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真遥]笨蛋》木鱼三三

1、第 1 章

　　十一月的天气，凉爽舒适，正是惬意的时候。
　　天空泛着清爽的浅蓝色，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撒着柔和的光辉，白云时而东、时而西。被习习凉风吹起的火一般的枫叶在树枝摇摇晃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奏出秋日的宁静乐曲。
　　夏季的炎热已经随着蝉声在风中消逝。

　　今天仍旧是普通而平常的秋日物语。
　　然后，橘真琴也和往常一样将要去接——
　　那个他暗恋了N年却连牵个小手成就都没达成的青梅竹马，七濑遥。

　　“天气真好啊……”橘真琴穿着棕色呢子外套站在石板地面上，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进入秋天了呢。”

　　嗯，今天的话遥他应该不……
　　…不，果然还是会待在浴缸里吧。

　　否定了那种可能性，橘真琴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
　　不管什么时候，每天早上橘真琴都会有这种想法，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考虑一下这个可能性，结果最后还是靠自己来否决掉自己的想法。

　　“像个笨蛋一样……”他笑了一声，将双手插/进口袋，转过身来，走上阶梯。

　　是和往常一样的路径——遥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个念旧的人，即使两年前他的父母叫他搬去东京，他也仍旧住在这个小地方——但是又和以前稍微有些不同，毕竟时间这东西能带走的东西数不过来。
　　就比如，田中奶奶和小白猫。
　　田中奶奶在一年前的冬天去世了，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事，接着今年的夏天，小白病死了。

　　那个时候他正和遥他们在海边度假。
　　然后在遥他最喜欢的大海边，发生了一些，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不太美妙的事情。
　　各种意义上来讲。

　　抿了抿唇，他加快了步伐。
　　习习的秋风拂过他的脸，掠起额前抹茶色的刘海，遮住青年低下来的双眼。

　　走到遥家的门口，橘真琴伸出手按了一下门铃，两秒后，默默拉开木门走了进去：“我进来了。”随即径直走进浴室，过程中不出意料地在旁边看到了遥的衣服，并且听到了水声。
　　他拉开浴室的门，木门被来开的声音和陡然变大的水声重合：“遥酱——”橘真琴俯视着浴缸中只穿着泳裤的黑发青年，眉眼微弯，笑着看七濑遥，“啊真是的，你果然在这里啊。夏天明明每天都泡在水里的。”

　　七濑遥甩了甩湿润的头发，望向他：“都说了，不要加酱字。”
　　“嗯嗯，知道了。遥，早上好。”
　　“早上好。”
　　“那么，请快点啊。”橘真琴看了浴缸中的青年一眼，转身退出去，“今天和渚约好要去训练的，别迟到了。”

　　说完，人便走出了浴室，在门外背对着七濑遥，脑袋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映到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半深半浅的轮廓。

　　七濑遥沉默地看了看浴室外的人，愣了半晌收回了抬起一半的手，视线始终停在橘真琴身上，好半天收回来：“…………”
　　门外的人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遥？还不出来，早上在浴缸里呆久了容易感冒的哦。”

　　“……知道了。”半晌后，七濑遥从浴缸中站了起来，穿上拖鞋，走向厨房。
　　接着他沉默地拿起一边的围裙，系在腰上，点燃了煤气，从冰箱里拿出了青花鱼。
　　橘真琴转过身来，催促：“时间也差不多了，遥你——所以又是要烤青花鱼吗？！！”
　　“那是当然的。”
　　“啊真是……该怎么说好呢？”
　　绿发青年叹气，却温和得一句话都没有抱怨。

　　七濑遥瞥了一眼身旁满脸无奈的人，将青花鱼放入了锅中，“滋滋”的声音很快传入耳朵里。他垂下眼睛，看着锅里渐渐变色的鱼，觉得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感觉有点奇怪。
　　他这么想着，拿着锅铲，盯着锅中的青花鱼，歪了歪脑袋，蓝色的双眼闪烁。
　　错觉？

