝能让开封府最为棘手?”
这段分析说的五爷两眼发亮。倒不是这些话能对目前的情形有多大改善,而是事情若真的能如此串联起来,只要摸到一条线索,顺藤摸瓜就没准儿能将形势彻底颠倒!而如果那孙岫真的勾结刘道通乃至于孟光德的话,那可不单单是能为哥哥们报仇了!此番追查到最后,也可去掉一个大患!“猫儿,你的意思是这孙岫是这些事幕后的主使之人?”
虽然这么猜想,可展昭依然只能晃头:“现在一无证据二无头绪,我只是觉得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巧合得过于明显。但无论如何,现在都得先保住四哥和刘将军父子的性命。至于这一切的阴谋究竟是刘道通个人所为,还是连同孙岫为伍,只要我们盯着他们不放,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说得对!天下间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我就不信孙岫那老家伙能丝毫不露破绽!就连庞吉跟满朝忠良对峙了十几年,都能被咱们寻到一丝线索连根拔起。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说罢,五爷伸手搂住展昭的肩膀,将人拉拢在怀,转头在猫儿的脸颊重重地吻了一口。“猫儿,这些话咱们明天就跟先生和智大哥他们说。不过今天你一直都没有休息,睡不着也得躺下缓缓乏累。我先去厨房弄些吃喝。”
话转回头,再说离开了开封府的徐良和白云瑞。
兄弟二人从开封府出来,借着月色拐进了东街的一条隐蔽胡同之内。徐良举手示意止步,并转身看着云瑞发笑。
白云瑞本来正集中精神跟着三哥的脚程,心里不住地盘算一会儿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办。所以徐良这一停,他差点没刹住脚撞上去。“三哥,你怎么突然站住了?可是有什么情况?”说罢难免前后左右地看了看。
徐良看着白云瑞一身白衣,心中也不知是想叹还是想笑。早前只见五叔穿着一身白色的夜行衣,今日再见到一个,竟还是五叔的亲儿子。莫不是这玩意儿也是儿子随爹?“我说老兄弟,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被徐良这没头没脑的一问,云瑞顿时就愣了。“三哥,公孙先生不是让咱们夜探刑部衙吗?”
徐良听后笑着晃了晃头:“那地方暂时还不用咱哥儿俩去。去了也是白费!”
云瑞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去了也是白去,三哥你方才干嘛要请命前往?”
徐良解道:“傻兄弟。你觉得咱们能想到的事那个姓孙的会想不到?虽然我不能肯定那个假圣旨不在刑部衙,就算是在,咱们要想找也没啥大用。开堂审问之时,是证据他们就得拿出来给大伙儿一看,是假的四叔和刘将军父子绝不能认,若是真的咱们光看不偷又有啥用?公孙先生又不准咱们现在就把那玩意儿偷出来毁了。”
“话虽如此,可咱哥儿俩既然遵了公孙先生的吩咐出来夜探,总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吧?”别看云瑞岁数小,在峨眉山上除了习武之外,也是遍读诗书。更尤其平日里多是跟着师叔白一子在一处习武学文,白老闲暇之余没少给两个孩子讲些江湖险恶,人伦是非。所以在云瑞来说,太多事不是不懂,而是没有经过的,听,毕竟差着太多。所以徐良的话一说完,他懂是懂了,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徐良也不难为兄弟多猜,点手一指往刑部衙相反的方向。“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孙岫存心刁难,他就得把于他有利的把柄握在手里。你我兄弟今天就来一个夜探兵部尚书府,没准儿就能有个意外收获。就算是没有,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云瑞听完,顿时眼睛一亮。“三哥说得有理!咱们就得跟那姓孙的要线索!我就不信他存心害人会一点毛病都不留下!”
徐良点头:“去可是去,但你得先答应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不是三哥我想管着你不信你的能为,而是咱们现在正处在下风,处处事事都得小心谨慎。就像公孙先生所言,咱们哥儿俩要是一出事,毁的可就不仅仅是四叔了!”
虽说一件事儿反复在耳边唠叨的确让人很不耐烦。但白云瑞也不傻,自己没有经验又不是什么背着人不能提的事儿。自跟展翼下山之后,这一路上白眉大侠徐良的名字早就磨得他耳朵发疼。尽管早就起了见面之后想跟三哥比划比划的心思,却丝毫都不影响他觉得徐良的为人实在是让人想要亲近。“三哥放心。你说什么,我白云瑞就听什么便是!”
于是兄弟二人再不多话,莫过身形朝着兵部尚书的府邸而去。
这条路徐良熟悉得很,不外出办案之时,除了进宫值夜,他也得换班巡街。所以汴梁城哪府哪衙在什么地方,对于开封府的这些护卫校尉来说,就跟走自家院子一样熟悉。
而白云瑞别看不熟悉道路,却是紧跟着徐良的脚步,前后相差不到三尺的距离,丝毫不曾错步。
孙岫的府邸离兵部衙门尚有半城的距离,私买的宅院看起来并没有许多大员一样的奢华之气。地方虽然不小,却拾捣得简单素净。其实这么多年来,此人就真的没有让任何人挑出过毛病。就像当初人们会相信他能大义灭亲不加怀恨一样,恐怕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从来没有被人觉出其人的心机之深。
夜探,自然不能从大门而入,徐良将白云瑞带到孙府的后门处,先一步腾身而起,跳上了墙头。飞蝗石落地之后骨碌出老远,侧耳倾听,除了几声鼻鼾之外,什么都没有听到。二人没有直接跳进墙内,而是以极快地速度顺着墙头跑上一处高房的房坡。伏下身形向四周观看,只见到孙府现下除了第四层院落的东厢点着灯火之外,其余各地皆没有多大光亮。
白云瑞拽了一下三哥的袖口,没有说话,只是递过去一个眼神。徐良点头,二指一摆身子跟着蹿了出去。
白云瑞紧跟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房上行走虽然考验轻功,却比在院儿里拐来拐去来得快当。加上今夜空中有云,偶尔挡住月色之时,在房顶上哈着腰迅行,很难被普通的家人护院发现。而且以徐良和白云瑞的功夫,除非这府里有一等一的高手,否则也绝难听出响动。
不多时,兄弟二人来到那处点着灯火的院落。不能在光亮的地方藏身,哥儿俩纵身一跃,四只脚轻飘飘地落到了东厢房的后窗边。刚将耳朵凑近还没等点破窗棂纸,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年迈老妇的说话声。
“你也曾说,皇上当年就包庇过蒋平等人。现在就算你将人讲进了刑部衙门,又能有个啥用?皇上要是说那圣旨是他给的,你还能有旁的法子不成?而且白玉堂和展昭那两个罪魁祸首也没有被牵连在内,你外甥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得了?!”
