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怪谈纪事》江南望江北

7、第七章

　　24 月光狐的去向
　　狐仙的婚礼遵循古制，但新娘子不避一直不见客。热闹处几乎都在张明华他们那儿，没人注意到江波涛的动向。
　　“张长老。”
　　河神江波涛说的有事，是他发现了空狐族的长老——张益玮，而张益玮那时正好看着叶修和叶秋两个小正太很出神，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波涛心里不悦，两人间本是还隔着半个喜宴场，眨眼间，江波涛就站在张益玮面前，隔断了视线。
　　突然视野强势出现了一个人影，还带有滔滔不绝的江河气息，张益玮一惊，忙回过神，肃然行礼：“河神大人。”
　　强大的山川之神与江河之神，是依赖自然灵气生存修行的妖仙们不敢轻易得罪的下界神祗，就算是那些想侵占山河自己做主的妖灵，也十分忌惮祂们。空狐一族对自然界的依赖性极高，更是得罪不起这些守护一方水土的神祗。
　　虽然心里不悦他看叶修等的眼神，不过，江波涛面上依旧温和地询问道：“长老阁下，是打算等婚礼过后就远游修行吗？”
　　原来是为这事，张益玮这么想着，就答道：“正有此意。今年因为我族中翡翠狐·方明华的婚礼，吾等延迟了远游的启程时间。夏季都过了大半，吾等也该早点出发。”
　　空狐族修道大成后是高等狐仙，天性淡薄却爱好和平，一旦动情则是痴情、长久、专一。他们的力量来于自然，所以也亲近自然，但是他们却不可杀生，开了杀戒就会变成妖邪。然而，现在的自然遭受人类日益严重的破坏和污染，在积蓄力量反噬报复，已经无法向以前那样有富余的灵力给空狐使用，而天地间的灵气也越来越稀薄，现在的灵气根本不足够狐族修仙。
　　此道不通，另辟蹊径。狐仙们只好打上了“功德圆满”的主意，以前是避世隐居，现在则是入世历练，行善积德。生活在白犬山的空狐族，一般都是在春天过后夏天开始之时，由几位长老带领该一批又一批族中的年轻者，进入人类社会生活，时间不定，不过若有犯事者，则被遣返回来受罚。
　　江波涛很清楚狐仙们的情况，今年出游的长老中正好有一名是张益玮，按照族规，张益玮只需在外面关照着两三名年轻后辈行事即可：“看来长老今年又有的忙了。长老找到适合照看小周的人选了吗？”前面入世历练的狐仙全都已经回来了，所以今年更要继续与时俱进。
　　“尚未有合适的人选。因为这一次出去不知何时才可以回来，所以我担心小周，毕竟它现在还是个孩子，月光狐的惹眼度不比翡翠狐低。”张益玮直言，他就是正担忧这个。
　　月光狐，狐如其名，皮毛像日月，行走在黑夜中如月华皎洁，出没于幽森处似日光耀眼，迷途者遇之，可护神识清明，避免致命危险。空狐族中，唯一一只尚未有自保之力的月光狐·周泽楷，一直都有族中长者的照顾和四周神祗的托管，但因为品种的独一无二，如果落单就可能会遭遇危险。
　　看到叶修和叶秋一直都乖乖坐在小孩子席上，没有调皮地到处乱走，江波涛心情渐好，笑道：“不如把小周交给在下吧！反正我们都很喜欢彼此，他对河神洞府一带也很熟悉。”
　　没有保护色确实很麻烦，葱郁的夏天可是方明华这只翡翠狐的幸福季节，他还可以借着苍翠毛色在山林间自由奔跑，而月光狐·小周的毛色，哪怕是在冬天，依然比茫茫白雪还要璀璨夺目。
　　“上一次多谢河神大人代为照看我族中的幼崽，这一次还要劳烦您的话，实在是……吾等的失礼。”话是这么说，张益玮还是很满意江波涛这位托管者，河神大人比某位严肃的山神和家仙庙里那群妖仙更符合要求。
　　自从银杏树仙·王杰希失踪之后，理想的托管目标只剩下河神江波涛，毕竟，小狐狸害怕严肃的山神大人，大狐狸又不大希望小狐狸跟着家仙庙里的那群天天招摇过市。
　　“长老无须客气。我们交情这么好，小周也喜欢经常来我的洞府，长老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以将族中的小狐狸们交给我照顾他。”江波涛说话十分含蓄，“总好过，让小周他们一直跟着家仙庙里的妖仙们到处……增广见闻。”
　　两人多聊了一刻钟，见江波涛态度坚决，张益玮也就应了这事。
　　“长老，说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小周？”交谈时，江波涛一直都有注意宴会场所的情况，没发现那道明光所化的身影。
　　张益玮一听这话，指着某处笑道：“他喜欢和同龄小伙伴待在一起。”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很轻易地看到那小孩专座的几桌席上，一群火红、雪白、亮银、乌黑的毛团中，离叶修最近的那一个光团般的身影。
　　25 熟人
　　叶修和叶秋坐的是少儿专用席，他们手上还拿着江波涛给他们的好吃的。
