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注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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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终于开了。
不是得到密码从外部紧急开锁——事实上犹豫无比的西蒙在砸门无果，不确定门内情状越想越紧张，终于咬牙决定入侵门的控制系统，到他获取密码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这还是包含他跑去拿自己的光脑并回转过来的时间——但是就在他按下操作键之前，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在自行移开的门口显现出身形的人，让外间与走廊中所有人都有双腿发颤的恐惧感。
她的出现仿佛伴随着黑色滔天的魔焰，那毫无阻隔暴露在空气中的信息素绝望地压下来，因为没有隔绝气息的墙壁封闭，更显得如同没顶之灾般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在场之人几乎是拼却意志才能抗拒这种无形的威压保持镇定。
首席哨兵便是这样一种存在吗？
即使她站着未动，即使她是别国的巅峰，但仅仅立足于此，依然能叫人陷入如此窘迫的恨不得五体投地下跪以示全然臣服的境地。
根本不敢生出任何反抗心，在那威严又洞彻的逼视中似乎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心如擂鼓，思绪骤停，一切动作都无法实行，只有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与反抗之心抵死挣扎，才能勉强挣脱精神力的控制——几乎所有清醒过来的哨兵都后退一步，摆出了警惕防备的架势。
处在信息素风暴中心的人挺拔修长，单薄的病号服完全无法遮掩她强劲有力的身躯。
金发蓝瞳，面部的轮廓、身体的曲线完美到叫人无法描摹，即便她使得空气中澎湃着那般压抑可怖的气息，可气息尽头的她却是异常的平静，那种优雅冷淡中难掩熠熠生辉的模样，甚至叫她如同神明般难以直视。
何等鲜活又绚烂的存在——所以这便是帝国的星辰，高贵强大的女武神，所有哨兵皆无法抗拒的首席？
然后瑞安面无表情从这位殿下身后走出来：“准备，我们马上出发。”
她的衣物已经齐整，但指挥服并未如之情那般笔挺一丝不苟，深蓝的衣料出现褶皱并不是那么简单能抚平的事，脸容……再冷淡的表情都无法掩饰隐藏在平静下的异常。
其他人为殿下的气势所夺，没法将注意从她身上转往别处，就算是匆匆一眼也没法觉察出什么，可瑞安的俩警卫队员曾与她贴身相处亲密接触，甚至指挥官的内务也是他们负责的范围，尤其是海伦——他们比起关注某位殿下更焦急的是确认她的安全，然后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嗯……
目呲尽裂。海伦与西蒙瞬间信息素爆炸。
难以压制自己想要攻击对方的欲望，就像两头野兽对着更为强大的野兽露出凶狠的獠牙。
那样赤-裸裸的恶意与愤恨通过信息素很快为在场的哨兵们觉察，紧接着就发现有人吸引火力，那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的威慑便有了针对性，都冲着胆敢表露敌意的个体身上了，分配到他们这里的抑制力显然要稀薄得多。
那位叫人控制不住胆颤的殿下漫不经心地转移视线，投注到这两个哨兵脸上。
眼神平和，并未有一丝屈尊降贵的轻慢，但美丽高贵的颜容与强大不可直视的身姿，并不需要一丝表露的倨傲，已经能叫人感受到云泥之别实质的俯视。
在场的哨兵丝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有任何攻击的动作，那波涛暗涌的可怕精神力便会尽数汹涌而起将其绞杀于此。
承受着山宇般沉重压力的两个哨兵并未有丝毫退缩，但是争锋相对并没有持续下去，只是短暂的交锋之后，一个叫哪方都无法拒绝的人就硬生生打断了哨兵们一触即发的冲突。
——“还不快走！”
瑞安眯着眼，神情略嫌不悦地来回环顾一圈，快速扫过海伦与西蒙，落点在某位殿下身上，眸底沉浮着威胁。
首席哨兵殿下对着她笑了笑，伸手一招，那柄为精神力控制悬浮在她身后的长剑便非到她的手上。她反手握着剑，犹如闲庭信步般，跟上了瑞安的脚步，再没有投注一眼给别人。
同一时间，随着她的脚步向外，空气中那细密黏稠的信息素也为她收回，残留的威压渐趋消散，方才扼在人喉咙上的威胁就像是一场梦般，转瞬不见。
