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第三章
大雨稀稀拉拉的下着,带着透心凉的温度。丝丝凉风透过窗棂,往里面看便能看到坐在雕刻着花纹的紫禅木桌旁的男子。男子俊美的面庞一片肃然,手中执着的笔在桌面上勾勾画画。
风吹进屋,扬起了那人乌黑的发丝。
感受到丝丝清凉,认萍生放下手中执着的笔。
眉心微蹙,伸手揉了揉额头。这几日他很少休息,都在忙着摆平翳流的人。那些人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能用到的手段都要阴险狠辣。
不过,至少让他们不再暗地里给他捣乱了。缓缓的抒了口气,认萍生睁开眼,眼底意味不明。
他还得先熟悉熟悉翳流的布局,认萍生站起身走到窗边,身子斜倚着窗台。至从来到翳流他就不曾放松过,今日难得兴起,修长略带苍白的手伸出窗外,透明的雨水落在手心溅起涟漪。
微阖着双眸,认萍生眼神有些微怔的看着手心那晶莹圆润的水珠,目光好似能穿透空间到达那未知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这个慕少艾根本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他也少少的看过一些霹雳布袋戏,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仿佛他已经来了很久,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记忆融合的太好了,导致他一直都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只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翳流,南宫神翳的寝殿。
“天来眼,你对本座的决定,似乎不满。”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看着天来眼,手指扣着座椅扶手。
“吾不明白,教主为何要将首座之位,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天来眼站在下首,情绪微微激动。
“本座的决定,不容质疑。”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神色不变,只是眼底隐约透着危险的气息:“你,明白这点。”
“可是……!”天来眼还有所不甘:“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能力来掌管翳流呢!”
“那你,又有能力掌管翳流么?”
南宫神翳手指扣着心跳敲打在扶手上,天来眼惶恐的跪下,冷汗津津滑落却不敢回答,是或不是,夺位还是废物,都是天来眼不能承受的,低头将目光死死定在地毯上,天来眼的声音略颤道:“吾只想为教主分忧。”
“你恐惧本座。”南宫神翳声音微带一分叹息:“若你不是这般谨慎的试探本座的底线,首座之位,交你,又有何不可呢?”
翳流是什么?邪教。
为首者,要比任何人都要邪,都要狂,若自己心生了畏惧,又要如何让其他人,去畏惧你呢?
南宫神翳是翳流的神,没有他,翳流什么都不是。
没有南宫神翳,翳流什么都不是。
而这,并不是南宫神翳想要看到的局面。
“首座,教主请你过去。”
认萍生起身走回桌旁,把桌上的宣纸给压好。然后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乌黑的眸子盯着醒恶者:“那就劳烦阁下了。”
敛了敛眉,认萍生跟在醒恶者身后。目光一一略过周围的景色,在心中埋下一笔又一笔的伏笔。
醒恶者将认萍生的举动收在眼底,却没有说什么,沉默的带着认萍生走入南宫神翳的寝殿,正看到失魂落魄的从寝殿中走出来的天来眼。
认萍生看向从里面走出来的天来眼,对方明显失魂落魄的神情让他有些好奇。挑了挑眉,认萍生把心里的好奇往下压,在这个地方好奇是要不得的。
醒恶者将认萍生带到门前便转身离开了,天来眼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认萍生,同样拂袖离去。
南宫神翳斜倚在软榻上,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也依旧是冷冷的睨着来人。
“……”认萍生唇角的笑僵住,他貌似没惹这个长老吧……不过想来也知道,他是去阻止南宫神翳的命令的。
走进南宫神翳的寝宫,认萍生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恭敬的低着头,反而是神色自若的打量了下南宫神翳的寝宫。
抬眸看向邪倚在软榻上的南宫神翳,认萍生唇角微微上翘:“认萍生参见教主。”
“首座可还习惯?”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看着认萍生,辨不出是好意还是其他。
“自然是很习惯的~”认萍生眸子弯了弯,看上去很好欺负。
“哦?”南宫神翳眸光一闪:“那本座便可以放心的把翳流所有事情都交给首座处理了。”
“哈,吾非常荣幸啊。”眼底闪过一丝流光,认萍生面上的笑容不变。
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神色不变:“首座便随本座来吧。”
“好。”认萍生应下南宫神翳的邀请。
