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22、第二十二章

　　出国前的一个周末，于洛非半夜跑了过来，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在卫生间里吐的一塌糊涂。
　　纪昀一夜未眠地照顾于洛非，待到第二天，酒醒的人，闹喊着头疼。
　　纪昀煮了红豆粥，却被于洛非嫌弃，说是昨日喝的酒伤了胃，要喝汤补，且指名要老母鸡汤。
　　日本之行，该做的准备纪昀早已做好，所以，闲剩的一日，于洛非要喝汤，她也乐意效劳。
　　不过，当纪昀将鸡买了回来后，于洛非却拍屁股走人，说是有急事，母鸡汤留着明天喝。
　　纪昀想到明早飞机，便将日本出差之事告诉了于洛非。
　　不料，于洛非却反应平静，说纪昀不在家的日子里，他会住到这边来。
　　眨眼之间，已到了星期一。
　　早晨的6点，纪昀早早起来将母鸡放进了高压锅，而后将已打包好的行李确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小的出租屋内飘溢着鸡汤香味，纪昀看了看手表，时间已到七点半，其按照朱嘉俊吩咐，打电话喊卫池起床。
　　电话拨打过去，果真不再是通话之中，不过，却是不见有人接答。
　　嘟嘟的回应，纪昀念着卫池应该没有将手机放在手边，不知是在忙，还是睡的太熟，她是否要跟朱嘉俊联系。
　　就在纪昀打算挂断之花之际，手机突然接通，一道带着浓浓睡意的女声传来，“喂？你是谁？”
　　纪昀愣了愣，整个人仿佛被闪电劈开一般，耳聋轰鸣，身疼心痛。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里的睡音夹着哈欠声，伴着被子的摩擦声，虽轻，却听的请清清楚楚。
　　“请问是邱小姐吗？我是卫经理的助理，纪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是从血里抽出，疼的她眼眶泛红。
　　“卫池在洗澡。”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紧接着，渐渐地传来穿衣的声音，后又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传来了水声。
　　当邱恩娜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纪昀听得并不是太清楚，水声太过嘈杂，遮掩了一切。
　　不清不楚的嘈音，当水声小去已止，一声“砰”的巨响，手机摔落在地。
　　煮着鸡汤的高压锅突然爆炸，汤汁从厨房内溅出，落在厅内的沙发与餐桌上，站在阳台上的纪昀幸免于难，手机屏幕却被摔碎。
　　汤汁在瓷砖上延伸流淌，纪昀站在阳台，呆若木鸡。
　　住在隔壁的房东，听到爆炸声，在连敲数门无果之下，拨打了119，当消防员过来将门敲开，看着满地的汤汁，与炸裂的玻璃，留下几声叹息。
　　房东见纪昀呆站阳台，以为其被吓到，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摔落在地的手机响起，房东接了电话，让拨打电话的于洛非快来，说是出了事。
　　客厅里，汤汁洒在行李上，房东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安慰着纪昀。
　　当于洛非赶过来时，纪昀正在行李中翻找着什么。
　　房东因为见过于洛非数次，其一直以为他是纪昀男友。所以，于洛非的出现，让房东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毕竟，屋内的损失有人赔偿了。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房东那满是油的手在空中笔画，煞有其事道：“大早的，我还在睡觉，就听到砰的一声，震的我耳朵都聋了。我起先还以为是做梦，可越想越不对，这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于是我就开门看看究竟。没有想到，敲门没有反应，我就打了119，结果进门一看，是高压锅爆炸，你女朋友估计被吓到了，跟她说话都不理人。你给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没事吧？”于洛非抓住纪昀的手，左右查看，以确认她有无被烫伤又或者是炸伤，“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母鸡汤，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于洛非见纪昀没有反应，其又双手紧搂住她道：“不怕，不怕，我来了，没事了。”
　　房东偷偷地看着，小声劝道：“要不送医院吧，估计是被吓到了。”
