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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问章以前教过青儿,自觉颇有成效,此时还依着那时的方法,折了根枯枝挥着,连比画带督促。
他哪知孟义果真天资极好,任他什么动作,只做两遍便能领会,不到半天,便将寒山派的入门拳法和剑法学个通透。
路问章看孟义如此聪颖,心中如何不喜,当下尽心尽力,将寒山派的拳法、刀法、剑法。。。。。。只要是他会的,一并按级教了下去。
青儿本是聪明之人,却偏偏在这武学上不得其味,路问章再三督促,也只是有个十之一二的成效,路问章看看他,再比比孟义,心里也觉得泄气,不知不觉将心思大半放在了孟义身上。
青儿并不以为意,见孟义进展迅速,真心为他高兴。他见平添了他们三人,那厨房采买炒做渐觉吃力,闲下便总去厨下帮忙。路问章说了他几次,他也没认真放在心上。
这一日,路问章已教到孟义第五级的拳法,青儿还只在二级上,翻来覆去的演练。
路问章看了半日,心下焦躁,不明白为何那么简单的动作,青儿就是做不来,急得他外头的衣裳都脱了,手拿枯枝在院里乱挥:“不对不对,这手伸向这边。”“哎,你的腿呢?又忘了收回去。”
他看了半晌,见青儿毫无起色,不觉叹一口气,摇一摇头,吩咐青儿自己练着,却转过去看孟义。
他叹气摇头,青儿脸就红了,他好歹也是十六岁了,过了这年,虚岁也已十七,镇日看路问章对着自己摇头叹息,心里也早不是滋味,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他就学不好呢?
等路问章走后,他仔细想着路问章示范的动作,又做了十七八遍,却越做越不满意,越做越是气馁。忽然,他想起今日是正月十五,早跟高强说好要教他包南方的汤圆,自己却已忘了,当下也没和路问章说一声,就忙忙朝厨房跑去。
路问章在孟义那里心里才算缓过劲来。那第五级的拳法,他只比画两遍,孟义就全都记牢,他又念了口诀和心法,孟义听了默默出神,再动手时,已然有了八九分的样子。路问章心里喜悦,想着:青儿若是也能如此就好了。
想到青儿,又转回来寻,本以为青儿还在练习,不料却不见踪影,想着他定然是又去厨房了,心里生气,却也忍而未发。他站在院中默默等着,直到身上寒意加重,才见到青儿乍着两只湿手跑来。
见到路问章已在院里立着,青儿停住脚步,慢慢走到路问章跟前。还未开言,先抬头仔细打量路问章的神色,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心里想着路问章定是生气了,只好犹豫着先开口道:“大哥。。。。。。我。。。。。。”
他“我。。。。。。”了半天,却接不下去,路问章转过头来:“你把我刚教的拳法演示一遍。”
青儿照做,演了一遍,只能说微有进步。
路问章暗自皱眉,心里埋怨青儿不听话,一颗心只放在厨房上,若是对武功上点心思,又何以进步如此之慢?
面对青儿怯怯的样子,他又不好发作,只掩了怒气,对青儿道:“这拳我先教到这,你自己平时无事也用点心思。”青儿低低答个“是”字。
路问章又道:“你拣个树枝,我再教你一遍剑法。”
这套剑法他昨日已教过一遍,可青儿根本没有学会,当下路问章又耐着性子,从头教起。
再教一遍,效果甚微,尤其是一招“乱花迷眼”,本应身子拔地而起,让剑在空中挽两个剑花再刺出,青儿却只来得及挽一个剑花,若是挽两个,等剑刺时身体已然坠地。
路问章见了不免急噪。他却忘了,青儿本身没有内力,又如何能将身子腾得那么高呢?即使他腿未受伤,光是穴道被封,让他做这一招也比青儿强不了多少。他自己本身天资极好,师傅教这招时轻轻松松便学会了,故此对青儿的苦衷半点不能理解,更何况还有孟义在那比着,不由心道:“小甜还小了几岁,也比青儿进步的快啊。”更不曾想到,那孟义天资不次于他,又是从小习武,平西王不知延请了多少明师倾囊传授,青儿又如何比得了呢?