南宫神翳随手打开了寝殿通往翳流禁地的密道,随着一点一点接近终点,空气中的腥臭气息也越来越浓重。
浓重的腥臭味围绕着鼻尖,认萍生神色不变,跟随着南宫神翳下到密道。
从密道踏出,庞大的地宫中,展现在眼前的,是地狱一般的画面。
支离破碎的人体残肢随意的摆放在几个桌面上,躺在几块木板上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喉中发出粗糙的呼吸声,痛苦的想要伸出手终结自己的生命,然而却被锁链死死的束缚着手脚。
残缺了身体某一部分的人哀嚎着,有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黑紫色,有些皮肉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鼓动,还有些已死的人被随意的丢弃在一处,一些黑色的蛊虫在皮肉里钻来钻去,吞噬着人类的血肉。
一些翳流的教众穿着黑袍正在将蛊虫植入某些还健康的人体内……
如果有炼狱,那么这里,就是了。
南宫神翳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任何改变,然而站在这地狱之中,却宛如恶魔。
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不忍却被深埋。认萍生挑眉,饶有兴趣的观望着面前的一切。
痛苦的哀嚎在他耳里仿佛一场动听的音乐,认萍生转过头看着南宫神翳微微颔首,面上一片讶然,语含赞同道:“这样拿人体做试药的确比吾的方法好啊,更能准确的试出药性。”
南宫神翳眸中带着兴味的看着认萍生,半晌,才意味不明的道:“的确很好,毕竟对人有效的东西,用人来试验,最合适不过。”
“是啊……”被掩下的话语飘散在空中,声音低柔,却让地道里的每一个人都毛骨悚然。认萍生微眯眼,唇角含着与情景不同使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说出的话如最毒的毒药,甚至比毒药还恐怖。
“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啊~”
南宫神翳微微俯下身拾起地上的一节断臂,看形状是一节小孩子的手臂,细嫩如藕,手指在断臂处微微一压,随着血液的流动,断臂上鼓起一个大包,皮肤随时有可能被撑破。
南宫神翳随手用指甲划开鼓起的皮肤,一只黑色的蛊虫摆动着触角从血肉中钻了出来,爬上南宫神翳的掌心,一动不动。
认萍生看了眼南宫神翳手中的蛊虫,只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什么蛊虫。
“毒蛊,不过这蛊怕是没成功了。”
“不,这种还不配称为毒蛊。”南宫神翳唇角弧度不变,捏碎了手中的蛊虫,黑色的血污了满手,随机便有人无声的过来奉上水盆,毛巾,让南宫神翳清洁完手又悄然退去。
挥手一招,便有人奉上一个漆黑的坛子,侍者小心翼翼的打开坛子,里面趴着一只生出了透明翅膀的彩色蜈蚣,南宫神翳将手伸进去,蜈蚣咬住他的手指便顺着爬上了南宫神翳的胳膊。
“这才是蛊。”
认萍生在看到那只透明翅膀的彩色蜈蚣时眼眸亮了亮,这种蛊向来很难培养,几千只蛊虫里都很少出现一只毒蛊。
约一尺长的彩色蜈蚣被南宫神翳放回坛子内,蜈蚣的毒对南宫神翳而言,毫无任何的威胁性。
“将待生衍的各种毒物种到人体内,等其子嗣食血肉而生后,放入蛊坛中,仅用宿体的五脏喂食,另其相互厮杀吞食到最后一只,便是蛊。”南宫神翳耐心的对着认萍生解释着翳流中蛊的由来,唇角似笑非笑:“首座可是想要?”
“翳流与苗疆的养蛊方式殊途同归啊。”认萍生感叹了一句,“既然教主如此大方,吾岂有不要之理?”
认萍生一副大意凛然的样子,跟谁比脸皮厚都不能跟慕少艾比啊。对于送到面前来的礼物,他怎可置之不理呢,是吧。
“这一只不过是从那堆死物中培养出来的,待本座为首座挑一个更好的。”
南宫神翳带着认萍生走向了那些还活着的试验品,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的人心底发寒。
这些倍受折磨的可怜人不敢向南宫神翳求助——他们已经知道造成这样炼狱一样场面的正是眼前之人,于是诸多或祈求,或麻木,或绝望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认萍生。
南宫神翳也将目光转向了慕少艾,似笑非笑的指着一个女童道:“她体内养的是飞蜈蛊,首座不介意自己去取出吧?”
“好啊。”唇角勾起的笑没有丝毫同情心。
认萍生走上前,身子背对着南宫神翳。看着小女孩苦苦哀求的神情,认萍生眼内闪过一丝情绪却没有停手。他还不能暴露,所以现在就不能救这个女孩。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她死的快点,好不用活的这么痛苦……
这就是慕少艾,他可以为了阿九而逆天改命,也可以为了天下人而牺牲少数人。为朋友付出,甚至不惜以身返险,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不是不自私,只是这份自私放到了重要的人身上,以至于对自己从来不自私一分一毫……
一滴滴血顺着手滑落,白皙的手上沾满鲜血。认萍生指间捏住蛊虫,面上神情不变,动作优雅,仿佛他刚刚做的不是亲手杀死一个女孩,而是去赴一场华丽至极的宴会。
南宫神翳看着这一幕勾起唇角,这里是翳流,既然来了,就不要妄想干净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