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2?黎明与薄暮 ...
-
月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变得平静，在她的身上的满身妖娆，“我是陌斯绾啊，不记得我了吗？”她微笑着看着我，那微笑美丽至极，是万物不可望及的奢华之物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此时的我却只得呆呆的站着，她抬手，深蓝色的光剑直直的劈向我，躲闪不及，那光剑打在我的左肩上，强大的气流把我推倒在地。
“嘶……”真疼，骨头像裂开了一样，轻轻抬手摸向左肩，粘稠的液体沾染了苍白的手指，我
知道，那是血。
“你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她走进我，金瞳如星光点点的夜空，那荼蘼的气味愈发重
了。“你曾经欠了那么多债。”
抬起苍白的手指，她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墨绿色的头发无风自动，“你真的觉得快乐
吗？所有人因为你而受到惩罚，你真的，快乐吗？……” 她问我。
你真的觉得快乐吗？……
所有人因为你而受到惩罚，你真的，快乐吗？……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纤细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似乎有一种力深入其中，将什么力量分裂出来，灵魂像是要被撕
裂的感觉，如烈火焚身。
看着陌斯绾淡然的脸，此时的我想尖叫，却叫不出声，想挣扎，身体却又动弹不得。
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视线变得模糊，直到那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眼前，陌斯绾收了力。“你来做什么？”她浅淡
的说。
“殿下不用急这一时，”男人走过来，血瞳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冰山。“毕竟那些事情，不止
一个人亏欠于您。”
回过神来，我看见陌斯绾手上闪出深蓝色的光，“我忘了那时有那么多人背叛我。”
她挥出那道光剑，深蓝色的光直直的打在男人身上，男人微微皱眉，却没有动，“给所有人些
时间吧。”他恳求着眼前的人。
陌斯绾低下头，看着染血的苍白的指尖，拉开一个极美好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愈发慑
人，“时间不会很长，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吧。”
说完，她的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了寂寥的空气中。
男人看着我，默不作声，暗红的血斑斑点点的渲染在衬衣上，“你，没事吧？”我小心的
问。
男人微笑着摇头，抬手轻触那血污，把污点擦净，伤口显然已经全部愈合了。
“霜，”男人轻轻唤道，那声音近乎于没有，冷冽如冰山。“我是吴世勋。”
酒红色的头发无风自动，苍白的皮肤把血色的瞳眸衬得愈发慑人，精致的眉眼如玉雕般，像
是暗夜的撒旦，可那眼神中的一抹寂寞究竟是什么，这我也不知道。
“你认识鹿晗吧。”看着他，我仿佛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每个血族都是活在寂寞与荒凉
之中的。
孤独，寂寞，荒凉，死亡，血族最怕什么？永生的生命，他们从不畏惧死亡，却畏惧那寂寞
与孤独把一切变为荒凉。
“我认识他，”他点头，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绝美的脸上是莫过于平淡的色彩。“在六百年前
的时候。”
六百年前？这故事还真是美好，时间把一切记忆的棱角都抚平，留下的只有寂寞与荒芜。
童话故事并不是一定会有美好的结局，公主与王子的故事也不一定是百年的幸福圆满。
“六百年前，”我感到脑中一阵鸣响，闭上干涩的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语，醒来后，仿佛所有人都在回避着这些问题，仿佛我真的是初生的灵魂，有我的记
