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雨之殇（弘曕*雨萱）》宸岚

9、决定

　　焦灼到极点，雨萱反而冷静了下来。

　　经过反复细想，她认定真正的买主应当是同一人。从时间来看，收购之事不过前后两天就以火速完成，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多人同兴此念。

　　这个人的身份不明，但必有一定权势，而且，善用权势达成目的。原主中不乏达官显贵、巨贾名宿，对金钱他们大多不在意。能令他们不得不割爱、又蓄意协助隐瞒身份之人，唯一的可能便是皇亲国戚。

　　而对她的作品感兴趣的皇亲国戚，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醉葫芦的收藏者。

　　所以，她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位原本当见而未见的公子。

　　富大婶对雨萱的分析非常认同：“同时满足对姑娘作品感兴趣、又有权势达成短时间内完成收购的人，确实只有那位公子无疑。”

　　既然雨萱已经猜出他的身份，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便将原委道来：“我不知道他是谁，甚至没见过他形貌，他一直是坐在车中对我问话。但他几次来访，随行的都是辛康和无面。仅凭这阵仗也足以断定，他的身份非同小可。”

　　雨萱点点头，这便坐实了她的推测。辛康是大内第一高手，平时只负责保卫雍正安全，偶尔也会受命护卫皇子出访。而无面是六扇门首席捕快，因其武功深不可测，据说也是诸皇子争相笼络的对象，能让他肯出面随同的，必是皇家子弟无疑。

　　可她不但没有为这个结果感到喜悦，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若他是皇亲贵胄，想必识得贡品，若南北通给我的原料中真混有……”

　　说到这里，富大婶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惊叫道：“糟糕！不说别的，那件醉葫芦我总觉得手感极为熟稔又想不起来，那……那是紫楠啊！它还有个名字——金丝楠木。”

　　雨萱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富大婶颓然至极，扶着桌边慢慢坐了下来，“这种材料民间根本无从寻到，姑娘想必也没见过，所以只把它当成特殊一些的楠木。可我早年在宫里当差，竟也能鬼使神差走了眼，唉……财迷心窍当真要不得……”

　　事到如今，雨萱有种想哭而哭不出来的沮丧，喃喃道：“说起来，他就是得了醉葫芦之后，才大肆收购我的作品。无面和辛康追随他，恐怕不仅是担任护卫，也兼着追捕一职。”

　　“我倒是对此另有看法。”富大婶此时还算淡定，她想了想道：“这段时间我们没少走动，若他只为抓捕你，只需派人尾随我，早已查出你的下落。可他还算磊落，所以这点上说不通。而且，显然他对物件上的题词兴趣极大，搜罗你的全部作品，说不定是为了查找有无其他和题词相关的线索。”

　　雨萱静了一会，颤声道：“你的意思是，他要等我说出题词来由之后才动手抓我？”

　　富大婶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道：“若他目的仅在于此，抓了你拷问不是来得更直截了当？”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雨萱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

　　“与其问我，不如直接问正主。你我都清楚，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富大婶展示出了阅历堆砌出的决断力和说服力，雨萱最终认可了她的建议。

　　同时富大婶也同意了雨萱的要求，若邀约成功，她会陪她一起去。

　　雨萱不想为难富大婶，可她不愿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皇家子弟。

　　她一向对不思进取的八旗子弟毫无好感，而对生来便带有特殊光环的皇子之流，这种厌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她隐瞒身份的弘曕暂且不论，这种论断主要得自她结识的另外两位皇子：弘昼和弘历。

　　她很早就认识了弘昼，他总是微笑着，待她如三月和风，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种表象是因为他想借她接近墩儿。她也发现他对于人群的分类格外简单：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的。于是雨萱厌恶这个虚伪而现实的男人。

　　再来是弘历。他对墩儿的纠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不顾墩儿自身的意愿，逼迫墩儿的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相较于弘昼，弘历的行径更令她所不齿。

　　所以在她的认知中，皇子这种生物生长环境过于复杂，所以人格扭曲，内心丑恶，就算外表再玉树临风，也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的人渣气息。

　　她已经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这场会面，并不会令他们彼此感到愉快。

　　她永远不屑于掩饰和伪装，哪怕面对的是一个谈笑间可定论他人生死的对手。

　　所以她需要八面玲珑的富大婶从旁周旋。她不在意自己，但她有更在意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