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4、被留下

　　“她并不是诅咒你们！”顾行歌扶着左岩，声音也不再颤抖，既然他们肯听他说话，那他们就有活的希望！

　　“我们出来游玩，遇到怪物，被怪物抓到天上丢下来，根本不知道落到哪里。你们看到我们时我们可是吊在半空中的？”顾行歌想那股力量姑且称为“怪物”吧，或许那就是一个时空隧道，只是如果那么说这些人肯定不会相信的。

　　族长询问的眼神看向柏义，柏义点点头：“他俩被挂在树上，还是柏青把他们放下来的。”

　　族长又看向顾行歌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不是这块大陆的人，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九黎部落和利齿族部落。在我们那里，我们自称‘中国人’。自从被那怪物抓到到现在，我们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胆小，以为这都是一场梦，所以才会说赶紧醒来，你们都消失。”

　　“他撒谎！”杨向前一步指着顾行歌恶声道：“如果是怪物把你们抓过来的，那我问你，那怪物长什么样子，抓了你们多久了？既然来到了我们利齿族部落丛林，为什么我们连怪物的影子都没看到？更何况，你们自称‘中国人’，呵呵，谁不知道我们华夏族在古代的别称就是中国的？依我看，他俩分明是被保护得太好的九黎族人，从未出过九黎部落，再加上九黎部落向来把我们当做动物、怪物，教导他们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们我们也是人！所以这个女人见到我们才以为在做梦！”

　　顾行歌万万没想到“中国人”这个称呼在这里竟有这样的含义，这个叫杨的利齿族的推理听起来是这么合情合理！古代的中国？华夏族？天啊，难道他们现在所在的时空是未来？！可未来如何是这样一幅原始的样子！还有，人还分了变异人、未变异人！

　　“不把我们当人！杀了九黎部落的！”

　　人群又一次怒吼起来。

　　“不！”左岩恢复了力气，她觉得她不应该这么懦弱，即使这不是梦，是真实，那她也不能毫不反抗的被杀了！如果这是梦，那她在梦里抗争一下或许更容易醒来！

　　“我想你们误会了！在我们眼里你们当然是人！而且是有特异功能的人类！”左岩站好不再靠着顾行歌借力，深深呼吸两下开始为活着争取。

　　“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九黎部落，什么是利齿族！你们既然称呼我们是‘未变异人’，‘变异’两字的含义我们是知道的！我们学过，适合、顺应自然地变异，我想应该称呼为‘进化’！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们因为与九黎部落的仇恨杀死，那你们与那些自恃清高、顽固不化的九黎部落有何不同？”

　　在利齿族口中，九黎部落因为没有变异便自视人类正统，因为利齿族的变异视为非人类，而从这些利齿族对九黎部落咒骂中显而易见，利齿族在面对未变异人时骨子里其实是有自卑的，他们惧怕被视为非人类，即使他们有那样的尖锐强大的牙齿和指甲。甚至，他们其实是渴望被九黎部落认同的，他们渴望被称为“人类”！

　　“是的，”顾行歌接过话，“你们看，我们说着同样的语言，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相同的身体，我们可以沟通，甚至，我们可以通婚！没有生殖隔离！没有生殖隔离说明什么？当然是同一个种族的！人类和豹子有生殖隔离，不能沟通，这才是两个种族！”

　　柏青忽然恶声道：“这是你们的心声还是故意欺骗？你们是怕死吧？否则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是我们的心声！”左岩高声道，“在我们那里，人还分黄种人、黑种人和白种人呢！还会说东方人和西方人！我们甚至说不同的语言，喜欢吃不同的食物，身材样貌也不一样，可我们都是人！你的眼睛是蓝色的，我的眼睛是黑色的，他的眼睛绿色的，或者是高鼻深目，或者是凹鼻浅目，人和人是不完全一样的，可大家都是人类！”

　　“可你们有这个吗？”柏青伸出手在左岩眼前。他的指甲迅速伸出变蓝变硬变长，尖锐的头弯成一道勾，带着寒意在光下闪出一道诡异的光线。

　　“你们的指甲会这样吗？还有，”柏青呲开嘴，獠牙竟然又长了几分，牙尖泛着冷光，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哼，你们的牙齿会变化吗？”

