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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亡与诞生 ...
南方的冬季十分磨人,湿冷的温度像是渗透进骨子里的缠囘绵。雪在还未接囘触到地面的时候便已经融化了,极为不舍似得,在地面上印出一个湿囘润的深色圆形。南方的雪很难堆积,比起北方天轻易覆盖的白皑皑一片,这里的雪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因为湿囘润所带来的,阴湿和疼痛。
江南的冬季,比炎热的盛夏,还要难熬些。
路边的灯被打开,闪烁了两下。橙黄囘色的灯光透过窗户,印出一张美丽却毫无表情的僵硬身影。
是极为出色囘女子,一头漆黑的长发尚带着天然的大囘波浪,它们被一条浅蓝色的发带细细束着而后自然的披散在身后。少囘女的五官无一不是精致而惊艳的,只是那双过于剔透的瞳孔,使人不住的发出惋惜之声。
惋惜这个精致的少囘女,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木偶。不过也会恍然,像如此女子,又怎会存在于世?这是近乎梦一般的,美好的幻影。
而这个幻影,有人却执着的想要将她诞生于世。为此,他已经尝试了无数年。
有沙沙的声音自屋内响起,是锉刀摩擦木头的声音。男子眉目宁静的望着被左手轻轻托起的少囘女手掌,右手拿着指甲刀,小心翼翼的摩擦着。不像是对待一件物品,而是一个人,一个他所心爱的,珍惜呵护着的孩子一般。
偃是一位偃师,或许是这个世纪上最后的偃师也说不定。不过即使不是,也并不妨碍他给自己定下的最古远的传承继承者这一定义。因此他的名字就叫做偃,偃师的偃,这是独属于他之一脉的最高荣誉。
偃师的野心对于偃来说至始至终只有那么一个。那便是重现当初他的先祖所震囘惊于世的木偶,真囘实到能够和那周穆王的侍妾眉目传情的那位舞者的人偶。
他的木偶可以跳舞,却没有神,始终都没能做到活的程度。
“今年的冬天估计要辛苦你了,天气潮囘湿,就开着空调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双眼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囘阴影,男子一如既往的和陪伴了他很多年的木偶说着话。“改明天要不带着你去老王那躲躲?他那干燥,还特清静。”
老王是他为数不多的挚友,若不是他,或许在十几年囘前偃就饿死街头了。也算是,救命恩囘人了应该。
而今天,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永远除了跳舞就只剩下呆立着的人偶竟然靠了过来。即便她的动作十分的僵硬,甚至连弯腰的动作也是分了三步。这出其不意却象征着一个突破的表现,却使偃欣喜若狂。
“晏实?”
晏实是他替她取得名字,希望她最终如果实一般成熟,而晏,则是他的名字。有此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作品的期待和为之付出的心血。也无怪乎他的挚友开玩笑说他这一辈子估计只会和晏实结婚了。
面无表情的人偶慢慢的蹲下来,笨拙的抬起双臂,拥囘抱了面露惊喜的男子,那双剔透的双眼满满的都是她的制囘作者。然后她看见了她的制囘作者变得错愕的双眼。清澈的过分的眼中没有情绪,事实上,玻璃的眼球也做不出情绪。
但是偃却好像看见了那之中的哀怨,又或许只是他因为剧痛和恍惚的视线而传递给他的错觉。
被磨得锋利的刻刀正狠狠的插在男子的胸口,那只前一刻还被打磨精细的左手握着它,被鲜血染得一片刺目颜色,红色迅速扩散开来,在偃白色的衬衫上格外醒目。被称作晏实的木偶双囘唇开开合合的,却只有咔咔的木头响声。她想要表达什么,谁也不知道,包括偃。
这一把刺得很深狠准,便是不到片刻,男子便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不过他的嘴角却温和的勾着,似乎很愉悦,眼中残留的遗憾却在空洞中消失殆尽。就如同安睡了,而不是死亡。
不过片刻,美丽的木偶慢慢的将她的头枕在了男子冰凉的臂弯里,嘴唇依然开开合合的发出咔咔的声音,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移开她的制囘作者。
