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之十一 远亲不如近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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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之十一】远亲不如近邻
龚箭家楼上住了一家三口。
女主人是某个国营单位工会的，为人热情的不得了，楼里这些户人家几乎每一个她都能打上招呼。自从她知道龚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住，觉得一个年轻人怪不容易的，就三五不时的为他提供一些“爱的关怀”，家里煮了饭偶尔也会送下去些。男主人是个退伍兵，与龚箭还蛮投缘，第一眼见到龚箭挺拔的模样就认定这也是个兵，后来听说他之前年纪轻轻就成了少校更觉得了不起。
家里还有个男孩，挺活泼，有时会到楼下翻翻家里的军用品，或者听龚箭陈善明讲讲部队的事。说是孩子，其实也不小了，去年刚考上大学，叫张建。
美中不足，这张家阿姨总是在楼道里喊着“小建”啊“建建”的，男孩心里觉得丢脸，楼下的龚陈二人也很苦恼——陈善明总是忍不住的笑，换来龚箭的一阵拳打脚踢。
那天是个星期五，龚箭在家歇病假，连着发烧有几天了，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热总是降温困难。挂了几天水好不容易退下去。陈善明周末轮休，届时才可以回家照顾他。
夜里一直头疼，吃了药直到清晨才朦朦胧胧睡着，并不踏实。龚箭被吵醒之后才知道已经天下大乱了。
事情的起因是楼上小建妈妈那要了亲命的记性。
工会这种部门不用坐班，像小建妈妈这种老资历，没工作的大部分时候都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小。
于是出来进去扔个垃圾、买个菜，忘记带钥匙成了小建爸爸最头疼的问题。再加上小建爸的工作单位又离家较远，碰上这事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基本上小建妈之前几次忘带钥匙的后续，都是在邻居家喝茶闲聊打发时间，直到小建爸下班回家或者儿子意外的回家蹭饭。
然而这天，钥匙忘记带了就算了，电视还没关也算了，可厨房的煤气却还点着，上面的高压锅里炖着排骨。
小建妈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打了电话给小建爸，说赶回来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打了电话给小建，这孩子上课关了机。那锅排骨炖了已经有些时候，这样下去连厨房一起炖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邻居出主意让小建妈打110，电视上不是有这种情况么：钥匙忘记带了从窗户爬进去然后皆大欢喜。
小建妈已是六神无主，手心一把冷汗的去打了110。
电话打了，人来了，可观察了情况后却告诉小建妈：设备条件不够，八楼太高爬窗户有危险，只能用铁杆把防盗门的锁整个翘开。
小建妈彻底傻眼了。
眼看着大铁杠子撬上去，自家上千块的防盗门就要报销，可这不撬……也不是个事儿啊！
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龚箭基本就是在这个时候，探出了头去。
上楼的楼梯上乱糟糟地围着人，还有几个穿着制服拿着大铁棍的……警察？看着这种组合，龚箭不禁微微汗了。
凑过去又听了几句，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楼梯间的窗户探出头去，看看层高，又看看楼上小建家窗户的位置和距离，心里有了数，上楼安抚心急火燎的小建妈，“阿姨，没事儿，不用撬了，我帮您开。”
这话说完，几个主要人物都是一愣。