　　于洛非赞同点头，吩咐房东先将屋里给收拾干净，顺便将碎裂的玻璃换掉，等他们从医院回来后，再作补偿。
　　房东听了，乐的合不拢嘴，其将油布扔到了水池里，不顾手上的油腥，拿起电话，就让玻璃师傅来量尺寸。
　　于洛非搂着纪昀准备下楼，可出门时候，纪昀却折回屋里，从行李之中拿出一个小包。
　　待下了楼，于洛非将车开了过来，并且已经联系好了医生。
　　纪昀坐上车，却是让于洛非送她去浦东机场。
　　于洛非不同意，要求纪昀先去医院，日本出差之事，他这边来安排。
　　可不料，纪昀却态度强硬，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过去，如果于洛非不送她过去，她自己打车去。
　　时间8：45，一辆SLS AMG在浦东机场的停车场内停下，车内的音响声轰鸣，纪昀从车里走了出来，未来得及道别，于洛非已扬长而去。
　　当纪昀找到卫池时，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五分钟时间，作为司机的朱嘉俊赶来，替纪昀换领了登机牌。
　　卫池已过了安检，而纪昀，好在没有行李，虽说时间较为仓促，不过，到最后还是顺利登机。
　　这是纪昀第一次做飞机，而且，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她暗恋许久的人。
　　不过，一切的兴奋与好奇，在早晨的一通电话后，都成了烟消云散。
　　在飞机还未起飞时，纪昀看着碎裂的手机屏幕，想到了于洛非。
　　或许，她确实是太任性了。
　　时间，会将一切改变的面目全非，她喜欢的卫池，并不是当年孤零零的少年，此时此刻，他有爱人与爱他的人。而她，在这场本就无果的暗恋里，扮演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如果说，这场暗恋，是没有理由的固执，那么，在今时今日的此时此刻，纪昀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了。
　　她要离开卫池，离开Nonvend,甚至是上海。
　　飞机起飞，手机在要求之下关了机，纪昀本想在起飞前向于洛非道歉，却不抵犹豫，想多了，又都是卫池。
　　飞机起飞时的超重压力，让纪她紧张握紧双拳，呼吸急促，且随着飞机高度的上升，其出现了耳鸣。
　　卫池在旁，突然抓住纪昀的手，吝啬未出宽慰之言，不料，纪昀却将手给抽出，转向窗外。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纪昀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其肌肉僵硬紧绷着，脸上的倦色越来越重，却又不与卫池言一语。
　　不知不觉，飞机准欲降落，广播内的下降提醒让纪昀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一直翻阅着杂志的卫池突然放下杂志，解开安全带，出其不意地将纪昀搂在怀中。
　　纪昀的心砰砰跳跃，已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卫池的拥抱。
　　空姐见卫池解开安全带，走过来提醒其注意。
　　纪昀的手里多出了一块糖，回到座位上的卫池将杂志递了过来，“要不要看看？”
　　纪昀伸手去接杂志，手顺势被卫池握住，余下的一只手里，紧紧一块糖。
　　飞机下落，不像起飞那时的难受，或许，是她的适应能力太快。
　　纪昀被握的那只手掌心内都是汗，两个多小时的思考，想不明白，却不得不去让自己明白，“从日本回去后，我就辞职了。”
　　卫池看着纪昀没有说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却没人看到。
　　“这段时间给卫经理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非常谢谢你。”
　　纪昀将手从卫池掌内抽出，苦涩的笑硬是挤出几分，却比哭还难看。
　　“有事吗？和男朋友分手了？”
　　“不是，”纪昀没有多做解释，“准备上学去了。”
　　卫池点了点头，将杂志还给了空姐。
　　飞机已经安全着陆，朱嘉俊从商务舱跑来，手里拿着一只笔和本子，寻找卫池。
　　纪昀最后一个出的机舱，朱嘉俊站在机外等她，说是卫池有急事，已经先行离开。
　　陌生的东京街头，纪昀跟着朱嘉俊，中午的街头，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出租车外的景色一闪而过，高楼大厦此起彼伏。
　　坐在一旁的朱嘉俊笑呵呵的指着车外道：“我们先去酒店，到时候让卫经理陪你出来逛逛。”
　　“不了，不了，”纪昀连连摆手，然后低下头道：“我们不是跟着卫经理出来办公事的吗？这样不太好，而且.......”
　　“办公事哪里需要这么多时间，应该两天就能搞定，我们有七天时间呢。”
　　“不了......”
