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后》六月白

1、第一章

　　穆倾活了二十八年，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不过他不是处男。
　　他有两份工作，一份是穿着白大褂治病救人，另一份就是在酒吧里夜夜笙歌。他的第一次就是在这个酒吧。是一夜情。
　　自那一夜情之后，他就再也没穿白大褂，夜夜在酒吧笙歌。晚上在酒吧，白天在家里睡觉，生活好不惬意。

　　穆倾有一副很磁性的声音，在酒吧这样灯红酒绿的环境下，他的声音一响起，特别能直击这些在酒吧里孤独着找灵魂的人。他特别享受这样的环境，不管周围的环境有多嘈杂，只要音乐一起，他都能马上和音乐合体在他们的呼喊中让歌声达到高潮。

　　二十八年了，做着不喜欢的工作，过着不快乐的日子，但一直也都洁身自好，从未逾越过任何的道德底线。甚至有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其实他自己是喜欢男人的？这一想法刚出现在他脑子，神经就牵动到胃部，他反胃了。

　　一夜情那天，他唱的很嗨，心情却极度抑郁。白天的医闹事件让他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和煦的阳光了，都是黑暗的如无底洞。唱满一个场次，他喝了酒，都说喝酒误事，穆倾和那女人发生一夜情，酒精的作用肯定有，不过更多的是他的自我放逐。

　　可是就那么一次的自我放逐，他就中招了。
　　那女人跟他说，她有艾滋病。
　　有那么一秒，莫名的觉得有解脱的快感。不过很快，他的世界更黑了，黑洞一般。

　　下午三点，从医院检验完回家，穆倾大字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活了那么多年，买彩票中的奖一共加起来都不满一百块，就这一次就艾滋了？真他妈的，真他妈的，倒霉？
　　从床上起来拿了一罐可乐喝，听说可乐会杀精，那喝多点是不是艾滋也能杀死啊？穆倾歪歪嘴，轻笑，作为一个医生产生有这样的疑问，实在是有点可笑。
　　一口气喝完，扔了罐子，又躺会床上，调整好八点的闹钟，准备睡一觉再去酒吧。

　　八点整，闹钟准时叫醒了穆倾，这一觉睡醒，穆倾感觉身体非常的沉重，迷迷糊糊的似乎醒来了又好像在梦中，犹如鬼压床。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电话跟人调了班，这精神头去了酒吧也唱不了歌。
　　挂了电话，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穆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失眠，像这样能进入睡眠状态已属不易。等他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折腾了一会出门去了酒吧。

　　到了酒吧门口，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还有警车。见怪不怪了，这样的场面一年总得有那么几次，酒吧这种地方怎会干净。

　　穆倾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吹着口哨往酒吧靠近。
　　“嘿，这次又是什么？”穆倾拍了拍站在门口同事廖媛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
　　廖媛的身体一惊，转过头惊恐的眼色还未散去，“死人了。”
　　“什么？”穆倾大吃一惊，在这酒吧四年有余，虽说酒吧不干净，至少在这四年来，黄赌毒这样的事情，倒也一次都没被抓过。
　　廖媛挥挥手，示意穆倾低下头，听她耳语到：“还被分尸了！超级恐怖。”
　　穆倾紧皱眉头，轻声靠之。
　　“知道是谁吗？”
　　“你问被杀的还是杀的？”
　　“都问。”
　　廖媛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啊。不过死的是女人。”
　　“看来没歌唱咯，回家睡觉。”穆倾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力拍了拍廖媛的肩膀。
　　“喂，你干嘛！”廖媛怒目瞪着他，“痛死了。”
　　“嘿嘿嘿……”

　　穆倾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去买点柚子叶洗洗晦气，又是艾滋，又是死人的。
　　要不去找个女人玩。
　　“哈哈哈哈。”穆倾一想到这个忽然就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精神病院上班久了，总觉得自己的思维也越来越神经质。沿着湖边走了半小时，湖边一对对情侣你侬我侬的让他羡慕，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姑娘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也曾努力的追过，只不过每每听到他的职业，都下意识的躲避。
　　一次这样，两次这样，算了吧。单身也挺好。
　　穆倾踢一颗石子进湖里，扑通一声消失不见，心道：精神病医生怎么了，精神病医生难道就是精神病？精神病医生也是医生好吗！

