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登基？缺席的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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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明的第一束光刺穿圣浮利亚的夜——
如同约定好了的暗号一般，千千万万金色的光束从云端的那边射出，天穹刹那间变色，从无尽的黑化为浸血的红，在一点点被点亮，整个圣浮利亚如同沐浴在乳白的圣光之下。随着旭日高升，无数白鸽声势浩大地飞过圣浮利亚的上方，盘旋在圣浮利亚中央的皇宫上，再在空间阵法的银光中消失不见。
对于等待了一夜的人来说，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慢，慢到他们要用几年的时间等待。
而同时，这一切发生又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到真发生时一晃而过，如同梦中般的迷茫。
第一纪元16729年，3月21日，距血色晚宴四年后，雷神华熙重登天帝之位。
他穿着纯白的礼服，手持华贵的权杖，从皇宫的门口沿着红色的长毯，一路走到大殿中央的创世神像下。所到之处，长毯两侧的天族纷纷行礼，谦卑地单膝跪下，不敢直视他的眼光。
创世神下是主持加冕典礼的武神，他从侍从端来的托盘上用双手结果神帝的冠冕，将它戴到跪在神像前面的华熙头上。
感觉到头顶的凉意，华熙微微地抬起头，淡漠的目光扫过一圈，有板着脸的武神，有一脸严肃的日光之神伽瑟，有笑颜如花的莉兹。
没有洛依。
华熙微微阖上眼，片刻后又睁开，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创世神像。
他曾经平时过这座神像无数次，但这样仰视还是第一次。
从这个角度，创世神的神像显得格外高大，格外陌生，以至于给华熙一种如梦般的茫然然。
“我，雷神华熙，天帝之位的继任者，今日在神父面前郑重起誓，作为天族的带领者，我将恪尽职守，为种族的繁荣和兴盛奉献自己的毕生与一切，直至生命的终结。”
此时，唱诗班已经停了下来，大殿中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如同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泛起一圈一圈涟漪般的回声，在大殿中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
华熙慢慢闭上了眼，武神又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他只知道，他这次是真正登上天帝之位了。
为了这个位子，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从今天起，他就是天帝了。
仪式完毕之后，华熙脱去繁杂的礼服，第一个就是去找洛依。如果想象中一样，洛依不再房间中，侍女也对于她的去向一无所知。他在洛依的房间里静坐了一个时辰，刚参加完加冕仪式，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好像想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洛依不在。
她还不回。
然后华熙又去了星坡一趟，很多时候，洛依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这个地方。而似乎这次洛依是特意要避开他，星坡也没有去。华熙又找了几个地方，天渐渐黑了，洛依还是音讯全无。
一旁的侍卫长恭敬地向他询问，要不要派兵出去找希拉里小姐。
华熙一愣，继而苦笑着摇头：“算了吧，她只是出去转转，一会就回了。她被天族驻守军找了四年，好不容易解放了，还是不要再到处找人了吧。一会儿她回了，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重新回到皇宫，处理完一系列事情，打发走前来祝贺的一帮人，华熙松了一口气后，决定去看一眼月光之神。
月光之神被关在地牢中。
地牢阴冷潮湿，月光之神一个人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之神从外貌上看，是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前后辅助了两代光神。她可以说是倒数第二任光神一手养大的，然后尽心尽力地辅助这一任光神，忠心耿耿，却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这任光神惨死安斯艾尔公爵之手的结局。
月光之神身为皇宫暗处的决裁者，不同于日光之神，一向是近身侍奉光神。
华熙曾人听说，月光之神很两代光神的感情都很深，特别是这一任，可以说是一路护着她过来的，情同姐妹。
听说，最后一人光神死去的消息传来时，月光之神正在皇宫中一头黑线地为这位不靠谱的光神大人遮掩行踪，因为天帝跑到魔界那边去玩这种事实在是太操蛋了。
