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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叶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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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读边记#
读《叶生》,刚读不及一半,就觉得极美极隽永,开篇读至此,最爱,对话文辞亦美。
读至:生。。。抚然惆怅。。。此篇读之真是令人抚然惆怅,安能释怀。。。对叶生之惜之敬,遽将皇甫公子置脑后矣。。。。。
唉。。。不知何故,触动柔软心肠。。。
读至异史氏言之前,颇觉意已足,真不想再往下读。。。此中情意,何劳赘言
(自然不是说真赘言,只是,就与意境相通而言,已然全足了情感体验,再说即为赘言。而就聊斋来说,他不说,便不是聊斋之志异了。。。。。)
这赘言乃对个人而言,于我,足矣。。。
志怪笔记中类《叶生》情节者颇多,多令人惆怅。其惆怅亦如《牡丹亭》,心知那思春少女已逝画中,缘何再得柳边人?此文之美倒非此番惆怅,乃叹叶生性命风度,赞人心唯美之一隅。。。至于异史氏言于我,倒也了了,关涉蒲翁多于叶生。。。此非对文章之中肯评价,不过一人之视角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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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代和那时代》
关于“异史氏曰”,你是看故事?还是体会蒲氏心血?或借蒲松龄之心之眼看那时代“风光”?
蒲松龄一生纠缠于科举之中,以及因不能由科举改变地位而受到的心灵及处境的压迫。虽在年迈时受老妻劝而退出名场,但却并未解脱。聊斋是其抒愤,却不是他的药方;因果转世的命理,或许是他的止痛药,却并拔不出深种的病根......蒲松龄的生命体验,是无可奈何的挫折了,我们是使不上力的,并不能将蒲翁强拖至异时代,只是我们虽不赴科举,可命运给予人最最无可奈何的挫折,却是可以隔着时空,各自对影各自徘徊的。
“异史氏曰”或万变不离其宗,整部聊斋也确实笼罩于这番主旨之下,但聊斋诸多故事毕竟是当日民间传闻、奇人异事之载记,暂搁置老翁之絮絮,体会些别的情意,或许不为过......而聊斋的一大好处,正在于蒲翁“大吐其槽儿”的同时,也不废“瑰丽意境”的塑造。
看唐人小说,我们一面需明白那是唐人,强以今天世情去化解那时风月,既呆也无趣;但又切记唐人自己,亦或宋人、明人、清人自有他们看唐人小说的看法,我们既不必装作自己是唐人同时代之人或者我们之前的任何时候,也装不了。
记得他们不是这时代的人,记得自己不是那时代的人,经由故事本身的阅读,经由博物馆的参观、历史的记载、旅行的见闻、作者的经历和其它作品、那时代种种记录、今人对那个时代风俗等等以往知识之积累,着力建构出一个我们心中的那时代空间,将故事置于这样一个“空间”内,这个空间的建构是可以不断完善和逼真起来的,随着这个过程,我们对故事的领会也就越美妙和接近“本意”。
而另一面,我们永远成不了古人,完成不了穿越,即便穿越了,我们依旧是外人,不是那个时代纯粹的“特产”......因此,过往故事的有趣,不仅在于作兴趣的和学术的研习;也在了解体会故人,体会故人在故去时代契机中的命运和选择;也在以今人看故人故事,作一层遥远的美学欣赏,这种欣赏,如同我们吟一句古诗、凝视一件古物、举一盏天目饮一口清茶......所体会的幽远情义和脱离当下的片刻宁静与神奇。这样一种心情,一种人性中美学的需求,古人必是一样的,他们或许借由更古远的媒介来达到,但绝不是读本时代的作品,或者强制进入古人情境可以获得的,而恰恰需要的是一种“疏离”,疏离于那时代,也疏离于这时代......
回到聊斋,于是在你相遇尤其美好的一则故事时,读至末尾处,正意犹未尽时,不防暂时打住,莫急忙由着老翁插嘴,而停驻在那里,回味片刻,以今人之心肠感受过往故事赠于我们的遐思,对过往人情世故中美好情怀举杯遥敬。这种体验绝不同于以今人自以为之“先进”挑剔古人,而是借古人“结界”疏离当下,体验可于办公室政治共情之“宫斗”之外的,与当下节奏截然不同的,那些醇厚、暗昧、清淡、如诗歌般种种可能引起你升腾、轻飘、愉快、惆怅......的美好体验。
这一层,是基于美学的,在阅读中可获得的乐趣!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所有闲暇阅读,无目的之阅读的要义和缘由。在大道经书外,还有小说家言,在我看来,也有一层意思正在于此,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在那个遥远的地方,还有那些遥远的人......
六郎已去,那渔夫可还邀水鬼共饮否?城破之日,谁人城下叹“奈何”?知交的魂,可还会千里赴那夜半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