　　正当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夜景沉思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居然说让他去协助调查刚才那女尸案的事情。
　　他有点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原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就是跟他一夜情的那个！
　　他也是到了警察局才知道那女的叫钟烟，这生命也如这名字，才二十八岁就没了。而且连尸体都没找全。警察还告诉他，在酒吧找到的是个裸体，而且□□被切了，下半身最重要的部分居然也被割了。
　　穆倾听到警察说□□被切掉的时候，他又反胃了。他想起那天晚上他亲吻过的□□，现在就只剩下两个洞，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突的直跳。
　　那还有下本身……穆倾有点头晕。
　　“你在酒吧工作多久了？”坐在对面的女警问到。
　　穆倾两眼向右上方漂，想了一会说：“四年了吧。”
　　女警盯着他的脸，顿了顿，继续问：“你是精神病院的医生，为什么还要去酒吧工作？”
　　“爱好。”
　　“昨天下午你在做什么？”
　　“在家里睡觉。”
　　穆倾回答的飞快，惹的女警又抬头看着他问：“整个下午都在睡觉？”
　　穆倾点头，他下意识的想回避他去医院检查是否得艾滋的事情，一旦这件事被抖搂出来，那估计跟这分尸案就分不开了。
　　“我失眠，昨天下午好不容易睡着了，睡到今天下午才起床的，我记得非常清楚。他盯着女警的眼睛，非常坚定的叙说着。
　　女警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穆倾心生一计，笑着说：“美女你这么盯着我，是爱上我了不成？”
　　女警白了他一眼，继续问：“死者，你认识吗？”
　　穆倾摇头。
　　“确定不认识？”
　　穆倾点头。
　　穆倾学过心理学，女警的问话都被他巧妙的解决了。他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回答，想这命案应该跟他无关了。

　　事实相反，到了第二天晚上又接到了电话叫他去警察局。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上网打游戏勾搭小MM，被电话打断的心情非常不好，听到要他去警局的话之后更是极度郁闷，把手机甩在床上不情愿的进了洗手间洗澡。
　　穆倾有怪癖也可以说洁癖，出门前必须洗澡，进屋的第一件事也必须是洗澡。
　　等他洗簌完毕，已经过去十分钟。
　　到了警察局用了二十分钟。
　　问他话的还是上次那个女警。
　　“穆倾先生，请你如实回答，你到底认不认识死者钟烟。”
　　穆倾轻笑，翘起二郎腿，如果这时候给他一根烟，那就更好了。
　　“不认识。”
　　女警一直盯着他，没有一丝的笑容。穆倾心里有一丝的打鼓，担心跟钟烟的一夜情被查出来了。
　　穆倾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女警，女警的眼睛是一双丹凤眼，皮肤虽不是很白，但看着就很滑溜，额头上的痘痘冒着晶亮的光泽，想是这案子熬夜熬出来的，那眼袋黑的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了。
　　女警似是发觉了他的打量，咳嗽了一声说：“死者钟烟的下半身已经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
　　女警又不说话了，阴着脸盯着他，穆倾被她盯着有点发慌，嘴巴却开始不饶人：“唉，美女，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她吧？你看我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干的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再说我可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怎么会去杀人呢？你说是吧？”
　　“你在撒谎。”女警看着他顿了一会给出了判断。
　　穆倾的嘴往右边歪了歪，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撒谎？”

　　女警学他冷笑了几声，从一边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穆倾疙瘩一声，难道真的知道他和钟烟的一夜情了？
　　‘啪’的一声，女警把那袋子扔在他面前，穆倾瞟了他一眼，镇定的拿过文件袋，嘴上还不忘调戏女警说：“里面是什么呀？不会是你的美照吧？”
　　女警没有理会他，他也不介意，把手伸进文件袋，还真是照片。穆倾拿出来刚瞄到一张就把照片扔了出去喊道：“脑子有病啊，给我看尸体干嘛！”
　　女警笑了。