他见青儿练了多次,终是不得要领,心里一急,手中树枝朝着青儿挥去,正打在青儿背上,也是他心里有气,下手不免重了一些。
青儿背上做痛,知道他已生气,当下不敢吭声,只埋头又练了一遍。路问章看着终于泄气,叹道:“青儿青儿,你怎么这么笨啊,还是别学了。”
他这话说得颇直,没顾及青儿的感受,等明白过来,心下后悔,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却见青儿慢慢放了树枝,说道:“我知道了。今儿是正月十五,高强忙不过来,我现下去厨房帮他了。”说着转身要走。
路问章忙道:“别走,你这套剑法还没练熟呢,再练一遍。”
青儿却是摇头:“青儿这么笨,哪里学得会,大哥歇一歇,去教小甜吧。”
路问章本来心里不快,又自悔话说得急,见青儿如此顶他,心里着恼,问道:“你这么说,是和我赌气么?”
青儿摇一摇头:“青儿哪里敢和大哥赌气,一切只听大哥教训。”他嘴里说得谦恭,面上却毫无表情。
路问章更是怒道:“你这不是在顶我么?自己武功不上心,只惦记着煮饭做菜,这些我还没说你,你倒跟我犟起嘴来?都是跟谁学的?看看你这个样子,小心我真的教训你。”
青儿心里委屈,却将头一偏,淡笑道:“大哥又哪里教训得少了?”
路问章看他梗着脖子,分明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不由气道:“这是你自己找的,给我过来。”
青儿侧了脸不动。
路问章上去举起树枝,照青儿后面抽了下去,嘴里恨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倒要好好得个教训。”
青儿忍了眼泪,站在那里不动,任他打着。他虽穿了冬衣,可路问章手劲颇大,只三五下衣裳就打破了,露出棉花。再打两下,棉花都飞了出来。
那孟义按路问章传授,又练几遍,自觉很有成就,等了半天,也不见路问章回来,还以为他在悉心教导青儿,倒也不急,只静心等着。又等了半晌,还是不见路问章回来,心下奇怪,走过来寻,却见路问章正拿着树枝在抽打青儿,当下飞步过去,抢下路问章手中的树枝,远远扔在地上,对路问章怒道:“你干什么又打他?”回脸又对青儿说:“你是傻子么?只站着不动挨着,不会跑么?”
路问章气犹未平:“你倒问问他自己,一天到晚心思也不在学武上,只惦着往厨房跑,又能有多大出息。”
他这话说得更重,青儿不由眼圈都红了,忍了又忍,才回复了颜色,依然冷着声气道:“大哥教训得对,自然都是青儿错了。”
他从未用这个态度说个话,孟义见了也颇为诧异,想着他定是心里有气才如此,可自己一不会哄人,二不会劝架,只在那里看着着急,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路问章气道:“你听听,他这不是跟我赌气是什么?翅膀硬了么?”
青儿还是冷冷回道:“青儿不敢。”
三人正在这里不可开交,那边曾广过来叫他们用饭,这才岔开。那饭桌上全叔叔看着三人,心下奇怪,可这种事孟义又如何好意思和他讲呢?当下揭过不提。
第二日,路问章照旧教孟义练武,那青儿却不再来,只是钻进厨房,整日都不曾露面。路问章心里更气,也不理他。孟义夹在中间,左劝右劝。路问章只气怒难消,青儿也默不做声。
路问章这边是爱之深,责这切,不免急噪了些;青儿却是满腹委屈,却难对人言,本来是一对好兄弟,从此却结下心结。
路问章本来有心找青儿搭话,却见青儿这次倔得厉害,平日里和孟义、和全叔叔、就是和高强、曾广,全都是有说有笑,偏偏看见了他,就是笑容全消,虽言语行动上也是恭恭敬敬,路问章总觉得和青儿隔了一层。
他因自己武功失了,腿又瘸了,从那高高的山尖上摔落地上,本来就心生自卑,青儿好不容易苦心经营,才将他说服打动。可是自己想通和被别人说通终究是两回事,路问章看青儿与孟义笑语谚谚,兄弟情深,不免私心又起,疑心暗生。
想那青儿大户出身,孟义身份高贵,自然是谈得来的,更何况二人年纪相仿,相处时长,孟义又对青儿爱惜有加,喜爱之情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青儿跟著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必吃苦了?自己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和青儿在一起,终究是拖累了他。他如此这般胡思乱想,更是越想越钻牛角尖了。自此往後,青儿不与他答话,他也沈默不理,二人就这样生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