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决定 ...
-
千钧一发之刻，一袭青衣扑向小孩，用她纤弱的身子紧紧地护住孩子，与此同时，马蹄跃起，毫不留情地践了下去……
时间就这样停滞了，空气也忘记了流动……
鲜血从菡凌口中汹涌而出，被鲜血染红而显得诡异的嘴唇无助地张着。仔细听，她在呢喃着什么。多好啊，这样一来，这个孩子便可与他的娘亲团聚了。莫怕，孩子。菡凌想说的这些，也只有身旁的这个小男孩才能感受到。而后，眼前一片漆黑，女子昏死过去。
目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旁人都吓呆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青衣女子，显得无措，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肇祸的是另一门派的人，天门派。伤人之马的主人，天门派一门徒，一头红发诡异妖艳得很，道行还不是很深吧，连匹马也驾不好，武功自然高不到哪里去。他并没有立即弃祸而去，在原地不安地呆着。一大早师父遣他送信到天山派，还嘱托道一定要快，却不料途中遇到这等事情。一头是重要的任务不容耽搁，一旁是受伤的女子性命攸关，他一时不知该进该止，拖着马呆在了原地。
不能再停留了，他既然是天门派的弟子，完成师父交托的任务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于是鞭驰而去，远离了身后的一切。
上天保佑那女子平安无事。他在心里默念道。
百姓看着远去的少年，不禁叹息，武林人竟是这般无情。
此时，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老人由一名年轻男子搀着走到女子跟前，探了探女子的呼吸。
还好，她还活着。绾晖松了口气。“厉风，有劳了。”
被称为厉风的男子俯身把昏睡中的菡凌横抱起来，跟随于绾晖身后。
厉风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她熟睡的样子，竟与那人如此相似。
紫香阁。
紫衣女子左右忙乎着。安魂草，九株灵叶，金针散……她仔细的数着所需的药草，完备后便拿到药钵里熟练地捣起来。这项工夫似乎很费力气，紫衣额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一只手温柔地檫拭着她额上的汗珠。
“不要太累了，注意自己的身体。”厉风看着紫璎，担忧道。
紫璎吐了吐舌头，像只小狗似的。“放心好了，我不累。”况且巫女大人仍然生命垂危，怎容她再慢一步。紫璎的动作又加快了不少。
床榻上，菡凌依然昏睡着。
要不是及时吃下一颗续命丹，她的命，恐怕连紫璎也救不了。竟然弄成这般模样，可怜的丫头。绾晖用手指轻轻理顺菡凌凌乱的发丝，目光充满了怜爱。
“药好了！”紫璎递来药兴奋道，“快让巫女大人服下吧。”
绾晖接过药，准备喂入菡凌口中。
“慢。”紫璎从袖中取出一物，将其中的紫色粉末倒入药中。
“紫琥珀！”绾晖惊呼道。
把“紫琥珀”磨成粉末和入汤药中能使药效加倍，且长存于人体内，起长期的御体作用。但其为一种极其罕见的药材，其对生长环境的选择过分严格，氏国境内从未有过成功培植之例，所以显得分外珍贵。绾晖也是初次见识。
“璎，这样好吗，这可是你爹遗留下来的。”厉风也惊讶不已。
“没关系的，还是救巫女大人的命要紧。”人命关天，她不会去在意这些。
药配成了，“紫琥珀”只剩少许，紫璎把它收起，重新珍藏于袖中。“好了，把这药用药巾沾着滴入巫女大人的口中，不用多久，保证神仙也能复活！”
保证神仙也能复活？这是什么话。绾晖忍住了笑，按照紫璎所说的去做，让菡凌服下了药。
清夜，看着菡凌渐渐好转的气色，绾晖终于放下了心。
也许是真的老了，深夜的寒意侵得全身骨头发痛，绾晖痛得皱起了眉。
“晖婆婆，”绾晖知道是刚忙完的紫璎，“您去休息吧，巫女大人交给我好了。”
“免了，由你这丫头看着，我还不放心呢。”紫璎的好意，绾晖心领了。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您这是什么话！”紫璎嘟起了嘴，假装生气，而后又撒娇道：“好了，晖婆婆，您就别跟我抢了，快去休息嘛！”说着把绾晖“请”出了房门。
绾晖也只好依了。“那，丫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啊。”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紫璎一直绷着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她胜利了。