虽然不知道说话的这个女人是谁,但听意思孙岫肯定就在屋中。所以先一步在窗户的边角处点了个小窟窿,徐良闭上一目单眼观看,正好瞧见在屋里的床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而在她床边站定一人,正是兵部尚书孙岫。
就见孙岫道:“娘。您放心。这件事皇上绝不会认下那圣旨是他下的。公主前去和亲,怎么可能下出兵边关的圣旨?而且就算是不能将蒋平砍头示众,也至少能拖延开封府办案的时间。人人都知道那个蒋平是开封府的智囊,是展昭和白玉堂等人的主心骨儿。只要他不在,那些人就跟缺了个脑袋一样。届时四宝迟迟寻找不回,开封府就得抓瞎。皇上就算想要包庇那些人,也绝对不会不理百官。只要时机一到,我就会同几人连名上书,要求皇上严惩开封府那些办差官。到时候别说白玉堂和展昭绝难脱逃,就连包拯也好不了!”
好一个阴损毒辣的东西!白云瑞将这些话听到耳里,眼珠子都快瞪出了框外。旁的都还好说好讲,偏偏是听到这里面的两个老东西一心想要爹和那个人的命,甚至连包大人和开封府所有人都被他算计在内!看来如果不赶紧将四伯等人救出刑部,那就谁都好不了!
屋里的对话依然继续。孙岫的老母孙唐氏听完儿子说话,皱紧的眉头这才算是稍微松了些许。“可万一皇上不理你们的奏折,就是一心偏袒开封府呢?你可得知道,庞吉和襄阳王都是些什么人物!连他们都被开封府那些人杀的杀撵的撵。若是那小皇上不心偏,又怎会如此?”
孙岫摇头:“这一点娘您大可不必担心。即便皇上不把我们的奏折当回事。等到祭天大典之前,开封府还没将盗宝之人捉拿归案给大家一个交代。百姓中就自然会有不安的谣言传出。届时为安民心,皇上也不可能不就范。您想,跟开封府的几个小儿相比,江山与其哪个重要?”
得到这个答案,孙唐氏终于点了点头。但随后就长叹了一声:“我娘家就剩下炎儿这么一个后代根苗。原以为那小畜生有了你的庇佑能长些出息,却不想竟只知道在家乡给我惹事生非!原本判他的充军发配我也不心疼,可那白玉堂和展昭也忒是狠毒,偏在他行房之时在床上扔了个人脑袋!如今落下了这绝后的毛病,想让这小畜生给唐家留个后都不可能了!他们俩害我唐家断子绝孙,我就要让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得好过!”
“好阴毒的老畜生!”白云瑞暗在心中痛骂,拳头便不自觉地攥得越来越紧。徐良见状赶紧一把将兄弟的腕子握住,并朝他狠狠地摇了摇头。云瑞明白自己不可擅动,却就是按捺不住胸中的火气。就如这房里的俩人所言,只要在祭天之前抓不住盗宝的凶犯,那就是开封府天塌地陷的一天!
正待兄弟俩四目对视暗地里咬牙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徐良赶紧凑近观看,却没敢松开云瑞的胳膊。
此时孙岫已经将敲门之人唤进屋中。“贾辘,可有消息?”
贾辘摇头:“刑部衙门那便并没有任何动静。墙头上的串铃没有丝毫声响,估计开封府没有派人前去打探虚实。”
孙岫皱眉:“这倒是怪了。那些人平日里哥长弟短拼了命的要好,怎么蒋平被抓这一次却没人有动静?旁人倒也罢了,那白玉堂会无动于衷?”
贾辘回道:“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听说展昭从岷凉回来身负重伤,白玉堂此时必然不会跑去冒险。”
孙岫听后冷笑了一声:“还当那白玉堂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英雄汉子。却原来就顾着家口不管兄弟!不过我不信那白玉堂不去旁人就不会去了。总之一定要加上万倍的小心。告诉刑部尚书侯大人,绝不可掉以轻心!抓他们一个是一个!”
“小的这就去办。不过我觉得,证物放在刑部库府之中并不安全,不如在皇上确定好会审的人选之前,先拿回府中保管。”
孙岫摇头:“这倒不用。那东西被不被盗实则也没有多大意义。你下先下去办事吧!”
看着贾辘离开,孙唐氏连忙追问:“岫儿,你跟为娘说实话。方才听你和贾辘口中所言,那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孙岫点头:“正是。那二人看似知己兄弟,实际上却是形同夫妻。”
听完这句话,孙唐氏立刻瞪大了双眼:“好一对无耻之徒!难道说他们俩要断子绝孙,就得让我唐家陪葬不成?!岫儿,你何不将这件事公诸于世,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何脸面苟活!”
