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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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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一刻钟,二十九又被带回,与想象中的不同,他是自己走回来的,除了面色十分难看甚至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有绕到他身后,才能看见臀腿处被血沁湿紧紧贴住皮肤的衣裤。
“行了,你且回去养伤吧,”公西添潼不敢看二十九的眼睛,即使这样对他,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这反倒让公西添潼心里不是滋味儿,“今日就散了吧,本宫代诸位先生多谢驸马美意。”
公西添潼说着就要走。
“慢。”司寇又开口了。
大家齐齐望向他。
他也不再多说,在角落处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片,正是刚刚打碎的那个杯子的碎片。司寇拿出一根银针,轻轻放在茶杯上。
“公主已经倦了,你还想阻拦不成?快快退下。”驸马催到。
公西添潼见他十分紧张,自己反而不急了,“不如等等。”
片刻时间,那银针已有一半变成黑色。公西添潼还未及冷笑,眼前一道光闪过,驸马手中多了一把三寸长的匕首,拼尽全身力气,刺向公西添潼心脏。
公西添潼万万没有料到,下毒不成驸马竟这么快出手。毕竟,没人看见驸马在茶里下毒,他死不承认也没人敢拿他怎样。
就在公西添潼不知道是不是该为驸马的智商悲哀时那刀已经到了她心口,她自己已经慌了,眼看就要被刺死,而一直保护她的二十九还跪在远处,心里哀叹自己这智商还不如驸马,忽然,刀锋一转,接着就听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公西添潼抬头,原来,是何兴兵忽然起身将驸马一脚踹开,同时他自己也虚脱的坐在地上,汗珠滚滚而落。
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比起普通人动作还是快上不少。
谁知驸马一击不成竟还不放弃,捡起地上的匕首又向公西添潼袭来。
这一次,公西添潼有了准备,一个侧身闪过匕首,左手顺势一带,将驸马扔了出去。已经离公主不远的二十九接住驸马,将他按倒在地。
紧跟着,何兴兵、秋或者春老虎、男孩儿面首李纯阳以及所有下人都跪了下去,唯有司寇还坐的稳当。
“这毒,入水后至少一刻钟方能起效,若早了,便是银针也试不出来。”司寇幽幽说道,“人喝了,一炷香之内毙命,死后犹如心疾突发,普通郎中定然看不出端倪来。”
公西添潼明白了司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茶里有毒,反而促成二十九被打,拖延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她看向二十九,他也是一开始就看出茶里有问题吧?可是,为什么不为自己分辨呢?只见二十九死死压住驸马,运动之下伤口离开,竟有一滴一滴的鲜红色滴落到地上。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驸马反倒硬气起来。
公西添潼猫一样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赌气一般的驸马,如果是从前的公主很难说会不会治他的罪,但现在……
“我对你还不够好?为何要杀我?”公西添潼问。
“你杀了红袖,我要替她报仇!”驸马紧紧地攥着拳头,目光恶毒,仿佛随时都要向公西添潼扑来的老虎。
只是,公西添潼看向二十九,他两手压着驸马,单膝跪地,头压得低低的,不知为何公西添潼突然就觉得驸马像个垂死挣扎的蚂蚱。
“笑话,一个贱婢的命也能与本宫相提并论?”公西添潼冷笑,看着驸马到了这个时候都执着的要为红袖报仇的样子,她忽然有些疲累,她怀疑驸马是不是真的喜欢红袖,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苏平见呢?曾经她固执地认为是米眯勾引了苏平见,看清苏平见后她认为是苏平见背信弃义,然而,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除了米眯的脸蛋和孩子,苏平见的钱,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一直坚信他们那种苟且的生活里绝对不可能有的?
公主为驸马放弃了天下,却比不上一个小妾的软玉温香。
“关到地牢里去吧。”公西添潼深呼吸。
眼看着两名铁卫将驸马带下去,公西添潼的心再也畅快不起来。毕竟,他是公主的最爱,真的要用公主的手杀了他吗?正叹息间,二十九一闪身到了她身后,他是最爱公主的人,真的要一直折磨他吗?
公西添潼想不出任何办法完成这次任务。
用过午膳忽然有人回禀公主的生母,柳太妃召见。
柳太妃原本是个宫女,生了女儿后封为美人,因为公主在前线立了大功才提为昭容,公主大婚时封为德妃,先皇死后成为太妃。公主回北疆时跟随公主一起回了北疆。
这母女相依为命多年,按说应该非常亲,然而太妃却住在莲山寺里。公主常去门外探望,却极少不进门,也不让下人禀报。公西添潼初来时就赶上了公主探母。
莲山寺原本很破旧,太妃到了这里之后公主命人整个翻新了一遍,只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处还能看见原本的破败。
太妃的屋子很暗,几乎透不过多少光。浓重的檀香味缭绕着,一声一声敲击木鱼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看到太妃第一眼公西添潼就震惊了,这个女人很美貌,却更干枯,蜡黄的颜色好像抽干了最后一滴水的树叶,干枯的让人的心都跟着抽搐。不过,公西添潼她之所以会惊得忘了把左脚买进禅室,是因为这个柳太妃像极了二十九!抛去脸上的皱纹再添几分凌厉,简直就是一个老年的二十九!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为什么?”柳太妃听到门响,张开沉重的眼皮,略扫一眼,却忽然双目大睁,不等公西添潼行礼,和她本人一样干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的儿子?”公西添潼不解。
“怎么?我们孤儿寡母势单力微,你就想除了我们?别忘了,锦帕还在我手里,我随时能把你从公主的位置上拉下来!”柳太妃呵呵的笑着,笑的如同厉鬼。
公西添潼不敢说话了,或者说她也没必要说话,柳太妃仍然自顾自的说着。
“让嗔儿给你做驸马,哪点委屈了你?好好个公主府养了二三十面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柳太妃也没有再看公西添潼,好像在自言自语,“若不是当年皇后为了争位将嗔儿换成了你,你现在是什么?是官奴!哪里享得这些荣华富贵。”
公西添潼认真听着,原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我的儿啊,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罪……”说着,柳太妃呜呜的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忽然抬头,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奴才?他才陪了你几年?我儿为你受了多少年苦?恩将仇报的贱人!”
“若非是我,他也许早已经死了。”公西添潼并没有气氛,连语速都是缓缓的,冷冷的。
这个太妃,似乎神智已经不太正常,若非如此她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将这么大的事说出来。根据她的话,公西添潼多少能理出一些头绪。柳太妃当年生的是个男孩,而皇后为了争夺皇位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把柳太妃的儿子换成了女儿。而苏嗔才是柳太妃的亲生儿子,真正的皇室血脉,至于后来柳太妃和公主如何知道真相她不得而知,能猜到的只有柳太妃手里还有证据能证明赫连彤并非皇室血脉,她借此逼迫公主与苏嗔成亲,从此苏嗔虽没有皇子之名,却坐享了王爷一般的待遇。
所以说,公主并不喜欢驸马?为了驸马放弃皇位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柳太妃口中的那个奴才是谁?是二十九么?为什么二十九那么像太妃?
一串问题在公西添潼脑海里出现,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运转的比她过去将近三十年加起来都快,至少此时的她,绝不是她自己想象中那个反应很慢的女人。她明明知道这些与她无关,却又忍不住想知道的更多。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一身黑布的人站在光线中。说他一身黑布,是因为他整个人都被黑布盖住了,身形、相貌完全看不出来,连手指头都没有露。
“师太,你的药。”他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放在地上,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