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on》夜游者Cheese

25、29

　　斯拉欧加不安地瞥了一眼那辆马车。荒野上，地平线上的一轮落日摇摇欲坠，暮色渐深。他们每天的行程是定好的，今天殿下过来的时间也是选在了大部的行程基本走完之后。
　　他本来不担心的，不过是谈话而已，但怎么会……这么久？
　　周围的天使早已远远散开按惯例扎营，只有他和几位随从还守在马车不远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偶尔，或者装作不经意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了。

　　他侧过身子，不动声色地按住右边胸口，那几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是他太大意了……
　　他根本没想到，□□尔竟会突然动手……只是因为言语不合？完全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或者，□□尔早知道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不过是借题发挥，借故……让他不得脱身？□□尔是古里格利的潜行者，也算是游侠，近距离对战他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几个回合下来便受了伤。
　　虽然最终结果是□□尔伤得比他更重，那是因为……他们的打斗惊动了其他守卫……正因如此，明明当时他所在的位置更为靠近那群天使们逃离的西门，他却在乌列殿下到达之后才匆忙赶到。

　　以□□尔一贯冲动粗疏的性格，他很怀疑这是否是蓄谋的，但……那个时间实在卡得太巧了……尤其他甚至还未说到正题上去……
　　斯拉欧加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天晚上正好前往□□尔住处问话，□□尔会不会也加入了离开萨维亚的天使之中？最令他恼火的是，至今他都不清楚带领那天晚上带领那群天使的是谁……
　　乌列殿下很早之前就询问过他这群天使的情况，他明明仔细查探过，可他居然会漏掉那样一个重要人物！

　　斯拉欧加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他真是……厌恶这群尊卑不分目无法纪的战天使！粗鲁冲动、偏又阴险狡诈、寡廉鲜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死有余辜！
　　他盯着马车的视线不觉显得愈发阴沉，往事泛起，令他更觉得烦乱。

　　“打扰了，斯拉欧加阁下。”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令他一惊。

　　斯拉欧加猛地回头，周边的天使早被疏散了啊？
　　“你……以斯拉斐？”
　　有着罕见青灰色的头发，与他们一同前往耶路撒冷的萨维亚守备天使长官站在他背后一步之隔的地方，正礼貌地向他致意。
　　他尽量平淡地开口，“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以斯拉斐稍作犹豫便回答道，“……没有突发情况。但现在已过了每天扎营的时间。不知乌列殿下对此有什么安排？”

　　扎营……
　　以斯拉斐皱起眉头。太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了，他从怀中拿出魔法怀表，果然，第八个蓝色沙漏已经开始翻转。他沉默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
　　难道……殿下今晚想在这里扎营？可殿下所有的行营辎重都在前队……
　　“再等一会吧。殿下应该不会在此停留太久。”

　　以斯拉斐了然地点点头，他想了想又问，“那么，我等可以开始扎营吗？因为需要布下的安全结界较多，再不开始的话，恐怕会拖延到午夜。”

　　安全结界……
　　是为了防止法罗尔逃走吧……
　　法罗尔……这位天使还要带来多少麻烦才算是了结！
　　斯拉欧加深深叹了口气，有一瞬间，他真希望那年的创界山就是一切的结束……可惜……

　　“法罗尔——？”

　　耳边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怔了怔。微弱却十分清晰。
　　斯拉欧加朝马车的方向看了看，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然后发现以斯拉斐和自己做了同样的动作……这位守备天使向来平淡寡言，但他这时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惶急。
　　法罗尔……又做了什么吗？

　　“斯拉欧加——！” 他惊讶地看到殿下拉开车窗窗帘，语气急切，“立刻通知治疗天使团，不——叫瑞雪儿马上过来！”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身边的以斯拉斐已经急冲上前，“乌列殿下，法罗尔的伤势恶化了吗？

　　法罗尔……
　　斯拉欧加默然低下头去，他实在不愿被殿下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我立刻通知治疗天使瑞雪儿。殿下，您是否需要换一辆马车？”

　　以斯拉斐惊讶地瞥了他一眼，眼中不以为然的神色十分明显，但聪明地再没开口。斯拉欧加看到殿下的侧影在车窗一闪而过，然后车帘垂落，茫然如雪。

　　殿下……？

　　斯拉欧加与身边的天使面面相觑。
　　想了想，斯拉欧加还是对其他副官简单交代了几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
　　殿下刚才……甚至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您就那么在意法尔？即使在了解了当年的真相之后？

　　等他转身准备去寻瑞雪儿的时候，即使在夜色里也远远看到那个纤细的人影向这个方向飞奔，身边高挑的影子是……以斯拉斐……

　　——他很肯定自己没说几句话！绝对不到一刻钟！

　　瑞雪儿与以斯拉斐步履匆匆，很快就越过了他，甚至来不及停下向他致意。以斯拉斐神情中那种明显的焦虑让他侧目，但以斯拉斐看上去……毫不在乎。
　　对了，他们原本是希利斯的同学啊……和雷特还有尼斯洛克一样……

　　在心底，斯拉欧加承认，法罗尔或许也是有优点的，不然当年就不可能带领那么多战天使外逃，也不可能让□□尔或者以斯拉斐在这种不利条件下还如此维护他……
　　然而……
　　正是这样的法罗尔……才会成为一切动|乱的根源吧……
　　无论是对于殿下自身，还是对于天界……

　　他看着瑞雪儿登上那架孤独的马车，火炬下的车影飘忽得犹如徘徊长夜的幽灵，不禁再次叹息。

　　他对曾经的风之元素天使拉结尔殿下并不了解，但……既然已经是过去……难道不应该永远成为过去吗？难道时光还能倒流，往事还能重来吗？容貌相似又能代表什么？
　　对于神族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灵本身啊！
　　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乌列殿下总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