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便等我》尹筱曦

2、2の你最爱的女人

　　醒来已经六点半，再睡已是不可能，我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南登已经在房间里站着。
　　“你三更半夜的，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等他开口，我先出了声，两手还擦拭着我的头发。
　　“大哥知道你今天有手术，想着你肯定爬起来看书，然后又在书桌上睡了，让我差不多的时候进来给你盖件外套。”
　　我撇撇嘴，“他太了解我了。”
　　“那是爱你的表现。”
　　听南登说爱这个字实在是有些奇怪，我嘟着嘴打发他：“知道了大哥，洛勋不在，你就担当起甜言蜜语的活来了。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南登识相地离开，等我吹好头发换好衣服之后，手机刚好响起。
　　我笑着问：“凌晨时间不睡觉吗？”
　　对方先是笑了一顿，笑够了才开口：“我的宝贝今天要做手术，我当然要打电话给她加油！”
　　我笑了笑，“那谢谢你咯，不过你知道你的四太太亦凝今天生日吗？别忘了要送礼物。”
　　洛勋闻言在另一边叹气，声音也没有了与我开玩笑时的轻松。
　　“我们说话的时候，不要扯上别人好吗？”他突然沉着声音说。
　　他对我太好，以至于不愿意在我面前谈他别的女人的事情，可人是他的，他若是不管，她们会有多难受。
　　我也知道我说这个有些多余，又担心他生气，才软着声音安慰他：“我知道了。”
　　洛勋继续与我说了几句话，直到我说要迟到了，他才肯罢休。
　　“回到家你就知道后果。”他在另一端邪魅地这么说，我知道我要完了，可心里还是很高兴。

　　家里其他的女人们却不这么想，自我进入陆家以来，若雯对我可算是一直冷冷淡淡的了，不过真坏人总比假好人要好。她不对我使坏，我便无所谓。
　　星妍对我是真的好，她在洛勋的身边只是求个平安，看上去她并不执着于得到洛勋的爱，更像是只要在他身边，便可以安稳过完一生。她对我，就像是对姐妹那般。
　　而亦凝看上去乖巧懂事，实际上却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般的人物，她很嫉妒我，不止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说讨厌我这样的话，可我却不当一回事，而这本来就不需要当成一回事。
　　我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星妍和亦凝已经坐好了。
　　饭桌的座位是按来到陆家的先后顺序排的，虽然洛勋曾经想过让我坐在他右侧，但是我考虑到若雯，便委婉地拒绝了。
　　“若雯呢，还在睡吗？”我对星妍笑了笑，坐在亦凝的对面。
　　“这两天她都睡到中午，会不会生病了？”星妍喝了一口牛奶，担心着问我。
　　“可能是生理期吧。”
　　我吃面包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亦凝，发现她正在瞪着我。
　　“怎么了吗？”我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哼！”她永远对我都是这副表情。
　　我匆匆吃完早餐就收拾东西走了，星妍趁我还没离开的时候过来拉着我。
　　“手术加油！”她微微笑着，两眼眯起来，露出颊边的酒窝。
　　“我会的，晚上见。”
　　“再见。”
　　南登早在车上等着我，待我上车坐好之后，他熟练地发动引擎出发。
　　“先去取个东西，你不介意吧？”南登小心翼翼地问我。
　　“没事，还早。”我看出他的谨慎，“怎么了吗？”
　　“没有。”他紧张了，“就是去拿太太的生日礼物。”
　　原来洛勋早就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还让洛勋以为……看样子我是多管闲事了。
　　南登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大哥说你没必要去管她们的事情。”
　　“他打电话给你了？”
　　“嗯，刚刚。”
　　我低下头去整理衣服，小声地说：“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若不是有PTSD的阴影，我可能就不会这样。”
　　“你最近没有去看医生吗？”南登用一种责怪的语气跟我说话，“大哥不是安排好让你定时去看医生吗？”
　　我有些诧异南登的口气，却仍是很平静地回答：“最近太忙了，前不久不是有一起交通事故吗，受伤的人太多，医院都忙不过来……”
　　“大哥会生气的。”
　　“你不要跟他说就是了，我明天会去看医生，你不要太紧张。”
　　本想这样打发南登就算了，可他从后视镜里再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我明天会跟着你去。”
　　逃不掉了，我也无可奈何。

