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瑾玉良瑗》木木木子LL

99、第九十九章

　　茗烟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怎么能这么直白的就说这种问题啊！林姑娘脸皮那么薄……

　　不过黛玉的免疫力显然比他想象的强多了，只是局促了下便又自如的开始逗狗狗了，只是在宝玉的视线注视下，耳后的肌肤隐隐泛红。

　　宝玉笑看着她玩闹，看她过了会儿抬起头来问他：“那个，今晚我可不可以抱着它们睡啊？”

　　他揉揉她的脑袋，又挨个摸摸两只狗狗，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一定要洗干净。”她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又询问晴雯该喂它们什么，还商量着再给它们做个窝。

　　他在一旁道：“我早就让人做好了，等会儿让他们过来放到院子里，你还是先想想它们叫什么吧。”

　　茗烟说奶黄色的是小母狗，黑色的是公的，他便笑，黛玉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那主仆两个，想了想道：“那母的叫点点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另一个你来取吧。”她推给了宝玉。

　　宝玉接过黑色的那只抚摸着，看着黛玉笑道：“既然它是黑色，那不如叫墨墨吧，你觉得呢？”

　　“点点，墨墨，”她念了一遍，觉得还挺顺口的，便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于是晴雯茗烟也忙都点点墨墨的叫起来。

　　狗狗们被洗干净抱在怀里，十分温顺可爱，黛玉爱得不行，抱着就不撒手了，茗烟让人把做好的狗窝拿了过来，在黛玉的要求下放在了一楼的角落处，能照到阳光又通风。

　　至于方便的地方自然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还有专门养狗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文文弱弱的，大概是重活儿干不动，又正好会养狗，便讨了这个差事来。

　　宝玉论理是应该去宁府里守着的，他是小辈，不过今天出了这桩事，估计贾母她们也不想看见他，他也就懒得去戳人眼了，在府里和黛玉悠闲自在地逗狗聊天，赏花饮酒。如此过了两天。

　　他这两天都没有去上朝，只每天清早起来去指挥使司里转一圈就回来了，然后就是批批公文，基本一天的事就了了。黛玉有了点点和墨墨的陪伴就算他不在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这天他刚刚从司里回来，想着许久没有出去了，准备晚上带黛玉出去玩玩，结果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茗烟也没有迎出来。

　　他快步往院子里走，下人们都没有走动，茗烟在门外守着，见他来了像见了救世主一般，一个劲儿冲他使眼色。

　　——不用使他也已经听到了，里面是贾母的说话声。

　　贾母那天听贾珍说了朝上的事以后心里就不爽，虽说贾敬和她感情不是很好，但总是一家人，如今宝玉没有帮贾家讨得恩典，让贾母越发不放心了，当天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就有些胸闷气短。

　　好容易平复了郁气，顺了顺心口，今天就带着人，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直奔宝玉府邸来了。

　　彼时宝玉刚刚出去，黛玉正看着两只小狗吃食呢，茗烟刚送了宝玉出门回来安排其他事情，还没说几句呢就又忙迎了出去，打发了扫红旋风般的来给黛玉报信儿。

　　黛玉一惊，身体先于大脑作反应，整理了仪容后就忙得朝前面走，还没到前院贾母已经气势汹汹的杀进来了。

　　之所以说是气势汹汹，是因为贾母将她一根不常拄的龙头拐杖带了来，瞧着那股气可不小，杖头敲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贾母带着鸳鸯珍珠两个大丫鬟脸上带笑的走进来，与她敲在地上的声音十分违和。

　　黛玉快步迎上来，在几步开外福下身道：“玉儿给老祖宗请安！”

　　贾母笑眯眯地上前将她扶起来，黛玉顺势起身引着贾母进屋子，听她这外祖慈祥温柔地说：“你这孩子，来这么久都不说去家里看看，要是我老婆子今天不来，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呢？”

　　黛玉把贾母安顿坐下，抿嘴笑道：“是玉儿不中用，刚来就中了暑，后来身子一直不谐，，最近才略略好些，所以没能去府里看望老祖宗。”

　　她神色自然恭谨，语调又温柔和缓，十分有说服力，“昨儿他还说，等过阵子事情过了就带我去拜望，没想到您今天就来了，玉儿不孝。”

　　贾母本也不是来问罪的，她活了这七八十年，可不是那等无知妇人，什么时候也不会失了风度的。

　　此时听黛玉这么说她也就笑道：“好孩子，祖母不是怪你，是想你了才来看你的，来，快坐下，让祖母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黛玉依言在贾母下首坐了，自然地吩咐茗烟去上好茶来，再把些时令新鲜瓜果上来。

　　贾母看着她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谁不知道茗烟是宝玉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黛玉的话一点不打磕绊地就执行下去了，地位一目了然嘛！

　　再看看她被宝玉养的白里透红的小脸，体态婀娜纤秾合宜，一身淡绿色秋装穿在身上，将十六岁少女的青春和自身的诗书气之完美的融合于一体，一年年张开了的眉眼精致如画，自有一番风流态度，一颦一笑莫不牵人心魂。

