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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亲相爱的松下幼稚园☆ ...

  •   久坂幽玄被安置在第一排中间两个桌位的其中一个,另一个自然归属高杉晋助。

      本来,较她早来半年的坂田银时也坐过这个位置,结果第一天就同高杉晋助互看不爽,经常趁着老师回头写板书时大打出手,等老师回过头时再乖乖在位置上坐好看书,手上脸上分明还横着几道抓痕,吉田松阳不以为然,以为是下课时在树林奔跑时留下的伤痕,毕竟那时候男孩子难免跌打碰撞。

      在某次互相投掷东西的战斗时波及到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桂小太郎,一碟墨汁顺着鬓发淌落,坐在后面的吉田雅文关切提醒:桂你的假发掉色了。高杉同银时停止交战拍桌忍笑,从此【桂小太郎】获得【☆假发☆】头衔。于是战争范围扩大。

      每每老师转过身写下课文标题时,高杉佯装记笔记,猪鬃笔在墨碟沾了沾,突然出其不意甩向坂田银时;后者早有准备,打开纸扇抵御墨点攻击,同时手疾眼快地拿走了对方放在桌角的课本抵死不还,吐舌头做鬼脸,这一招对高杉特别奏效。桂小太郎瞧准两人起身的瞬间举手告状。就在老师放下粉笔回头的功夫,坐在桂旁边的井上馨之助出于好玩心态抽走了桂的课本,露出藏匿其后的《哆啦○梦》。结果四人去门外罚站。

      有“万年不见首面”之称的迟到惯犯——坂田银时把桌子挪到了最后一排。被下令不允许扰乱课堂纪律后,银时缩在坐他前面的伊藤俊介的身后偷睡到天昏地暗。除银时以外无人敢招惹高杉家的麻烦,于是高杉旁边的位置也就空落了。虽然回忆之前在老师眼皮底下捣乱的日子也会颇感寂寞,但对于过惯了离群索居生活的高杉也自得其乐。况且从这个位置观瞻松阳老师视野畅通无阻,他还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可是来的是久坂幽玄。他天生暴戾骄纵,浑身反骨,披坚执锐得像个尚且幼嫩的刺猬。但他生在武家而非无赖之徒,不能像对付银时那样对付一个女孩子家。

      前些日家老的信使时常来高杉家传令,他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知缘何,本来贵为御留守居的久坂弥太郎被将军撤了高级旗本喝令永远不得踏入江户,妻子一家也与之解除婚约。长州藩与幕府百年交恶,都意欲将对方处之而后快。藩主毛利敬太听闻此讯果断对久坂家发出邀请,为此众多人上前进谏反对,他父亲就是其中一名。

      对此他漠不关心,如同不屑一顾课本上的陈词滥调。他只要目光追随一人就好。

      每周三和周五的剑道课是高杉唯一会认真对待的课程。为了避免伤害,松阳老师为每人准备了护具。绑腿、护手、头盔,还有竹片胴甲,对此高杉是嗤之以鼻的,但为了那人不牵挂在心他只有照做。

      非武士阶层不允许佩刀,况且养刀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许多孩子也只抱着看个热闹的心态,在后院挥舞打刀相互追逐乱跑。吉田松阳对此并不介意,私塾本就并非道场,他开设剑道课程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这些孩子将来遇到乱世时能够有足够的气力自保。这绝非未雨绸缪。尽管距天人首次入侵已逾两年,天下一片虚妄的太平盛景,其实好多暗涌。早晚有天会重现妖兽人间。吉田松阳可以假装不知晓,但他骗不了自己。

      下次征战前,来得及把所有东西教授给他们吗?吉田松阳忧心忡忡。刀法形似挥刀者本人。桂规矩自制,遗憾在不懂变通;银时天赋秉异,却喜胡乱章法。这都只是阅历不足所致。他最担心的还是高杉晋助。晋助出身于上级武士家庭,自小注重对体力和剑道的培训,其父亲本就是柳生新阴流的有名剑圣。只是他到底还是个不懂人情的孩童,只知攻取而不知收梢,只知进而不知退。一个试图跟自己角力的孩子。