　　洛勋把亦凝带回来的那一天，刚好之前我跟洛勋闹了脾气，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愣着看他生生地把梳妆镜给敲碎。
　　因为我没有去看医生，而且手机刚好没电没办法通知他。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我遇到了蔓蔓。
　　那个时候我跟童蔓都是实习医生，关系不错但也不算很好。她看我一个人在街上坐着，便过来跟我打招呼。
　　她灵动的眼睛看着我，一手还摸着我的额头，“这个小孩在这里干嘛呢？迷路了吗？要不要姐姐带你回家啊？”
　　她有超级乐观的心态，对任何人任何事总是带着用不完的精力。
　　“我不想去看医生。”
　　“你生病了吗？”
　　我把我患有PTSD的事情跟她说，但惟独跳过了洛勋。
　　等我想起来他可能安排人手在找我的时候，好像已经太迟了。
　　刺眼的车灯往我和童蔓的方向射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的时候，洛勋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啊？”童蔓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挡在我面前，可洛勋并不买账，他推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却是冷冷的。
　　“跟我回去。”
　　“我不想。”我想起当天早上由于若雯的关系，我再一次想起父母身亡的场面就觉得害怕，那个家，好像也并不见得有多让我安心。
　　“我害怕，我……”我突然被洛勋牵起来往车里走，连跟童蔓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他把我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来。
　　“开车。”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洛勋对我好的时候，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能为我摘下一般，但他生气的时候，就好像连看我都觉得恶心一般。
　　“为什么没去看医生？”他看着不说话的我，眉头皱起来。
　　“我不想去，我太害怕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我？”
　　“我……”我一下子想不起来手机没电的事实，一直在想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给我的家不足以让我安心。
　　难道要这样告诉他吗？
　　我索性不说话，只咬着下唇。
　　“该死。”他生气了，开始找东西发泄，除了我以外，他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最不能让人想象的，他把梳妆镜给打烂了。
　　玻璃碎了一地，破裂的瞬间我又想起那相似的画面，双手一下子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我不要再回忆那样的场面了。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包围起来，是星妍。
　　她抚着我的背部，将我裹在她怀里安慰我：“别怕。”
　　“洛勋，你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不要管。”他一下子就离开了房间，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星妍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和碎了一地的玻璃，吩咐佣人来打扫，还把我带回她的房间去，自己在床上陪了我一夜。
　　第二天，洛勋就把亦凝带了回来。
　　那个眼睛同样灵动的小女孩，眉宇间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但我却不曾在洛勋面前提起，我知道他不会回答我的。
　　倒是若雯比较忍不住，指着亦凝说：“怎么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啊！洛勋……”
　　可洛勋并不回答，他看了我一眼，想说话的时候我却回避他的眼神，从他身边经过，穿好鞋子就去上班。
　　只要不看到洛勋，我就不会想问。

　　医生照往常一样检查完之后，循例问了我几个问题，还给我开了点药。
　　“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体，工作实在太多的时候要适当休息，不能太劳累，还有，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那些负面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接触了。”
　　“我知道了。”
　　向医生道完谢之后，南登陪我去拿药。
　　昨天的手术很成功，就是时间做的有些长。我一夜没有睡觉，今天早上预约来看医生的时候，我还带着两个熊猫眼。
　　所以医生才会跟我说不能太劳累了。
　　我叹了一口气，刚刚医生交代的南登都听到了，他肯定会跟洛勋如实禀报的。
　　果然，吃完午饭后不久，我在浴室里正准备洗澡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
　　“那边才刚刚天亮，这么早起来没问题吗？”
　　洛勋在那边低笑，“不要敷衍我，你昨天没睡觉？”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昨天手术做得久了，患者的麻药还没过，我不敢轻易去休息。”
　　“对得起病人的家属，也应该要对得起我。”
　　“我知道了。”
　　“你要睡了？”
　　“要先洗个澡。”
　　“嗯……”洛勋略有所思地回答着，“我开始怀念了。”
　　“怀念什么？”
　　“我们曾经一起洗澡的日子。”
　　我被他的话堵住，一下子发不出声音，只感觉双颊红起来，一副羞窘的模样。
　　洛勋在那边轻声笑着，“不逗你了，我明天就回去。”
　　“好。我在家里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我没有马上进浴室，只是想起刚刚洛勋的那句话，觉得好笑起来。
　　曾经一起洗澡的日子……
　　该死。我骂着自己，张宸然，你这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