孙岫赶紧给母亲倒了杯茶双手奉上:“娘,您消消火。对付他们还无需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况且其实说也无用。您别看这些朝中官员个个家中娇妻美妾,人前自命清高。私底下有多少人都在外面搭养小倌,只是互做无视罢了。而且虽然朝堂之上没人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勾当,皇上却是早就默许了的。此言一出虽然能让他们一时窝气,却也顶不了多久的用处。而且凭白玉堂的性子,怕是咱们如此一来倒是如了他的心愿。与其那样,倒不如用现在的法子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此时的白云瑞,实在是忍无可忍!虽然小时候在山上也曾听过那些不善的言词。可这种实实在在的辱骂却是头一遭入耳!什么叫无耻之徒?又有哪个断子绝孙?越想越生气,越想胸中的怒火就越旺。脑袋一热,他用力甩开徐良的钳制,扬手就欲砸开后窗户,想要跳进屋中将这对贼母子杀个干净!
徐良听到这些也是气的够呛,可他还不至于像白云瑞这样一股火就冲昏了头脑。手刚一被甩开,他就赶紧伸出胳膊将兄弟的肩头揽住。如此一来兄弟二人扭在一处,却又都无法出声。以至于坚持了片刻,终于脚下一不留神,碾了块石头,发出了一声轻响。
“谁?!”屋里一声斥问。兄弟二人登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白云瑞也因此头脑冷静的些许。刹那间身子被徐良拉拽到房侧。随后就听到后窗户开启之声。紧跟着就又是一声:“什么人?!”
屏住呼吸隐住身形。正待哥儿俩心惊之际,突然从后房坡上跳下来一只猫。“喵”地一声落到了地上,而后逃进了夜色当中。
听到关窗的声音。徐良赶紧拉着白云瑞跳上侧墙,然后不容分说,挑了条最近的路线迅速离开了孙府,并头也不回地将人拉出了好几条胡同。
等到徐良止步,白云瑞这才能喘上口气。可眼睛依然瞪得溜圆,气得腮帮子发胀,两个肩膀都在轻微地抖动着。见状,老西儿赶紧言道:“老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白云瑞瞪向徐良,此时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你让我怎么忍?他们骂的可是我爹!!若是三伯被辱,你能忍下这口气吗?”一句话出口,他就立刻悔了。“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气得实在是……”
徐良苦笑着摆了摆手:“老兄弟,不用说了。三哥知道你没有歹意。可你这一点都忍不得的性子必须得改。咱们自家兄弟自然不会过心,可将来你下山之后,不管是闯荡江湖还是跟随在包大人身边为官。都必得跟更多人打交道。你这脾气,只能给你自己和疼你的人惹来麻烦。”突然提起爹爹,徐良的心就是一抽。白云瑞的口没遮拦,正好将他心里压起来的悲和恨勾了起来。就是因为知道所有人都担心自己气急攻心乱了神志,他才一直忍着憋着。好在送爹的尸骨回陷空岛下葬之后,一个人守坟之时悲哭了一场,这才减了自己心头压着的阴云。哭罢之后,他便在心中暗誓。所有人都在为爹报仇努力拼命,自己最应该做的,唯有以最好的状态去寻拿仇人!可难过,毕竟不会因为坚定心神就无影无踪。
情形如此,白云瑞也无可反驳。“三哥所言,小弟谨记便是。可他们若是……”
徐良抬手一晃:“你是怕他们把五叔和展叔的事传出去,你将来没脸做人?”
白云瑞登时拧眉晃头:“我白云瑞行得正走的端,只做行侠仗义的好事!何必在乎那些闲杂人等的胡言乱语!”
“那不就得了!难道你觉得你白玉瑞都不怕的事,你爹和展叔就会怕了?况且这么多年你是有没经过看过。那些贼人没少当众出言辱没。可到最后,那些人没有一个能落下狗命。就连孙岫都知道扯这些舌头没用,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话到此处,徐良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也不早了,府里众人肯定还在等着。你我赶紧回去将听到的事跟大家伙儿说说。没准儿就能琢磨出些眉目!”
听到徐良和云瑞回来得这么快,展昭和白玉堂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掀开被子下了床,刚要开门,五爷就把披风围到了展昭的身上。“披上点儿,刚从被窝出来再要着了凉可就事儿大了。”
展昭笑而无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打开门,二人并肩离开卧房,直接奔了后院儿的厅堂。
等到老少众人全都聚齐落座。公孙策这才开口:“徐良,你和云瑞可有打探到有用线索?”
徐良点头:“回公孙先生,我和老兄弟今晚并没有前去刑部衙门。”
众人听完立刻愣住了。白玉堂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俩没去刑部衙门?那这么半天去了什么地方?”
云瑞回道:“我们去了孙岫的尚书府。并且偷听到了他跟他娘的对话。”
扭头看向儿子,五爷先是觉得诧异,转瞬就明白了个中道理。“那你们可听出了什么门道?”
此时,其他人也将目光放到了云瑞的脸上。倒是白云瑞觉得脸上一阵尴尬,不好言语:“这也都是三哥的主意,他画道我跟着走。而且对于这些朝廷官员和之前的案子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儿还是三哥来说更为恰当。”言罢对着徐良一咧嘴。
徐良并不推辞,跟着言道:“幸亏我和老兄弟没有去刑部衙门,原来那孙岫和刑部尚书侯大人也有勾结。他们算计好了四叔一出事,咱们肯定不会不管不问,十有八九会选择夜探刑部衙。所以那些人已经在墙头上放了串铃,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我们哥儿俩还真就没有那个准备,若是去了真没准儿就得遭殃!”