听说，月光之神那个时候正在帮光神改奏折，听到那个消息时她一脸茫然，让侍从重复了一遍有一遍，最后突然眼睛红了，堂堂主神就那么哭了出来。
听说，当初月光之神才曾冲到魔界想找安斯艾尔公爵算账，然后遍体鳞伤地回来。
而现在，这个小女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靠在地牢的墙上。
华熙走过来，站定在她的牢房前面，隔着灰黑色的铁栏杆看她的脸。
而月光之神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墙壁，思路不知道飘到何方。
华熙咳了一声：“前辈。”
月光之神这才转过头来，平静地打量着华熙，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华熙忽然觉得一阵恼火，就好像你花了几年努力的成果，在别人人中却是一文不值一般。他咬了咬牙，又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于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扬起温和的笑容：“前辈，近来可好？晚辈这几日有点忙，没能及时来拜访前辈，真是过错。”
月光之神似乎没有听出华熙话中的讽刺，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周身的气度，仿佛还是那个以一个附属主神之力傲视天族众主神的，月光之神：“无妨。”
华熙：“前辈在此住的可好？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前辈就提出来，晚辈好派人来换不是？”
月光之神：“没必要那么麻烦。”
华熙又问了几句，月光之神都不平不淡地推回来了，一时间让华熙觉得很无趣，心思一转，就决定回去了。
而在走了几步之后，华熙却被月光之神叫住了。
“孩子，”月光之神抬起她之前一直低垂着的脸，一双埋在乱发下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犹豫不定之后变成恶劣的兴奋，她的嘴角抽筋一般地扬起，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当了天帝，要学会包容知道吗？”
华熙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月光之神嘴角的笑越扬越高：“光神一派和雷神一派以前不管曾有过多大的矛盾，现在都过去了。都是天族主神，没什么解不开的仇。这次你登基，中间还有伽瑟的帮忙，不是吗？”
华熙点点头：“那是自然。”
月光之神继续说：“其实之前两边弄得这么僵，主要还是我的问题，我虽然是借着光神的名义，但这一切都和洛依殿下没有关系。洛依殿下对你可一直是尽心尽力，你和洛依殿下一直感情都很好，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殿下的光神神位，和以往一样好好待她啊……”
月光之神的话每个字华熙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合到一起，却仿佛成了什么陌生的文字。华熙的笑容有些停滞，茫然的大脑如同被什么东西闷闷地击中，不是很疼，不是很重，却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昏眩。
“……你说什么？”他脸上还残留着僵硬的笑容。
而这个时候，月光之神却转过了身，咯咯咯地怪笑起来，如痴如疯，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
洛依回来都是三天之后了，华熙的加冕仪式早就结束了。
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洛依现在眼角都是青黑的，只想回去后好好睡一觉。
而一回到皇宫，一个侍从就告诉她，陛下在找她，让她去一趟书房。
提起华熙的名字，洛依心中一跳，一股难以言说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虽然……
但再怎么，她还是错过了华熙的登基仪式。
那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却失约了。激动退去后，洛依只觉得一阵头大，有点懊悔，她该怎么面对华熙呢？
“殿下？”侍从见洛依没反应，又问了一声。
洛依回过神来，又想了想自己来的路上做出的决定，咬了咬牙，答道：“我这就去。”
华熙正呆在书房中批改文件，在火晶石的映照之下的侧脸特别好看。
看完一份文件，华熙抬起头：“有什么事……洛依？你来了？”
看着华熙有些惊讶的神情，洛依又开始内疚了。
“……回来了啊。”华熙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微微垂下眼，掩去眼中复杂的神情，“嗯，站着干什么，坐吧。”
“唔。”
华熙笑着看洛依。
洛依扯了扯嘴角：“我错了。”
提起那个，华熙叹了口气：“算了吧，我也有问题。我理解，虽然你没有来很可惜，但我不怪你。不过，下次我希望你事先跟我说一声好吗？我会担心。”
