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她的心在窃窃私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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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一流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做到了理所当然的财大气粗。当我坐在秘书小姐给我预定的酒店房间的时候，我满意的想到。九代已经回了意大利，说我如果想考察一下十代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他们那边也已经开始寻找如何再次启动雪之戒让我回到百年前了。
九代爷爷真是个好人啊。
出于一些好奇心理，我让秘书小姐带着我附近的街道转转，明明已经天色昏暗，街道上的人却没有变少的迹象，这在十九世纪的西西里简直是不可能看到的场景，因此我也多逗留了一会儿，听秘书小姐的翻译，似乎这里有什么庙会，大概就是节日庆典之类的东西。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一个人逛逛，尽管秘书小姐有点担心，我却拍了拍口袋里的手机，示意她不用担心，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我弄明白这些了，如果有什么事会给她打电话的。
穿着日本传统和服的男女和一些穿着这个时代便服的人们聚集在神社附近，夜樱盛放着，在晚风地轻抚下微微发颤，抖落一地花瓣。我站在原地，看着这样的景色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样的世界，就是Giotto想要看见的吧。
虽然也有阴影，也有不可饶恕的黑暗，却依旧有倔强顽强的笑声穿透层层乌云，回荡着，不肯被掩盖般地嘶吼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如果Giotto能看到就好了。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Giotto还在百年前的世界啊，不知道自己的失踪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小骸也是，如果能逃走就太好了。
然而一转身，我却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迈不出去。疾风吹过，卷起樱花漫天飘扬，然而我的眼中却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的金发如同晨曦的第一束光，暖橙色眼眸像是林中麋鹿，那个人穿着黑色披风，胸前的徽章似乎是某种枷锁。
他没有笑，只是用一种怀念的目光注视着我。
“……Giotto？”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陌生，和我认识的Giotto不同，那个Giotto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连心跳都会不受控制。而他，却更加沉稳，那样的神情像是穿越了遥远的时光，历经风雨地抵达我的眼底。
“理穗……抱歉，现在的你，应该还是西尔吧。”还没等我明白他为什么会叫我“理穗”的时候，Giotto已经改口并走到我面前问道，“见过沢田纲吉了吗？”
我点了点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一个十几岁、心思单纯、运动神经不发达、走路都会摔跤的少年，为什么会被选为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呢？
他的语气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我现在只是寄存在彭格列指环里的影子，但是我能让你看到，沢田纲吉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
说完，我的意识一晃，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了一片陌生的环境之中。之后，我仿佛在这里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亲眼见证了那个被我认定为“绝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少年，是怎样一次次的面对比他强大很多倍的敌人，又一次次的战胜了他们。
…………
“要是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同伴死去，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拼命战斗的！因为我们大家还要一起打雪仗，还要一起看烟火，所以我们才会拼命奋斗，所以我们才要变得更强大！我们还想在一起开怀大笑，如果你死了的话，那岂不是没有意义了么！”
“有了大家的支持，我们才能战斗下去啊。力量的涌现，正是由于有了支持。”
“我想要的是保护同伴的力量，能够在未来，跟同伴欢笑度日的力量，如果彭格列做不到，那就没必要继承了，如果是这样的彭格列，我会亲手摧毁掉！”
…………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沢田纲吉稚嫩的双眼所包含的认真，让我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察觉到了吗？他在有些地方和你非常像啊。”
寸步不让的执着。
近乎愚蠢的热血。
我可以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张了张嘴，最后说的却是：“我怎么可能这么狂妄啊……”
这句话倒是没有一点偏颇，说什么破坏彭格列之类的话，这样的沢田纲吉果然还只是个小鬼。可是我似乎终于明白，沢田纲吉被大家认同的原因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决心不逊于当初的Giotto，在这个和平的时代，能为了保护朋友而赌上性命，这份品质难能可贵。
