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断（某家影视公司记实录）》系统懒得显示

31、第三十章

　　灯影在夜风中凌乱，月光倒是比灯笼还显得明亮。
　　陆小凤跟在长长的人群后面，走得并不快。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而那女人是一副完全走不快的样子。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这一句听在陆小凤的耳朵里，就像废话。这句话，简直比老实和尚跟自己打机峰还要无理，还要令人想一拳打上去。他当然不可能打人，只能继续问，而任凭他再怎么询问，那女人也不答一声。
　　他于是放弃了，开始一个人去想心事。
　　有时候，沉默就像一面镜子，映得出万千问题背后的真相，却又同时能告诉你假象。陆小凤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对是错，但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事实上，他已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陆小凤？”那女人帮他打破沉默。
　　他回过头，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来。
　　“我的家乡曾经有一条河，河水滔滔不绝。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这条河改了河道，在先前的地方只留了下一个失去源头供水的湖。可是这湖很美，美到很多人都不忍看着它日渐干涸。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做么？”
　　陆小凤摇摇头。其实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在这种时候给自己讲起故事来。
　　“不让湖水干涸的办法，当然就是要向里面注水啊。所以每个人都各尽其力，从不同的地方找来不同的水。有的人跑去以前那条河的源头，有的人从地下抽了水，有的人把别的地方的水舀回来，还有的人…”
　　“那么这个湖又如何还会是以前的样子？”陆小凤打断她。
　　“你说得对，可是这个湖又怎么不是以前的样子呢？你看，明明还是那片水，还是那块地，我们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里面的水已不同了。”
　　“是啊，是不同了。可是不同与消失比起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陆小凤又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当然不会选择消失，因为他一向认为留着的东西总比没有强。还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失去了太多的人，不想再失去别的什么了。
　　“这个湖究竟为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喜欢。”
　　“哈，我倒是没见过哪里的湖能这么好看。你的家乡在哪儿，何不让我也去看看？”
　　“……好吧，你知道的，那个湖不在我的家乡，同时这世上也没有那种湖。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罢了。”
　　“可你又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他忍不住问。
　　她叹了口气:“因为这里，就是那片湖。”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不用这么看我，你其实从看见那本书开始，就应该想得到了吧？”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这些人原来都是死人。”
　　“谁说你们是死人了？”
　　“失去了源头的湖，难道不就是一潭死水吗？”
　　“不，我的意思是，根本从未活过的东西又怎么会死呢？”
　　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陆小凤感受到了从心底升起的寒意，他不相信自己此时此刻有血有肉地站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是活着的人？
　　他风风光光明明白白地活了半辈子，又怎么可能是“从未活过的东西”？
　　这生与死的区别，究竟是在用什么来界定着？
　　可是，他想着想着，竟忽然笑了:“你在骗我。”
　　那女人愣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跟南王世子本就是一伙的！”
　　“你怎么会以为我跟他们是一伙！”
　　“难道你不是？”
　　“我当然…”
　　陆小凤好像一点也不愿听她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如果不是，你又如何进的来这紫禁城？你不仅进的来，而且上的了太和殿，所以也一定是个轻功不错的人。除此之外，我见到的与太监总管王安商量事情的人也是你，去过皇帝书房的人更是你。花满楼说，那里面有一种不知名的香味，所以也一定是你留下来的。”
　　这一次，轮到那女人瞪大了眼睛，像听天书一般听着陆小凤编故事。她觉得，陆小凤此刻一定是疯了。
　　可是，她更应当认为，如果陆小凤轻而易举就信了她刚才的话，那才是真的疯了呢！
　　“我想我早该知道，你们谋划这一切已经很久了，从你第一次出现开始，就是用谎言欺骗我，让我相信这个天下是超出我们这些人的掌控，而被另一群人所操纵的。这样一来，当你们搅得天下大乱的时候，既可谋划篡位，又可使人以为这是理当如此的。”
　　“那本书你又怎么解释？”
　　“哈哈哈，不过一本书罢了，何须解释？那书上记载的都是过去的事情，每个人都知道，我也可以写出来。至于其他的书，因为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否真实，所以你们说什么大家便信什么。”
　　“你未老，上官雪儿未长，又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老？是人当然都会变的，雪儿也一样。她只是没有长个子而已。也许，真的是因为当年金鹏王朝那件事情也说不定。”
　　她冷笑:“这种离谱的理由，你也说的出口？”
　　陆小凤摇摇头，笑道:“你不明白，有时候事情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加离谱，所以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我所说的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好！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你明明知道时间在重复自己！你…”
　　“那只是我的错觉！”
　　“……你，你说什么？”
　　陆小凤笑了:“牛肉汤说的对，那只是你们下的毒，为了令人产生错觉而已。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同一日发生的，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重复。”
　　“陆小凤，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才会相信以前那些鬼话！”
　　“……不，”那女人的神情已经呆住了，她看着满脸信心的陆小凤喃喃自语，“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的……”
　　陆小凤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听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空旷的皇城里，好像又只剩下这两个人似的，灯火和喧嚣都走远了，落下他们来，孤独地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的确是黑暗，因为月亮的光已越来越暗，云影覆盖上去，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她抬起头:“很快要闪电了，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可是我却知道了关于你的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承认我说的是事实。”
　　“哈哈哈，如果你说的真的是事实，那么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那笑得像只狐狸的陆小凤，终于无话可说了。
　　今夜，话已说的够多，又何必再说？
　　“咔——”
　　银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