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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初露端倪 ...

  •   一晃眼,竹笙在梁府已半月有余,只是除了桃花与菊花齐开,梅花共合欢一色再无其他异常。
      竹笙听梁迆然的贴身丫鬟绿衣说,她家小姐原本每隔三四天便会犯病,可自她来后再没梦游过。也是因此梁夫人将竹笙视为救星,不断令人往她的房间送各种吃的、穿的、玩的,竹笙不由感慨什么都不干骗吃骗喝的感觉还真不错,解决完这件事她也考虑改行做江湖术士。

      在梁迆然的再三请求下,竹笙有意无意多次向梁夫人提起多外出走动,沾染人气有利于祛除邪魅,于是这半个月梁迆然带着竹笙又是拜佛又是郊游,要是说她对佛有多诚心、对郊游赏景有多喜爱,竹笙是一点也没看出来,这孩子只怕是被闷在梁府闷坏了。
      虽然竹笙身怀武艺,但梁夫人仍旧认为她们两个姑娘家的外出不安全,好说歹说终于让柳思凡答应与跟她们一道出游。
      柳家与梁家是世交,柳思凡便是那柳家三公子。柳夫人怀了三胎,前两胎皆为男娃,便一心想着第三胎得个女娃,早早就把柳小姐的名字定下,天天唤着。可没想这第三胎还是个带把的,柳夫人也懒得取名了,便唤了他那女娃的名——思凡。柳三公子最恨他人直呼他思凡,于是大家都唤他柳三。
      说起这柳三,他可是花神镇有名的才子,曾有人书柳三传,文如下:柳家三子,那排行第三的世人便唤为柳三。说起那三公子可谓: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性情更是极好的,待字闺中的女子无一不以其为如意郎君,女子多唤其为三郎···(此处省略几千字)。
      柳三曾手抄了这传记给竹笙,竹笙看后做了如下评价:这柳三传与我前几日买的那本《花落林间:医圣落花与毒王林竖的爱恨》有得一拼,还有思凡,你这字不错。柳三听后很是满意,毕竟《花落林间》可是当下风靡的读物。但实际上,竹笙的意思是:除了姓名,其它内容大家挑着信吧。