      幽玄弱小的身骨在甲胄里晃晃荡荡,松阳老师让桂小太郎做为陪练,一步步指导她进攻和抵挡。她握刀的两手还换得不够娴熟,还时常犯把刀刃冲向自己的低级错误,两把竹刀相抵时也明显气力不足,手腕不堪负重地颤抖着,两人各自后撤。

      久坂弥太郎年轻时游学各国,当他游历至荻城时松阳才过志学之年。他的剑法融合了各家所长,常人难以掌控的太刀是得意武器。慕名前往求艺者无数,却都被他一一婉拒了。松阳以为他要把剑法留给子嗣,无奈又想错了。真想要岩流在他的手中终结么。吉田松阳盯着幽玄凝眉思忖。

      及至日暮,学生结伴放学归家。晋助在井上馨之助的邀请下同伊藤俊介跑去街坊游玩。吉田松阳吩咐银时和桂送雅文回家,尔后喊住了夹着行囊孑身行走的久坂幽玄。

      吉田松阳放缓脚步,和她并肩一块儿行走山路中。越往远走,告别声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两人的木屐敲打小径的清脆响声。小径狭窄,两边是一望无尽的稻田,天空高高旷旷,不时有飞鸟在头顶低旋掠过。

      “今天很累吧?”松阳问她,幽玄的沮丧都写在了脸上,点头的动作也滞涩,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道:“早上……对不起。”

      “没关系啦,晋助就是这种性格。像银时啊小太郎啊都同他斗过嘴。只是啊……”听闻松阳老师的声音忽降,她悄然从下打量他的脸,微笑还僵枯在唇边,双眸却匿在额发中难以看清情绪:“大人的事情比你们所想都要复杂,就答应老师不要被他们影响你们两人的关系了,好吗?”

      幽玄不知道松阳老师指代的究竟是什么事,只觉得此事从老师口中说出来,便是不容违抗的天命。她郑重点头,看那人眉眼间的阴霾都在浅笑里化开。在还没懂得责任的年龄已经生出负责的面孔;在还不知道神明的存在的时候已经埋下虔诚的种子。

      当然对于阻止两人交手,这番约定并没有发挥它的实质作用。因为他们两人的恶劣关系,一打开始就和自家家长所持的态度毫无瓜葛。不过,松阳老师的微笑撞进心头的那瞬间倒是确实想同高杉道歉言和,只可惜。

      次日清晨,久坂幽玄较昨天来得晚,走到私塾门口脱下木屐,迈脚走进居间时发现坐在她身后位置叫井上馨之助的男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高杉晋助,眼神顽劣中藏着些许期待。高杉晋助背对着她,幽玄警惕地走过两人身边,正当她放下包袱准备跪坐到矮桌前的瞬间,井上终于忍不住掩嘴窃笑,她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但是为时已晚。在她双膝压向较往常要厚两层的座垫时,一声如同鸡鸣的惨烈叫声从座垫底端传出来,她吓得即刻弹坐起来时又响了一声,井上笑得快掀了桌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幽玄愤怒地偏过头,只见高杉以手撑着额头COS穿衣服的思想者塑像。