忆，曾不被所有人所接受。
可是我知道，我有记忆，从看到鹿晗的时候，这答案，我笃定。
食指上的蔷薇银戒闪出了一道银光，刺得我的眼睛生疼，好痛。
隐隐约约的，这光线却又让我陷入了梦境。
蓬乱的头发，昏暗的石室，手铐上的银刺，蛊惑的血，月光从那头顶的一小扇窗洒下的银光，
窗外落霜，霜化为露，打在寂寥的空间里，滴答，滴答……
还有那让我最熟悉的气息，是寂寞……
幽暗的空气中飘着一股莫名的香气，那是迷迭香的香味。
迷迭香，是记忆之花，总有那些人沉醉于记忆，殒命于记忆。
面前的人看着我，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却从他深邃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容貌，我
看见了我眼底那朵紫黛色的蔷薇，那苍白的脸上沾染着妖艳的血，蛊惑如鬼魅。
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上的手铐，银刺绞得手腕生疼，我停止了动作。
“你叫什么？”冰冷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静默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愈发清晰，在黑暗中却异
常温和，可我却听的隐约。
隐约中，我从他身上闻见迷迭香的气息，在冷冽的空气中十分清晰。
“梦魅。”在梦里，我甚至没有控制自己的意识，那声音便是我无意识的回答，滴答，露水
落下。
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沉默了，我也没有说话，空气寂寞的容不得任何一物。
“魅族消失，便不会再有梦魅，”他浅淡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看着窗外，他开始了寻
思。“从今往后，你名为冷月霜，生命始于冷月之下，殒命于落霜之时。”
“从今往后，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终身不离。”他的声音隐约模糊，越来越听不清了。“我
很想告诉你，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他是谁？我不知道。
生命始于冷月之下，殒命于落霜之时，故此为冷月霜。
还有那迷迭香，记忆之花，为留住记忆而存。
身边的一切渐渐变得明亮，意识回归，我看见吴世勋看着我的脸，久久不语，那血红的瞳愈发
苍白。
“你在等人？”我淡淡地说，空虚也不过如此，寂寞把一切转为荒凉，让一切都为之平淡。
他低下了头，像是默许了回答，久久的，他低声说，“确实如此，在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十年，二十年被人们看作一个长久的数字，其实这些也不过如此，对于一只魔而
言。
四百年，是怎样的空虚，怎样的寂寞，又是怎样的执着。
“那……”转过头，我却发现他已经不再原先的那个位置，久久的看着，“吴世勋！”我叫
到。
没有人回应，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空洞的房间里却闯入了另一种力量，那力量带动了我的思
维，引导我向门外走去，荼蘼香。
跟随着那股莫名的力量，我走到一个敞亮的房间，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很凉，我却并不在意，因
为我感受不到，因为我也很冷，我不怕再冷一点。
奢华的落地帘掩住每丝阳光，那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华丽的黑水晶棺，女人站在水晶棺旁，看
着棺中的人久久的凝神。
此时女人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那背影我认得，是陌斯绾，还有，那荼蘼花香。
“你不用怕我，”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冷冽如冰，淡漠悲伤。“你是魅族，是梦魅，也是冷
月霜，所以你不应该怕我。”
我看着她，甚至不明白她的意思。
从几天前开始，就有许多人不停地靠诉我我是谁，我是梦魅，是冷月霜。
“魅族曾为三族中的最强，有神与魔的力。”她浅淡的开口，漂亮的脸上带着不屑的微
