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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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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依着大树,呆呆地站了半晌。眼前不时有小僧匆匆而过,都只奇怪地看他一眼,也没来打扰他。
不多时,青儿的衣裳就被淋透了,寒风一吹,不由直打冷战。
他自己也知道那一番胡思乱想纯属小孩心性,又怎能抱着大树不走呢?尽管心里万分不舍,终于还是迈开步子,回到屋里。
东西倒好收拾,本来也只是寄宿,并没什么值钱的。他手里慢慢打着包袱,考虑着自己的去向。越敏身险王府,他自己一个人没本事救他出来,连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路问章那里路途遥远,纵是追去他也没本事上山要人,还有可能羊入虎口,连自己也出不来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以前在越府里跟着越敏,天天也有仆从拥着,不免也有趾高气扬的时候,现下想起来,自己又有什么本事,真真是可怜可笑。
心里想着,手下未停,一会儿功夫一个小小的包袱已经打好。他又走到路问章曾住的房间,见桌上并没东西,床上一套铺盖,并几件衣服。那路问章走得匆忙,东西也不曾收拾。
青儿慢慢走过去,坐在床上,伸手将路问章的几件衣服一件件地叠好,手指划过,似乎那上面还有路问章的体温,在这冰冷的雨天温暖着他的手、他的心。
叹一口气,他慢慢将路问章的衣裳也包进自己的包袱,站起身来,出门而去。
青儿想来想去,竟是哪里也去不得,只得转回浙东城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本想去打个短工,可问了好几户商家,人家看他那般瘦弱,如何肯用。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无法变卖换钱。
青儿以往在越府虽说是越敏的仆从,但一直身在内宅,就是跟越敏外出办事,也总是坐轿,很少骑马,是以越府虽是大户,但认识他的并不多。
雨已止了,青儿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既不敢去越府,更不敢靠近镇海王府,一直走到两脚疼痛,实在挪不动步子,这才在街边找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将包袱放在自己身前。
谁知坐了一会儿,那来往的路人竟有人往他包袱上扔钱,许是因为他容貌俊美,扔的钱也格外多些,不大功夫,便得了不少散碎银子。这可真让青儿哭笑不得了,原来竟把他当成了乞丐。
青儿正坐在那里小憩,忽然从对面走来二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原来是真正的乞丐。
那个子高点的走到近前,也不搭话,劈头就是一掌,一下将青儿打翻在地。那地上本有积水,青儿一滚,滚到了水里,衣裳污了不说,冷冰冰地粘在身上,更让他牙齿打颤。
青儿怒道:“为什么打人?”
那矮个乞丐冷笑道:“打的便是你,敢抢大爷的生意么?”青儿这才醒悟,原来自己坐在这里,人人投钱给他,那二人自然不高兴了。
青儿白了他们一眼,拾起包袱要走,那高个过来又是一掌,青儿又被打翻在地上。
高个冷笑道:“想走么?把钱交出来。”
青儿站起来,忍了忍怒火,低声道:“都在这里,我又没拿。”那高个打第一掌之时,便连包袱带银两都打到了地上。
那矮个笑道:“这个雏儿,竟不懂规矩,误了大爷的生意,自然是要赔的。”
那高个走上前,正要再一掌打下,青儿急忙一闪身躲过,按路问章教的拳法一拳回了过去,正打在那高个的肚子上。
高个措不及防,被打得后退两步,想不到青儿竟然敢回手,一下子恼羞成怒,猛扑了过来。矮个也来拉偏架,三人打做一处。旁边的人都聚了过来,但都只站在外围看热闹。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以多打少,欺负人么?给我拉开。”立时就有人上前将他三人分开了。
青儿定睛一看,见身前多了一个小小少年,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长的粉妆玉琢,着实可爱。再看身上,穿的衣料净是上等丝绸织就的,天气刚冷,竟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火红的狐皮围脖。再看他周围的仆从,一个个人高马大,隐然有威武之势。
青儿看他打扮,知他身份定不一般,可一细想,并没想出浙东还有如此人物,刚要张口,那小公子颇有气势的将手一挥:“不必说了,我都看见了。”
那两个乞丐竟是不干,赖笑着凑上前来:“小公子既然肯出头,就多赏我们一些吧。”
那小公子也不含糊,上前就是一掌,狠狠打在高个的脸上:“你配么?”