　　“身子养的可好？我看你气色不错，像是更胖了些。”贾母慈爱地拉着黛玉的手道，

　　黛玉知道今天这一趟也不是好意，再说宝玉早就有意透露了他的想法，她自己……也不想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于是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笑道：“……嗯，还好吧，他……每天都盯着我吃些燕窝粥什么的，一来二去倒真补出了些好气色。”

　　这可是真话，宝玉不缺这好东西，这习惯也有好几年了，每天晚上一小碗冰糖燕窝粥，尤其是在秋天天气干燥，燕窝更是滋补良品，宝玉从不吝啬。

　　日子过得如此滋润，黛玉也实话实说，并没有存心显摆，可在贾母眼里就不是那样了，在她看来黛玉这样就是妥妥的秀恩爱嘛！

　　想起自家那一摊子的糟心事儿，还有宝玉那态度，她觉得胸口又有些发闷了。

　　不过到底是成了精的，她面上十分欣慰的样子，又拉着黛玉说了些闲话，见了点点和墨墨也夸赞了一通，茶喝过一盏才说到了正题。

　　“唉，我也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临了就盼着这一大家子能过得红红火火的，”贾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捏着帕子，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容，“看着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自然是高兴的，宝玉再怎么说也姓贾，如今他眼看着是风光了，我们家也是跟着沾光的。”

　　黛玉配合着点头，心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让他姓贾！

　　贾母继续说：“当年他太爷爷戎马半生，才挣下了如今这份家业，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只盼能守住我贾氏一门，要不然日后还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宝玉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谁的话也不听，也只有你说话他能听进去些。”

　　她探身抓住黛玉的手，颤颤巍巍道，“好孩子，你母亲去得早，我一直很痛心她未出嫁时最是听话乖巧，我疼得紧，你和你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也是真心疼爱，要是你和宝玉能在一块儿，我是绝对赞同的，你们可不要忘了根啊！”

　　黛玉很想撇嘴：我姓林又不姓贾，根也不在你家，何来忘了之说？

　　她低着头低声道：“老祖宗，我现在只是暂住在这儿，而且男人们的事，我也不好指手画脚的……他也不喜欢别人干涉，我……我只能看着提几句了。”

　　贾母眉一蹙，须臾便松开，拿帕子在眼角处抹了几下笑道：“我知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人老了就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她话音刚落宝玉就进来了，冲到她跟前一揖到地，口中高声道：“老祖宗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孙儿准备迎接才对。”

　　贾母被他吓了一跳，鸳鸯和珍珠——也就是本应成为袭人的，都惊呼一声，用手掩住嘴。

　　他已经直起腰来，冲一旁的黛玉眨眨眼，黛玉瞬间就明白他已经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了。

　　贾母平复了下心跳才笑道：“我是想玉儿了，你又一直不肯带她回去，我只好自己来了，没想到你出门去了，是我心急了。”

　　宝玉与黛玉并肩坐下，晴雯上来换了茶便退到了黛玉身后，他开口笑道：“我知道老祖宗是为什么来，不过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贾母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倒愣了愣，宝玉一鼓作气继续道：“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皇上已经明摆着要卡着大老爷的追封了，何况北静王也表了态，再和皇上对着干那不是找死吗？”

　　他说话没有那么多顾忌，反正他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至于贾母回去以后怎么办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皇上点我的名也是为了让我站队，要是当时我也不管不顾的赞同父亲她们，只会让皇上对我们更加不满，或许今日他会在众多大臣的压力下不得不应允此事，但他日定会千倍万倍的找补回来，到时候谁能承受得起雷霆之怒？”

　　这话说的已经很重，也很明白了，贾母若是再拎不清，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生生被他说出半身冷汗。

　　宝玉顿了顿，看见贾母如雪的发丝和沉思的面容，难得的发自内心说了一句：“老祖宗，咱家那些人也着实是不成气候，没本事不说，还只会惹祸不安分，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我都护不住他们。不是我心硬，实在是再护着就是害了他们，也害了我自己啊！”

　　挽留着吃午饭不成，贾母还是坐车回去了。

　　送走了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黛玉心情有些沉重，两人默默无言往后面走，宝玉见她一路沉默，便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不要多想，一切有我。”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贾母再怎么别有意图，到底也只是个迟暮老人罢了，她或许是真的只想保族人世世荣华，却终究还是局限在人心的不满足性。

　　盛极必衰，哪有荣华不绝的家族？贾家，宁荣二府，气数将尽，大厦覆灭是注定之事。她一己之力，如何能拯救一个从里到外都腐朽不堪的家族？

　　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她并没有多少可惜，只是有些感叹，这世上因果循环终有报应，当年宁荣二公拼死拼活挣了这爵位，又没有想过后辈子孙会这么不争气？

　　宝玉看着她沉默的侧脸，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