笑。“所以你不应该怕我。”
薄暮落下，留下黑暗的静，静似无物。
光线消失，换上华贵的月光，荼蘼的气息变得优雅淡漠。
陌斯绾的身体周围被环上了一圈幽蓝色的光，光线变淡，那曼妙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见，在我眼
前的是一个苍白瘦削的绿发女孩，金瞳闪着点点星光，如星空之下的荼蘼花海，那女孩看似十岁
左右，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与此同时，水晶棺中的人缓缓坐起身，苍白的脸冷冽俊美，直直的看着他眼前的女孩，有说
不出的寂寥和悲凉。
那人，是张艺兴。
“看到了吗？”面前的女孩对我嫣然一笑，我却觉得渗人，因为她是陌斯绾。\"我需要你的力
量来破解魔咒。\"
数道暗色的光劈向我，那是数瓣荼蘼平淡黯然的花瓣。
那猛烈的攻击却被一道银色的光亮抵回，银光是从张艺兴手中抛出的，“绾，别这样。”他
说。
房间中是一片寂寞的香气，平淡的飘零在空虚的房间里，让人深坠其中，那是荼蘼，末路之
花，浮华末生。
“你不希望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陌斯绾微笑着，那血色的眼泪却是一滴一滴的淌下，在
滴血的心头汇成一片汪洋。“你不想让我们再回到过去吗？”
说着，陌斯绾的手指变得尖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尖锐的手指甚至刺入了我的骨头，痛得
我惊呼出声。
“放开！”尖叫着，我想甩开她的手，可她却早已把指爪刺入我的血肉，怎么也甩不掉。
\"我拿到梦魅的力量，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陌斯绾说着，笑着把我拉倒在地上，我发现她
的力量简直出奇的大。“我可以破除魔咒，然后我们就不会再这样了，我们就会很快乐，不用受
诅咒所迫了。”
说着，她在周身设上结界，从棺中走出的张艺兴想解开结界，却是徒劳，“没用的，这结界只
有我能解开。”陌斯绾说。
转身抚上我的额头，她使用召唤术，那灵魂被撕裂的感觉再次回到我的脑中，想尖叫，此时的
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地狱的恶灵在啃噬着我的灵魂，一点一点，要将灵魂一分为二的痛苦，如烈火焚身。
那像是自地狱而出的恶鬼，使他们沾满血腥的指爪在撕扯着我的灵魂，他们狰狞的脸望着我，
尖利的齿啃噬着我的血肉，他们想把我食到尸骨无存……他们，想把我拉入地狱，我看到那地狱
的藤蔓在缠绕着我，染着妖娆的血……
痛苦，疼痛，苦楚，说不出的寂寞……撕心……鹿晗，你在哪儿？……
“梦魅，你在想什么？……”心中有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她在质问我的痴傻，她在嘲笑我的
懦弱，而那分明是我的声音。“为什么此时要如此懦弱？……忘记了，六百年前的灭族了吗？忘
记了，复仇吗？……”
“……忘记了吗？灭族之日……”
声音是那么陌生，让我那样失神，那到底是谁，谁在对我说话。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六百年前的模样，寸草廖生，无不荒芜，那寂寥的土地上，到处鲜血淋
漓，死尸横遍，只有焦黑的藤蔓，血红的榕树叶。
我看见神灵降临，他们悲悯的眼睛扫过血腥的土地，圣结的光让一切尸骨未存，一切归于平
静，唯有寂寥的土地，被血染红，天际留落日残阳一轮……
寂寥的大地，孤独的榕树，末生的残阳……血染红了我的双眼……魅族？……梦魅……我们，
为死去的魅族复仇……
宗教裁判所，神灵，血族，狼族……这一切以魅族为敌，将魅族毁灭，都应将得到应有的罪
罚。
陌斯绾啊，为什么要得到魅族的力量，梦魅，她执念太重，怨气太深，她的眼睛已为血红，她
只想要复仇……
梦魅她告诉我，陌斯绾，你终会逝世……今天，是梦魅，她要杀了你，她要你堕入地狱，受尽
浴火焚身之痛……
魅族在世间再无存，荒凉的大地，终还是长满了焦黑的藤蔓，被血染红，魅族土地上的榕树
叶只为血红，因它自地狱而生。
无意识的张开手，手上凝聚起数道紫黛色的光，下意识间，我竟把那团明晃晃的紫焰抛向在我
面前的陌斯绾，她惊异的睁大了眼睛，瘦弱的身体被强大的气流直直的抛了出去，划出一道悲伤
的弧线。
焰火掷出的那一刹，我看见的，是张艺兴眼中的悲凉，是陌斯绾眼中的寂寥。