那高个被打的左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竟一低头撞了上去,那小公子没有防备,生生被他撞得坐在了地上。
他的仆从急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另有两个三两下就将两个乞丐掀翻在地,几拳下去,那二人便动弹不得了。
那小公子可不干了,一蹦多高,跳着脚喊:“还敢打我?反了不成,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说着,挥拳挽袖就要往前冲,被人一把抱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那小公子显然很不情愿,虽然撅着嘴,还是住了手,将手一挥:“我们回去。”一转头看见青儿,拿下巴一点:“你也走。”说罢转身先走了。
青儿并不想去,却见两个仆从一左一右跟了上来,想着毕竟人家帮自己解了围,跟去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就随着去了。
那小公子一行人走了不远,来到一所大宅之前。青儿识得这是城南的官驿之所,心里揣度那小公子的身份,竟怎样也猜不出来。
那小公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两旁站立的侍从纷纷行礼,都叫他“小世子”,青儿心里奇怪,这又是那位王爷的孩子?难不成是镇海王爷的?
他悄悄地问身边的两个侍从:“敢问两位大哥,这小公子是哪家的世子?”
那二人看他一眼:“难道你不是本地人?平西王爷代天出巡此地,你没听说吗?”那青儿这几个月住在宝象寺内,连寺门都没迈出过,还真的是无从知晓。
那小世子挺着小胸脯进到二门,回身向青儿招手:“你来,我有话问你。”
青儿忙上前向他道谢,那小世子豪爽地一笑:“什么大事,我就看不惯有人受欺。。。。。。”他这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冷笑:“可真是好大的谱子。”
小世子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迎面过来一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着官服,气势凌人。
小世子腿一软跪了下去,甜甜叫了一声“父王”。青儿见周围的侍从纷纷跪下,知道这是那平西王了,也跟着众人跪倒在地。
他早知道当朝的平西王孟云飞是一员虎将,口碑不错,可是一直镇守朝廷西面边境,不知何时竟来代天出巡?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就见小世子接着甜甜问道:“父王可要出去?定要多穿一件衣裳,这里可真冷,比咱们那里冷多啦,父王可要保重身体。”原来他一直随平西王镇守边境,虽在北方,可一到天冷便早早生起火堆,穿上厚衣裳御寒,是以到了南方气候稍冷,当地人还不觉什么,他已冷得不行。
那王爷显然没被他的话打动,依然怒道:“你是越来越长本事,竟在外面打架惹事,这还不说,竟打输了,平日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这番话青儿听得瞠目结舌,原来平西王生气的竟是这个。
那小世子分辨道:“他是趁我没注意。”
平西王越发恼怒:“还犟嘴,来人,打他二十军棍,长长教训。”原来他教训子弟也如在军中一般,竟是也打军棍的。
青儿一惊,心道二十军棍那小世子如何受得了,却见周围侍从无人吭气,自己一个外人身份低微,无法插嘴。
正在这时,另有侍从噼里啪啦地放好刑凳,捧来军棍。
那小世子也不再分辨,撅着小嘴自己走到刑凳前趴下,两名侍从上前轻轻褪下他的下衣,露出光滑白嫩的小屁股。另有两名侍从举起军棍,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
青儿急得头上冒汗,他想此事无论如何都是因自己而起,现下小世子因此受罚,自己如何脱得了干系,有心上前说明情况,可实在畏惧平西王的气势,正犹豫着,二十军棍已然打完。
那小世子倒也硬气,挨了二十下竟一声未吭。平西王过去看了一眼,让人将他扶回后院,自己出门去了,青儿也忙随着众人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