　　穆倾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想，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也不知道老是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
　　“你看这几张。”女警从里面抽出了几张放在他面前。
　　照片有点黑，看这样子好像是在酒吧，他拿起来仔细看，瞬间全身都冰冷。照片上的时间就是他跟钟烟一夜情那天，照的是他拥着钟烟在喝酒。接下去的好几张都是他和钟烟，甚至还有他们一起进酒店的。
　　穆倾看一张，身上的温度就冷上一分，看完全部的照片，心道完蛋了。
　　“这照片哪里来的？”
　　“穆倾先生，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和钟烟的关系？”
　　“我跟她没关系。”
　　“那这些照片怎么解释？”
　　穆倾闭眼，想起那天钟烟忽然跑来酒吧跟他说她有艾滋的时候，就跟现在的感觉一样，好像自己心底的有一些秘密被揭穿了曝光在阳光下，无地自容。他羞愧自己喝醉酒的自我堕落把第一次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可笑的是这女人告诉他，她有艾滋。
　　“我跟她是一夜情，连她的名字都是你们告诉我的，之前我都不知道。”穆倾不再表现的不可一世，不再像之前那样想，反正与我无关，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和她发生了一夜情。
　　女警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问：“为什么之前要隐瞒？”
　　“一夜情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女警笑：“是吗？”
　　穆倾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非常坚定的回答：“是！”不要把所有男人都认定为下半身思考的物种。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非常的坚定，一样的盯着他，穆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肃穆的不像他。
　　他回过神坐回到位置上。
　　他有点好奇为什么两次调查都是这个女人。
　　“23号晚上七点到九点，你在哪里？”
　　“今天几号？”
　　“25。”
　　“哦，那就是前天。”穆倾想了想，那天去医院检查了，“在家里睡觉。”
　　“有人证吗？”
　　“没有。”
　　“死者钟烟的死亡时间就是23号晚上的七点到九点。”
　　穆倾听完她的话，说：“所以你们怀疑钟烟是我杀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可笑，就因为我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人证？”
　　“你可以好好想想中间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在睡觉。”
　　穆倾想了想说：“八点多，我给我同事打过一个电话。”
　　“那你同事能证明你在家睡觉吗？”
　　“我不在家睡觉在哪睡觉！”穆倾恼火，这他妈的都什么事，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艾滋又是被杀的。
　　穆倾继续说：“我杀她能有什么动机？”
　　“因为她的男朋友就在你们医院治病。”
　　“什么？”
　　“钟烟有个男朋友，叫张杨，知道这人吗？”
　　穆倾点头，张杨是去年进的他们医院，智商低反应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经常性的抓狂，刚入院的时候发生过好几次的自虐。
　　“张杨说，你在追求钟烟，追求不成就杀了她。”
　　‘啪’的一声，穆倾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叫：“放他妈的的狗屁！”
　　“坐下！”女警吼到。
　　穆倾坐下，深呼吸说：“张杨是个低能，他的话你们也信？”
　　“不能全信，但可以作为参考。”
　　穆倾无语，这群警察脑子是秀逗了吗？
　　“张杨前几天出院了，你知道吗？”
　　穆倾摇头，他记得张杨入院后一直都没人来看过他。那他的医药费是谁付的？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
　　女警问题跟的非常紧，穆倾停顿了一下说：“个人原因离职，跟本案无关。”
　　“穆倾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回答的任何一个问题都可以作为证据来洗脱你的嫌疑。”
　　“我说警官，这辞职的事情还得向国家汇报啊？”
　　在穆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房间外吵闹起来，像是涌入了一堆人。女警起身走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她进来对着他说：“穆倾先生，你可以走了。”
　　穆倾站起来对着她问：“凶手抓到了？”
　　“是的。”女警的表情已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眼角还隐隐带着笑意，“凶手就是张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