      某日深夜,竹笙放下《花落林间后传》正准备睡觉忽听得梁迆然的房间有些动静,遂将房门开了一条缝,不多时便见梁迆然出了房间。
      难道是姐姐的梦行症犯了?这倒是个探探对方底细的机会,想到这,竹笙忙跟了上去。
      梁迆然只是像往常那般款款而行竹笙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眼见她拐了个弯隐没于假山间,竹笙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加快步伐,可刚迈开步子却听到一阵悉索声。
      “哟,原来是位故人。”一男子自阴影中走出。
      眼前这人紫衣银发,明明是个男子这张脸却生得艳丽非常,上挑的眼角更添了些妩媚,竹笙听这故人二字,一番回想,对了,自己更确切地说是阮宝,曾经见过这人妖脸。
      彼时,阮宝还心心念念地要找到能在天界生长的花,好让慕辰答应自己一个愿望。那次,慕辰本答应和阮宝一道去人界,可恰逢天界神将在蛮荒遭遇凶兽袭击,此行只好作罢。慕辰去了蛮荒许久都没有回来,阮宝便一人去了人界,可她忽略了此时人界正处于寒冬。
      光秃的树枝在风中轻颤,抖落了残留的积雪,阮宝踩着枯草来到河边,只见河面已结了厚厚一层冰。
      “原来他们怕冷,可是天界也不冷啊为什么还是会死呢?”寒风虽吹枯了花草,可过了冬天,他们便会再次萌发,阮宝并不知,天界的冷寂比这冰层还厚重,压得生命再无萌发之力。
      而此时,那紫衣银发的男子悠然地侧卧在竹榻上,手里牵着根线。只见他前面的空地上罩了个竹筛,竹筛的一端用绑了线的木棍支撑着,底下还撒了些谷子,原来他这是在捉麻雀。忽然,男子神色一变,瞬间便没了人影。
      这气息···华瑶是你吗?紫衣男子看着蹲在河边的阮宝,脸色阴晴不定。
      不,这气息跟华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为何方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止戈啊止戈你是亲眼看着她散去元神的。
      “呵。”止戈自嘲一笑。
      离开前,止戈再看了眼湖边那人,正巧对上了阮宝探究的目光。
      阮宝走到止戈面前一顿猛瞧,自顾自地嘀咕“玄女姐姐说遇到人妖脸时,没有胸的就是男的,那他应该是个男的。”
      止戈觉得这小姑娘有些意思,也学着阮宝那般对她一番打量“没有胸,你也是男的。”
      “慕辰说小孩子就是没有胸的。”阮宝抬头挺胸,明亮的眸子对上止戈的目光,说得理直气壮。
      小孩子?眼前这小姑娘少说也有十五六岁了,止戈暗暗琢磨这姑娘看着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这样的谎话竟也信,这般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还是尽早关回家中的好。
      “小娃娃,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我还没找到花呢?”
      “花?”
      阮宝将这前因后果与止戈说了一通。
      这小姑娘是天界来的?可她并不是仙啊,止戈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看不透阮宝的来历。
      “天帝那老变态向来敌视天界统治之外所有的生灵,你怎么···”话没说完,止戈看阮宝一副蔫了的样子便明白了,天帝仍旧是个野心勃勃的老变态,她能留在天界估计跟那个叫慕辰的有关。
      “来,把这个拿回去。”止戈将一朵花递到阮宝面前。
      阮宝看着眼前这花,觉得它生得有些奇异却又有种怪异的美。
      “这花的茎这么细,花朵却这么大,只怕种下去便一头栽到地上了。”
      听了这话,止戈摇了摇头“你这小娃娃真没眼力,这花名为言灵,可是我们魔界至宝,只要以灵力滋养便能存活,最重要的是她能帮你实现愿望。”
      听了这话阮宝马上打起了精神,可止戈接下来的话又泼了她一桶冷水。
      “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能让她帮你捏个泥人。”
      “你来自魔界,那你有没有见过魔王?据说他长得青面獠牙很是吓人。”阮宝虽是《仙界外话》的忠实读者,但她怎么也不能接受温柔美丽的花神喜欢外表磕碜的魔王。
      “放屁,那是他们嫉妒本大王艳冠群芳,不对,是风采无双。”
      “那魔界是不是血流成河、哀嚎遍野啊?”
      ······
      当阮宝告别魔王满心欢喜地捧着言灵回天界,却不知这场相遇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以上原本该是阮宝与魔王的唯一交集,可奇怪的是竹笙对于魔王的记忆不止于此。
      彼时,清风拂面,杨柳垂湖,楼阁高耸,一景一物美不胜收,而静坐于柳树下的魔王却成了其中最美的风景。
      不对,自湖边一别阮宝再也没见过魔王,而且这幻象中的魔王怎么是一头黑发?竹笙有些疑惑,总不能见到他的是我吧。
      魔王见竹笙一脸疑惑,跳到她面前,就差把脸贴上去了“看看老子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你该不是不记得了吧,亏得老子还送了你我魔界至宝。”
      竹笙深以为魔王若是个哑巴看起来会更加赏心悦目。
      “魔王大人嘛,记得记得。不知您老有何贵干?”
      “不过几百年没见,你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无趣了。”魔王一把将竹笙揽于胸前,手臂勾着她的脖子,微微颔首,姿势看上去极为暧昧“叙旧就免了吧,你先说说你怎么会在这?”
      竹笙任由魔王抱着,神情自然“我本是来捉妖混口饭吃,不过我瞧着梁府的异象似是与妖邪无关,魔王大人可有高见?”
      魔王松开竹笙,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拔了根草叼着“你再混几天吃喝就走吧,这梁府的事啊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

      别过魔王,竹笙继续去追梁迆然,待离开魔王的视线,竹笙背靠着假山,只觉背后有些凉意,原来里衣已被汗浸湿。刚才魔王的动作看似暧昧,可竹笙知道只要他稍一用力便能钳制住自己,而他的手靠近自己元神所在。从方才的接触竹笙可以断定魔王对这梁府并无恶意,相反的他对自己来梁府的目很是在意,看来那些觊觎镯子的人很可能是被他重伤。

