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48、第四十八章

　　从校外回校，准备拿车的纪昀，路经一家水果店旁，被激烈的争吵声给吸引住。
　　之间三个中年妇女站成一排，将那本不是本大，又摆满水果的店门给挡住，路经想要买水果的，都被拦在了门外，想买水果的，在那肆耳的争吵声中，都是望而离去。
　　她看着人越聚越多的水果店，已阻碍了车辆的通行。
　　记得小时候，寒暑假在杂货店帮忙时，会遇到一些人，付款时喜欢摸零，而那时不像今日，一毛钱是可以买到东西的。
　　那时，纪昀每看到父母因为几毛钱与他人苦口婆心，衍至成争吵，她总会被吓哭，所以，直至今日，有时购物付款，除非卖家主动提出，否则她一分也不少，更也不提抹零之事。
　　激烈的争吵惹来路过人的不满，眼见失态发展失控，从水果店里挤出来一个男人，对着店外的看客打着招呼，一脸为难。
　　纪昀认得那个男人。是她从美国回来，在Nonvend外遇到，拜托她找王莎莎的那个人。
　　她认出男人，可男人并没有看到她。水果店外的看客，在男人出来打了招呼，或许着急回家吃饭，或是失了兴趣，慢慢地离开，只有那几个中年妇女依然乐此不疲。
　　纪昀慢慢地靠近，在三个中年妇女前面，那个披头散发，吵得面色恼红的女人竟是王莎莎。
　　在Nonvend时，王莎莎是那种半点都不肯吃亏，精明的女人，每日打扮的光鲜靓丽，其实她所穿着的，不是名牌，但给人感觉便是那件衣服为她量身定制，因为只有她能穿出哪种味道。
　　虽说王莎莎平日看来有些刻薄，但是，她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水果往家里拿。而现在，光鲜靓丽的女人离开了Nonvend,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本着同事一场，纪昀怎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榴莲我买了。”
　　差不多近十二点左右，水果店来了三个中年妇女，而水果的老板，那个叫做孙鹏的男人，出去买菜，王莎莎一个人留在了店里。
　　中年妇女进店要买榴莲，并挑了个，王莎莎将榴莲拨开装袋后，其中的一个女人拿了个榴莲吃了口，说太臭，不要了。
　　若是换做其他水果，不要恐只会听到几句埋怨，可她们遇到的人偏偏是王莎莎，于是，一场女人间的战争就此发生。
　　三个中年妇女听有人买单，正又借了威风，准备指鼻子骂脸，不料，王莎莎见是纪昀，将那装着榴莲的袋子扔在了马路上，胸脯上下起伏，粗气连连。
　　中年妇女见状，估计被吓了，其等相互而望，其中的一个紫衣妇女先跑了，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离开，走时，将那扔在马路上的榴莲捡起带走。
　　纪昀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了过去，王莎莎接过直接撕了粉碎，气的面红耳赤。
　　孙鹏认出了她，其走过来，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了两百块钱，打招呼道：“不好意思，这个钱给你。”
　　纪昀看着王莎莎，从她的眼中，她看出这个女人的惊慌失措，谁会想在自己落魄时让自己曾经的同事遇到。
　　可能，这就是朋友与路人的差别，一个是在落魄时暗自庆幸有你，一个是羞恼愧地，为何被她撞见。
　　“我从国外回来，才知道你离职，”她的眼缓缓落下，停在了王莎莎的指甲上。曾经的那个女人，涂脂抹粉，身上的香水是那样的刺鼻，那双涂满鲜艳色彩的指甲，目色春风得意。如今却素颜朝天，不修边幅，干净的指甲缝里，残留着剥榴莲的残迹，看的让她丝毫不觉有何笑点。
　　王莎莎没有回答，快步地上了楼梯。
　　因为方才的争吵，路上的来来回回，却没有人进店。孙鹏捏着两百块钱，落在地上的黑袋子里，装着的两条鲫鱼蹦了出来，朝着门口方向跳动。
　　纪昀指了指楼梯，“我能上去吗？”