实力相差过分悬殊。
西蒙马上就淡定下来，想想指挥官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就算落在下风也必定是短暂的事，因为她总有办法把仇翻几番地报回去。虽然明显是一副被占便宜的模样，但她都没说什么，那必定就在她的可掌控范围内。他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确实没想到。怎么可能想到啊？！
打死他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猫腻好么！他确实是很好奇，但这不代表隐约窥探到这一点的他在被证实猜测后会有什么好心情。
与他正好相反，海伦却更加暴躁，抓心挠肺地想要爆发。
瑞安被占便宜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没法臆测到底是怎样的过程，但现状摆明了是被占便宜啊！军神在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发展，打死她都不会让指挥官进去的！
不过眼见着瑞安与研究所来人都走远了，连忙小跑跟上。西蒙悄悄窥探了下同伴的脸，发现她表情狰狞，眼藏火焰，仿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喷射着一种想杀人的欲望。
大概……类似于丢了只小鸡崽的老母鸡心态。
*
研究所的空艇整装完备立即启程时，荒野要塞的红色警报已经响彻各个角落。空艇之上没有人在意呼啸而至的警报声，他们有着更艰巨更重要的任务。
瑞安得到空闲，第一时间洗澡换了身衣服。
海伦跟被雷劈了一样等在外面。好不容易看到指挥官出来，如鹰隼般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她的身体，大部分都被指挥服军装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是否存在痕迹，脸颊、脖子与手这些露在外的部位倒是一如既往近乎苍白的肤色。
艰难做好心理建设，理智恢复，她咬牙切齿的暗恨逐渐平复一些，开始表达对前线两个同僚的担忧：“大人，将队长跟雷克斯丢下可以吗？”
“没关系，他们知道怎么做。”瑞安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荒野要塞有杀手锏，就算输得很难看，最终的根基还是能保留一些。而且，无法阻挡的敌人会让要塞军跟联邦援军空前统一，有利于局势的稳定与下一步协同作战计划的实现。”
根基在，只要战力源源不断地补充支援，短时间内重建要塞就成为可能，突击战就变成持久战，帝国军没法抵挡住长期作战，必定退兵。
海伦想了想道：“那肖恩与乔呢？他们还在要塞。我们现在回研究所吗？”
研究所有在荒野的利益，指挥官同样有好奇的研究，不过那都是在局势稳定之后的事了。现在已完成了来荒野的目的，她又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这边事了就绝不会再拉扯着不放，荒野要塞的命运有摩里斯、海登与联邦去担虑，那并不是她的责任。
“乔请求留下，帮助要塞渡过这一关，我允许了。”瑞安神情平静，“肖恩留下是为了保证乔的安全，这个向导已经有足够的价值让一位中央哨兵营出身的军官舍命救助。海登阁下不会让他们出事的，不必担心。”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要在科斯帕停留一下，在边城中转。军部的人等在那里，他们会负责护送她去该去的地点，研究人员给殿下做完必要的检查，一部分与我们一起回研究所，另一部分在当地驻扎，需要对荒野做一个合理完善的评估报告。”
海伦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们与那位殿下分开走？”
瑞安转过头，视线瞥过她的脸。
海伦马上把自己混杂着惊喜与惋惜的神情收了收。惊喜是不必面对那位首席哨兵碾压性的信息素，虽然心底张牙舞爪蠢蠢欲动，但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自己的愤怒对她来说也没有正视的价值，实力的差距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可还是会不甘心，所以就有了惋惜之情，惋惜自己没办法叫她正视自己一眼。
首席哨兵拥有让任何强大的哨兵都恐惧的震慑。
瑞安当然清楚她会有的复杂心情。但也只是借由旁人的态度分析琢磨出来的。事实上正因为她自己不是哨兵也非向导，所以难以彻底直观地体会到卡洛琳殿下究竟有多可怕。