然而这份品质虽然能让他拥有同伴，却并不足以让他成为一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黑手党教父需要义气，但更需要狠辣、果断和精明，想到这里，我又觉得难过。
“为什么彭格列变成了黑手党啊……为什么我们一手建立的自卫团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啊……你当初明明只是想保护弱者而已啊……”
Giotto不知不觉走近，唇角带着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么看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他透过我，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这是历史的必然，没什么好伤心的。如果是沢田纲吉的话，即便是作为黑手党也能去保护弱者的。”
虽然知道只是在安慰我，我的心也好受了很多，而此时Giotto又突然调转话题。
“虽然在指环里待了近百年，我也还记得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大概是怕你不理我，所以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你吧。”
意识到他要说的话，我尴尬得脸都烧起来。
“可是你这么心软，怎么可能不理我呢。”
他说得缓慢又低沉，像是蛊惑一样，我一晃神，连耳朵都红透了，却又不甘示弱的强迫自己直视他：“我会的，如果我还能回去，知道了这些的我一定会改变未来。”
然而我说的话却完全没能威胁到他，他步步逼近，我只好随着他的动作后退，直到退到一棵树上，就发现完全动弹不得了。
“你做不到。”即使是这样有些暧昧的姿势，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稳重自持的模样，“世界上在没有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和你的人了，即便你说了，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变，你逃不开的。”
我终于发现，这个虽然有着和Giotto一样的年轻容貌、并且看起来比Giotto更成熟的人，内里根本就是斯佩多那样的厚脸皮！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心呢？西尔，有些东西是关不住的，你真的要拒绝我，然后看着我和其他人结婚生子吗？告诉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突然爆发，把他推得老远：“你又知道什么啊！你以为我心里就很好受吗！你以为我不想说清楚吗！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忍过，但是你看看，彭格列之外，和奥利弗家族携手的几个同盟家族虎视眈眈，彭格列内部，斯佩多随时都可能反咬一口，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我又凭什么挑这个时候谈什么恋爱？再说，你也不应该选择我，我以前倒还能算个贵族小姐，可现在呢？我脑袋里装的都是怎样多砍几个敌人的脑袋，打交道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流氓混混！你的妻子应该是艾琳娜那样的贵族小姐，而不是一个一天提着刀子握着枪械和男人拼命的我！”
一口气吼完这些，我的大脑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都是湿润的。
“终于说出来了。”我忽然撞进一个胸膛，头顶的声音清晰可辨，“但你说错了，在我心里你丝毫不逊色于艾琳娜。西尔，我并没有忘记你是为了什么，才舍弃你的家族你的荣耀，成为了今天的你。”
我挣扎着想要再次推开他，然而这次他却抱得很紧，他不再说话，然而他透过衣衫传来的温度，却不断地灼烧着我的心。
心脏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一遍一遍的狂跳着，不断宣告着它的存在。
承认吧，你无法拒绝他，仿佛在重复说着这句话。
我已经忘记了挣扎，他微微松开手，面对面的注视着我，突然右手捧住我的脸，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那一瞬间拉近。
然后我呆愣着、无措地看着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脸颊。
“抢在过去的我之前说了这些话，这个吻还是留给过去的我吧。”
我还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Giotto却摸摸我的发顶说道：“虽然只是一部分意识，在指环里待了这么久也会寂寞啊。不过,我也该回到指环里去了，如果你还在担心能否回去的问题的话，不用着急，你只需要戴着你那个绿宝石项链，点燃雪之戒的火焰就能够回去了。”
“等一……”
Giotto注视着我的双眼，最后说道：“西尔，放弃你的理智，你要听听你的心究竟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重归寂静的树林，风吹得一旁石灯烛火摇曳。
我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天上没有星星，整片深蓝天空被月光占据。远处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我的心却像是浸在水中一样，一点点地沉下去。
它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并不是我想听到的，而是它想说的。
那是什么？
仿佛是从枝头打着旋随风而下的花瓣，垂着头拥抱着我，它们穿过夏夜的风，穿过久远时光，穿过一切阻碍，清晰地、温柔地在我耳边低声诉说着：
你的心早已跌入他的怀抱。
唯有真心，不受约束。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她的心在窃窃私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