      以为这样就看不出你在偷笑么?久坂幽玄掐着那只模样傻蠢的惨叫鸡的长脖子使劲晃,丰盈面颊上玫瑰色似有若无,连指尖都泛着羞赧的颜色。她气呼呼地跑到他面前,一桌相隔。

      待稳定了情绪,高杉放下手改撑着下巴,紧绷着脸部肌肉和她对视。元凶竭力作出毫不知情的样子,瞪着她的两只绿眼睛拼命眨动着强压下嘲笑,而薄削的唇笑意深浓,分明在向她传达就算你猜到是我干的能怎样你又没有证据不能和松阳老师告状你在各方面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识相点就赶紧离开这个座位。她两只深茶色眼仁眯成水汪汪的新月,塑料鸡的长脖子在食指绕线般环成圈,头颅被硬生生套进空心圆,于脖颈中央打了个扭曲的活结,井上看得喉咙发紧,笑声戛然而止。他看见转校生像在案板上拍死一尾鱼那样,把它摔到高杉的桌上转身坐回原位,一瞬间又转回正常模式乖乖翻书,让人误以为刚才的鬼畜行为是幻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所幸,之后没多久松阳老师进来准备上课。为了调动小盆宇们的积极性,松阳老师每次上课前都会讲些笑话活跃气氛,但是每每讲完之后都会遭遇地狱级冷场五秒钟,为了救老师的场高杉曾私下委托井上馨之助发出搞笑艺人节目的背景笑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更像来砸场的。

      后来课前活动就变成了松阳老师讲些自己近日的趣闻,无非就是在集市啊街坊啊经历或听闻的琐事。松下私塾没有规定具体的费用,来此学文习武的多半不是生于薄祚寒门,就是诗书清贫之族,抑或中低阶武士阶层。富贾高官出身者极少。谁家抱来几罐米几匹布几刀纸,就充作学费了。松阳老师授课传道之外还做些买卖行当来谋生。幽玄注意到高杉晋助边听边时不时认真点头,等到正式讲课时就没那么精神了,只知道托腮盯着老师看,……虽然自己也双手捧脸沉浸在和老师手拉手一起坐在太阳底下卖刀的幻想中,但是和那个身边方圆五米内发现老师就会装成乖宝宝的讨厌鬼不一样-\\\"-#

      课间时候吉田雅文坐到她身旁同她聊天,都是些私塾的事,还会指着私塾里嬉笑打闹的同学告诉她名字,幽玄也记住几个。比方说坐在她后桌,和高杉交好的混蛋叫井上馨之助,是当地富商的小儿子。期间好几次雅文仿佛充溢着蜂糖的双眸瞟向趴在桌上装睡的高杉晋助。久坂幽玄从前也同一些贵族子嗣接触过,只是那些孩子早早就在礼义廉耻的模具里塑造成了父母的缩影,举手投足间都有附言,她也以相同的礼数应接。从来没和谁近距离接触过,现在被这般亲昵对待,心里既不安又欣喜,怀揣着不安打开糖盒邀请她品尝,一边忸怩开口找话聊:“雅文是松阳老师的妹妹吧?”

      “嗯。”她眯眼一笑,“哥哥总是同我和银时夸你很坚强呢。”

      啊难怪这么温柔——心脏快被幸福感撑爆了。她还眼睛忽闪着不知所措的想怎么接话,一抬头发现坐在桌子对面两个并肩而坐的小鬼正盯着她看——更确切地说,银发那个在盯着她的糖盒看。幽玄记得雅文同她介绍过,梳着光滑的黑马尾的叫桂小太郎,头发像毛线团的叫坂田银时,后者被松阳老师收留。

      眉清目秀的黑马尾偏过头附在银色天然卷的耳边私语,尽管被她们听个清清楚楚:“喂银时,情报真没错吗?那东西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超美味,吃了就能打败恶龙?”

      “我可没说后半句。”

      “太棒了,这样我们就无敌了!我去问问她从哪里捡来那么多!”

      在他两眼放光向她提问前,幽玄把糖盒推到两人跟前,“为什么是捡来啊?”以为金平糖是掉落经验吗。

      午休是决定学生交友的神圣时刻。

      学生三五成群分享家里带来的便当。四人之中桂的条件最好,因此便当里的油水也多,稍有不慎就被银时上手抓走一块秋刀鱼,再加上她的金平糖伺候着,时间一长银时的脸颊渐次圆润,程度直逼高杉。幽玄还使用着家道败落之前的餐具,捻着两根细如发簪的金筷子从手心大小的细瓷碗里一粒粒夹米吃,看得吉田雅文啃盐饭团的动作都跟着放缓,边咀嚼边盯着她看。

      “幽玄以前也是这样吃饭么?”