　　“或许，你们这样就是‘兽化’……”左岩看得心惊，连连后退了几步。

　　“什么？！呲！”柏青脸顿时变了，他高高挥起还没收起指甲的手就要朝左岩脖间划去。果然，兽化！九黎部落一直称呼他们是兽！他们只是变异人，不是兽化的人！

　　“这是返祖现象！”左岩惊叫起来，“人类是有返祖现象的！”

　　“返祖？”柏青收回手，“这是什么意思？”

　　“返祖现象顾名思义就是出现祖先才有的东西！就好像有的人会生出尾巴来，那是因为基因受到干扰恢复了祖先特点！”顾行歌将左岩挡在身后隔开了柏青，“你们这样出现利爪和獠牙，肯定更适合丛林生活。”

　　柏青哼了声往后退了退，他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很是害怕他的獠牙和指甲。他碰到的未变异女人都会这样惧怕他的牙齿和指甲，谁会像那个阿九那样只是露出新奇的眼神？柏青哼哼着将獠牙和指甲缩回。左岩惊奇得发现他的牙齿连龅牙都看不出来了，嘴恢复成正常样子，而且嘴型还是嘴角上翘带笑的！与刚才吸血鬼一般骇人的样子不同，收起獠牙的柏青看起来像个阳光爱笑的大男孩。原来獠牙和指甲一样也是可以收缩的？或许他们为了伸出獠牙，牙齿骨骼收缩才有龅牙的感觉？

　　“那依着你们的说法，我们才是人类正统！毕竟我们身上才有祖先的特点！哼，族长，他们肯定不是九黎部落的人了。九黎部落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呢？哈哈！”杨笑了起来，他的獠牙也缩了回去，与另一边的虎牙对称也成了一颗露着尖尖的虎牙。

　　族长一直在旁边看着左岩和顾行歌辩解，见柏青和杨都收回了指甲和獠牙便不动声色又看了看其他族人，果然，一大半的人都收回去了。

　　柏义的指甲也收回去了，可獠牙仍保留一半在外面。族长暗笑，这小子这几天上火，牙龈肿了起来，獠牙一直不能收回去，整天露着凶相，得到这个外来女人垂青的机会渺茫啊。

　　是的，族长早在看到左岩的那一刻就决定留下左岩了。左岩看起来是一个未变异女人，而且身体健康。变异人虽然更适合在丛林生存，可或许就是因为得到了指甲和獠牙，他们也失去了强大的生育能力。未变异人的能力有限，与变异人相比他们是脆弱不堪的，在这个生存艰难的大陆，未变异人还能有最多的人数也是因为他们的女人强大的生育能力。在利齿族，一对夫妻能有一个孩子就是很幸运的了，有两个健康的孩子占很少数。所以柏义柏青以及木桦木芙在部落里才会被称为“幸运儿”。可未变异人不同，他们可以生很多孩子。大约二十年前利齿族抢了两个九黎部落的女人，那两个女人一个生了三个孩子，一个生了五个，每一个都很健康。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变异人和未变异人可以生这么多孩子！所以即使九黎部落视变异人为异类，变异人仍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即使九黎部落的女人看到他们都带着敌意他们也不会杀她们。这一点得到了除利齿族还包括了其他变异族群的默认。

　　族长在得知这两人不是九黎部落的人时怀疑他们是其他变异族的人。可左岩和顾行歌没露出一点儿变异特点，或许他们是变异族与九黎部落人生的孩子却没遗传到变异特点？或者是他们太高明，隐藏太深，那这就有可能是奸细。

　　族长迅速回想与其他变异族的恩怨交往，心里仍不能确定左岩和顾行歌的身份。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留下左岩的决心。即使她是变异人，可与利齿族结合仍比族人生育能力强。

　　对于这种现象，后来顾行歌和左岩分析，大概是他们体内的变异基因的问题。一段基因片段变异了也影响了其他基因的发挥作用，如果两个异族人，基因变异的片段不一样，或许可以互补，便可以对因变异产生的生育缺陷进行修补。未变异人的基因对于变异人来说是完美的补缺基因。变异造成的缺陷，未变异基因进行修补，而变异带来的优势也可以得到保留。

　　“既然你们不是九黎部落的，又是被怪物带到这里迷了路，那欢迎你们来到我利齿族。柏义，分完肉你去安排一下，看看哪里可以给他们搭个棚子，等有时间了再给他们划分土地盖房子。”族长根本没打算征求左岩他们的意见就决定了他们的去留，而且显然要长期留下。然后族长拍了下手大声道：“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