　　一大桌子上，瓜果糖饼什么的满满的都是，种类是在场所有桌子上最多的，未成形的狐狸也是最多的。刚才东瞧西望的时候，放眼望去，就一圈毛绒绒的圆团子，待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小狐狸们都穿着衣服，虽然身形看来每只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大小胖瘦其实都不一样，萌得让人想抱过来揉一揉。
　　只可惜，虽然听到它们叫来叫去，但是听不懂它们狐仙的语言。看来，身为人类的他们俩这种人形在这群萌物里，也就两只……不！还有一个呢！
　　“你好啊，原来你是住在这里的，我还以为你和你的朋友一齐住在家仙庙呢~~”
　　再遇短装小马褂的小男孩，叶修笑了笑，终于找到一个他认为可以交谈的“人”了。
　　呃！杜明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你……我……”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叶秋看着这个耳朵和尾巴都没有收起来的男孩子，问：“叶修你认识他？”混账哥哥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第一个“非人类”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上次我们在家仙庙里见过。”回答完这个问题，叶修又看向杜明，笑眯眯地继续问：“这里就只你一个会化人形？”这边一大桌子的小狐狸不会是还未断奶的小崽子吧？
　　看到族里长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杜明没有刚才的惊慌了，力持镇定地说：“因为现在大家还在修行中，我是……拜你所赐。”说到最后有些埋怨。
　　坚持不懈去认真修炼得来的成功，跟【无意间】作弊得来的成果，这两者相比，当然是后者的水分很高了。为此，杜明日后还要花时间去牢固根基，否则总会落后伙伴们一步的。
　　为防止叶修还在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杜明忙找东西转移叶家双子的注意力：“宴会远远还没开始，你们要尝一下我们狐族的点心……咦？小周？”
　　一团耀眼的光芒疾奔而来，叶修正坐在那里，两手拿着点心准备开吃，而叶秋还观察杜明的耳朵和尾巴，光团般的惹眼身影忽地出现在离叶修最近的位置，又快闪了一下，就出现在叶修面前。
　　被这突然而至的一幕惊了一下，叶修收回双手，叶秋收回视线，都满脸吃惊地看着跳上桌子的小狐狸。
　　非银亦非白的皮毛好像日月之光所化，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色泽，一双晴空碧彩的蓝眼睛凝视着他们……或者说是看着叶修，眼睛里面的光芒流转，好似飘着朵朵云絮所带来的霞光。
　　这只狐狸好……与众不同！叶修和叶秋先前见过翡翠狐·方明华就被他罕见的碧色所吸引，现在眼前这么一团发光体，真是更招人……手痒。
　　月光狐·周泽楷尚未到化形的程度，不过其言行和凡人无异，它的一双爪子端起点心盒，递向叶修，欢快地叫了一声。
　　“小周真有礼貌。”
　　头顶上方传来江波涛的声音，未等叶修和叶秋有所动作，两人的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顿觉心安神定，听着江波涛说，“叶修，叶秋，他是周泽楷，空狐族的月光狐，和翡翠狐一样稀有的品种，但是，他其实跟你们一样，还是个孩子，现在还未化形……不过，离那一日也近了。”
　　见江波涛和周泽楷很熟的样子，叶修也就友好地向他伸出手：“你好，小周，我是叶修。”说完就从点心盒里拿起刚刚放回去的点心，这个举动让周泽楷开心得弯了弯一双美丽的蓝眼睛。
　　“小周你好，我是叶秋。”叶秋的反应则是矜持友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狐狸面前，竭力表现大人那种端庄不失礼又友好的【伪成熟】态度。
　　一直在静静旁观的张益玮深深看着这一幕，笑道：“小周，小明，不如带新朋友一齐去玩玩？我们狐族的领地里有很多好看的好玩的，你们就到周围转转吧。”
　　周泽楷和杜明没有忽略张益玮暗地里传送过来的示意眼神——带他们去新房转转，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江波涛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席，待他们的身影走远了，才看向张益玮：“今天你们请来了不少贵客啊~”
　　张益玮点点头，凝视着某个方向，耐人寻味地说：“有些客人，不请也得请。”
　　江波涛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方向，应道：“是啊！刚搬来的新邻居，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