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莫歆歆

3、三

　　默从睡梦中惊醒，一声尖叫也惊醒了趴在床边的萧羽。
　　萧羽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睡意都被小默苍白的脸色吓跑了，他直起身，抻了抻长久趴着而僵硬的腰身。然后，到一边的脸盆里湿了湿帕子，递给了还在愣神的小默。“擦擦脸吧。”
　　默呆呆地接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脸上蹭着。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了？
　　萧羽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回答道：“这是我的住处，你那天突然晕倒了，我就把你抱回来了。”
　　抱回来？默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一下子成了绯红色。不自在地转过头，打量着这个屋子。屋子里很清爽，没有繁华的装饰，实木的家具规矩的摆着，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器，旁边的碗里还飘着袅袅的白气。碗前出现一只手，手的主人是穿着水蓝色直踞深衣的萧羽。
　　萧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瓷碗走过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粥在唇边试了试温度，便作势要喂给她吃。默像猫一样受惊地躲开了，脸偏向一边，留着他的手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羽看着自己手中的碗，这是他一早就煮好的，就为了小默起床后可以吃到。天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为这一个见了不到五天的人。
　　默转过头悄悄地看他，就看见了他脸上遮也遮不住的失落和无措，心里一阵发慌。接过他手上的碗，舀了一勺到口中，米已经被煮的入口即化，还有一股白糖的甜香味。抬起头，默问了一句：“还有吗？”
　　就看见萧羽脸上难过的神情一扫而光，变成了一脸的灿烂。“有，我煮了很多，等等再盛给你吃。”
　　“恩，谢谢。”清澈的声音响起，萧羽看见了小默眼中的感谢。原来，他亲自给自己煮粥吃啊。
　　萧羽却被她的感谢弄了个脸红，“没事，举手之劳嘛。”说着，拿起她手中的碗走出房间，衣角翻飞的那一刻，他听见小默用一种陌生的口气问道：“萧羽，你到底是谁？”
　　而那朵花，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像谜团一样，让人困惑，害怕它背后的答案。
　　不一会儿，萧羽端着碗出现在门口，看到默质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进了房门后随手关上了门。
　　他把碗递给小默，再倒了杯水在她手边，就退回了桌边。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讲，把腰间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凝视着。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默看着手里满满的一碗粥，忽然觉得这粥特别的烫手，就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端起边上的茶杯，闻了一下，皱起眉头，太苦了。
　　萧羽定定地注视着手中的玉佩，玉佩朴实无华，甚至一丝光泽都没有，可是他却看出了满心满眼的泪水。轻轻地抚摸着玉佩下的穗子，一下一下，充满感情。
　　半晌，他抬起乌亮的眼眸，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两千年前，在一座山的山腰，住着一对伴侣，他们很幸福，但是也很贫穷。
　　“起初，他们以为，只要在一起，无论再贫穷，再无助，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每日，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第一缕晨光洒上屋顶时，丈夫就要起床，砍柴劳作，为他们的生计而疲劳，最后一颗星星掩在云彩后时，妻子才会睡觉，她要亲手为她的男人缝补入冬的衣服。
　　“日复一日，他们依旧很满足。
　　“但是，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夭折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再平淡。
　　“妻子很美，就算是日常的劳作也没有让她添上一分的庸俗，反而多了一丝韵味。看着妻子，丈夫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这样让她舍弃一切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终究是不是对的？他想让她回到以前的家中，过回她大小姐的生活。于是，他拖着看似轻松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的晚归。
　　“妻子不满于丈夫的不思上进，却也无可奈何。终于，在一次酒醉中，丈夫抱着自己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她难过地掉泪，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丈夫说自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妻子，日子平淡无奇，却不再是他向往的生活了。
　　“丈夫厉声叫她滚，滚回她高贵的家中，不要再见她一面。他想让妻子过回舒适的生活，而那时的妻子，心里想的都是丈夫，她的幸福就是和丈夫厮守一生。夜里，她万念俱灰，在星子密布天空的晚上，她离开了。
　　“却不想，下山后就遇到了人口贩子，被拐进了妓院。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虽是年龄比那些女子大了些，可生得好相貌，竟被迫做起了那种生计。
　　“在和女子分离后，男人的天仿佛塌了一样，常常花钱买醉，就想早早的死了。可命运就是那么巧，一次无意间的回头，竟然又让女子看见了他，胡子拉碴的他还是那么帅气，一个不注意，竟直直的从楼上摔了下来。
　　“男人以为妻子是真的回到了以前的家中，谁知道，她却在妓院做着最下贱的事。而这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是女子最难看的样子，要知道，她可是最爱美的了。
　　“就这样，男人抱着女子的尸体离开了肮脏的地方，受不住心中的自责，为她殉情了。”
　　萧羽低头又摸了摸手中的玉佩，低声道：“故事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