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沙之一世情》站在十字路口上

4、第四章

　　这日，小穆来到品茂旅社，明面上是来劝说胡湘湘，让她安分些，私底下，他是替长官来看望沈小姐的。虽然长官没有吩咐他小穆这么做，可他是谁啊，最懂得察言观色，最能体察顾清明心思的副官啊，明明长官关心着沈小姐，也想来看看她，还装的这么若无其事的，只能他代劳了啊。

　　小穆刚从胡湘湘房间里出来，就碰到了沈忻越，之前被不识好歹地胡湘湘气得发青的脸色，一见到沈忻越，马上就舒张了开来，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沈小姐。”几天不见，沈小姐的脸色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啊，小穆心想。

　　“穆副官，是你啊。你今天来旅社是要把那位小姐带走的吗？”沈忻越看着小穆身后的门说道。这些天来她真的要受不了了，那位姑娘天天都打打闹闹弄到很晚，旅社的人都得罪不起那些士兵，只能继续忍耐。她都好些天没能准时休息了，只要过了平时她睡觉的点，沈忻越就会再也睡不着了，没看到她脸色那个大大的黑眼圈吗。

　　沈忻越闪着期待的大眼神，被她盯着的小穆真心不好意思说胡湘湘还要留在旅社祸害几天。

　　小穆有些为难的神情她看懂了，心里有些失望，眼睛也微微暗淡了些。

　　“沈小姐，你这要去哪里啊？”小穆看到沈忻越一副出门的打扮问道。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她过的好，长官知道了也会放心很多。

　　最近那些个官员们怕他还想着上前线，倒腾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忙忙碌碌的，顾清明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看看沈忻越。就算他想来，也没有什么借口，小穆看在眼里，觉得他磨磨唧唧，很是闷骚，你这样不加深印象，人家小姐忘记你了怎么办，所以小穆就亲自出马了。

　　“我要去警察局那边一趟。”王掌柜上次虽然没有办成事情，在愧疚之余还到处给她打探了不少小道消息。她想了好几天，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她没有亲戚朋友，所有事只能要靠自己，她今天是想自己去警察局办办看。

　　“那我送你去吧，我今天开车来的。”小穆很热心地建议。

　　沈忻越有些犹豫，她上次就麻烦过他们了，一而再再而三，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没够生活了十来年，沈忻越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当然也不是很喜欢被人麻烦的人。

　　“沈小姐，我开车送你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好办，我们长官在长沙城虽然称不上手眼遮天，但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也许能帮上你的忙也说不定的。”小穆看出她的犹豫，拍着胸脯说道。

　　不得说不小穆的眼光很毒，他最后那句话说进了沈忻越的心里。她想王掌柜只是一个普通的旅社掌柜，他在城内的商界确实有几分薄面，可是要他搭上国民政府确实是很难。但他办不到的事情，对于顾清明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吧。

　　王掌柜曾经跟她说过这个顾长官在城内，挺多的高官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把他当爷爷供起来。如果她没能办成身份的事情，到时候可能要求到顾清明那里。想到这里，沈忻越没有再推辞。

　　“那麻烦你了，小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长官知道我这么做，他也会很高兴能帮到你的忙的。”小穆看着沈忻越连声道谢，心里很是得意，长官，小穆可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帮了你不少啊，到时候你可不要掉链子啊。不然，沈小姐跑了，可怨不到我身上的。要是小穆知道沈忻越就是要离开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积极。

　　吉普车行驶在城中不怎么平整的马路，再加上车子的减震功能完全比不上后世的汽车，沈忻越在去警察局的途中，被车子颠得脸色发白，浑身散架，走路去都比坐这车子去要好。她是吸取教训了，上次可能是去医院的路不怎么远，没发现吉普车居然这么颠，她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胃也快要颠出来了。

　　还好，在她捂着嘴快要吐的时候，车子终于开到了警察局。一到地方，沈忻越立马就从吉普车上下来，跑到一边花坛边平复一下她翻江倒海的胃。

　　这次的警察局之行，沈忻越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她从没有想过这时候的马路居然会这么差，就算空间里有汽车有汽油，行驶在这种马路上肯定也会很颠簸，希望国外的路能修的好点，不然为了她的胃着想，她的汽车可能要永远尘封了。

　　小穆停好车，就看到沈小姐捂着嘴快速得下车了。开车的时候他就看见沈忻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就有些担心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在旅社还好好的，跟着他出门就这样了。小穆怕脾气暴躁的长官知道了会把账算到了自己头上。

　　小穆不会明白一个从科技发达时代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对于坑坑洼洼的马路，和被减震性能非常差的吉普车颠的怨念。毕竟在这里，坐过洋车的人还是很少的一小部分。当然也没有晕车的，能坐着小车的人忙着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哪里还会像沈忻越这样折腾的。

　　“我没事了。小穆，我先进去了。”沈忻越最后还是没有吐出什么，稍微休息了一下，感觉舒服了很多后，就走到小穆身边对他说。

　　小穆神情焦急地连忙追问：“沈小姐你真的没有事情吗？我看你刚才很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他是真怕沈忻越有个什么事情。

　　“我真的没有事了，前几天我才刚去医院呢。我大概是没有福气坐车吧。”沈忻越只能无奈地对小穆露出一个苦笑。

　　“那好，沈小姐，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出来后没事，我送你回旅社。”

　　沈忻越原本苦笑的脸听到这话差点抽搐了，回去还坐吉普车吗。她真不想坐啊，但看着小穆那不加掩饰关心的神情，她不能不识好歹地说出口。沈忻越转身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按了按紧张地有些蹦蹦跳的心脏，抬脚迈进入了眼前这幢灰扑扑的3层高的小楼。

