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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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在茶馆都能打探到的消息，姜家的那位主人知道吗？”宁雪青双手背在身后，随意问道。
“你怀疑他？”谢池鱼回道，显然对此并不惊讶。
“玉方壶的那群器修虽然没什么节操，但底线还在。”宁雪青猜测其中另有原因，只是他毕竟已经离开了三百年，对如今的修仙界不甚了解。
“如果这事与玉方壶无关，那么姜家主人极力隐瞒的理由还有一个。”宁雪青沉吟，“这妖物或是与那位昏迷不醒的姜小姐有关。”
“姜家应该不敢与妖物勾结。”谢池鱼偏头看他。
宁雪青耸了耸肩，不再细想，反倒把好奇心放在两边的小摊上。
从未见过的外乡人，容貌又如此出众，光是两人走在街上便引来了不少注意。只是一个神经粗了些，一个冷漠惯了，丝毫没有将这些视线放在眼里。
远远瞧见张府的牌匾，宁雪青脚步一顿，突然开口问了个与儒林怪事毫不相干的问题，“谢玄，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还在想雪青打算何时开口。”
被说破心事的宁雪青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他这一路走来，一直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等快到了才鼓起勇气。没想到谢池鱼这么不给面子，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谢池鱼笑了笑，不再为难他，“我与故渊真人是极为亲近的关系。”
猜测是一回事，等真听到对方这么说，宁雪青一个恍神，心底涌起了极为负面的情绪。本想装作随意地再问一句，谢玄的道侣是何模样，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到了。”不待他细想，谢池鱼开口道。
两人此时正站在张府门外。
“照茶楼小二说的，张家是儒林一带的富户。”宁雪青皱眉，“门庭怎么如此冷落。”
两人对视一眼，修士不是常人，自然有办法在不惊动张家人的情况下进入灵堂。
谢池鱼从袖中掏出符箓，一抖便无火自燃，转瞬之间化作一缕白烟，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可维持一炷香的时间。”宁雪青闻言点头，表示知晓。
两人一跃进了庭院，府外冷清，内里也是如此。除了几个低着头步履匆匆的下人，再不见旁人。
而张家小姐的棺柩还停留在灵堂内，只有个小丫鬟一边哭一边烧纸钱。
这景象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张家小姐去世多久了？】宁雪青不能说话，就拉着谢池鱼的手将自己的疑惑写上去。
谢池鱼摇头，他也是今早才赶到儒林，且一到便去了姜府。姜家提供的线索有限，谢君歌和谢君酌也没什么收获。
【时间不对。】
宁雪青来不及细说，只能将自己的猜测暂且写下。
指尖带着凉意，谢池鱼只觉得掌心一阵发痒，随即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指了指躺着张小姐的棺柩。
对视一眼，两人便极有默契地同时出手。
谢池鱼一挥手，用灵力铺开阵法，阻隔了灵堂内的动静。宁雪青则出手如电，一下点在小丫鬟脖子上。
小丫鬟双目一滞，失神地看着棺柩。
“她待会就醒。”宁雪青见谢池鱼疑惑，开口解释道：“我不像池鱼实力强悍，只能用些非常手段。”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棺柩旁，正准备伸手，却被谢池鱼一把拉住，“我来。”
棺柩被打开，露出张小姐姣好的面容。
“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宁雪青感叹。
张小姐脸上敷了层厚重的白粉，双目紧闭，一张薄唇被涂得血红，看起来十分诡异。
可就算如此，她也是个极美的女子，可惜如今却了无生气地躺在棺柩里。
“我们时间不多。”谢池鱼开口打断他的感慨，开口催促。
宁雪青不再多言，将视线落在张家小姐的手上。
十指如白玉，一看就知道没干过重活，也正因如此，她指尖的红点便显得格外刺眼。
“从指尖取血？”宁雪青没有忌讳，拿起张家小姐的手仔细端详。
“指尖、舌尖、心头，这三处都被采了血，伤处无法愈合。”宁雪青开口，“这么看，倒真像是妖物为了采集女子精血而杀人。”
“伤口多但小，不会要人性命。”依照修士对妖物的敌视之心，查探到这里多半会得出结论，可谢池鱼显然不这么想的。
“说起来，我刚刚就觉得奇怪，这位张家小姐容貌出众，可嘴却十分怪异，与五官不太协调。”
谢池鱼沉吟，拿起手中佩剑，用剑柄处戳了戳张家小姐的脸颊。
“哎，你的佩剑！”宁雪青还是第一次见剑修如此对待自己的佩剑。