　　“怎么了？”出租车在Nonvend酒店门前停下，concierge将行李放上了行李车，朱嘉俊领着纪昀一边走一边道：“过年时，卫经理本来是要来日本度假的，结果因为公事耽搁了，现在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多呆几天，况且，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日本吧？”
　　“嗯，”纪昀低落的情绪莫名高涨。新年的两张日本行程机票，也就是说，是邱恩娜一个人过来？卫池是留在上海。
　　“像新宿，原宿，还有银座，你可以去逛逛。而且，卫经理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他应该对这里很熟悉，有他做导游，七天里，玩的应该会很尽兴。”
　　“卫经理很喜欢玩？”纪昀突然问道。
　　朱嘉俊笑了笑，将纪昀领进房间道：“可能吧，我只是个司机，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如果纪小姐感兴趣，我可以将知道的一些告诉你。”
　　“不、不用了。”
　　“那纪小姐就先在房中休息吧，卫经理可能要很晚回来，我这边也要行使司机的职责，所以，我们不在的时候，纪小姐就先别出门，如何饿了可以打客服服务。”
　　朱嘉俊走时，对纪昀吩咐数句。
　　留在房内的人，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左右。
　　摔坏的手机，自关机之后，就未再能打开，留在房内的纪昀，坐到了天亮，除了送早餐来的服务员，她已有一天没有说话了。
　　朱嘉俊的话，联系于卫池与邱恩娜新年时是否在一起，纪昀在一觉过后，欣喜渐渐被冷静代替。
　　莫名的惆怅与患得患失，纪昀在为自己的决定找一个理由，无果的暗恋，再这么坚持下去，早晚会被他人知晓。
　　如果，于洛非不曾向她告白，纪昀可以暗恋的义无反顾，可是，当这场没有人知晓的暗恋中，突然掺插另一个人的时候，顾及便多了起来。
　　纪昀知道于洛非对她的好，这五年来，她所有的记忆中，除了恋恋不忘，剩下的陪伴，都是于洛非。
　　漆黑的手机屏幕，纪昀想到了于洛非，怕他还在未她的固执而生气，可手机又无法开机。
　　纪昀在屋中走了一圈之后，决定去买了手机，顺便给于洛非买礼物，以便回去赔礼道歉。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纪昀听到脚步声，吓的退到窗边，待其见进屋的人是卫池，这才缓过神色。
　　一脸疲色的卫池见纪昀双手紧握，一脸紧张，其解开领带，碎发凌乱地散落额头，看来有些颓废，“你怎么在这？”
　　纪昀指了指屋子，心想，难道卫池只是要她陪同坐飞机，等到了日本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我的房间，”卫池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胸口湿了一大片，“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朱......嘉俊哥带我来这里的。”
　　“哥？”卫池冷笑一声道：“熟的还真快。”
　　纪昀不语。卫池则拿着换洗的衣裳再有去了卫生间，丢下不明所以，不知进出的人。
　　卫池洗了个澡，大概一个多小时，纪昀也就站了一个多小时。
　　待其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仅围了一条浴巾的卫池见纪昀还在屋中，其愣了愣，随后转身回到卫生间，将浴袍穿上。
　　洗完澡后的卫池，头发滴着水，浴袍内的锁骨若隐若现，而滴落的水珠沿着锁骨从胸膛流下，看的纪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记忆之后，卫池是属于那种偏瘦体型，或许是因为身高问题，让她觉得记忆中的男人就是根竹竿。
　　而六年后的再又重逢，卫池比过去高出许多，不过，却依旧的瘦。
　　直到在这刻见到卫池脱衣后的身体，纪昀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或许，从纪昀成为卫池的助理后，她所见的男人都是一身正装，除了上次买燕窝，纪昀只记得那件纯色T恤，其他的，好像都被她屏蔽忽略。
　　卫池看来是单薄，却并非是瘦弱。
　　纪昀只知健身之说，却不知是何。上学时，于洛非除了陪她打工，剩下的时间都给了健身房。
　　而纪昀，见过于洛非赤裸的上身，卫池与其比较，虽然不像他那样精壮，但是，却完美的毫无瑕疵。
　　纪昀想到出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卫池。被紧盯的人却无一丝尴尬不妥，转身从吧台拿了两个高脚杯与一瓶红酒。
　　“喝酒吗？”卫池倒两了杯红酒，将其中一杯给了纪昀，“一杯不会醉。”
　　纪昀接过红酒，透明杯中的红色液体，摇曳多姿，美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谢谢。”
　　卫池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示意地看了眼纪昀。
　　纪昀连摇头道：“我不吸烟。”
　　“不介意我吸烟吧？”卫池问道。
　　“不、不介意。”
　　卫池将烟点上，吸了一口后，将烟掐灭，“我有个朋友在复旦，你可以一边上班，一边上学。”
　　“不用了，”纪昀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因为喝的太急，不会喝酒的她，嗓口蓦然苦涩，就好像吃了苦胆一样，“顾此失彼。我好像只适合专心于一件事上。”
　　卫池喝了口红酒，玩弄着打火机道：“这样的话，你可能要等交接之后才能离职。”
　　“嗯，”纪昀点了点头，将高脚杯放下，双手垂放背后，紧紧握拳，“省的以后麻烦。”
　　卫池掏出一根烟，直至将整根烟吸完，“我手上有些股票，考虑投资吗？”
　　“不了，”卫池的挽留，不知是无心还有有意，纪昀也不敢多想，只怕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且，她选择离职，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卫池，如果，只是离开Nonvend，并不是远离卫池，纪昀也不知自己是否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