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の倾诉》西钥夜泉

2、契约（二）

　　直觉……不，连直觉都用不上，常识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只狐狸！
　　“呜～”好吧，姑且先称它为狐狸。它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低头蹭了蹭她的颊，顺便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下。顿时一片惨绿覆上她的脸，小狐狸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几乎可称之为幸灾乐祸的表情。
　　它从她的肩上跳下来，落地无声。柳汝雅还没松一口气，却见它又回头望着自己。
　　“不要……”好奇怪，她居然企图和一只疑似狐狸的生物沟通，但她觉得它听得懂。
　　狐狸往里走了一段路，又停下来望住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无以遁形，吞了吞唾沫，她硬着头皮跟它走向未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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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外室走在上面就会咚咚作响的大理石地板，这间起居室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她迟缓地移动目光，素雅的壁纸，织锦壁画和银紫的落地灯，高雅的胡桃木家具，以古典雕像为饰的壁炉，铺着羊毛毯的半圆弧沙发……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张背对她的高背扶手椅上。
　　由这个角度看去，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从椅座垂至地面上的黑发，在阴影中泛着荧荧的微光。搭在扶手上的手修长美丽，骨节分明，却苍白得几近透明。
　　门在她身后悄悄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只手动了动，缓缓抬起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霎时间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亮起淡淡的白光，仍然没有任何灯泡或火苗。
　　柳汝雅并没有因为较明亮的环境而心安，反而打了一个哆嗦。
　　小狐狸轻巧地跳到扶手上，用鼻子顶了顶那人的手。那人起身，转过身来。
　　心悸！
　　细柔丝滑的乌发在小腿处荡漾，和这间屋子一样复古的丝绸长袍罩在修长纤细的身躯上，同样毫无血色的脸庞如夜一般的宁静，让人们的第一印象通常是那淡然清雅的气质而非精致的容貌。
　　“你是谁？”初时的惊讶过去后，她的身子再次紧绷。
　　那人没出声，只是让小狐狸顺着手臂攀上肩膀。她有些沉不住气，慌张地想打开门离开。
　　“在未知的敌人面前露出后背是很不明智的举动，小姐。”轻柔的声音由线条优美的双唇间吐出。
　　她愣了下，不经大脑地脱口说出：“你真的是男的？”
　　淡淡地瞥了眼她差点咬掉舌头的表情，他也没露出半丝恼火。“我不像？”
　　“呃……也不是不像，只是不太确定。”她一直认为“美丽”一词是不能放在男人身上形容的，但这个人何止美丽，他已经超过了那种言语能够形容的美。那种宁静如水、清冷如夜的气质她也不曾在任何男人……不，是任何人身上见过……
　　耶耶？不对！她怎么差点和他闲话家常起来了？……也难怪，除去他不一定是人类这点，他大概是那种容易被信任的人吧？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你有什么愿望？”答非所问。
　　“嘎？”
　　修长的五指搔了搔小狐狸的耳朵：“既然有缘进来这里，该是有什么深刻的愿望想实现。”
　　柳汝雅蹙眉，一个地名倏地浮现在脑海里，她的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我可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兴味从眼中一闪即逝，他淡笑：“夜之屋。”
　　一片静默。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应该听过的。”原来还有人不知道啊！
　　咚！
　　柳汝雅滑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刚洗过冰块澡。
　　居然真的是夜之屋！
　　他蹙眉：“小姐，这里不是鬼屋。”
　　“对我来说就是！”虽然知道这里是夜之屋让她松了口气——夜之屋的主人应该不会觊觎她的体质吧？——但只要不是正常的地方她都不想多呆半分钟。
　　“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坚持的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来者是客，请坐。”
　　“我……”
　　“请坐。”
　　回绝的话在舌尖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咽回肚子里。她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一股幽香窜进鼻子里，让她的神经微微放松。
　　“我没有心愿要实现，请让我回去。”
　　他不紧不慢地坐回椅子上，摇头道：“既然你会来到这儿，就一定有心愿。”
　　“但我确实没有。”
　　“你没有吗？”他单手支颐，再次摇头：“不，你一定有的。”
　　“我说了我没有！”她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强迫推销吗？
　　“小姐，自己的情况自己因该最清楚，嗯？”食指轻轻敲着扶手：“还真是惊人寄宿量，百鬼缠身……”
　　“你说什么？！”她惊跳起来。
　　“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我……我以为顶多就只是十几只而已……”怎么会这样？颤抖地手指习惯性地摸上手镯。
　　他瞥了一眼那个镯子，事不关己地耸肩：“不错的镯子，可惜已经快报废了。现在，你仍然没有任何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