她想了想，还是道：“海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而我既然作出了选择就有承担一切意外的勇气。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都在我的可承受范围内。”算是伤害吗？不算吗？但如果以等价关系来看，能将殿下唤醒确实是意外之喜，这一点对自己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余下的一切都可以看做是代价。
她的语气平和无所波动，仿佛就是在陈述最简单的事物：“警卫队所得到的任务就是绝对保证我的安全，以及在此之外对我行事的一切便利。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关心与紧张，但这些不应干扰到你对事物的判断。”
海伦盯紧了指挥官的脸庞，数秒之后忽然垮下肩膀。如释重负。
她苦笑道：“大人……我是真不愿面对她。”
因为默认为指挥官受到了伤害，所以她的职责告诉她必须要伤害者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既然瑞安予以否认，她自然不会抱着愤恨不放。剩下也只有感情上接受不了。
“把她当做一种磨砺，以此锋锐你的意志，磋磨你的理性，顽强你的毅力，稳固你的决心。她是一国的巅峰，她的存在，叫全帝国的哨兵都上了一个台阶，但她现在既然在联邦，必然也会给你们带来提升，因为真正的强者在联邦同样有着信仰。”
海伦的眼神随着这话语的递进慢慢变化，思索良久忽然追问：“那她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大人？”
瑞安有短暂的沉默，想要拒绝回答又不觉得这是自己不能答复的问题。
最后道：“大概是一个谜题——她的到来给我带来一个谜，我必须解开——因为这关系到我最大的秘密。”
空艇真正航行的时间并不久，边城距离荒野要塞之间的路径虽然不短，运送物资的空艇也不是以速度占优，但是真正航行起来地理上的距离完全不算什么。
瑞安在被告知还有多少时间即将落地之后，前去空艇内部架设的实验室探望了一下正在进行的检查。
关系到重要机密，海伦被拒绝入内，西蒙倒是不同。他本就是研究所出身，虽然不是瑞安的助手——两人专业不同——但他挂着的高级研究员身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自卡洛琳殿下从路易斯堡到荒野要塞，检查与救助工作都是他主导的，他有发言权，所以从殿下躺在实验台上之后，他就被征用去配合检查了。
瑞安进去的时候，抬头一眼看到泡在巨大的试管溶液内的某个人。
有那么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思绪停滞，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微弱到极点，直到数秒之后呼吸才艰难地恢复畅通，氧气骤然进入肺部的冲击叫她僵硬的思维得以流动。
庞大的实验室并不宽敞，因为密密麻麻的仪器填充了大半的屋子，严严实实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白帽的研究员如同工蚁一般，在到处穿梭，操纵仪器监控各项指标。
瑞安的视线扫过投射在空幕中的大片大片流动数据，思绪无意识地疯狂运转自己看到的一切，被海量信息覆盖的脑海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再度转移视线，看向正中，以一种研究性的眼光注视着绿色修复溶液中的身影。
向上扬散的头发，紧闭的眼睛，美丽高贵的颜容毫无阻隔地透过玻璃壁进入人的视野，并不是大部分人失去意识后本能的蜷缩之姿，而是垂着手垂着脚安然漂浮的模样——必须是心灵极为强大的人，才能拥有的霸气与无畏——而这姿态，也将她没有任何衣物覆盖的身躯展露得淋漓尽致。
是的，没有错，衣物会阻挡身体对于溶液的吸收，妨碍记录正确的数据，所以这没什么问题，打小到大她都泡过无数回了，也看过无数人光裸的身躯……嗯……实验体……研究面前高矮胖瘦美丑黑白都只有个体差异数据不同的价值……
瑞安思绪中的理智才维持了一会儿就宣告崩塌，又控制不住地惊叹于那完美到极点的身体曲线与绝佳的比例。
她艰难地陷入沉思，然后很平静地发现自己被觉醒了欲求。
——所以再也没办法用从容淡然纯粹理性的眼光看待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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