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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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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是造访你人生的‘思考’。”
他的世界,大概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改变的吧。
不,事实上,从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另一个“自己”的声音,看到另一个“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或者更早之前……
早到在他成为“白兰·杰索”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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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决战的那一天早晨,坐在高高的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战场的铃兰突然回过头,看着白兰,认真道:“白兰,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白兰笑眯眯地,带着两分撒娇似地抱怨说道:“小铃兰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铃兰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一跃而起,一脚踹在白兰的小腿上:“人渣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铃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白兰看着远方,笑意慢慢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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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件无趣的事。
很久之前,久到在他还不是白兰的时候,他就这样想着。
而在他成为白兰·杰索,遇到那位“命中注定”的人——说实话他真是不想这么称呼那个眼睛宅男书呆子——之后,他才恍然发现,他的人生原来还可以……更无趣一些。
平行世界?难道平行世界的棉花糖就更好吃一些吗?!
——不,当然不会。
——这真是一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
但是令他感到高兴的是,在他无趣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在平行世界里那么多个“白兰·杰索”里,只有他在这个时间见到的人。
真是有趣啊,竟然在那个男人这么废柴的时候遇见他。
那么这个世界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呢?
那个时候的他蹲在黑手党学院的天台上,看着被揍得“嘤嘤嘤”的棕发少年,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阿尔巴雷诺失算了呢~!这样软弱的性格,可是不适合留在黑手党学院这样的地方哟~!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留下来。
他这样想着,但随着时间推移,直到他多年后盯着手指上多出来的订婚戒指,他才发现失算的那个人是他。
真是太失算了。
他无比遗憾地想着:明明最开始他提溜着的是一只白白软软的兔子,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只黑兔子了呢?
……虽然都很可爱很合他的胃口……不不不关键是昨天晚上他明明只是喝了杯酒而已为什么最后把自己给卖身了?明明要卖身也该轮到那只兔子卖身才对啊!
好吧总之……他订婚了,感觉还不赖。
——不,其实是感觉非常好!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那只兔子是他的了,就算那个自认左右手的白毛狗再汪汪汪也没有用!
他得意洋洋地想着,但他却没有想到,既然他会失算第一次,那么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
跟那个天真的家伙的第一次分歧来得那样快。
关于彭格列家族那个老成员的处置上,他和那个年轻的笨蛋执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意见,而就在那一天,他意外地被十年后火箭炮击中了,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和躺在他脚边的一封信。
他展开了那封由未来的他留给他的信,但他并没有全然相信那封信的内容,于是他找到了切尔贝罗,拿到了那枚曾在多年前被他拒绝过的玛雷指环。
如果遇见入江正一,让他有了与平行世界同一时间的“他”沟通的能力;那么拿到玛雷指环,则让他有了看到平行世界的“他”的过去与未来的能力。
他开始不断地尝试。
他试着不去插手彭格列的内部,而他看到的结果是那个天真的笨蛋葬身于一场家族的内乱中;他试着对那些老家伙们妥协,而结果是那些老家伙将年轻的彭格列引入陷阱,一场大火葬送所有;他试着对那些老家伙们针锋相对,而结果是不满他的黑手党埋伏了他们,在二选一的选择中,那个年轻的笨蛋选择了他。
他试过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不可避免的死亡。
他毁灭了大部分的世界,只为了找到那个不会死亡的结局。
直到他来到一个完好的世界。
他欣喜若狂,以为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而事实上,的确是的。
在那个世界,年轻的泽田纲吉依然活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从不曾与他相遇。
泽田纲吉从来没有与他,白兰·杰索相遇。于是在家族的内乱中,他成功平息内乱,重整了彭格列内部;于是在黑手党们的埋伏中,他没有面临二选一的选择,成功逃脱并且反击……直到泽田纲吉成为独一无二的教父。
而在这个未来,在这样的未来里,在那个泽田纲吉的生命中,没有他白兰·杰索的存在。
是的,这就是最后的答案。
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那么……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下那个天真的笨蛋?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被他参与了生命的人留下来?
他想,或许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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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盛大的祭典。
是的,与其被铃兰那个家伙骂“人渣兰你这个深井冰”,白兰更愿意将这一次的行动称作祭典。
连他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家伙都愿意为他成为彭格列的垫脚石,那么不但这个“垫脚石”要高到只能让常人仰望的高度,更重要的是要让那个天真的笨蛋永生难忘才对,不是吗?
既然注定他不能留在那个人的生命中,那么他让他死后的世界处处充斥着他的痕迹,要让那个家伙无时无刻都将他铭记在心……又有什么不对?
所以他改变了世界,将各个平行世界最顶尖的科技留在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记住他的名字,无论是畏惧还是敬佩——这不是祭典又是什么?
所以,欢呼吧,为了这个独一无二的盛典,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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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早之前的一天早上,白兰毫无责任感地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美人桔梗,自己则溜达到了并盛。
偷偷地摸到自己未来的——也可能是永远都不会有未来的——结婚对象家里,白兰抱着一种“讨厌我才不是痴汉呢请叫我死偷卡谢谢”的心情,推开了那扇门,好奇地翻开了书桌上倒扣着的相框。
相框里摆着的,是不知道是谁偷拍下的一张照片。
在那张照片里,是一个宴会的晚上。他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喝得七分醉的模样,而那个棕发的青年则是无奈地俯下身想要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但却被他笑嘻嘻地一口亲在脸上。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拍下来送到那只黑兔子手里的。
白兰挑了挑眉,打开相框,然后发现相框内侧那不知道多久前写下的字。
第一行与第二行已经被涂抹掉了,只有第三行依稀可见。可是白兰却很清楚被涂抹掉的究竟是什么,因为那是他跟那个棕发青年一同写下的,唯有第三行的字他从未见过。
——“或许……我是错的吧?”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谁知道呢~!
白兰漫不经心地将相框内的护纸揭开,愕然发现相框里竟然还有第二张照片。
那张照片似乎被什么人撕掉,但却又小心地拼接上。
因为它是反着放入相框的,于是白兰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五年前他跟那只黑兔子从黑手党学院毕业时照下的照片。
在那张照片里,他揽着那个可怜兮兮的棕发少年,笑得肆意飞扬。黄昏时刻,钟楼敲响,惊起了身后的高塔上的大片白鸽,美好得就像是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他抽出了那张照片,翻了过来。
——“但我却依然爱你。”
他呆立良久,然后突然笑出声来。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啊~!”
他笑吟吟地说着,将那两张照片都抽了出来,小心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曾经那样畅想过他死亡后的未来,也畅想过当那个人得知真相后脸上会有怎样复杂的表情。
他甚至留下一份长信,来述说他曾经为那个棕发青年所做过的他不知道的一切,并让桔梗在他死后务必交到那个人的手里。
但是……
他拿起了书桌上的笔。
——“或许……我是错的吧?”
——“不,永远不会。”
——真是漂亮啊……这样纯洁无暇的灵魂。
——所以,不要为任何人改变,就算是我。
他摘下手指上的订婚戒指,轻轻放进抽屉里。
“我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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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火焰燃烧起来,就像是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的火焰。
而面对这样的火焰,在最后一刻,白兰却突然散去了自己身上的火焰,向着愕然的棕发少年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就像是拥抱一样,但下一刻却与他指间的玛雷指环上的宝石一同化作灰烬。
“恭喜哟~……你做到了……”
时间彷佛在此刻停滞,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直到那个只剩下戒面的指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纲吉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赢了?
可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深蓝色头发的女孩闯入战场,对上了泽田纲吉的视线。
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还有他脚下扭曲的指环。
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