闻听此言,公孙策一皱眉:“现任刑部尚书侯文德曾是庞吉的门生,能跟孙岫连在一起提防着咱们开封府倒不足为奇。”只是如此一来,就表示孙岫已经联合一些素来看开封府不顺眼的官员。哪怕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却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好事。
这件事,其他人当然不得而知。既然公孙先生说那个侯文德是庞吉的徒弟,而且现在已经跟孙岫勾扯在了一起。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到众人平静了下来,徐良这才继续道:“杨将军在信中所写的一点儿都没错。孙岫和他老娘就是一心为唐炎报仇,所以才寻机陷害咱们开封府的人。而且他的目标还不仅是四叔一人。”
喝了口水,喘了口气。徐良跟着便将他和白云瑞在孙岫府中的所听所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自然,关于最后孙岫母子谈论白玉堂和展昭一事,他没有出声。不光是因为怕伤了叔叔的颜面,也是不能在这种时候激大家的怒火。更尤其孙岫自己都知道那些口舌是非无济于事,不说也不会与大局有什么影响。
徐良说得详细,众人听得仔细。等到最后话毕,所有人都皱紧眉头,胸中的怒火比之前蒋平刚被抓走之时更盛!
憋了好久的艾五爷一拍桌子,恨得咬牙切齿:“咱们给那姓唐的留了条狗命,他们不知感恩倒罢了,竟还使出如此卑鄙阴损的招数,实在是可杀不可留!”
伤病刚好的苗广杰此时也憋不住劲儿了。那被拿进刑部衙的可是他的师父!“五哥说得对!唐炎那个狗东西糟蹋了那么多良家妇女,逼良为娼,草菅人命。早就该断子绝孙!这是天报!”
一时间人人愤慨,个个诉恨。唯有展昭皱紧眉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五爷扭头,见猫儿如此,赶紧低声问:“猫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可别告诉五爷这事儿你也往自己身上揽过!”
展昭摇头:“并非。我只是纳闷儿,是谁给孙岫和刘道通拉的线。”
公孙策听展昭这么说,赶紧询问:“展护卫,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展昭苦笑:“方才跟玉堂仔细地想了想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本想明日再同大家细说,可看来现在正是时候。”话音停到此处,无奈地叹了一声。不管自己有没有心思揽过,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着实没法让人彻底释怀。
听着展昭将他所想的讲述一遍,智化顿时击掌赞同:“展弟说得没错!既然孙岫将四宝的案子都算计在内,就表示他绝对不会跟盗宝贼没有关系!何况他既然是存心要报复开封府,就不会跟二哥和三哥的事没有干系!而且他能知道在墙头安串铃而不是让人加强戒备多派人手,就表示一定有熟悉夜行术的绿林人跟他有所勾结!几下连在一起,此人绝对不会跟刘道通素不相识!”
展昭点头:“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他能忍下这么长时间只为伺机报复,实在心机太重!假如事情正如我们所料,那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们所没有想到的东西。就比如我想不明白,刘道通是怎么跟孙岫勾扯在一起的。”
五爷攥紧拳头,冷冷地哼了一声:“刘道通能从襄阳王那里转到庞吉身边,他要想勾搭孙岫何难之有?别说孙岫和他那个娘存心要为唐炎报仇。就算是孟光德这样有山有地有军有将的主儿,不也被他煽得四六不懂了?”
展昭依然只是摇头:“不然!虽然在白沙滩擂台之后的一年多,刘道通都没有暴露过踪迹,但假如他在京城之中,就不会有天柱山一事了。孟光德虽然一心想做皇帝,却一直以来都只是存了划土分疆的念头。一日两日的时间,刘道通再有本事也不足以说服这样一个人。而且房书安也说过,刘道通是在狮岩峰上结识的贺建中,我相信他之所以偷偷从狮岩峰逃走,应该就是投靠了新的主子。”
“展护卫所说极有道理。所以咱们现在要应对的,肯定不止是蒋护卫当年的伪造圣旨一案。孙岫既然如此肯定咱们不可能在祭天大典之前将盗宝贼人拿获,就说明他知道那贼人的下落何处。至少说明此人已经远离了京城,躲了起来。”眼下的情形看似逐渐明朗,却都只是自己人等的猜测。公孙策不否认展昭所料有九成的可能,但没有证据的事绝难做准。所以这些事他只能选择暂时瞒着包大人,哪怕仅仅是表面上的隐瞒。
而徐良却并不这么认为:“公孙先生,依我看那恶贼既然特意留下字笺想要我的命。就绝对不仅仅是受了刘道通或是孙岫的所指,肯定与我徐良有仇!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那贼人要我死,孙岫又盼着我们的人落入他的圈套。只要我夜探刑部衙被抓个现行,就不愁找不到他们的线索!”
计是个好计,却风险太大。所以公孙策晃头,展昭晃头,智化晃头,就连白玉堂都不赞同。“良子,老叔知道你是心急想要破案。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夜探刑部衙之后被抓,该如何收场?”
公孙策接道:“虽然这不是什么要命的罪过。却实在是说不出理去。若说是要探听假圣旨的所在企图毁证。那蒋护卫和刘将军父子的罪名可就落实了!”
展昭也言:“公孙先生所虑尤重!如此一来,不是正好随了他们的意愿?想来这也是孙岫会如此谨慎地设下埋伏的原因之一。”
徐良也被说得无言以对。本来自己想得不错,以身犯险让那些人拿住把柄,如果孙岫真和那个杀父之仇的贼人有所勾结,就势必会想办法给其送信。如此一来只要开封府的老少爷们儿暗中布好眼线,就肯定能拿住把柄。但公孙先生所言,又是确实的处境。如此算来,自己的计策就实在是不怎么样。
正待大伙儿低着头各自思索的时候,智化突然开口:“各位,咱们也别只想着不好的一面。良子这主意虽然要不得,可也分怎么个办法。那孙岫不是不相信我们不去探看刑部衙门吗?那咱们就偏不顺他的意。咱们不光晚上不去夜探,就连白天也不去探监。而且借用这段时间,咱们可以给他们做个一方面急于捉拿盗宝贼手脚忙乱的假象。一方面到处求告恳请八王甚至是太后出面给四哥求情。这样折腾个四天五天的,然后再去刑部探监,我想以孙岫一心想要拿我们把柄的心思,他绝对不会允许让我们进去跟四哥接触想对策。如此一来,只要两天不能进去看人,良子就有理由来个夜探了!到时候再被抓住,也就跟那假圣旨没了关系。只是这其中就少不得要劳动大人和先生了。”
原本路晰却无处踏足,智化这样一说,倒是给了众人一个希望。公孙策听后登时点头:“就按智大侠的法子办!大人那里诸位放心,保证没有问题。想什么办法也会拖延几天会审的日期,何况万岁本来就对这件事颇为不满,到现在也没有想好确切的会审人选。只要他们真的不准我们几日后探监,那就得委屈徐良蹲上几天刑部大牢了!”