紫衣坐到床榻边，看着熟睡中的人儿。这就是能拯救氏国命运的新巫女？真是个美人儿！也不知氏王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允裔、浮雪他们……紫璎出神地想着，困意阵阵袭来。好困，睡一下吧，只要一下子就好了。紫璎伏在床榻边上，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吱呀——”
“啊！”紫璎像屁股着了火似的飞快站了起来，把来人吓了一跳。“对不起，晖婆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确实是做贼心虚，紫璎在没有弄清来者身份的情况下，一口气吐了一肚子的话。
“璎，你去休息吧，”原来是厉风，“巫女大人交给我好了。”
“厉风，怎么是你，吓了我一大跳。”紫璎拍了拍胸口，动作很是夸张好笑。“免了，由你看着，我还不放心呢。”猛地，紫璎“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他俩在重复方才她和绾晖的对话啊。
厉风看着眼前偷笑的紫璎，一时竟看得出神。他会保护她的，只要她能一直快乐下去。
“咻！”笑声戛然而止，紫璎倒在厉风怀里睡了过去，厉风点了她的昏睡穴。
厉风抱起紫璎，在离开卧房前，他看了看榻上熟睡的菡凌，再看了看此时睡在怀中的紫璎，不自觉地笑了。
这两人，果然很像。
同样的纯洁和善良，在睡梦中，同样如孩子般无忧无虑。
菡凌醒过来时已然是第三日的辰时。
阳光自窗户透入，屋子里却显得清凉。与百草堂相同，此处弥漫着的多种药草香味使菡凌清醒了不少。
环顾四周，她努力搜索着脑子里残留的片段。只隐约记得那个小男孩受惊的面孔，自己是不顾一切冲了出去的，身体被马蹄践得剧痛，而后便陷入了黑暗。
她还活着，何人救了自己，此处又是何处？
“呀！这……晖婆婆，巫女大人醒了！”
菡凌看着眼前正兴奋不已的紫衣女子。乌亮的长发盘得高高的，比起那如皎月般明澈的双眸，阳光也显得黯淡，脸上的笑容能与这夏日盛开的荷花媲美，分外调皮可爱。好明丽的一个女子。
菡凌并不认识她，但她口中喊着的却是她熟悉的名字。
绾晖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菡凌丫头，你可是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绾晖说道，脸上的喜悦之色掩饰不住。
“抱歉，让各位操心了。”菡凌的目光始终不离面前陌生的两人。“请问这两位是？”
“臣厉风，”
“紫璎，”
“拜见巫女大人。”
厉风和紫璎。原来，紫衣女子名叫紫璎，很好听的名字。而另一个，是厉风。
厉风一身淡蓝布衣，眉间透出温润如玉的气息，眼神淡然，有点朦胧之感，很难从中看出其情感的变化。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菡凌哪受得起如此大礼。
“谢巫女大人。”他们巫女大人前，巫女大人后的，弄得菡凌头痛不已。
“请不要称呼我巫女，叫我菡凌吧。”
“这……”
“好了，好了，既然菡凌丫头这样说，大家就不必那么拘谨了。”绾晖的一句话，终于打破这被礼数弄得尴尬的场面。
“是，菡凌姑娘。”
仍然是这种服从命令的语气，菡凌看了看绾晖，显得无奈。
“晖巫女，菡凌有话要讲。”
“那我们先行告退。”紫璎与厉风行礼，退了下去。
菡凌正想开口，却因过于激动迎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绾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倒了一杯清茶让她喝下。绾晖慈母般的一举一动都被菡凌看在眼里，心里满是融融暖意。
“晖巫女，”
“我更喜欢丫头们叫我‘晖婆婆’，这样显得更亲切，不是吗？”绾晖笑道。
菡凌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晖婆婆，我愿意随您入宫。”
不知怎的，绾晖听后并不觉得可喜，叹息道：“丫头，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菡凌想起了冤死的刘大叔，还有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心里一阵酸痛，竟像孩子般枕着绾晖的怀抱无助地哭了起来。她在替那些因国家动乱而无辜受罪的百姓感到悲哀呀。
“丫头，你会后悔吗？”绾晖轻抚着她的后背道。
“不，我绝不后悔！”菡凌眼中闪着执拗的泪光，“菡凌定当尽全力帮助氏王，拯救这个国家。死而无悔！”
“只是……晖婆婆，菡凌能否拜托您一件事？”
“请讲。”只要她能办到的，她一定尽力。
“关于百草堂，您可否替我管理，那是爹娘留下的，我不想放弃它。”
“放心交给我吧。”
“多谢了。”
菡凌受了重伤，力气尚未完全恢复，身子依然虚弱，不久又睡去了。
绾晖把她放下，帮她把被子掖好，便悄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