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爱你》莫楝

1、第 1 章

　　“老板，今晚庄氏在文华酒店为庄夫人庆生，那边已经电话确认过了，八点钟您需要准时到场。为庄夫人准备的礼物在李文手上。不过，您的女伴还没有定.....”
　　恕之不再说话，等着周慕言做决定。
　　被杨恕之称为老板的，是周氏集团掌舵人，少年时期天赋惊人，如今而立之年已经身居高位，整个人看起来高贵自持，毫不张扬但气场不容小觑。恕之作为他唯二的助理以及唯一的女助理，实在觉得压力颇大。
　　周慕言没有说话，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恕之暗暗把身体重心调整到另一只脚上，小声重复了一遍，“老板，您的女伴......”，这一次周慕言终于回神，他飞快扫了恕之一眼，“你跟我一起去。”
　　不知为什么，恕之被他那一眼看的有点忐忑，心里莫名有些不对劲，但是当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点一点头，答道，“好，那我先去准备。”周慕言点头不再理她。
　　恕之在茶水间里喝咖啡，准备给自己留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周慕言晚上要穿的礼服是她准备的，等一下她要找一套跟他搭配的礼服。入职周氏才半年，她似乎颇受老板钟爱，从打印文件买咖啡的助理秘书一路升上来，三个月之前正式成为了周慕言的助理。私下里不是没听过风言风语，但是恕之一点也不在乎。她们说她长的一看就是狐狸精，她不由失笑，忍之也总是被人这样说。忍之，想起这个名字，慢慢放在心里咀嚼，翻来覆去，恕之想，像是影子一样。
　　一杯咖啡见了底。恕之叹一口气，投入了无边无际的工作洪流里。每天早上六点钟睁开眼睛，忙着按照排好的日程表找文件，跟着周慕言开会，为他准备衣服，提醒他吃饭吃胃药，在会议间隙还把每天需要他签的文件排好序号，等他看完还要分还回去，偶尔还要应付龟毛老板发疯——找不到人，电话不通，家里没人，一堆人跟在她和李文后面，简直要死。
　　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面狂霸酷炫的总裁一定是理想世界里的人，恕之想想老板这样妖孽的人，每天忙的像个陀螺一样，不要说每天围在女主身边刷存在感了，估计连跟女人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吧。最好没有。恕之默默走出茶水间，打算去挑礼服。
　　刚到门口，李文脚踩风火轮冲到她面前。
　　“老板怎么说，这次还是你去？”
　　恕之点点头，告诉他自己准备去挑礼服，不等她再多说别的，李文那边兀自笑了一下，
　　“你现在简直是老板的守护神兽了啊，自从你来了，老板身边那些个莺莺燕燕少多了。”
　　恕之一脚踹飞之。
　　“哎，这次来的明星不少，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李文一边走，一边回头打趣她。
　　恕之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周慕言没有固定女友，公司做的就是珠宝服饰化妆品生意，少不了接触娱乐圈里的人，但是她老板很少接触这些人。在恕之看来，他很有点精神洁癖，见多了美女，如了他眼的寥寥，纵使有，也不过维持在君子之交的范围里。说起来也是恕之倒霉，正式成为周慕言助理的第一天，她的任务就是打发周慕言无数桃花里的一朵。此女颇为跋扈，似乎是某个新晋女明星，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像是见了鬼，等她耐心说完老板在开会不见人，她居然很有心情的跟自己闲聊起来，什么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吧，上班多久了，家是哪里啊。恕之不愿敷衍她，态度冷淡，娱乐圈里的女人惯会察言观色，看她没有理她的意思，也不多纠缠。只是走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恕之完全不能理解，那种疑虑和厌恶交织的感情究竟怎样啊，她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么，她只是个小秘书而已，不知道这么兴师动众的摆出如此诡异的表情吧。李文回来之后见她这么容易就打发人走了，于是很愉快的把打发老板的桃花这一光荣伟大的工作交给了她。