展昭和白玉堂翌日大早就赶奔了驸马府。蒋平和刘将军父子被擒一事早已被孙岫抖落的尽人皆知,耶律靖元自然也不例外。他本来就想着等过会儿就奔一趟白玉堂的将军府,免得在这个时候大白天进出开封府显得碍眼,可没想到白玉堂和展昭来的这么早,他和公主的碗筷刚撂下,就有小太监来报了。
随着领路的管事太监进了会客的厅堂,耶律靖元也刚好走到门口。“你们俩怎么来得这么早?”
白玉堂摇头叹气:“进去再说吧!这事儿又可气又糟心!”别看“表哥”这两个字他从未叫出口过,可两年多以来的相处,这份儿带着血缘的亲近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而且他知道,这驸马府里人并不多,连太监和宫女都是从八王府里带过来的。在这个地方说话办事,放心。
耶律靖元赶紧伸手相让,进到屋中看着展昭发白的脸色,赶紧询问:“三弟,你的伤怎么样了?公孙先生可有说这病什么时候能去根儿?”自打跟大哥白金堂见过面,他对展昭的称呼也就顺理成章的改了口。只是一开始这么叫的时候,那被叫的人总是显得极其尴尬。
再觉得尴尬,两年都过去了,饶是展昭这般面薄的人也总有习惯的一天。所以今日他只是苦笑着晃头:“我本来就是一些皮外伤,外加染了风寒。不妨事的。”说完不自觉地看了玉堂一眼。果然见那老鼠瞪着自己,一脸的不快。
“他是啥人你会不知道?打掉了牙都得自己往肚子里吞的主儿!问他也是白问!这次要不是四哥的事儿实在棘手,也知道让他在家等着难受,我才不放他出门!”五爷哼了一声,而后扭头看向耶律靖元。
真真是少见白玉堂在展昭面前如此嚣张的“气焰”,也没见过展昭虽然满脸不乐意,却没有出言反驳。就光凭这个,耶律靖元就知道展昭的身体肯定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不妨事。“四哥的事我昨晚就听说了,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想必你们俩来也是为了这个,别让我着急,赶紧从头说!”
五爷也不耽搁,张嘴就来了一句:“这还不是因为当初和亲一事!反正事情你脱不了干系,这个忙你是非帮不可!”
也已经想到了事情跟当年和亲有关,所以听白玉堂这么说,就和自己心里的盘算合上的拍子。只是究竟为了什么,他想了半宿也没有想出来。“那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说完了我能办当然不会推辞。就是不能办,咱还能找办得了的人不是!”
展昭叹气,伸手拦了一下玉堂,然后才将事情的始末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自然,这其中不会少了唐炎一案及这一切跟孙岫的关系。就连昨夜徐良和云瑞的夜探所闻都一并说了个清楚。为的只是个万全的法子。他知道耶律靖元其人虽然淡薄名利乐得闲散,却是个胸有大智的将帅之才。其实,若非他不想参与是非,辽国的帝位会不会落入他手都未可知。所以现下,开封府能出谋划策的只剩了智化和公孙先生。前者不近官府少通律例,后者虽然精通刑法朝纲却终究得先护着开封府和包大人。这些事,许都不如耶律靖元考虑得周详。
听完展昭的话,耶律靖元皱着眉头半晌没有开口。直等到白玉堂急得催问,他这才道:“这前前后后算起来,我也觉得事情应该跟三弟所猜差不了许多。而且昨天云瑞和良子不是也听到了孙岫和他娘的对话?他既然知道四哥不见得真能处死,其中就肯定能有给他们脱罪法子。难就难在事情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想不到点子上。不过智化出的主意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他们真不让探监,然后才抓住良子,那我们也可以找人禀奏皇上。他刑部再有理由拿人,在没有确定罪行审案之前,万岁没有下旨严守监牢,他就不能拒探。如此一来,刚好可以让我父王和杨将军联合几个言官,奏请皇上将案子调离刑部。如此一来,不管案子落到哪个衙门再行会审,都会比在刑部来得好。至少孙岫一时之间无法渗透关系达到他的目的。”
话到这里,他又顿了一顿。“不过这个案子如果能直接落到我父王名下审理,才为最好。皇上本身就对当年一事暗中憋气耿耿于怀,而且说起来也的确有碍大宋威严。就冲着一点,他也绝对不希望事情的始末被天下人皆知。所以对此倒能有些把握。”
就知道此番前来找耶律靖元会有所获,展昭此时的心情也随之松缓了起来。“那这件事就有劳驸马从中帮忙了!”
耶律靖元听后立刻绷起了脸孔:“我既叫你三弟,你又何必跟我如此生疏?这在家里又没有外人,何苦外道!你若是跟玉堂一样不乐意叫我表哥,大可以还称我吴兄。”
展昭一脑袋都是如何解决四哥一案的正经事,怎能料到耶律靖元竟突然拿这个来调侃自己。一时迟愣过后,顿时不争气地脸上一热。“我……这不是……”自打在紫金山上第一眼见面,他就觉得耶律靖元跟玉堂有三分相似之处。后来才知这二人本就连着血缘,也就不足为奇了。可谁知道竟连这拿话噎人的本事也会有家传!
