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箜之归来》颜君淮

13、纵故人已逝，仍执念未散

　　雨水滴滴答答落下，寂静的丛林中，却自成一片安然。
　　在林子里遇到秋如霜，说好却也不好，好的是有人相伴，阮棂显得少了几分狼狈，但不好的却是，秋如霜略为轻佻的举动，总是让阮棂很无奈。
　　明明是两个从未见过的人，秋如霜的举动中，却似乎对阮棂很熟悉。
　　那个在秋如霜口中，同阮棂很是相似的故人，似乎占据了他心中大部分位置，以至于在他举动间无意透露出的眷念，便足够让阮棂心软。
　　也许，那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人吧。
　　站在山洞前，阮棂静静望着雨水冲刷地面，风过，透着几分凉意，让人不自觉瑟缩起来。
　　秋如霜不在，说是去寻些食物，所以尽管有些微凉，阮棂还是没有进去山洞里等待。
　　这几日相处，因着秋如霜的存在，阮棂不能进空间，自然没了食物，可也因着秋如霜的存在，那个白衣青年，总是能够弄到许多食物。
　　因着如此，阮棂才有心思看雨。
　　心中早已经把他认作朋友，无端外出未归，自有几分不安，但也因着信任，阮棂才选择了等待。
　　兀然间，阮棂的眼眸明亮起来，仿佛黑暗中透入的光亮，明亮的让人动容，尽管面色依旧淡然，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已经透露了她的欣喜。
　　顺着阮棂的目光看去，只见白衣的青年，在雨中缓缓走近。
　　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仿佛有意识般避开青年，故而青年站到阮棂面前时，身上甚至都没有湿痕，只是这一点，阮棂不想深究。
　　人与人相处，本就是彼此纵容，有些事情，为何要那般追根究底呢？
　　“等很久了吧。”
　　见秋如霜开始准备食物，阮棂跟在秋如霜身后，宛如影子。
　　“还好。”
　　明明只有两个字，却仿佛透着说不尽的复杂。
　　前世今生，阮棂从未有过朋友，而这一世，除却柏寒算半个朋友……不，或许半个朋友都算不上，最多算救过一次的陌生人。
　　所以说，秋如霜是阮棂的第一个朋友！
　　正因为是第一个，所以才显得尤为重视吧。
　　“先吃点东西吧，雨待会就停了，然后我们再往南走几公里，就能看到镇子了。”
　　分出一半烤肉，连着野果一起递给阮棂，秋如霜说道，态度难得没有轻佻之意，反倒显得有些复杂，却也不知为何。
　　“嗯。”
　　微微出声，算是应了秋如霜的话。
　　其实这几日，阮棂大多时间都未曾开口，秋如霜也算是了解了她话少的性子，所以并不介意，只是听着她应了一声，自己随即接着话题继续。
　　“把你送到镇子上，我就要离开了。”
　　对上阮棂兀然抬头的震惊，秋如霜不由的失笑，旋即恢复了前几日所带的轻佻语气。
　　“莫不是小阮棂是恋上我了？”
　　轻浮的话语一出，阮棂忘了震惊，本能的瞪了秋如霜一眼，却换来后者勾唇轻笑，随即抬手，缓缓揉了揉阮棂的脑袋，语气带着难得的宁静，让阮棂也跟着平静下来。
　　“其实遇到你的那日，我本就要走的，却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待在林子里，更何况，你跟她真的太像了……。”
　　话语间染上的眷恋，只是瞬间便放松下来，下一秒，秋如霜又笑的轻快。
　　“小棂儿，今日我教你一个道理，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没有人会为了谁驻足，有些注定失去的人，与其费尽心思挽留，不如在人离开后，想法让自己过得更好。”
　　脑袋上的手，动作很轻柔，但身边这个人，却很复杂。
　　阮棂看不清秋如霜，所以她没有理由挽留，正如他所说，没有人会为了谁驻足，阮棂没有挽留，是因为知道，秋如霜注定不会为此驻足。
　　“跟我说说你那位故人吧。”
　　良久的沉默，阮棂抬头看着秋如霜，黝黑的眼中是平静，但细看的话，不难看出其中的不舍与释然。
　　每个人都有能留住的，和不能留住的人，阮棂不会强求，秋如霜教会了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个道理，那她就等着再次和秋如霜的相遇。
　　届时，她可是他的故人？
　　“她啊，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起那位故人的时候，秋如霜原本的轻佻都散去，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了温柔，可想而知，那所谓的故人，在他心中占据了多少分量。
　　若非他眼中没有爱意，只怕阮棂都要错觉那是他的心上人了。
　　虽然阮棂不懂情爱滋味，却不会看错珍重与深爱的差别。
　　但随着他的倾诉，一位倾城之姿，温柔似水，眉眼如画的少女浮现在脑海。
　　少女执笔，画卷上的山林湖泊，宛如洞天福地的仙境；少女握剑，神佛皆诛，天地间难寻敌手；轻舞翩然，少女倾城之姿，引天下纷乱，只为博得一笑……。
　　这样的一位少女，却最终落得身陨道消！
　　秋如霜只说了少女的为人，却没有说她生平过往，尽管如此，在只言片语见透露的接人处事，结合最终身陨道消的结局，只怕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吧。
　　“你一直在找她，就不怕寻不到？”
　　待秋如霜话音落下，阮棂询问，心头说不上是复杂还是什么的情绪，让人眉头微皱。
　　“不怕，反正我闲的慌，更何况，她还应了我十坛浮世酒，若不将她寻回来，我便拿不到这十坛酒，算起来，我可是很吃亏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秋如霜眼底闪过的意思复杂，终究透露了他的心思。
　　只不知阮棂是否看到，那复杂情绪中所蕴含的一丝……愧疚。
　　“那祝你早日找到她？”
　　早先听到秋如霜离开的一丝不舍，如今却被嫌弃所取代，阮棂倒想说，她可不可以当做不认识这个人？为了十坛酒追了人几世还不肯放弃，也是够执着的！
　　不过换个方向来想，此人也是够重情义的。
　　“小棂儿，下次相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虽然你给人的感觉，很多时候不像个孩子，但那些都没关系，你我还是挺有缘分的，更何况你跟她很像，这个给你，要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把它弄碎，我会飞奔来救你的！”
　　玩笑一般的语气，秋如霜拿出一块玉佩放入阮棂手中，顺手将她柔顺的头发弄乱，这才笑着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