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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本人对欧美法律系统不是太熟,如有纰漏,希望各位大人不吝赐教:)

      李默,二十七岁,男,检察官,人生目标是成为美国联邦法院大法官,顺便一说,他是华裔。
      张岱鸣,男,非凡公司常务理事兼首席法律顾问,二十七岁。
      说起来,近几年在业界这两位人物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是年轻有为的跨国公司高层,另一个,则是业界津津乐道的某州立法院法官候选人。
      法律界并不是一个同行即死敌的地方,很可能今天还在庭上唇枪舌剑,明天就为了同一位当事人四处奔走,并肩御敌。当然,这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训练有素的专业技能,比颠倒黑白更加困难。而李默和张岱鸣在这一点上几乎都算得上是完美无缺的。
      也许有人会奇怪,这样两位杰出的律师怎么会在多年的律师生涯中毫无交集呢?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当事者刻意回避的结果。当然,这中间的因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十二点半正南的阳光直射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进李默窗户朝北的办公室,被百叶窗切割成块状。副检查官约翰在狭长房间一角的小圆桌前愤笔急书,李默则坐在办公室正中的简易皮椅上,背上是条条框框的阳光,他却浑然不觉。
      “或者我们在这里加一个‘应该’会好一点。”约翰抬起头,但是没等他回答就在“应该”上划了两道,“‘本应该’似乎好一点。”他来回翻动着草稿,信纸发出“哗哗”的类似沙鸣的脆响,这让李默想起了中东一望无际的沙漠,焦黄色的太阳和硬冷的夜风。
      “你知道吗,苏珊下个星期要结婚了。”约翰又一次挑起话头,“她这几天可真漂亮。”
      李默没有搭腔,约翰不得不自找台阶地喃喃自语,“她的丈夫是多么幸运……”
      李默并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大部分时候当约翰或者任何一个他的下属表现出这种倾诉欲,他都会前倾上身约十公分左右,微笑着,眼睛里流露出理解和期许的目光,仿佛在说:“是的,你说的很好,我非常感兴趣,我可以再知道得多一点吗?”一切就像他在法庭上所做的一样,风度翩翩地鼓励证人,征服陪审员。
      “在中文里,”李默在整整两个小时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我的名可以拆成‘黑狗’,但是黑色并不是一种幸运的颜色。”
      “我知道,中国人喜欢红色和黄色,梅西就有一件中国衣服,是她为参加中国的音乐会专门挑选的。”梅西是约翰的第三任女友,她是一起谋杀案中被害者的妹妹,在三次开庭后他们开始约会,嫌疑犯被判入狱的那天他们在一家名为“bule night”的单身酒吧里庆祝狂欢,第二天,约翰心满意足地在梅西的沙发上睁开眼睛。
      “什么时候的音乐会,你喜欢吗?”作为一个律师,李默深谙发问的技巧,但是他今天的表现显然有失水准,他微微后仰着身体,眼睛看着门上“滴答”作响的挂钟,那是他升任检查官那天张岱鸣送来的礼物,但他总是告诉别人那是他母亲送来的。
      在他的叙述中,李夫人是一位温婉贤淑的传统中国贵妇,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宽容的性格,更有着坚毅勇敢的高贵品质,而这一切都使得她的独生子非常钦佩,并且发誓要寻找一位和母亲一样伟大的女性。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男人的恋母情节是爱情最大的敌人之一,也是婚姻最大的破坏者,她们在和李默短暂但是愉快的接触后都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女性心生怯意,这也使得她们对李默的进一步探索停留在了头脑中,并很快被抛诸脑后。
      总体来说,她们更加欣赏张岱鸣这样的男人。
      混血儿独有的神秘性感的脸部轮廓往往融合了不同地域人种的脸部特征,塑造得好会拥有天使一样的笑容和魔鬼一样的性感,结合得不好就变成了一锅下等的杂碎,只好倒在门边的垃圾桶里。
      张岱鸣无疑是前者,他有希腊神话中英雄式高挺的鼻子和匀称的骨骼,又继承了高加索人美丽的蓝色眼睛,而血液中来自东方的神秘基因又使他脸部的线条在于刚硬中不失柔和,雄健中暗藏温情,尤其他微笑的时候,更常常带上东方式的谦和。
      然而,这并不是使女人为他如痴如醉的首要原因,伴随着他复杂血统而来的深厚背景,也使得他的枕畔成为适婚女子的兵家必争之地。
      但这远不是他的全部。