洛依闷闷地点了点头。
华熙：“不过话说，这几天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洛依：“我去柏尔加斯了。”
华熙愣：“为什么去哪里？”
洛依：“不知道去哪。”
华熙：“……”
沉默片刻，洛依率先打破了沉默：“对了华熙，跟你说个事。”
华熙眼神暗了暗，想起了之前月光之神的话和自己事后的调查：“……嗯，我听着。”
洛依：“我想申请去柏尔加斯驻守军，我想回军队。”
华熙愕然：“为什么会怎么想？……你还在生我的气？”
洛依摇摇头：“不是，华熙，你听我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和莉兹不是真的，我也不会反对你们，但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华熙依旧是皱着眉，似乎很难接受的样子。
洛依接着说：“我想，我不能在这里看着你和莉兹在一起，我还是去柏尔加斯那里待一段时间好一些。”
见华熙张嘴要说了，洛依飞快地说道：“我爱你。”
然后华熙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华熙只有妥协，他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是今天他第几次叹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伸手摸了摸洛依的头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过说到军队，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洛依：“什么？”
华熙：“魔族的内部一直不稳，你知道的吧。”
洛依：“嗯，发生了什么事？”
华熙：“之前我们内乱，他们暂时团结起来对付我们，现在我们好了，轮到他们内乱了。”
不是内忧，必有外患。
洛依沉默了一下：“……好吧，魔族这次整出什么了？”
华熙：“他们把魔皇整不见了。”
洛依：“……”
华熙：“准确说，是那个长老架空年轻的魔皇，他们本来想要囚禁的，用魔法将那个魔皇控制了，结果逼宫的时候一个没把握好，让魔皇逃出去了，现在还不知所踪。”
洛依：“……”
华熙：“他们现在对外说魔皇在病养，但探子传来的魔皇失踪的消息已经证实了。”
洛依：“魔皇不见了，长老们着急了？”
华熙：“对。”
洛依：“所以你打算出兵攻打魔族了？”
华熙微微一笑：“没有只准他们趁我们内乱打我们，不准我们趁他们内乱打他们的道理。”
洛依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半晌之后，她才听见自己回答：“……知道了。”
她无需指责华熙什么，就如同天族内乱魔族会毫不犹豫攻过来一般，华熙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天族。
一切都是为了种族。
而她只是圣母病犯了。
明明知道这就是人性，还是有点难过。
不过不是为了魔族，那群该死的魔族死得越多越好，她只是本能地讨厌战争，因为她的族人也会受伤，也会死亡，哪怕最终胜利的是她的种族。
……但不管怎么样，为了种族……
……天族万岁！
之后洛依又和华熙聊了一些闲话，当天帝的一些日常啊什么的，最后再骂了一下丧心病狂的月光之神，感觉一扫之前忧郁，心情舒畅。
“对了，恭喜你登上天帝之位，陛下。”最后临走之前，洛依忽然发现自己忘了祝贺，忙补上一句。
华熙笑笑：“谢谢，不过，除这以外，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
洛依有点疑惑：“什么？”
华熙表情有那么一瞬不很自然，但很快恢复过来：“……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不早了，你那么困，快回去休息吧。”
“嗯。”洛依有点疑惑地走了，但她毕竟太困了，一会去就倒在床上，然后就陷入了空白的睡眠，而那点疑惑，自然而然地就烟消云散了。
而书房内的华熙却远没有洛依那么平静，他脸色变化几次，有些挣扎，最终他猛地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那份文件上，密密麻麻，全是关于洛依身份的调查。
华熙阴晴不定地注视着这份文件，最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手中雷光一闪，将那份文件销毁。
他如同溺水后被救起的人一般，浑身无力地躺倒在椅子上，呼吸从粗重逐渐变得平缓。
再睁开眼，之前激烈的情绪都以消失不见。
他隔着衣服，轻轻抚摸胸上挂着的吊坠。
那是洛依以前送他的礼物，一颗含有她精血的白珠子。
珠子温润的触感从手心穿到心中，华熙这才真正沉静下来。
他相信她，不管她是谁。
她都是那个在全世界背叛了他的时候，还陪在他身边的人。
他的洛依。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登基？缺席的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