　　孙鹏没有立刻回来，他有些犹豫，揣测着，是不是又要换来她的大发雷霆，“上楼梯的时候注意低着头，”最后，他还是点了头，善意提醒。
　　纪昀扶着扶手，踩着木梯上楼。
　　楼上的光线并不好，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个课桌，桌上摆放的一台崭新的台式电脑，电脑边是音响，余下的空地，堆满了零食。
　　小小的一间屋子，墙上并没有涂漆，而是用的浅蓝色墙纸，在墙角，余下的墙纸被卷成一圈，放在花筒里。
　　狭小的空间只能挤下两个人，王莎莎坐在床上，低头抠着指甲内的赃物，床上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虽说地方小，但却干净。
　　纪昀敲了敲门，坐在了王莎莎边上。本是阳光可直射入内的屋里，因为屋前梧桐树的分枝，拦住了部分阳光，虽说未阻碍光线，却未能在近冬里给人温暖。
　　王莎莎在纪昀坐下后，并没有反应，她清理着指甲缝，不久后突然站起，准备从桌子后绕过离开。
　　纪昀拦住她，紧接地抓住王莎莎的手踝，“我打你手机，一直关机。”
　　王莎莎恨恨地看着她，以一种嘲讽的表情看着，嘲笑她的假心假意，“楼下的那个男人找过去，他看到我坐你的车。你看，你现在住在他这里，他都将我们当成了好朋友，为什么，你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猜测我？”
　　“你不是来看戏的？你纪昀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
　　她耸了耸肩，丝毫不恼怒，“你猜的差不多。不过！我遇到你完全是巧合哦，我来这上学的，复旦大学的研究生哦，是不是很厉害？”
　　王莎莎诧异，“真的？”
　　纪昀将学生证拿了出来，玩笑道：“门票半价哦。”
　　王莎莎嗤鼻一笑，翻了个白眼，脸色好了许多，“你看也看到了，可以回去告诉她们，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很好！就像个泼妇骂街，很好笑吧！”
　　“好笑，”纪昀从头上拿下发夹，将她垂下的碎发一半夹在耳后，“不化妆的你看起来年轻好多，真好看。”
　　“哼.......”
　　“我拍你的素颜给她们看，让她们知道王莎莎原来那么漂亮，”纪昀掏出手机，递到其手中，“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吧？我学校离着好近，可以到你这来吃饭，有了你的手机号码，我就能告诉你我想吃什么了。”
　　王莎莎连送了她几个白眼，却还是将手机号码输入保存，“不用上班吗？”
　　“不用，不想去，”面对王莎莎的诧异表情，纪昀突然笑了起来，“呆公司好难受，新来了实习生，把我排外了。”
　　“那我该笑你了。活该，我看Nonvend里也就只有我理你。”
　　纪昀不置可否，抓住王莎莎的手，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双手只有涂上靓丽的颜色，才是她，“卫经理走了，在法国的杨经理也离职。”
　　“嗯？”
　　“发生了好多事，不知从何说起，反正！有些人就是来来走走，真的不必那么在意。”
　　“你拐着弯来安慰我？我才不稀罕。”
　　“也不对，”不知不觉，时间都到一点，纪昀看了看手表道：“这些都是事实，祸福相依，祸来过已走，接下的日子都是福气，真的！”
　　王莎莎叹气，“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离职原因。”
　　她点了点头，楼下做饭的孙鹏跑上楼来，喊二人吃饭，其见时间有些仓促，说是等下课之后再来。
　　可能是心生怜悯吧，课堂上，纪昀一直想着王莎莎的事，以她的性格，会选择从Nonvend离开，想必走之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否则，怎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天的课程结束，还未到三点，她又跑到水果店，丁鹏正蹲在店外，理着货架上的水果。他见到纪昀来，连跑到楼上，将王莎莎喊了下来。
