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清郁木涵

4、外婆与父亲的暗潮汹涌

　　低头玩弄手中的手机链，青石板的小路上，她度着小步思绪漂浮。
　　五一过后，路边的那家面包店更换了主人。
　　她再也不能跳上三个石阶在窗口喊一声“阿姨我用一下你的电话噢。”再也不能用同样的钱买到比别人更多的糕点，再也不能星期日坐在那个临街的位置，听着店里的歌，一桶冰激凌吃一整个下午也没人赶。
　　走到楼梯口，外婆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刺透空气，竟奇异的演绎成了电影中被遗弃的女人惯有的歇斯底里。
　　她急步跑上楼拉开门，客厅小小的木制摇椅上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的父亲。
　　外婆跌坐在杂乱的旧报纸中，突兀的停止了痛哭声。
　　她抬起苍老的头用略显浑浊的目光企望她，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
　　那个男人以父亲的名义要带她离开这里。
　　他看着她，那样自信。
　　她会答应的，谁不想要条件更好的物质更充裕的生活呢。
　　他就是这样想的。
　　但她回绝了。
　　当“不”字从她口中窜出，她清楚的看到那张略显沧桑却溢满自信的脸顷刻间被什麽摧毁。
　　他的眼里有波光泛起却又暗淡下去。
　　那一刻，她的心微微的痛了一下，只那麽一下。
　　但是，她用决绝的语调再次重复了一遍，“不”。
　　她竟笑了，很淡雅的牵动嘴角轻笑。
　　在他眼里，那淡淡的一笑竟恍若千年。
　　他站起来，拿起他的行李包迈向门口，松垮着肩。
　　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似乎踉伧了一下。
　　一直到晚上睡觉，她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外婆殷勤的跑向厨房，乒乓作响的厨具似在演奏一支胜利的凯歌。
　　她扶着楼梯爬上天台，迎着风静静的坐在地上。
　　微风吹拂起她额间的发丝，阳光映暗了她唇边那抹苦涩的轻笑。
　　并不是不想离开这里。
　　只是，这里不能少了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