紫焰在她身上燃烧，她痛苦的神情在紫焰中狰狞，扭曲……此时我却更想要大声的笑，梦魅在
我身体里，控制了我一切的思维。
张艺兴赶过去把苍白的手附在陌斯绾额头上，想要把那地狱之火熄灭。
火燃烧着，燃烧着陌斯绾的身体，燃烧着张艺兴的手臂，那手臂，渐渐转为森森白骨，寂寥凄
凉，他想替她承受所有的苦楚。
我看见，陌斯绾推搡着张艺兴，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我看见，张艺兴执拗，他宁死也不愿
离开，恍若荼蘼，末路之爱；我看见，镜中倒映着的我的身影，那瞳再不是紫黛色，是血红，被
血染红，恍若鬼魅。
月光照在二人身上，静寂一片。
张艺兴皱眉，琥珀色的眼睛黯然，昔日平淡的脸上此时变得疲惫不堪，那紫色的焰火突然熄
灭，如轻烟般飘散。
森森的白骨，慢慢复原，转变为那苍白，有血肉却冰冷的手，轻轻悠悠，恍若无物。
那不是我的力量，那究竟是谁？我无意识的起身，想要对陌斯绾再次发起攻击，那不是我的
力量，我停不下来。
梦魅，收手吧……我想劝她，此时的她双眼却早已血红，不容任何劝告，她只想要复仇……
我看见陌斯绾的手中凝聚起了强大的能量，与此同时，我被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流抛了出去，
那道是光剑是张艺兴抛出的，打在我的左肩上，炙热的光如火焚，灼痛了我的全身，如万只自地
狱而出的恶鬼啃噬着我的灵魂，自地狱而出的火焰燃烧了我身体，像是要燃尽我的所有。他一定
用出了所有的力量，刚刚的制止和现在的攻击，对他而言已为力量燃尽。
梦魅的力量因张艺兴那一击而减弱，陌斯绾那千瓣荼蘼花瓣再次向我扑来，此时我的意识几近
模糊，如果这一下被接住，那我怕是真的，真的醒不来了……
闭上眼，我等待着这一切，我不害怕，我并不畏惧死亡，我最害怕别人在我眼前死去。
可是，鹿晗，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呢？我好怕，你也会痛苦……
等待了一秒，两秒……死神并没有光顾我，睁开眼，我看见眼前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用他欣
长消瘦的身体替我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稀稀落落，都足以致命。
鲜血淋漓的身体在滴着血，顺着手腕，衣物……一滴，一滴……渲染了华丽的地毯，如开在寂
寥原野的血之花，时间为之空寂。
鹿晗，你值得吗？……
他抱着我起身，此时我真的再没有力气起身，那一击简直消耗了我所有的力量，我现在很累，
我只想睡，想沉睡，别再醒来……
冰凉的身体此时我却觉得异常温暖，你的心好冷，被燃烧过，我也很冷，“殿下，您让我们
在缓缓吧。”他声音悲悯，寂寥妖娆。
我们的身体都那么冰，我们的心都那么冷，究竟要如何才能够互给温暖。
“十日为期，”陌斯绾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脑中一片嗡鸣。“十日后，我要梦魅的魅族之
力。”
鹿晗沉默了，他抱着我，我想不了更多的事情，什么十日为期，什么魅族，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再讲了，我不想再知道……梦魅，她好痛……冷月霜，也很痛……
“殿下，”鹿晗安静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听。“霜，不再是六百年前被
灭族的魅族了。”
“她叫冷月霜，她只是我的冷月霜，不是梦魅……”音调寂寥，他的声音是那样动人清冽，鹿
晗，你真的向他们所说的那样，六百年前就认识我吗？……
究竟是多么的刻骨，能让六百年后的你我再次相见？……我全然不记，你的心，在痛……
微睁的眼看见鹿晗墨绿色的瞳，如水晶般透明，在他眼中倒映出的，却是一个脸上染着血红的
女人，紫瞳黯然，蔷薇寂寥，蛊惑如自地狱而出的艳鬼。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来得太早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切的一切，始端出自哪
里？……
迷迭香的气味在我身边回荡，迷迭香为记忆之花，只为留住记忆而存。
紫瞳忽而血红，那是隐藏在我身体中的梦魅，她的眼睛，永远回不去淡漠的紫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