      “啧啧,你还要在那树后面躲多久。”
      与竹笙交谈时,魔王一早便发现有人靠近,那人虽施法掩去了自己的气息,但这种程度的法术只能骗骗竹笙。比较让他在意的是,这人的气息与竹笙头上那发带如出一辙,于是猜测此人就是竹笙口中的慕辰。联想到此次见到竹笙她身上那股浓重的人气,若非长居于人界是断不会如此的,魔王又猜想他们之间怕是有些龃龉。思及此,魔王一把揽过竹笙,若是她也像先前那些妖物那般撺掇自己抢夺女娲石,他便毁了她的元神;若不是,只当是做了次媒人。
      魔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人目光冰冷,神色冷淡,月光落在他身上连一身白衣都带了些疏离的意味。
      “咳咳”虽然慕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我跟你不熟的意味,魔王仍旧厚着脸皮开口了“这离女娲石认主都过了多久,你们天帝怎么才派人来?你知道这些日子来大爷处理了多少小妖小怪吗!最要命的是这些小妖小怪总是要扮成人类,大爷每次出手前都不得不小心斟酌,只怕下手过重出了命案牵连梁府。”
      慕辰淡淡道“天界和魔界并没有结盟。”
      虽不知魔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天界与魔界征战数千年绝无合作的可能,慕辰只是偶然听天帝问起花神镇梁家,担心竹笙才前来。
      魔王顿时被慕辰这话噎住了,过了许久才憋出句话“是我多事了,女娲石自会保护主人。”
      说完这话,魔王便消失在慕辰眼前。

      “这四万年来,除去想起你时的酸楚,我过得逍遥快活,自在洒脱,可是华瑶,我日日都会想起你。”魔王立于梁迆然身后,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知道此时的梁迆然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她不过是沉浸在某个回忆中。
      那是魔王,更确切地说是止戈神将处刑的日子,天界晃动,宫殿崩毁,华瑶起身走向止戈,周围玉柱倒落、巨石飞散,可她仍旧走得淡然。不知为何,在这带了些毁灭意味的景象中,止戈竟觉得华瑶的美有些惊心动魄。
      “止戈,我也不知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说完这句话华瑶的脸上、身上,像摔碎的瓷娃娃般显现出裂纹,往日无可挑剔的端庄、柔美逐渐剥落,可她仍旧是那副安静的神态。止戈像野兽般疯狂而又徒劳地企图挣脱身上的缚束,可当他看到华瑶的眼睛时顿时停住了,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在华瑶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回想起往事,魔王不自觉地收紧置于左胸口的手,那日,花神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古神神力封印于此处。
      “华瑶,再见时,你仍将是天界神女,而我是魔界君王。”

      竹笙将梁府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梁迆然,此刻,她正对着一处围墙跪坐,低声说着些什么。
      竹笙隐于一丛海桐之后,隐约听见什么毁灭、使命、苍生。有什么东西轻柔地擦过脸颊,她一抬头才发现下雪了,不由抱紧双臂将整个人缩成一团。
      应该多穿件衣服再追出来,真是失策。
      突然,肩上一沉,竹笙猛地回头。
      “怎么又是···”竹笙原以为慕辰是因着自己来到梁府,可话未说完她忽然想起魔王的话,这事她和魔王都管不了,那镯子又似是天界的物件,难道梁府真与天界有什么关系?
      慕辰蹲下身来,整了整覆在竹笙身上的袍子,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不过几日不见,笙儿倒是丰腴了不少,再在这梁府住上几日怕是我这袍子也塞不下了。”
      竹笙因着之前受伤消瘦了不少,之后捉妖得来的酬劳也只能管个温饱,这几日混吃混喝确是长了几两肉,也不过与初到轩府时一般胖瘦。这慕辰真是睁眼说瞎话,竹笙心里虽这么想,可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自是不比殿下,不知殿下来这有何贵干?”
      说话间,梁迆然突然站了起来,向慕竹俩人的方向走来。竹笙一惊,连忙拉过慕辰,捂住他的嘴。
      这条路,梁姐姐应该是回房去了,直到梁迆然消失在转角竹笙才收回目光,松了口气,没想低头却对上了一双墨色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适才自己做了些什么,忙松开手。
      “对不住,对不住。”竹笙掸去慕辰身上的雪,心想,我还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些话,现下不能得罪他。
      “想必殿下不是来找我的吧。”
      “莫说是梁府,就是这花神镇我也只认识你一人,你说呢?”
      这回答不对啊,他难道不是应该说他来梁府有公事要办,然后我再追问几句就能得到我要的内容了吗!
      “殿下难道不是为了梁府的异象而来?”竹笙不死心。
      慕辰摸了摸竹笙的头,露出一种面对小狗时才有的笑容“梁府与我何干。”
      竹笙拨开慕辰的手,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殿下请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你很在意梁迆然?”
      “与你何干。”
      慕辰原以为不过是天界于梁府有意,此番却又遇到了魔王,不知这梁府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他担心竹笙受牵连,原想让她离开梁府,可竹笙适才的表现似是很在意梁迆然,以她的性格定不会撒手不管。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慕辰心想,我倒不介意插手此事护她周全。
      “竹笙。”
      “何事?”
      “我很乐意帮你收拾烂摊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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