然后她也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了。一把相同尺寸的刻刀正插在木偶的心口里,只露囘出了刀柄的末端。两个都似乎只是睡着了,如果忽略了男子的伤口血液,以及少囘女自脚跟处腐朽裂开的轻微响声。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窗外的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了,经过了无数层的铺垫,终是呈现了一点白皑皑的预兆。
偃的公寓很偏僻,这般偏僻的地方。
或许等到外人发现这间屋中的情况的时候,已经到了春天也说不定呐……
——————
远古的远古,久远到人类之前,生命之前,世界之前。我们如今所知晓的这个宇宙(KoSΜos),起初只是一个无边无际、没有方向分辨,没有概念的,一无所有的空间。
卡俄斯(Khaos),这个在远古神普罗托革诺伊(Protogenoi)创生之后的原始神,万象之父。在他的体囘内诞生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批神祗,那便是被后世所称为的五大创世神。
卡俄斯在这片无序空间之中构架出了一个层次分明,秩序井然的世界。然后让他的孩子们维持着这个新生世界的安定秩序。天穹像一个巨大的碗倒扣着与大地相接,日月星云囘游囘移在天穹之下、太空之中。在地母神盖亚(Gaia)所化的大地之上,有空气充斥其中,被太空与大地包裹,这是大地之中的轻物质。
第二位诞生创世神的是塔尔塔洛斯(Tartaros),他诞生于世界的最低端。他的一双蓝灰色的双眼深邃,浑身的气质淡漠而冰冷,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对方堪称惊艳的面貌,疏离悠远的就像是他的本源一般。
由一条泛着暗紫色的黑色金属扭成的花叶冠自发间穿囘插而过,自右耳处依次坠下三片细长如刃的叶片,黑色的长发洋洋洒洒的在身后盘踞在脚边。
似乎的是在不满深渊之下虚无空洞的状态,在这位阴暗的神祗诞生之后不久,便独自在深渊开辟出了一方广袤却荒凉的土地。他的神力不似盖亚,黑囘暗而充斥着毁灭的神力能创造出一方领域就已经令神惊叹。或许这得归功于几乎和父神卡俄斯同出一源的功劳?
由塔尔塔洛斯开辟出来的地方叫做地狱,而在它的上层,被后世叫做冥土的,是日后灵魂的中转站,罪恶的审判所。
深沉的黑囘暗在大地囘下方凝聚,在冥土的上方,幽冥神俄瑞波斯(Erebus)以及黑夜女神尼克斯(Eyx)这两兄妹几乎是一前一后诞生的。黑衣的女子将她的长发细致的盘起,周囘身环绕的黑囘暗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的一干二净,尼克斯安静而祥和的坐在黑囘暗里,黑色的双眼望着久远的虚空,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着她那长长的黑袍。
而与她长相相似的男子却有着与暗夜完全不相称的湛蓝双眼和一头浅灰色的长卷发,露肩式样的长袍即使是相得益彰的黑色也依旧被穿出了成熟、阳刚与耀眼的味道出来,金色的臂环在黑囘暗中显得格外惹眼。他走过来抓囘住了尼克斯的双手,笑得一脸开心。
随即没有过的太久,他们最小的兄弟爱神厄洛斯(Eros)也诞生于世,掌管着世间感情的厄洛斯,并不在天空之中,也不在黑囘暗之内,这个少年形态的神祗欢喜的赤囘裸囘着双足站在大地之上,白色的衣料松松的系着,裸囘露的蜜色胸膛健硕匀称,厄洛斯的目光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他望着天空,好像在感受着最为原初的感情一般。
盖亚面带高傲,美丽曼妙的金发女子手执着装满万物之种与生命泉水的生命之瓶站立在大地之上,雪白的肌肤和柔韧的腰囘肢无一不显露着介于少囘女与妇囘人之见的成熟与青涩。这个骄傲的女神在四位弟妹没有诞生多久之后便诞生出了掌管天穹的天神乌拉诺斯(Ouranos)、诞生于原始之海的海神彭透斯(Pontus)和高山之神的山神乌瑞亚(Ourea)。
最先出生的是天神乌拉诺斯,这个在卡俄斯沉睡不就便诞生的二代神祗毫无意外的接收到了其余四大创世神的惊讶以及审视的目光。银发的神祗骄傲的神情与他的母神如出一辙,而他手中代囘表着神王囘权力的权杖则让所有的神明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尼克斯忍不住惊诧道,然而眼前的一幕却的的确确让她意识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乌拉诺斯只是一个二代神祗,他有什么资格来掌管这个世界和神明?!”
