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泥》蔚蓝嫣

12、第十二章

　　(12)
　　白言眼里的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天空白中带着些许橙红，星星点缀其中，远远看来，竟有一些“仙意”。如此大好美景，白语竟无暇顾及。

　　“小语，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啊。”白言最近感觉到他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他看到白语在窗台前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就感到一阵头痛。

　　“啊，你说什么？”白语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这和几天前穆齐和王叔叔带来的消息有关。

　　那天早上，白言像往常一样的浅眠易醒。所以在王叔叔的脚步声响起的时侯，他已经很清醒了。而且他很快就去开门，同时还不忘帮仍然还在睡梦中的白语把门关上。

　　相比较白言来说，白语则更加喜欢睡觉，或者说，睡的像猪一样死。

　　王叔叔在按门铃前，先匆匆忙忙地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才按下去。等睡眼惺忪的白言刚刚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时，他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连鞋都顾不上脱。

　　随之飘进来的，则是白言以前十分熟悉而且现在也忘不掉的一丝铁锈气味，白言面色开始变得沉重。他摘下帽子。随后，他把一份文件递给白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白言轻轻伸手接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却没有打开确认。

　　“没事。”王叔叔咳了一下，又清了一下喉咙，才敢开口说话。尽管如此，他的声音还是非常的沙哑，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囊囊的”，听不太清楚。

　　白言本来的视线就紧盯着王叔叔，而现在他的声音竟然这么骇人，他也就顾不得他的不正常了，赶紧把他按在座位上，又俯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叔叔低沉地笑了一下，摸摸白言的头，然后把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白言又把视线从他递过来的水杯上转移到王叔叔身上，觉得他也太不对劲了，颤抖倒也能解释，但是满脸的胡渣，双眼布满血丝，以及那怎么遮也遮挡不住的黑眼圈，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都能证明他应该是，惹上了大麻烦。

　　再看看他面露愧色，王叔叔觉得他帮他们查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白境不简单啊，我也只能查到这里了。”说着他重新扣上了帽子，就抬腿要走。

　　白言眼疾手快，扯住了王叔叔的衣袖。果然，入手处是一片滑腻，那种感觉，白言更是熟悉。

　　王叔叔看了欲言又止的白言一眼，再看他的手骨节处因为他的力气之大，被握得已经发白了。

　　王叔叔笑了笑，只是在这种时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狼狈和虚弱，他又摇了摇头，道，“你别担心，也不要有任何负担。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说着，他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似乎是在确认帽子的“牢固”性，然后就冲进了已经被外面的灯火通明照射的光线温暖的楼道之中。

　　白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眼光好像要把王叔叔的后背看出一个洞来，那目光十分凶狠，又十分锋利，但同时确没有半分针对王叔叔的意思。这样的目光，让人实在是读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王叔叔的背影已经钻进了楼道尽头的电梯里面，电梯的门又开始渐渐地合上时，他才缓慢地收回目光。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那份赤裸裸的文件，和空气中让人感觉略微有些黏腻的味道。

　　白言把门关上，就想仔细查看一下手中那份现在看起来冷冰冰的文件。这时，白语突然打开房门的声音把白言险些吓到。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白语看着明显情绪不太对的白言，再联系到空中那股味道，就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他又扫了一眼白言，目光停在他手中的文件上，目光陡然变得锋利。

　　但他没有问更多的东西。

　　白言没说话，把手中的文件递给白语。

　　白语没接，也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对于白言来说可是十分熟知，他早已把白语看得透透彻彻的了。

　　白言眼角挑了挑，站着没动。他在等他，等他想好，然后面对事实。

　　白语低着头，手漠然的垂在身体两侧，完全没有想接过的动作。白言也不着急，只是继续站着，专注的看着他。

　　他想：白语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也许也只是一瞬间，白语动了，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了白言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坐下，手出其不意地就被白言紧紧握住。

　　白言的眼睛一亮，随后发现白语的手潮湿且冰冷，于是下意识的就把白语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挨着白语坐了下来。

　　白言的手掌很宽大，手指也很纤长，手中很温暖也很干燥，这种温度让白语感觉到很舒服，而且.....还有“被救赎”的感觉。

　　白语感受到来自身边人的温暖，毫不犹豫地回握住那人的手掌。

　　未来的未来，他们还会像今天一样互相扶持，一样握着彼此的手前进。

　　他们所有的动力和恒心都来自于自己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让白语不自觉地放松，陶醉，然后深深地沉迷于其中。

　　白言看着自己手里白皙且手指修长的手，感受到这双手在自己手中变得温暖，变得干燥，变得有生气。他又仔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双手，突然有一种想法，他想把这双手握在手里一辈子也不会松开。

　　他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转瞬归于平静。

　　这个想法连同白言那个“荒唐”的决心一起，在他的心底深深地埋下了种子，那颗种子，此时正蠢蠢欲动的想要生根发芽，想要茁壮成长。

　　【如果是白语的话，这种感觉......也不坏。】

　　他愉悦的闭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享受这时片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以后的事情，可多着呢。

　　即使再不想去想多余的问题，白言此时还是仔细梳理了一下脑中关于王叔叔的信息。

　　“最近的事情确实很麻烦，但是，今天总会过去，事情总会解决。”白语看到白言的神情，误以为他身心俱疲，于是出言安慰。

　　白言闻声睁开眼睛，倒了一杯水给白语。而白语的注意力此时显然并不在这上面。

　　桌子上放置着一个空杯子，杯子的杯底面还残留着几颗水珠，水珠的颜色是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