白玉堂想笑不敢笑,怕那猫儿面子上实在难过,于是赶紧出言化解:“大事当前,甭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如你方才所言,用不用我们回府告诉大人?”
耶律靖元此时也收起了装出来的严肃,笑着晃了晃头:“暂且不必。包大人为人一向公正不恶,若让他违背法理只为私情他断不会好过。若是他出于好意出言阻拦,你们还不得心里边记恨?所以事情暂且话到我这里为止。等到什么时候事情真的按照我们所料进行到那一步,到时候再说也不为迟晚。”
接下去的几日,众人依着智化所计,展昭和白玉堂几次三番前往八王府和驸马府,公孙策也略显招摇地拜会了两趟佘太君。其余的众人,不是跑到城外四处查探,就是在京城的酒饭茶肆客栈乃至于青楼里查问往来人等,现住何人。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连老百姓都觉得开封府是急着破案,势必要在祭天前将盗宝的贼人抓出来,以脱麻烦。
而最为显眼的举动,就是智化带着徐良和艾虎,卢珍以及白云瑞,爷儿五个直接赶奔了东石观。尽管那里早没了贼人的踪迹,但既然肯定那个叫什么金刚的和梁科曾经在这里落脚,孙岫若是跟他们有所勾结,就势必会心中惊怵。如此一来,便能让接下来的计策更加顺理成章。
自然,在这段时间之内,邬义,邵程以及苗判和苗广杰等人一直都暗中监视着孙岫的尚书府和刑部衙门。每天进出了些什么人,全都被他们记在了心里。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徐良和白云瑞那次夜探发出的那丁点儿让猫背了黑锅的动静让孙岫起了警惕。等到这些人再次夜入孙府的时候,就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话题。只是他们也没有像在刑部衙门一样的做什么防备。
包大人在这几日当然也没有闲着。连同八王几次三番入宫,除了是为让孙岫看到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恳求皇上的假象之外。也是真的要借此拖延时间。
就像大家所说,赵祯本身就极腻味谁提起当年妹子被利用一事。从皇叔和包拯的口中听到出了些许门道,也在各种上交的奏折上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因孙岫而起,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自然也就对这个兵书尚书从心往外的烦得慌。只是于情于理人家没有做错什么,言词恳切满是为自己为大宋正威立信的词句,一时间他也没有理由一解心头之恨。
而包拯并没有将唐炎一案的始末及杨宗保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皇上。一来是无证无据现在说出来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要像调查都得再添上一层麻烦。开封府现在本来就焦头烂额,实在无暇诸多生事。二来是当年的案子已经了结,除了留在白玉堂那将军府里打杂的王老汉祖孙和范姒葵之外,其他证人一概都找不到踪迹。现在即便再挖出此事,也是给自己人等找不痛快。最关键的是,就算能翻出旧案将孙岫卷进其中,也与蒋平和刘将军父子一事没有丝毫用处。
对于赵祯,如今下怎么收场才能保住三名忠臣的性命,不伤开封府一干人等和其他将领的心,又能不失皇家颜面,实在是个想想都头大的问题。所以事情一直拖延到了第四天,依然没有商议出最合适会审此案的人选。而这个,也正是开封府人所期盼的结果。
计出之后的第五日天明,白玉堂展昭带着卢珍和艾虎一同赶奔刑部衙门。没到前门拜会侯文德,而是直接奔了后面的大牢所在。叔侄四人来到大门口,艾虎上前叩打铁门。
守门的人自然认识来者为谁。只是依然假模假式地笑脸鞠躬:“呦!原来是开封府的几位老爷。不知道各位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五爷翻了那守门的差人一眼。满脸的怒气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却是一言不发地攥着拳头。展昭也是一脸的不快,虽然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却是真的觉得有气。“我们要到大牢之中探望蒋平蒋护卫。”
守门的差人一笑,却没有任何侧身让步的意思:“对不住各位。蒋老爷的案子现在还没有审理,所以我们大人说了,未免串供,任何人不许探监!”
听到这句话,艾虎登时就叉着腰瞪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样子?你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人犯了不成?!”
自觉得说话失了口,也知道开封府这些人原来都是绿林中人,有时候生性起来什么都不顾。见艾虎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模样,差人赶紧哈腰点头:“不不不!小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侯大人下的命令,我们这些手下人只能遵命照办不是!各位在这里难为我也没有用啊!”
对方不肯让步,叔侄四人自然不能硬闯。而且这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如此一来正合心意。只是计划归计划,心里的气闷还是憋得难受。因此五爷点手指了指看门的差人,脸上冷冷一笑。别看没有说话,眼神中却带着逼人的煞气。
那看门的差人被吓得赶紧缩了脖子。知道开封府里最好说话的人就是展昭,他赶紧朝其一拱手:“展大人,我想您也能明白小的的苦处。各位还是请回吧!”说罢也不等展昭回复,迅速地后撤两步关上铁门,“咔嚓”一声在里面落下门闩。
门外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临走之前艾五爷还不忘回身冲着大门啐了一声,骂了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转身回转开封府。事情到这儿才算是真正有了进展。只要明日再进不去刑部大牢,那到了晚上可就有热闹瞧了。
展昭和公孙策还有些许的担心,可白玉堂和智化却显得信心十足。或许一半是性格所致,一半则是因为前者二人考虑的事情远比后者二人来得慎重,并尽量可能地力求稳妥。然,这其实也不妨碍众人此时心中的兴奋和雀跃。只因为孙岫和侯文德一旦中计,徐良被擒,就不怕他们会无动于衷!毕竟那字笺上的恨意明确,既然是沟通一气,在事情未完之前,他们不可能彻底断了勾连!