举着铁杠子的警察看了龚箭一眼：“你有钥匙？”“没有啊，爬上去不就行了？”龚箭回答的倒是很坦然，那边的小建妈妈反正是完全被震呆了。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龚箭，这个白净的家伙还没自己高，看起来一副肩不能扛的病样子，还爬上去呢！语气轻慢：“这位同志，助人为乐是好的，不过也要量力而行！”
龚箭摆摆手，对小建妈说：“阿姨，您在这儿等一会儿。”然后拍了拍警察的肩膀复又下了楼，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甩了甩胳膊腿，似乎对这身宽松合身的家居服很是满意。
走到两层中间，龚箭抬手一撑一蹿就上了楼梯间的窗沿，围观的几个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一个大妈“哎”了一声，立刻就被旁边的人捂了嘴，生怕惊了窗户上这位，一个不稳再掉下去！
龚箭蹲在窗口向外看了两眼，确定左上方张家突出来的阳台的窗户没有锁，两腿一蹬，手就抓住了楼上的窗框，吊在八层的阳台外面晃啊晃。之前站在窗边的两人探出头去看，大气也不敢喘。
转移重心右手扒着窗框，龚箭抬起左手打开窗子，右臂向上撑起身体到一半时，却好像手滑了一样整个人又向下坠去。围观群众“啧”的倒吸一口气，解释一身冷汗。龚箭左手顺势抓住窗沿，两手用力，脚在墙上轻轻借力，人就进了屋。
小建妈看见门从屋里被打开，对龚箭一阵感谢的话滔滔不绝，在工会几十年的历练成果尽现。龚箭只觉得头昏脑胀，刚才精神集中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个劲儿的想回屋睡觉。客气地笑笑，提醒阿姨赶快去看看高压锅，然后在惊呼声中下楼、进屋、关门，一气呵成。邻居们的赞叹声被关在了门外。
陈善明是下午回到家的，因为参谋长见他寝食难安的样子提前放他走。家里很安静，走到卧室看龚箭还睡着，陈善明伏下身额头贴上额头，感受那人温度的变化。
龚箭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未睁，抬手环住陈善明的脖子：“善明，回来挺早啊！”“嗯，参谋长特赦。是不是还有点儿烧啊？”“不烧了，拉我起来。”
陈善明就势搂了龚箭的肩，把他带坐起来。右肩吃力，龚箭轻皱了一下眉，却没逃过陈善明的眼睛。
“怎么回事？”陈善明拉开龚箭的衣领，看见右肩膀和大臂有些暗红的淤血，有些肿胀。轻按了一下，手下的肌肉明显发硬甚至伴有间歇痉挛，典型的肌肉拉伤，瞬间火大“你在家休个假这都是瞎搞什么呐？”龚箭理亏，讨好地笑笑：“意外，纯属意外啊！”
陈善明从冰箱里到了冰袋，恶狠狠地压在龚箭肩上，龚箭吃痛地“嘶”了一声，抬头看过去，某人臭着一张脸眼神意外的认真，偷偷地笑了。
晚饭还是不能指望陈善明的，病号龚箭同志正在厨房磨拳擦掌，却听见门铃响了。闲人老陈过去开门，却见是楼上的张阿姨——小建妈端了一盒饺子，还有些炖肉。
小建妈瞅见门一开露出来的是陈善明，嘴角的笑容一点儿没少：“小陈啊，小龚在不在？我可得好好感谢他一下啊！顺便给你们送点儿吃的来。”边说边往屋里扒头。陈善明把张阿姨让进屋：“谢龚箭？他干什么了？”
龚箭从厨房跑出来的时候没拦住张阿姨的嘴。听着张阿姨绘声绘色的给陈善明描述自己的“义举”，看着陈善明虽然点头附和但是头顶乌云笼罩，龚箭觉得自己还不如下午就坦白了呢！
送走张阿姨，陈善明回过头冲着龚某人咬牙切齿：“龚箭，你本事大了啊！发着烧你还敢跳八楼？八楼啊！我说你那膀子怎么抻成那样了呢！自己带着伤就不能注意点儿么……”龚箭知道陈善明也就是抱怨几句，低敛了眉眼只听不说，果然也就只有这几句。
“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呗，看你那恶人样，”龚箭坐在餐厅看着陈善明摆桌吃饭，“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人家张阿姨给你炖了多少次汤啊！远亲不如近邻，礼尚往来嘛！”陈善明瞥他，不讲话。
我不想做恶人，但一切都要以你不受伤为前提！
—【章十一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之十一 远亲不如近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