      张岱鸣从来不怀念在法学院的日子,在众人睡眠不足却生机勃勃的时候他总是流连于酒吧和女人的床榻,持久而心甘情愿地扮演着花花公子的角色,特别是李默在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才刚刚十八岁,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探出头来,不明所以地茁壮成长在这些年轻的□□上。
      张岱鸣微笑着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先生,”秘书露西轻轻敲门,她有一头浓密的粟色卷发,繁忙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打理它们,因此她常常在工作间隙用一把剪刀修剪上面的分岔,并且不只一次在清洁工的抱怨声中把碎发扫到刚打过蜡的柚木地板上, “四个小时之前你让我提醒你,今天下午你要旁听一场审判。”
      “还有……”张岱鸣两脚搁在两米宽的红木办公桌上,右脚上的鳄鱼皮鞋摇摇欲坠,左手打了个响指,半眯的眼睛张开一条线,与此同时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了,先生。”露西低眼看了看记事本,“啪”地合上它抱在前胸,自信地回答。
      “你忘了告诉我今天下午总公司有一场董事例会。”张岱鸣望着天花板,宽大舒适的皮椅被他的体重压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可是您说过您以后都不想参加董事例会了。”露西不满地抗辩。
      “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在哪里说过?原话是什么?当时还有谁在场?”张岱鸣的皮鞋瞬间落地,他站直身体,微向前倾,咄咄逼人的眼神里闪着戏谑的光芒。
      “好吧,”露西深吸一口气,“很抱歉,先生,是我疏忽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 张岱鸣义正词严的表情变成了玩世不恭的笑脸,“今天有人约我吗?”
      “史密斯夫人希望与您共进晚餐。”露西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平直有力的节奏。
      “找一家海鲜餐馆定位,六点一刻通知我。”张岱鸣抄起椅背上的藏青色羊毛西装,“理事会找我就说我和约瑟夫在一起。”
      “嗯。”
      “下次记住说‘是’。”张岱鸣在电梯门前突然转过身,在听到露西非常不情愿的“是的,先生。”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踏进电梯。

      毫无疑问,约瑟夫是个难缠的老头。
      张岱鸣叼着铅笔在水晶办公桌前来回翻动几本帐册,“我们不能放弃亚当计划,董事会会杀了你……”
      约瑟夫越过办公室中央长势有些失控的灌木向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79年,Eote du Rhone(法国某葡萄酒产地),真是好地方。”
      张岱鸣对着空气耸耸肩:“我不会帮你说话的,除非……”
      “那就告诉他们亲爱的检察官们已经掌握了他们受贿的证据,而且……”约瑟夫深陷的眼窝里突然射出精锐的光芒,“这都是拜我们伟大的总经理所赐。”
      “我们还不能得罪Denny,即使他是白痴,他手里的股票不是。”
      “Divid,”约瑟夫绕过面前的植物,“我付你报酬是来摆平这件事的,不是来告诉我这有多困难。——做不到,我一样会扫你出门,即使……”酒杯在他手中一点点倾斜,琥珀色的汁液如一条细线蜿蜒流淌在白色的A4纸上,随着张岱鸣随手做在上面的蓝色笔迹渐渐化开。
      “即使我是你的孙子也一样。”张岱鸣盯着老人眼睛里的自己,“你已经说过了。”
      “你明白就好,”酒杯倒扣在水晶玻璃板上的声音异常清脆,“晚上不要迟到,Jessica是个好女孩。”

      Jessica Smith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富家女孩,她有金色的长卷发和琥珀色的眼睛,嫣然一笑的时候,右眼角的泪痣上闪着某种魅惑的光芒。
      “亲爱的,你知道我和埃德温(Edwin)是怎么说你的吗?你这样可靠的男人现在越来越少了……”史密斯太太用看她的贵宾犬一样的怜爱眼神注视着张岱鸣,带着黄钻的细长手指摩挲着他的右手。
      “夫人,您的赞美让我受宠若惊。”张岱鸣不露痕迹地抽出右手,举起酒杯,“让我们为今晚最美丽的女性干一杯。”
      “哦,亲爱的,你真会说话。”
      “妈妈……”Jessica有点窘迫地碰了碰母亲的手臂,她温柔的笑容在张岱鸣看来单纯幼稚,不足畏惧。显而易见,史密斯夫人在家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总是锋芒毕露,就像她丰满的胸线,在衣摺下波澜起伏。对她来说,女儿的男伴最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会比一场政治婚姻更满足她的虚荣心,何况她还不老,这么做不需要什么代价,甚至能和未来的岳母增进感情。
      所以,为什么不呢?
      张岱鸣这么想着时,嘴角浮起了淡淡的戏谑的笑容,然而在史密斯夫人的回忆中,他的出神仅仅是因为她的性感美丽。
      她的手像冰冷的蛇,粘腻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挥之不去——某些人会觉得恶心,在另一些人觉得销魂的时候。
      很可惜,张岱鸣属于前者。他有点后悔带这个风骚的女人回来,他总是在完事后裹着睡袍坐在一堆被单中后悔,短暂的情欲的狂澜过后,留下的只是死寂的沙滩和更加空旷的天空。
      雪茄烟在灰色的月光下闪着淡红色的光,微弱的亮点随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往上爬。从窗帘缝里可以看到对街大楼寂寞地亮着几盏灯光,甚至一个少年背对着他,斜躺在沙发上看午夜电影。
      他拧亮灯,在床头翻找遥控器,却看到白色的枕头套上几根金色的发丝,发根处淡淡的棕,再往下,是白的。
      他厌恶地别过头,终于在西装下找到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无数的雪花点在他眼前晃动。他突然记起来,她开始时只是坐在沙发上,他开了一瓶85年的红酒,她咯咯笑着把酒倒在他的地毯上,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约瑟夫的冷笑,他带着征服的狂暴姿态压倒了半醉的她。他们滚倒在地毯上,他的背被什么搁到了,敏感地痉挛着,分不清压迫他的脊椎的是遥控器还是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然而他喜欢那种东西,一次次不择手段地把它从身体里勾出来,那是某种他害怕的,却极端渴望的感觉,他为之战栗,疯狂。
      在那个半老徐娘身上释放的时候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张岱鸣,你让我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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