      “要是吃相太急会被妈妈……”手上动作一顿,莹白的饭粒重新落回碗里,所幸满心好奇的小姑娘没有察觉,她继续说道:“会被骂的。”

      “吃不饱好可怜啊。”趁她往嘴里送饭时坂田银时含着饭菜一筷子叉走她的鱼豆腐,放在嘴里咬得起劲。那是她的便当里唯一一块和荤菜沾边的食物。

      隔壁桌传来了牛肉火锅的浓烈香气。

      四人齐齐看过去,高杉那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口圆锅,放在电磁炉上咕噜冒泡,食物琳琅满目单单看一眼就让人舌根发酸。……喂喂这个午餐便当有点变态了吧,过分了啊过分了。

      井上馨之助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手搂住了伊藤俊介的脖子,另只手给高杉的杯子里斟养乐多,呼呼傻笑着口齿不清说:“社长,等吃完了再去喝一局吧?”

      “哼,好啊。就去那家穷酸的便当屋好了。”

      (╯‵□′)╯︵┻━┻这是哪门子办公族聚会?家家酒也别逼真到这个程度啊!还没到下班时间你们这群混蛋!已经长成腐败的大人了啊!

      等他们强压着怒意打算继续吃饭时,井上馨之助已经围着火锅跳舞拍手唱歌了。(╯‵□′)╯︵┻━┻你很爱演欸!!结束吧!这种午休!

      正当幽玄用意念掀桌时,坂田银时撂下筷子说了句“我开动了”,没等桂开口纠正他,就拿着盛着鱼骨头的便当盒准备倒进垃圾桶。然后在平地假装摔倒,便当盒砸晕井上馨之助再掉进牛肉火锅,动作一气呵成。

      “哎呀抱歉抱歉,地面实在太滑了。欸?鱼骨头都掉火锅里了啊,阿银我帮你们挑出来。”说罢银时在高杉动手之前飞快舔了下筷子从火锅里夹出三大块牛肉放进嘴里,皱着眉头呜噜呜噜嚼着,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沉沉开口:“嗯……汤底还不到火候,调味也不甜,肉质涮得有点老,给你两颗星不能再多。”

      坂田银时比划V字手时,暴怒的高杉揪着他的一头卷毛给他按进了锅底,浓汁飞溅四处。幽玄已经看傻了,对面的桂闭着眼睛咽下味增汤说道:“不是‘我开动了’是‘我吃饱了’,银时。要教你几次你才能改正呢。”

      最后,因为汤汁污染了教室,银时和高杉被罚抄书一本。忽然来了笔生意,他非到集镇一趟不可。于是下午的课业暂停,他们还没等欢呼雀跃,就听老师急慌慌留下宿题——题目是《我的理想》。

      要客观说松阳老师也有点自恋,罚抄的书是他自己写的,距离完稿还有五大章节。文章目前一万字,两人均分。幽玄无力吐槽高杉那一副有幸观看电影首映的兴奋表情,一字不落看完之后就交给了其他人完成。与之相反,坂田银时代表正常学生的心态,感到极其郁闷,那些字他都没认全,读都读不出来,写起来跟描画似的,还临摹得奇丑,桂不忍老师的杰作受到如此侮辱,自愿帮他扛两千。幽玄出于好奇揽下千字。于是罪魁祸首落得清闲了,叼着笔倒在榻榻米上无所事事。

      “事君者谏死可,下狱可,饥饿可,身败裂可,但人臣之道不可失,崇尚节义之国风不可失。”桂小太郎人确实缺心眼不止一点,不过声线在孩提中有着难得一见的沉静,且字正腔圆,口音标准,无煽动的忽高忽低,也无矫揉的慷慨激昂。当他陈述完这句话,恰好林泉之间有清风拂掠,玻璃风铃叮叮回响。远山长水清清静静。

      桂小太郎停下笔歪了歪头,问她:“什么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相亲相爱的松下幼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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