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截止穷途

18、第十八章

　　言庭？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是在原著中出现过吗？陈东篱匆匆离去，脑中却始终回荡着那人说的话。可是是在哪里出现过呢？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想不起来的话，那就一定不是什么主要角色了。但是偏偏这个人的表现又总是透出一股很强的存在感，一般来说会设定这样的路人形象吗？
　　思来想去得不到解答，她索性将其抛之脑后，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没必要为他多费心神，而且，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先找到回去的路。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她望着天边赤色的晚霞，心中涌起一层云絮般的惆怅。
　　自从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似乎就没碰上过什么好事儿啊。本来不该出现的人也跳了出来，还有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家伙找上来，现在又多了个言庭。回想起那人盈满笑意的桃花眼，她不由红了脸，然后嫌恶的皱起眉头。轻浮的家伙，还厚脸皮，真希望他那句还会再来找她是骗人的，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
　　“聆姐姐！”由远及近的声音，她顿时愣住。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有这熟悉的称呼……
　　她回头，一团绯色随即扑至眼前！
　　“聆姐姐！”小姑娘柔软纤细的身子跃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她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眼前黑亮的头发不知所措。
　　“聆姐姐？”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小姑娘松开手，站远了些看她，脸上写满了惶惶不安。她的眼珠不安的转动着，眼睛里慢慢凝起了水雾，“聆姐姐，我，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对不起……”
　　哎？陈东篱吓了一跳，又转瞬反应过来——晋潭绯不是被人绑架了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和她走散了。这么一想的话似乎刚才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是虚惊一场，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她松了一口气，感觉双膝一阵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没事，我还以为是你丢了呢，你没事就好。”她回手搂住晋潭绯，柔声安慰她。小姑娘把脸埋在她怀中，轻声答应着点头，声音中隐隐有啜泣的声音。
　　“没事没事，别担心了，没关系的。天色也不早了，来，我们回去吧？”她稍微有点郁闷，明明自己也吓得不轻，现在又要跟没事儿人一样安慰别人。不过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人是小女孩子，这种事也是完全可以谅解的。
　　“恩。”晋潭绯轻声道，她的眼睛睁着，眼珠如同琉璃般剔透疏离，透着股子冷意。
　　*
　　虽说晋潭绯失踪是桩乌龙，但是因为之前碰到了不太正常的人，陈东篱一时也不敢往外面跑了，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在房子里当大家闺秀。只可惜人大家闺秀闷在闺房中是绣花做女红，她却是回忆着背下的心法思考着自己练这玩意并且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这么多天以来的经历给她最大的教训，就是没能力的人只能被当成蝼蚁玩弄。无论是当初的兰琪，蔻姬还是现在的言庭，对上他们她都是毫无还手之力，虽然自己呆在这里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她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这里。
　　如果自己是知横盟的人的话倒是有可能，可是他们有什么理由来收留一无是处的自己吗？就凭着自己是江家遗孤？不，这根本不算理由，就算晋潭笙碍于各种事不好开口，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觍着脸待下去。当然，如果关乎生命安全那就是赶她她也不会走的。
　　总而言之，以防万一还是有点防身之术的好，但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首先，那些内容，她背是背下来了，可是完全不懂。其次，就算她能凭借自己并不厚重的文言文功底才出些意思，可是谁能跟她解释一下要怎么引气入体？她连经脉都不知道该如何感知。
　　要问别人吗？可是问谁呢？顾煦扬？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联络人名单里面就那么几个名字，她不由躺倒在床，发出长长的悲鸣。
　　顾煦扬肯定不会帮她，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可这算是在传授内功心法吧？说句不好听的，顾煦扬那家伙实在是固执死板的可怕，这种把自家武学透露给外人的事，他要会做才奇怪了。不过，也别说是顾煦扬了，换了别的人也都不会做的吧？那这样想来的话，根本就是毫无出路嘛。她翻滚了几下，趴在软绵绵的被子上继续愁眉苦脸。
　　现在是晚上，她的房中燃着蜡烛，映出一片黯淡的光亮。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的风声，偶尔光顾她的窗户，又转瞬即逝。
　　心法拍卖会的事还在准备，风声已经放了出去，不过各大门派也没什么大的动静，怕是在等知横盟的请柬送上门去，一时之间洛水倒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是原著中魔教在这时候也是掺了一脚，真不知道那夜司眠对晋潭笙做了什么，又对各大门派老大做了些什么，对于他的参与，他们居然都表达了默许。