所以开封府的老少众人,这么多天来终于能有心情坐在饭堂之内,摆上几桌简单的酒菜大家伙儿聚到一处,专心吃喝。
原本蒋平常坐的位置今日空着,展昭看着心中一阵难过。想起已经四日过去都没有任何人到牢里面探望,四哥的心里还指不定得难受成什么样!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低头往嘴里扒了口饭,甚至都没发觉身旁的白玉堂早就在他的白饭上面夹了口菜。
“良子,明天一早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再去一趟刑部大牢。”没有劝说展昭多吃饭菜,他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胃口。只要这傻猫知道填饱肚子就成,至于滋味儿如何现在也不是考虑的时候。
听五爷说完,徐良点头:“这是一定。不过五叔,我觉得您明天还是不去为妙。让展叔带着我们几个前往,想必他们会觉得事有蹊跷,晚上更得严加防备。”
白玉堂点头:“这样也好。”
用罢晚饭各自回了房间。展昭躺到床上长长地呼了口气。不知为何,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安。不是担心事情的进展,而是觉得胸膛之中空落落地,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翻身看向门口,正好看到玉堂端着药碗从外门回来。
来到床前见展昭没有起身的意思,五爷一笑:“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累到了?”虽然没有与人打斗动手,却是府里府外地跑了许多地方。而且做的还尽是往常最不乐意干的“求人”之事。加之一日不捉拿到孙岫私通贼匪的线索,所有的案子就都没法告破。他们这颗悬着的心也就自然没法落地。连自己都觉得压抑得浑身酸疼,就更别说是展昭带病的身子了。
支着胳膊半坐起身背靠墙面,展昭接过药碗先闻了闻。五爷觉得好笑:“猫儿,你闻什么呢?是怕公孙先生下毒害你,还是怕五爷我下药占你便宜啊?”
本来只是个懒得下咽的举动,却被这老鼠说得如此无德!展昭恨恨地翻了他一眼,张开嘴将这碗药灌了下去。“你要是哪天能少说几句混账话,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把碗拿到桌上,回身之时不忘带了杯温水:“五爷要是再不说点儿乐子让你开开心,整天这么闷着,你就不怕把自己憋炸了?”
展昭无奈地撇了撇嘴:“我看就你一个人觉得是那些事情可乐!”喝下一口温水,冲淡了嘴里的苦味儿,见玉堂没有丝毫反驳地笑脸接杯,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别扭。“我总是觉得良子被拿进刑部大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不是什么大罪,可那些人安心要报复,那贼人又恨不得良子立刻就死。怕是进去之后最少得挨几顿鞭子。我担心四哥现在……”
想起那小胳膊小腿儿的翻江鼠,五爷的心头也是一颤。当初自己被关进刑部大牢之时就被打得遍体鳞伤。自己这体格儿的人都得躺在上两天,何况是四哥那副身板儿。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放好杯子,随后蹬掉靴子上了床。搂过猫儿的肩膀,五爷才道:“咱们现在怎么担心都没有用不是。敌在暗我们在明,要像跟他比心眼儿,就得在他的暗处再按布局。除了良子这一招之外,咱们也没好法子揪出那孙岫跟贼人有关的联系不是?”
展昭叹气:“话虽如此,却总是让人心疼。想起这两日四哥不知道成了什么模样,我心里边就不舒服。刑部如何审案咱们也是经过见过的……”果然这朝廷的官最是难当,而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应付这些官场的是非。
抬手抚上猫儿的唇边,五爷并不希望把这句话再听下去:“你别忘了,四哥可比咱们这些人搁一块儿都精明。他是那种能让自己吃亏的人嘛?就算是了挨了刑具,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再管如何四哥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人。”
这一点展昭倒是认同:“这倒是。而且四哥的案子皇上还没有确定会审的人选,就算那侯文德例行公事提前审问一二,也不敢用大刑。怕只怕那些小人弄些让人看不到伤痕又能折磨人的法子做损。”
“还是那句话。四哥那人最怕吃疼受苦,所以他想什么法子也不会让自己太过难受。耶律靖元不是说已经劝得八王将这个案子要去审理吗?只要四哥他们一离开刑部衙门,也就跟回家了一样。再难忍也就这几天而已。至于良子……”五爷咧嘴一笑:“肯定比五爷当年还抗揍!”
开封府所做的这些假象,果然瞒过了孙岫的眼目。再一次探监遭受拒绝,艾虎还半真半假的跟守门的几个差人吵了一架。展昭见时机成熟再这么下去没准儿就真出什么纰漏,这才让是徐良和卢珍拉着艾虎会了开封府。
天刚过晌午,苗广杰便跑回开封府。见了展昭等人,赶紧说道:“孙岫府里的今早来了乘软轿,至于是什么人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个女人。”
公孙策闻言立刻睁大双眼:“你可有看到那女子的模样?”
苗广杰摇头:“那倒没看准。只是风吹轿帘的时候被我瞄见了一眼。可别看没瞧清她长得什么模样,但就看那一脑袋花一脸不是人色的粉,我就肯定她不是什么好货!”
展昭看向公孙先生,刚想开口,公孙策就摆了摆手:“这个女人肯定不是孙岫的夫人。孙夫人我曾在八王妃的寿宴上见过一次,虽然说不上模样如何出众,却也是端庄稳重。广杰所见必定是个外来之人。”
智化点头:“我怎么琢磨着,孙岫能接触到的女子,若非来自烟花柳巷,绝不可能有那种打扮。可是孙岫即便想要寻欢作乐,恐怕也不能挑选这个时间吧?”
五爷冷笑:“这不就得了!既不像是他家中的亲眷,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进他的尚书府!不管那女人是哪家妓馆的老鸨子,都没准儿是条线索!广杰,你现在就回去打听一下那轿子的来路。就算查不到里面坐的是谁,也要问出来时的方向!”