要知道，剑在剑修眼中可是比命还重要。
好在谢池鱼还知道在触碰处罩一层灵力。
碎琼在张小姐的脸颊处留下了一团白霜，随即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嘴角漏了出来。
宁雪青恍然大悟，用指尖在她的脖子处搓了搓，将白粉搓干净后就看到了一条深色的淤痕。
“难怪说她是不同的。”淤痕落在苍白的肌肤上，刺得宁雪青下意识移开双眼。
“走吧，别处说不定还有线索。”谢池鱼的视线静静落在张小姐的脸上，并没有如宁雪青一般拥有复杂的情绪。
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近乎冷漠。
宁雪青应了一声，棺柩被重新合上。
等一切恢复原状，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小丫鬟回神，迷茫地看了眼四周，吓得将手里剩下的纸钱一股脑塞进了火盆里。
穿过灵堂，宁雪青和谢池鱼便分开两边。
张家宅邸虽大，但分布有规律可循，他一路隐匿身形，找到了张小姐的闺阁。
世间的闺阁女子大抵都有些相似，他没有时间细看，略略一扫，便看到了几朵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艳色的花瓣层层绽开，仿佛还残留着清晨的露水。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他估摸着时间，见墙上的画没有异常便随手扯落了几片花瓣藏在怀中，随即离开闺房。
踏出张府，身上的符箓便失了效，谢池鱼则已经在府外等他，手握碎琼剑，一派风光霁月。
心猛得一跳，宁雪青慌乱地移开视线，不知怎的想到了凉风上那个雪落满头的身影。
他拍了拍胸口，将多余的情绪压下，谢玄一剑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他见到与对方容貌相似的谢池鱼心慌实属正常。
给自己找好理由，宁雪青才恢复原先的样子，上前摊开手掌，露出藏在掌心的花瓣。
“山茶花？”谢池鱼接过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有妖物的气息，但也有……。”
“血的味道。”接下来的半句，宁雪青替他补齐，“这一趟，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你不好奇吗？”见对方收好花瓣，谢池鱼开口问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何而死？是否真是妖物所为。”
等了一会儿，宁雪青没有出声，只是将手背在身后顾自往前走。
就在谢池鱼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道：“不论她是不堪忍受闲言碎语自缢而死，还是因为名声被家人逼死，都已经死了。
“雪青为何笃定她不是因妖物而死？”谢池鱼追问。
“颈间勒痕平整，是有人将绳索套在她的脖子上，向后用力。”宁雪青沉默片刻后开口，“若是上吊，淤痕末端不会如此平整，尾端应该向上。所以张小姐是被害死的，而不是自缢而亡。”
“确实。”谢池鱼突然顿住，转身面对宁雪青，“但也可能是妖物所为。”
妖物所为，这是谢池鱼第三次开口说这个可能性，但宁雪青似乎在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妖物没那么蠢，况且他们有的是杀人的手段，何必多此一举。”宁雪青挥了挥手，他所知道的妖物虽不怎么聪明，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这话我信，可旁人不会信。”
之前那些疑问，宁雪青还能当作是对方的疑惑，可这句却让他不自觉地握紧挂在腰间的梨树枝，全身防备。
宁雪青嘴角泛苦，心道自己还是不够冷静，一见对方那张与谢玄毫无二致的脸就失了戒备。
竟在一个修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妖物说话，和自爆没什么区别。
“妖物和修士只能是死敌，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冰冷至极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让宁雪青唇角的笑意一僵。他仿佛立于雪中，冻成了个毫无知觉的雪人。
等指尖终于有了点暖意，宁雪青才用尽力气在对方的威压下取出挂在腰间的梨树枝，艰涩道：“你究竟是谁？”
这话问出口后，他就后悔了。
磅礴的灵力裹夹着熟悉的寒意，恍惚间让他以为回到了少年时待过的那个凉风。
霜雪满头的少年立在梨树下，淡淡问他：“师兄，那日你为何不来？”
人间三百年，于他不过一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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