　　该说真不愧是魔教教主吗？开的外挂可真不小，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威逼利诱？还是说，色·诱？她想起原著中可是用了长达两大段的文字来描写教主的外貌，说他长得有多么多么好看，一出场就让万物为之失色，连盛放的鲜花都只能沦为配角。不过到了她这儿，人直接用一张空白面具遮住了所有的倾城容貌，她大着胆子伸手去拿，下面还是一张面具。
　　他为什么不想自己看到他的脸？是怕他长得太好看了？
　　“叩叩叩。”
　　寂静之中突然传出了细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敲击着木头，有节奏的。
　　陈东篱身子一震，一股寒意滑上脊背，她屏息扭头，看到窗外立着一个黑影。
　　什么！她吓坏了，及时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窗外的？居然还在敲窗，自己要过去打开窗户吗？可是谁知道打开窗之后会看到什么东西？
　　令人恐惧的影像轮流交替着在她脑海中回荡，她颤抖着，然后听到窗口再次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那家伙还真有耐心，就这么等着她过去吗？
　　她不敢大声声张，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她缓缓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下床，然后抄起了地上的圆凳。
　　管他是什么东西，开了窗先砸下去再说！
　　这么一想，胆子似乎大了起来，心脏还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她慢慢走过去，站好位置，一只手探出推窗，提着凳子的手则抬了起来，随时准备砸下去。
　　“吱呀——”窗被推开，夜晚独有的冷风猛然灌了进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天边垂下冷冽的月光。在扑面而来的月光和风中，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面容精致白皙，一双桃花眼顾盼流连，波光潋滟。
　　是言庭！她大惊，然而手中的凳子已然落了下去，根本来不及收回！
　　言庭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毫不犹豫的侧身，抬手顺着凳子砸来的方向一落，稳稳的接住了它。
　　“几日不见，你就是这么迎接在下的？”他微笑摇头，将凳子交还给她。
　　陈东篱脸上一热，接回来放下，心里的感觉异常复杂。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怎么进的来？而且，他来，又是想干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道，目光很是警惕，“大半夜的到这里干什么，信不信我喊人了？”
　　“在下好不容易进到这里来，你却只问在下这些丧气话。”他摇摇头，却又笑了。他还是一身的青衣，穿着随意，却因为整个人过于自信的微妙气质并不显得颓废。他扬起脸，清泠的月光洒在他的脸庞，更显得皮肤苍白，头发乌黑。桃花眼亮晶晶的，光泽闪烁不定，“在下不信，你若要喊人，早就喊了，何必知会在下？”
　　陈东篱皱起了眉，言庭那种“我早把你看得透透的了”的神情让她莫名的火大。她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张口就要大喊：“来——唔！”
　　一只手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及时堵住了她即将飚起的高音。淡淡的酒味儿冲入鼻腔，随即耳边响起无奈的声音：“在下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真要喊了。”
　　“唔——放，放开我！”她去掰他的手，口齿不清道。由于言庭冲过来要捂她嘴，二人现在的姿势异常微妙。他在窗外，她在窗内，他的手扣在她肩上，将她半拉入怀，她的后背贴在他胸前，在清冷的夜里，她清晰地感觉到后背传来的令人不快的热度。
　　“你不再喊，在下就放开。”
　　“想得美。”
　　“那就不放。”
　　“唔——我不喊了，你放开。”掰不过他，她泄气道，言庭哦了一声，又问：“当真？”
　　“不骗你。”她咬牙。
　　“那好。”言庭笑了，手松开，清凉的空气才触及她的口鼻，她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带着酒味儿的手又扣了回来，“在下不信。”
　　……陈东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股气闷在胸口无处可出，她闭上眼，睁眼的瞬间一肘子倒向身后！
　　言庭自然不会被这么一招攻击到，他轻笑一声，身子只是微微一侧，“你这么多心眼儿，在下还是要多多留心才是。”
　　无计可施，再多的气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她叹了口气，闷声道：“你来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了。”言庭道。
　　“找我干什么？”
　　“自那日初见，在下对姑娘惊为天人一见钟情，日日思慕夜不能寐，实在难熬相思之苦，便趁夜跑到府上，盼能见着你一面。如今总算是见到了，你却总这般对在下，实在让在下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言庭叹息，声音中说不出数不尽的愁怨委屈，听得陈东篱头皮发麻。
　　“别说这些没用的。这里可是知横盟，我住的院子又在里面，你居然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而跑到这里来找我，肯定不是一般人。”她冷笑，言庭的手稍微挪开一些，能让她正常说话，“我不管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必定会一无所获。”
　　“你这话倒是有意思，在下来找你，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什么？”言庭仿佛奇怪一般道，“还问这种话，在下都告知过你姓名了，难道你未曾听说过在下？”
　　“我为什么要听说过你，你很有名？”口中这么说着，脑海中却在不断思考着言庭这个人到底是在哪里出现过。在哪里，是在哪里呢。
　　“那是自然。”他毫不犹豫道，“在下言庭，传说中的第一大盗，飞檐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