苗广杰点头:“那我这就去办。不过五叔,您咋知道那女人是老鸨子?”
五爷一笑:“连你这小娃子都能一眼看出她脸上的脂粉,那就肯定是涂得极厚。哪家的年轻姑娘也不会在脸上涂那么多粉来恶心人,除了那些人老珠黄的老鸨子,才会不服年岁拿厚粉盖住褶子。你说,那女人不是老鸨子又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哪家的媒婆需要遮挡着身子才能进尚书府?”
听白玉堂把话说完,智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五,这可真不枉你那风流二字!连老鸨子和媒婆的打扮都观察得那么细致。”说完不自觉地瞟向展昭一眼。
展昭本来还在赞同玉堂分析的有理。听完智化的话,立刻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却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说玉堂讲得没错?那自己就成了跟那老鼠一样“风流”的货色了!可若就着智大哥的话来上两句,恐怕人人都得说自己泛酸!就连这么不言语,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五爷被气得抽动嘴角:“智大哥,什么时候你还有心玩笑!广杰,你赶紧去。没准儿就能从这上面查到跟孙岫勾结之人的线索。”说完也不免歪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展昭。
公孙策此时哭笑不得,摆手让苗广杰赶紧下去办事。这才出言解围:“现下咱们能办的也都办完了。徐良,你趁现在赶紧回去休息休息,一旦被抓进刑部大牢,不管被押几天,都准没好日子过。即便你年轻力壮又武艺超群,也得多些心眼儿,别让他们得逞。”
徐良点头:“属下遵命。”言罢起身朝在座的各位一拱手,本该是件让人心里担心的事儿,他的脸上却恢复了以往满不在乎地笑容。“那我这就先下去准备蹲大牢了!”
夜探刑部大牢被守夜巡逻的军兵当场拿获。徐良束手就擒,自然不会有任何抵抗的动作。但未免侯文德和孙岫等人心中起疑,老西儿口口声声说着只是要看蒋平有没有被人用刑,所以跟着抓他的差人大踏步地走上了刑部大堂,脸上一点儿都没有怯意。
侯文德早就等着今天了。原本他们以为白玉堂今天没来,艾虎又跟守门的差人吵了一架。那人人都知道性子火暴的锦毛鼠,没准儿今晚就得自投罗网。尽管看到被擒之人是徐良之后有些失望。但转念这位刑部尚书就笑了出来。不管是谁,都不妨事。自己只管按理拿人便成,其他的种种也都是那孙岫搞出来的。就算事情出了纰漏,孙岫想以自己收受贿赂之名拉自己下水也没那么容易奏效。
所以对徐良的质问审讯并没有持续多久。而被徐良询问为何不让他们探监之时,侯文德的回答也是含糊带过,未言实情。本来这就是他们的计策。现在鱼已落网,还谈他有何用处?只可惜擒拿住徐良的地方并非库房而是大牢附近,便没有机会将蒋平等人立刻定罪判刑了。
次日开封府收到刑部的书文,大家伙儿除了表面上的震惊之外,心里也不得不为徐良捏了把汗。
这一次换成是公孙策带着展昭亲自前往刑部衙门询问此事缘由。侯文德今天倒是放开了牢房的大门,不但让二人见了徐良,也没拦着他们同蒋平对话。而且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却又口口声声说徐良此举先来违背了大宋律例擅闯刑部大牢有劫牢之嫌,再来也有损开封府包丞相的青天美誉。无论如何此事他都要启奏万岁得知云云。
公孙策自然不会担心他如此行事。只是为了激出侯文德的火气,他才故意跟对方杠了几句。俨然就是一副开封府根本就不惧他上告皇上的架势。
二人回到开封府。包大人便直接将公孙策叫去了书房,像是有大事商议。
展昭未被唤入,自然也不便在门口等着。所以赶紧回了校尉所,把方才在刑部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众人讲述了一遍。
听到蒋平这两天没受什么太大的罪。大家这才长出了口气。好在事情有了进展,只要暗中盯紧孙岫的行迹,就不怕没有线索可寻。但苗广杰昨晚回来之后倒没有查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乘轿子的确是从花街柳巷而来,但妓院娼馆都在同一条街上,每天来来往往的轿子也忒多,既然说不出那女人的模样,自然无法找到她是来自哪家买卖。不过好歹也是算是确定了方位。
在那种地方埋伏眼线,苗广杰自然不合适。所以智化便让厉传风带着于月人和房书安化妆改扮,在那附近时刻紧盯着。别看于月人和房书安的功夫实在太差,这俩人却是在贼堆里混到这么大的。说到察言观色看谁有可疑,他们俩准比旁人来得精明。
“玉堂,你这就去一趟驸马府,让他赶紧预备对策。等一会儿公孙先生从书房出来,我再把那天咱们说的事儿告诉他。”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节骨眼儿。若是不趁热给侯文德和孙岫一个措手不及,没准儿就会再多出什么变化。
白玉堂也明白这件事事不宜迟,所以立刻点头起身:“我这就过去。”
尚且未等五爷走出房门,就见白云瑞从外面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爹!我司马师爷来了!”
随音落地,司马老爷子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众人一见,赶紧全都起身相迎。“这是哪阵风把您这位神仙给吹来了!!我们正愁没有主心骨儿坐镇,您就赶巧来了!”
司马真看着智化,笑了笑:“你小子甭给我脸上抹蜜。什么风把我吹来的?邪风!”扭头看向两个徒弟,“你们不是一直在查谁是杀徐庆伤韩彰的凶手吗?”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点头:“正是!师父,您知道?”
司马真哼了一声:“不然你当我这么长时日都忙活什么去了!你们来看,这是什么!”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木头盒子,掐绷簧“咔吧”一声,盒盖随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