　　“……遥！青花鱼都要被煎糊了哦！你在发什么呆啊！”
　　“不是发呆。”
　　“那就把鱼翻过来啊，诶诶真的糊掉了啊！那可是你的早餐诶，冰箱里还有其它的青花鱼吗？”说着，橘真琴已经打开了冰箱，一边寻找，一边问七濑遥，“遥？”
　　“没有青花鱼了。”空气中传来了青花鱼被煎糊的古怪气味，七濑遥嗅了嗅鼻子，嫌弃地皱起眉毛。然而他没有处理锅里的鱼，而是放下了手中的锅铲，侧过脑袋看向一旁表情无奈的绿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叫了声青年的名字：“真琴。”

　　一瞬间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的橘真琴绷紧了身体，转过头盯着七濑遥，眼神认真：“嗯？”
　　七濑遥指了指锅里彻底糊掉了的鱼，眉毛微皱，神情严肃，嗓音平淡如水：“今天的青花鱼不新鲜，但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时候，味道没有坏掉。”

　　“……………………我到底是为什么觉得遥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景跟我说大事啊，我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啊真是…蠢死了。”橘真琴捂着脸低声碎碎念。在七濑遥发出什么疑问之前，他弯下腰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放了下来，抬起头视线投在自己青梅竹马那张非常具有欺骗性的面瘫脸，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吐槽：
　　“我说遥啊，青花鱼是咸鱼哦。”

　　七濑遥沉默了一瞬，视线飘忽了一下，然后他转过头拿起锅柄，将青花鱼倒入了盘子里，用锅铲一下又一下地刮着锅底。
　　“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甚清晰。
　　很好，这个人已经把自己的心情暴露无遗了。

　　橘真琴紧盯着七濑遥泛红的耳朵，接着艰难地移开视线，清了两声嗓子后道：“遥，那个，我去给你买早餐吧？”
　　“不用了，就吃这个。”
　　“但是这个，已经焦了啊。”
　　“吃这个。”

　　七濑遥最终固执地没有改变想法，橘真琴勉强同意了，不过以防万一，他买了几个面包。

　　这家伙到底没有拗过七濑遥。
　　或者说，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拗过七濑遥。
　　坐在电车上的橘真琴看着死盯着地面的黑发青年，这么想。
　　察觉到他的视线的七濑遥抬起头来，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面包吃吗？”
　　“…不吃。”

　　约好的地点并不多么远——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遥的早餐问题的话，他们原先是准备起自行车过来的——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只是需要再走一段路。
　　到达学校门口，橘真琴视线扫了扫，就看到了在大学门口等候很久的三个人——叶月渚、龙崎怜、松冈凛、御子柴弟弟和似鸟。唯一的一个女孩子江没有来——据说是两个月交了男朋友，今天约会。
　　带着几个人走到校园里的室内游泳池（途中叶月渚将买的面包全吃了）橘真琴头也不回地拉住七濑遥的手臂，阻止了遥脱衣下水，一边微笑着看着脱得只剩泳裤的几个人：“那么，今天就是像高中一样的训练咯？”

　　“诶——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长着一张娃娃脸叶月渚猛摇脑袋，瞬间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怜、遥、真琴你们就好了，几个人在一个学校随时可以见面，但是我那个学校里可是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哦！难得见一次面就训练过去好无聊的！我才不要呢！”
　　龙崎怜推了推眼镜：“但是凛前辈的大学也只有他一个人吧。”
　　似鸟&橘真琴：“凛前辈的话，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呢。”“这样吗？我记得似鸟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啊，凛？”
　　松冈凛：“我吗？嗯，对，似鸟和我一个学校。专业队里也有宗介，不是一个人啊。”
　　叶月渚：“看吧就我一个人！所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啦！”
　　七濑遥：“………………我要下去。”

　　一行人最终将训练改为了一对一比赛，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七濑遥闭着眼飘在水面上，默契地笑了起来。
　　几个小时很快就在水里过去。
　　七濑遥是最后一个从水里出来的。
　　从泳池里中出来的时候，他站在泳池边，左右望了望，发现并没有橘真琴的影子后，才走向了更衣室。

