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塞日常》狐十九

19、明枪暗箭

　　回宫的第二天清晨，叶则仪还没来得及多睡会，就被琳琅给叫起来了。

　　这几日在宫外慵懒惯了，所以叶则仪对她的这一举动十分的不满意，没来得及爬起来嘴里先开始抱怨。可最后却是杵在一旁的玖瑶提醒道：“小姐，今天是您回宫后各宫妃嫔第一次来嘉兰宫请安，可不要让他们等久了才是。”

　　“是吗？”叶则仪也突然想起来还有这桩事，听完后只有爬起来，但各种行动却磨磨蹭蹭，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其实她此刻心里是这么想的：又不是我等人，那我自然不用着急，如今这几天宫中大小事务均由婉妃主持，虽不知道她有没有整出什么乱子，但为了重新树立下她在宫中的威仪，她决定摆摆皇后架子，迟些再去，先来个下马威再说。

　　如果非要问这么做的理由，那便是：官大，任性！

　　各宫嫔妃到嘉兰宫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却依旧不见皇后的影子，不免都有些不悦，可偏偏琳琅站在叶则仪的座位旁边一声不吭，并没有让她们回去的意思，所以此时嘉兰宫内多了不少嫔妃在窃窃私语。

　　直到叶则仪到场后轻咳了一声，坐着的各位嫔妃才意识到皇后来了，遂纷纷下座行礼。叶则仪坐在嘉兰宫最上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用眼睛向下扫了扫，并未看出哪个人有什么不妥。

　　准了她们平身后，叶则仪仍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句话也懒的说，在座的各位嫔妃因心下有疑，也不敢吱声，最后还是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湘贵嫔站出来想要缓和气氛：“听说皇后娘娘近日身体不适，所以在嘉兰宫休息三日，其间，就连六宫的大小事务都全权交给了婉妃姐姐，难道您不怕有人想想借机生事，图谋不轨？”

　　此话一出，在座的妃嫔都不敢出声，婉妃虽也没说话，眼睛却顺着湘贵嫔那方向看过去，把她狠狠的瞪了一下。叶则仪想，既然是要树立威信，那言行举止就必须是高贵冷艳的，所以她听到这有意生事、挑拨是非的话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只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又喝了几口。

　　此时，也许这话是别人说的，她还会觉得有点意思，但湘贵嫔是何人？脑子缺根弦，一看不惯婉妃恃宠而骄，二看不惯后宫和平共处，所以此话出自她口，在叶则仪看来是可以理解的事，所以话是真是假已经不好判断了。人生苦短，她乐意以惹是生非为己任倒也无妨，她开心就好。

　　湘贵嫔见没人搭理她，不觉尴尬却也不肯罢休，继续挑事：“婉妃姐姐这几日频频出现在嘉兰宫附近，不知皇后娘娘可曾知道？”

　　叶则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放下茶杯看着湘贵嫔：“哦？若真有此事，那本宫还真不知道。”又看向婉妃，“湘贵嫔她说的可是属实？”

　　婉妃咬唇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叶则仪抢先一步问道：“本宫曾听说，婉妃妹妹的柔然宫乃是用花椒子和泥涂壁，温而芬芳，这椒房之宠并非人人都有，妹妹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享受，日日来本宫的嘉兰殿做什么？”

　　“嫔妾……只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可臣妾来嘉兰宫，门口守着的奴婢都说娘娘下令了不许旁人打扰，且那时候听说琳琅和玖瑶都不在宫内，所以嫔妾怕旁的人伺候不周，所以经常来看看。”

　　“哦，这样啊。”婉妃现下说的似乎有鼻子有眼的，叶则仪觉得，若不是昨夜雅福跟她禀报了一些事，她可能会真的信了这些鬼话。

　　叶则仪这次出宫，虽没有惊动太多人，但宫中人多口杂，即便她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也难免会不小心走漏些风声。回宫的第一天晚上，连商说会让婉妃来嘉兰宫讲讲三日内后宫的情况。待他回宣政殿后，叶则仪觉得在明日听她讲之前，应该先了解下自己的宫中有无异动，于是当即便召了门外站着的雅福进来，却听说了婉妃这几日勤来嘉兰宫的事。