“既然已经没事了的话,我先回去了。”蓝灰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嫌弃,塔尔塔洛斯还没有在地面上呆上片刻便转身回到了深渊深处,也不管身后神态各异的众神。黑色的背影在此时看上去,莫名有点慌忙不迭的感觉。
“兄长这是?”俄瑞波斯看着瞬间便没了踪影的身影,疑惑的开口,对于这位同属于黑囘暗的兄长,俄瑞波斯本能的亲近,尤其实在诞生没多久还没有相互熟悉的现在。
“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况且若是真要说个明白。”盖亚端庄的托着生命之瓶,缓缓而道,语气中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世间万物皆诞生于我,我为女子,而黑囘暗属性偏为混乱,大地之上亦不适合生存。天穹包裹世界,尽般为天所见,乌拉诺斯既为天神,又有彭透斯与乌瑞亚辅佐,是合适的神王人选。”
“照这样说,这不是还有厄洛斯。”尼克斯皱了眉,望了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这位美丽而带着些许威严的女子质问道,“盖亚,你不要偏袒。”
……
大地之上的争执最终的发展结果,对于正在深渊中心开辟居所的塔尔塔洛斯来说是毫无所知。对于这位来说,他都完成了刻在神格之上的使命,那么这么复杂又纠结的事情就不要带上他了。
黑发的男子望着初具规模的屋子,苍白的手指提了下衣服的下摆,塔尔塔洛斯不满的对这身衣服表达了由衷的厌恶之情。
古希腊的衣服怎么就这么麻烦?!没有胖次就算了,他还丫的露大囘腿!原始社囘会的悲哀!
对于如今被冠以塔尔塔洛斯这个神名的偃来说,他显然还没有从被木偶捅死又变成创世神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他的注意力似乎被扭向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去了。
时间对于神祗来说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东西。
而在如今的深渊最深处,被强悍无匹的神力所构架出的结界阻隔了外界的视线以及外界的环境。起初的荒芜已经完全改变了它的样貌。
被精心创造出的植物肆意的将这片小小的土地渲染的生机美丽,它们顽强的扎根于冥土。白色的建筑伫立在一角,其上有藤蔓环绕,开出点点小花。屋舍虽小,却精致的像个艺术品一般。
客厅,厨房,卫生间。上头是卧室,书房,工作室。地囘下还藏着储物间和藏酒间,两层的小别墅是偃自己设计出的,最为理想的居住地,而如今他表示梦想实现的太快有种撒着丫子跑都刹不住脚的味道。
坐在工作间的椅子上,黑发的神祗精准的操控着神力在漂浮在身前的木块上刻着轮廓,这既是在重抄旧业,亦是在锻炼着他自己的神力强度和控囘制能力。因此,直到现在,偃选择的制囘作仍旧是小件物品,甚至连微雕也会做出一两件出来,材质也是各式各样。
男子神色不再淡漠如视万物为无物,温暖平和的目光让人看着便觉得暖洋洋的。黑发层层铺散在坐着的椅子上,洁白的地面上,三片叶片在额间晃晃悠悠的,黑色的长袍已被换成了更加简单利落的服饰。
时光好像在这里停滞了似得,美得似一卷画一般。
做出有灵魂的木偶,即便是成为神的现在,只要沾上些生命之泉便可以创造生命。但偃还是想要以自身,没有任何外力的,凭借着材料和技艺达到似神的手段。
这只是一个,曾经身为人类的小小坚持,就像是这间屋舍一般,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化作一个永久的烙印符号,不至于会忘记。
希腊神话……好吧,但愿不会被搞得混乱……唔北欧神话太血腥了默默放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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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与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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