　　换好衣服，拉开门，叶月渚放大的脸颊一下子占据了整个视野：“hi~，遥酱！”
　　七濑遥满脸镇定：“不要加‘酱’字。”
　　叶月渚鼓起脸颊：“诶，遥酱真冷淡呢！撒撒，我们去校门口坐着吧——这个大学好大呢，门口的那个树好粗哦。”
　　说完，便拉起始终面瘫着一张脸的黑发青年兴致冲冲地往前走，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菠萝面包递给身后的人，求夸奖似地晃了晃，“吃吗？刚在学校里的小卖部买的，真琴和我说早餐你只吃了一点哦。午餐的话，还得等回家吧？”
　　犹豫了一下，七濑遥接过了面包，拆开咬了一口：“……真琴他们呢？”
　　“去买水了。现在应该在等我们吧——真是的，遥酱你还是和以前游那么久，刚刚叫你的时候都不理我们呢！”他笑嘻嘻地回答着，然后松开了手。
　　“…唔，抱歉。还有，面包很好吃。”
　　“嘻嘻。”叶月渚咧嘴。

　　七濑遥侧过头看了看笑容灿烂得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般的黄发青年，嘴唇抿了抿，接着问道：“渚，你很忙么？今天还没到中午呢？”
　　“嗯？”叶月渚回过头来，然后用力点点脑袋，“嗯，很忙呢，我有在咖啡店打工哦，毕竟将来不可能成为专业游泳运动员啦！所以今天是请假……不过不能和大家待久一点还真是伤心呢！”

　　“……”
　　短暂的沉默。

　　太阳斜挂高空，光芒照在两个人身上，谁都没说话，只有树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瞬间显得非常幽静。
　　叶月渚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淡了些许。
　　他觉得有点想哭。

　　说到底，有些伤感是避不了的，比如与挚友的分别，又或者与梦想的再见。
　　叶月渚这个看起来非常孩子气的家伙，占了两个躲不开的伤感。
　　寂静之中，他出声了：
　　“呐呐，遥酱。”
　　“唔嗯？”

　　“你……”叶月渚微微侧过一点脑袋，斜睨着沉默地吃面包的七濑遥，红色的眼珠转动，他吸了吸气，然后问道，“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专业队的邀请呢？”
　　说的是四年前的暑假时候的事。那时各校的游泳比赛刚结束，在结束的第二天，七濑遥接到了来自一个专业队的邀请，很有实力的专业队，并且诚意十足——然而他拒绝了。之后两年也有过来自大大小小的专业队的邀请，不过同样的，都被他拒绝了。

　　七濑遥绕过拐角，停下来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然后在发愣的渚疑惑的视线下继续往前走。身侧的树木为他打上一层朦胧的阴影，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但是声音在这寂静的路上显得清晰无比：“我只是为了游泳而游泳而已。”
　　叶月渚愣了愣，歪过脑袋：“诶？”
　　“都说了啊，我只是为了游泳而游泳而已。”
　　“…………”叶月渚缩着脑袋紧盯着他，发现这个人没有再解释什么的意思之后，整个跳了起来，“这算什么答案啦遥酱！根本听不懂好不好！好好说说理由嘛！”
　　“哦。”七濑遥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一秒后，他说道：“……你走错路了。”

　　………………

　　“那就这样了，拜拜大家~！下个月我也会过来玩的！”

　　笑眯眯地和四个人告别，叶月渚挥了挥手，上了电车。随着人流涌入的停止，电车门缓缓关闭。
　　这个时间点是下班高峰，找不到位置可以坐，他干脆就靠着电车门，侧过头看着分为三路走的几个人，随即很快发现橘真琴和七濑遥着两个人和以前一样，亲亲密密地并排走回家。
　　较为高大的那名青年看着黑发青年，温柔地微笑；黑发青年面瘫着一张脸，嘴唇张张合合——也只有和真琴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人才会多说些话。

　　看上去根本就是恋人啊。
　　想起今天在游泳池的场景，叶月渚眨了下眼睛收回了视线。他垂下脑袋，翘了翘唇角，低声喃喃：“这两个笨蛋……”
　　“啊……肚子好饿。”
　　“菠萝面包菠萝面包面包面包……唔，好好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