　　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婉妃却似乎很关心玖瑶和琳琅的去处，又常常不顾嘉兰宫门口奴婢和侍卫的阻拦，遣婢女和公公以给皇后送东西为由三番两次想进去看看。这点就有点让叶则仪觉得头痛了，经过长时间思考，她觉得，可能婉妃已经怀疑自己出宫这件事了，但凭她在嘉兰宫这番作为来看，她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是连商批准的。想到这一点，叶则仪不禁觉得可笑：可能婉妃是觉得，旁人都只长了胆子却没长脑子，类似私自出宫这种事，在她看来，可能只要有胆子都是可以冒险拼一拼的。

　　而此时，叶则仪又将昨日雅福禀报的这桩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婉妃，瞧的她很是不自在。她笑了笑：“如此，那本宫是不是得谢谢婉妃妹妹的关心了。”

　　婉妃低了低头，咬着唇：“嫔妾不敢。”

　　叶则仪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各位也都散了吧，虽说本宫的身子已经大好，但久居宫中却仍是有些乏累，就不留你们在这儿了，”待座下的嫔妃打算告退时，叶则仪又道，“今晨阳光明媚，不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委实是辜负了这好天气，婉妃妹妹可愿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婉妃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

　　如今是六月，御花园的花朵开的最是妖娆。

　　不得不说，婉妃的各项行为均比叶则仪刚入宫那会儿收敛了不少，但是不是打算先隐忍一阵，等时机到了再反咬一口，这就无从得知了。

　　叶则仪最懒得动脑子费口舌，索性开门见山：“婉妃妹妹这几日常去嘉兰宫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那也不妨告诉你，这几日本宫确然不在宫内。”说到这儿，叶则仪见婉妃脸上闪过一瞬愕然，却也没理她，继续道，“麻烦先把你的吃惊收回去，本宫之所以会告诉你，并非是想下什么别的圈套，只是看你整日往嘉兰宫打探委实辛苦的很。至于你为何处心积虑的一定要知道我是否出宫，对本宫而言并不要紧，那不妨再告诉你，这次出宫，是陛下恩准的，不好意思，让妹妹失望了，毕竟本宫胆子还不算太大，不敢像你想的那样私自出宫。”

　　听到这儿，婉妃脸上更是愕然，却被憋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这事儿……竟是陛下允许的？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听说，皇上和皇后因为赵婕妤一事闹的几日都不愉快，按连商的性格，怎么会呢……

　　“不过，本宫还是希望你把嘴闭严实一点，毕竟这件事，陛下也不愿知道的人太多。”

　　说到这儿，婉妃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可说话的口气却变了些，她忽然笑了笑：“皇后娘娘果真厉害，嫔妾想做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法眼。既然如此，嫔妾也不必再绕圈子了，可后宫女子若想出宫可是有违礼制的，即便有陛下的口谕，也会惹得阖宫上下议论纷纷，皇后娘娘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旁人？”

　　叶则仪看了她一眼：“凭你那不争气的弟弟。”

　　婉妃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扯上她弟弟了？于是叶则仪继续道：“你说巧不巧，本宫这次出去，在京城一个酒楼里遇到了你的弟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你那弟弟当时却正跟狐朋狗友筹划着如何克扣朝廷发放给百姓的银子。我虽已把此事告诉了陛下，却只是说了个大概，不过，你觉得，如果陛下知道这种贪污之事是你弟弟所谓，他会如何？”

　　婉妃又是愣了愣，试探问：“嫔妾的，弟……弟弟？是岳乾，还是……岳康？”

　　“不知道。”叶则仪看都没看她，“本宫连你的鼻子眼具体长在什么地方都记不清楚，哪还有闲工夫记你弟弟。”

　　婉妃听了这话却也没见恼，微微颦起眉看着叶则仪，眼睛瞪的大了些：“所以，娘娘这是在以嫔妾弟弟的事情威胁嫔妾了？”

　　“不，这不是威胁，是警告。本宫知道，光靠威胁是解决不了事情的，所以从小到大，本宫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威胁人了，尤其是威胁你这种没脑子的人，因为这会让本宫觉得在造孽。”说罢，叶则仪笑了笑，没等婉妃回答，就带着玖瑶走了，只留婉妃一个人站在御花园继续生气。

　　果真，叶则仪并没有猜错，像婉妃这种人，当时选择消停只是权宜之计，这不，今天激了她两句就赶紧变了性子。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一来，婉妃从暗处被迫站到了明处，叶则仪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忧心了。

　　不过说起来，她今日情绪有些激动，好像完全忘了要听婉妃讲宫中情况这桩事。

作者有话说

　　更的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