　　里面有些灰暗，还不到下午2点多钟，楼里就已经亮着电灯了。沈忻越安静得走着楼梯，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发出了声音，周围静悄悄的没有。

　　还好楼梯不长，她很快来到二楼，找到了那个写着“办事处“牌子的办公室后，推门进去。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的屋子，里面放着十来张办公桌，零星的坐着五六个应该是办事文员的人在低头写写画画的。沈忻越在门口稍加打量了一下，看到其中一个大约二十来岁，带副眼镜，相貌憨厚，额头缺块头发的文员走去。

　　她调整了下面部表情，露出了笑容。“先生，你好。”

　　张成奋笔提书写着局长明天要在动员大会上发表的演讲，正当他灵感倍发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了思绪，他有些恨恨地抬头瞪了那人一眼。

　　没想到这是位穿着洋派的漂亮小姐，她看着大约十七八岁，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光滑，明亮乌黑的双眼带着笑容，颊边隐隐露出两个小酒窝娇俏精致的口鼻，这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双眼的漂亮小姐。

　　张成有些紧张，他还没有结婚，当然也没有交过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同他说话。周围的同僚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揶揄得看着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顺便也听听八卦。

　　“这位小姐，你来是要办什么事情啊？“看着张成那不成器的样子，他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员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我二十几天前从美国寻亲，快到长沙时在路上遗失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我今天来是想补办这些证件。“沈忻越把她的来意说了一便。

　　三十来岁的文员姓李，李文员一听就知道很难办，先前办理证件还是由他们经办，现在还需要军队的盖章。为了这个章就得花出不少大洋呢。

　　“这位小姐，现在这事不太好办了，早些天还是办事处全全经办，现在还得军队盖章。你要是有认识的人在军队就会好办了。“李文员把他知道的事情跟沈忻越说了。

　　沈忻越把想知道的都仔细地打听了一遍，拿出两个大洋谢过这些文员后，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警察局。

　　看着她走出来，小穆小跑着来到她的身边。“沈小姐，事情办的不顺利吗？“

　　沈忻越没什么心情答应小穆的问话，胡乱地回了个“嗯”。

　　坐在车上瞅着沈忻越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穆于是又开口：“沈小姐，你可以和我小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如果我办不到，我们长官应该能帮上忙的。”

　　听了小穆的话，沈忻越想到刚才李文员说的，需要军队的章，或许顾长官会有办法的，她就把自己需要补办身份证件的事情简单地和小穆说了一下。

　　“沈小姐，你放心，这事对于我的长官来说还是很好办。你就在旅社安心地等我的消息吧，最近还是不要经常出门了。外面太乱了。”主要还是你长得太好了，现在还能这么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太少，越是乱世，人心越是坏，他得替长官保护好沈小姐。

　　有了小穆的保证，回去的车子上，沈忻越一直笑意妍妍的，完全没有了之前去警察局那边的难受样，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小穆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如果给钱他应该是不会收的，一直到吉普车驶到旅社门口，沈忻越才想到要给小穆什么做谢礼。

　　“小穆，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她叫住了要回军营的小穆转身小跑着回房。

　　她一回到房间关好门，就使劲翻找空间，从里面找出二十几条巧克力，这是热量很高的零食。小穆是个士兵，如果打仗时不方便吃饭，吃些巧克力是很好的。本来是想送药，后来想想人家还没有受伤，送这个寓意不是很好，就决定送巧克力。

　　沈忻越因为很喜欢吃巧克力，怕末世以后没得吃，就买了一大堆，估计可以吃一辈子了。本来还想多给些，不过她进旅社时拖着的行李箱就这么大，放了衣服之类的东西，其他的就放不了多少 ，给太多怕别人怀疑。撕掉了最外面的包装纸，沈忻越重新用没有字的纸包装好，这些纸是当初看着好看时买的，没想到还真是用到了，她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啊。

　　“给你。”沈忻越怕小穆等太的时间长了，包装好巧克力就立刻出来了，她把装着巧克力的纸袋子递给他。“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给你和顾长官吃，谢谢你们的帮忙。”

　　知道这些是食品，小穆没有再推辞，他顺势收了下来。

　　“谢谢沈小姐的巧克力，我一定会带给长官的。”小穆说完就开车离开了，他要和长官说明一下今天沈小姐的情况，特别要说沈小姐请他吃巧克力。

　　沈忻越总觉得刚才小穆的话好像有些问题，算了，不想这些了。

　　顾清明此时正在伤兵医院里查看情况，医院里塞满了病床，床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他们的哀嚎声，痛苦地脸色，缺医少药，只要一只抗生素就能救数条人命。可恨那些肥肠满脑的官员们囤积救命药私底下大发财。可恨他拿那些人没有办法。

　　“长官。”顾清明听到是小穆声音，回头看到果然是他。顾清明瞪了小穆一眼。

　　“你这一整天都去做什么了？”

　　看到顾清明的脸色不是很好，小穆正经地回到：“报告长官，我先是去品茂旅社劝解胡家小妹子，不要那么瞎闹腾。后来遇到沈小姐，送她去警察局办事，办完事，再送她回旅社。”

　　见顾清明没有再说什么，小穆继续说了下去“沈小姐的身份证件遗失了，她想补办，我替长官答应她了。这是沈小姐特意送给长官你的巧克力，是从美国带回来的。”

　　小穆说完，把袋子交给顾清明就跑开了。

　　顾清明伸手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先是有点甜，随后微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这代巧克力。顾清明很聪明，他从一言半语中就猜到沈忻越急着□□件的原因，也好，国内局势不明，能到国外避难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