　　恕之长的好，从小到大她自己都知道。只是，长的好像是她一辈子的噩梦。有时候午夜梦回，她自己忍不住像，如果不是长的好，她的人生，是不是能过的容易一点。恕之见惯了人们看见她的时候那种惊叹的表情，只是，来到深城之后，她觉得人们看她的时候那种目光里的探究不解太奇怪。不过后来她想一想，她跟忍之长的像，忍之以前那么有名，人们觉得惊讶也是正常的。她跟忍之气质完全不同，一见之下好像一样，但是其实两个人的分别很大，接触之后立即就能发现。
　　忍之，忍之。好像生活里不管哪里都有忍之的影子啊。
　　恕之挑了一套蓝色小洋装，她皮肤白，蓝色庄重大气又不显沉闷，试过之后她不再费心去挑别的，当下决定就是这一套。
　　她刷的是周慕言的卡。她第一次跟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合适的衣服，并且囊中羞涩。他给了她这张卡，告诉他此后她工作置装从这里面出。恕之乐意之至。
　　拎着衣服匆匆回公司。还要很多工作等着她。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晚上，她穿好衣服，过去敲周慕言办公室的门。里面穿了低沉的男声，“进来。”
　　“老板，时间快到了，您要不要准备出发去文华？”
　　她一直低着头跟他说话，等了十秒还不见回答，恕之抬起头来看他。
　　周慕言正盯着她看，表情波澜不惊，简称没有表情。
　　恕之有些尴尬。她很快又低下了头，想着刚才抬头一撇之下对面男人深沉迷人的眼睛。疑似红晕的两坨慢慢爬上了恕之的脸颊。
　　终于终于，恕之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的时候，周慕言开口了，
　　“知道了，衣服拿进来给我，顺便把李文叫进来。”
　　恕之点头，如蒙大赦，“好的，老板请稍等。”
　　衣服拿进去，这次周慕言没有说话，沉默着接过衣服，转头对着恕之身后的李文交代，去拿我们最新的那一款海洋魅影。说完又转头来看她，言简意赅，“戴上。”
　　嗯，恕之对于自己老板这种惜字如金狂霸酷炫的作风表示已经习惯了。
　　她扯出一个微笑，“谢谢老板。”
　　他转头去换衣服，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出去。
　　一辆车里，李文坐在副驾位子上，恕之跟周慕言坐在后面。周慕言情绪不高，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说话。恕之偷偷看他，老板手指放在座位上轻轻点着，表示有些什么他为难的事。恕之忍不住想，他在想什么呢。
　　这个能力出众长相更出众的男人。他在想什么呢。
　　有时候恕之感觉她很了解他。她明白他嘴角的弧度代表着什么样的心情，她知道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喜欢轻轻点手指，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他坚毅背影里包含的孤独。当然，也仅仅是她觉得。她觉得自己理解为什么忍之会爱上他。他严谨执着，像是精确的闪着金属光芒的机器，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也不能阻止他运转。恕之很能理解他的吸引力。
　　忍之，忍之。我又想起了你。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想到忍之的那一刹那，周慕言似乎看了他一眼。她沉浸在往事的泥淖里不可自拔，而他动作太快转瞬即逝。恕之不确定。他对她是不同的。她一开始就知道。他认识忍之。而她跟忍之长的太像。
　　他从来没有跟她谈论过忍之，甚至没有跟她说，她长的像一个人。
　　但是，他对她的确不同。除了忍之，没有别的理由。
　　恕之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什么。事实上，除了工作，他们交流的时候并不多。他从来不跟她谈论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
　　有好几次，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她的时候，那一刹那，恕之觉得他失神了，眼睛里带着疑惑不解。但是很快，他恢复正常，照样八风不动的指挥他这样那样，直到她累成一条死狗。
　　周慕言。恕之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你可知道，忍之曾经那么喜欢你。
　　你可知道，她把那些岁月里沉淀累积厚重无比的爱，全给了你。
　　你可知道，那个爱你入骨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