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予(清穿)》若瑷

10、牵

　　家中一切，还是自己熟悉的。额娘的笑盈，哥哥的怜爱，嫂嫂的疼待。对了，还有阿玛，陌生的亲近。每个人都缄口不问起在裕王府的日子，但又每个人都知晓，因为知道，所以才不会对我相问。

　　在家中的日子，无拘无束。也许离别在前，所以每个人对我出府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去的地方，大多也就是锦瑟轩。看老头自顾自的下棋，在他那淘到一些古本，不过繁体字看起来的确痛苦，所以老头偶尔也兼顾做我的师傅，教我认识那些字。

　　“丫头，你会写字吧。”看着我手里的说，又自言自语的嘀咕，“我看你是不会，连字有些都不认识。”把眼睛从书上移到老头的脸上，抿了抿嘴唇，清了清嗓子，“您老要不再辛苦些，写字的本领也教给我。我不贪心，不求和成为一代书法家，就希望在１０日内能让我的字自己能看懂。”说到后来我理直气壮，把书往桌上一扔，“就怎么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教吧，师傅。”

　　老头苦哈着脸，“你见过猪能爬树吗？”我用力的瞪了他几眼，他丝毫不受影响，嬉皮的老顽童。一把抓起毛笔，塞到他手里，滩开宣纸。

　　“丫头要写什么？”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想都没想，脱口就是这个。老头身子一颤，那着笔的手好象在发抖。沾了点墨水，老头一气呵成，把笔放与砚台之上，老头转头定定的，叫了声，“佩如。”就这样看着我。

　　“师傅。”老头好象陷入了什么回忆中，我有些怯怯，后悔说写这个了。

　　“来时胡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这回。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长大成人方知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不如不来也不去，亦无烦恼亦无悲，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 老头的字，很有风骨，沧健有力。他写下的，是整首诗，全部读来，很像是了去无悲切，世上走一回的感觉。

　　老头给了我字帖，让我得空就临摹。很少能见他像今天那么失态，我到现在，仅此见的第一回。

　　拿了老头写的全诗，去问哥哥，作者是谁。我唐诗宋词背的不少，但这首还是真我没见过的。哥哥拿过时，扫了一眼，接着那复杂的眼神让我头皮发麻，“这是先帝的《出家偈》。”

　　“原来．．．是这样的呀。”我干笑了两声，见哥哥眉头紧锁，沉思的看着那纸上的诗。顺治帝和董鄂妃的爱情，早被世人流传的不知有几个版本，兄占弟妻，帝夺臣妻，我一直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男人，放弃江山，放的下一切。又是怎样的情深，能有这样的故事。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如果哥哥不在，我想我会用躺。望着窗外枝头新出的嫩芽，春天的脚步，终于进了。

　　“别再往外跑了。”哥哥留了话刚跨出书房门半脚，被我喊住，“哥哥，你爱嫂嫂吗？”头抵在窗栏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挂在窗上的福字。“．．．她很好。”哥哥扔了三个字，就和后面有什么追一样的拿来逃了。

　　轻叹了口气，没有一个人，给过我确定的。爱与不爱，难道不能有一个纯粹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