　　纪昀在店门外站了会，此时此刻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整条商铺都显得有些冷清。
　　王莎莎下了楼，丁鹏丢下手中的活，走到楼梯背后搬出一个折叠桌来，随后其从迷你冰箱中拿出几个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纪昀正要说让他不必这么麻烦，王莎莎也跑到楼梯后，搬出两个小方凳，“快坐，都到三点了，你都不怕饿出胃病来。”
　　她走过去帮忙，只见漆黑的楼梯后有个大约一平米左右的空间，里面摆放着一张折叠床，床用一张凳子抵着，与墙紧贴，在凳子上放着棉被等，余下的空间，便是搬出的凳椅。
　　孙鹏将热好的食物端来上来，王莎莎跑过去帮忙，将碗筷给拿了过来，一个大白瓷碗里盛着鱼汤，不过，可能是炖了太久，汤汁浓白，却不见鱼的踪迹。
　　他招呼着纪昀坐下，将用开水烫过的碗筷递给她，一边又看着王莎莎，“鱼炖的时间有点久了，只能喝汤了。”
　　纪昀看着桌上的三副碗筷，问道：“你们也没有吃吗？”
　　孙鹏坐了下来，将桌上的菜都往她们那边移，只留了一盘花生米，“我这忙的时候，也没时间去吃饭，所以，不是特地等纪小姐的，你......”
　　孙鹏结结巴巴，说了一半，看王莎莎拿着筷子看着他，他尴尬地笑笑，低头吃了口饭。
　　王莎莎给纪昀加了块鸡肉，让她随意，“你等会回公司吗？”
　　她摇了摇头道：“先去趟书店，之后直接回家吧。对了！你下午忙吗？陪我去趟书店吧？”
　　“怎么？之前不是有个谁跟你处的很好的嘛？”
　　纪昀以为王莎莎说的是耿悦，其解释道：“她出了场很严重的车祸，虽然出院了，但是需要静养，我也不好意思打扰。”
　　王莎莎想着在家也闲着无事，便就答应了她的邀约。
　　吃完午饭，孙鹏将碗筷收拾好，王莎莎从楼下换好衣服下来，他走过去，拿着一扎用皮筋包扎的钱送过去，却被拒绝。
　　纪昀在旁看着。孙鹏给人的第一看感觉没有“善”性，有点像地痞流氓，可与他交谈，这个年纪远大于她的男人，却又老实木讷，不像有些人，长着善良的面孔，却做着坏事。
　　而且，只要王莎莎在场，他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并不是装作，就好像幼时，遇到喜欢的人，都会极力地表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虽然是累，却又乐此不疲。
　　王莎莎没有收孙鹏的钱，或许，那时她的表情与语气并不是太好，但是，纪昀觉得，她只是想保留那最后的一丝自尊，并无恶意。
　　纪昀的车停在学校内，她领着王莎莎去拿车，在停车场内，那辆白色的帕拉梅拉，王莎莎看着车，口中念念有词，背诉着牌照，直到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二人一路几乎无话可说，甚至到了图书馆，也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王莎莎站在远处，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手机，纪昀走过去，发现她一直是在看时间。
　　“你有急事吗？”
　　“没有。买好了？”
　　“嗯。”
　　二人出了书店，上海的街头慢慢地恢复了热闹。一家新开的美甲店就在她们对面，纪昀看着王莎莎的指甲，总有个念头让她想让这双指甲变成从前模样。
　　这是纪昀第一次做指甲，店员一直道诉做指甲的好处等，让她深深不喜，而坐在一旁的王莎莎，低蹙着眉头，对店员的热情视之不理。
　　做好指甲的二人坐回了车里，王莎莎的指甲涂成了与她手机壳一样的大红色，让纪昀生出一种病态的喜欢。
　　可能，她喜欢的并不是那双涂抹艳色的指甲，只能那么抹亮色没有违和，让她觉得，徒添的，有时并不失美。
　　“这辆车是你的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