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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朕为着倒霉孩子真是操碎了心啊 ...

  •   如果天齐国有幸福小孩排行榜的话,庄子栖无疑是名列前茅的,她母亲是天齐国的大长公主,当今天子的亲姑姑。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如日中天时曾比肩武林盟主,如今虽已隐退,声望却一直不减。她还有个干爹,便是之前提到的东方莫言,此人曾是青山派青山师父座下首席大弟子,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更令人眼红的是,和她感情最好,光屁股一起玩到大的百里表哥在她十四岁时正式登基为帝,所以现在他还是当今天子的表妹。

      其实这些对临安一带的姑娘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山高皇帝远,皇上公主什么的她们不敢嚣想。那就去掉皇亲国戚的头衔,这样一来庄子栖也就是临安诸多大户中的一户罢了。可全临安或者更大一点,以临安城太守家为圆心,拦腰截断京杭大运河为半径,划在圈内的姑娘们显然都不这么想。她庄子栖近水楼台,向阳花木,占着茅坑…

      这些话庄子栖早就已经听腻了,从她的青梅竹马东方楚戈初露锋芒开始,她就被那些不害臊的大姑娘们咬着帕子在背地里诅着咒着,没事,真的没事,她庄子栖是什么人啊,如果连这些蜚短流长都放在眼里,她还是大家闺秀么。

      但凡她在有素玉公子之称的东方楚戈面前这么故作大方时,东方兄总是弯着一双月牙眼,温润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常常气的庄子栖想吐狗血,“你的措辞还不够精准,你是大家可以,却不能算闺秀,你绣的花像砚台,你写的字像狗啃,你上次下棋悲催的输给了张大娘,你跳舞像舞剑,而你舞剑像劈柴…其实我不想挤兑你的,但事实……”

      当然了,除了庄子栖,没人知道素玉公子平时是那么的欠揍,同理可证,除了素玉公子,也没有人知道,多少豪门贵公子想一睹芳容的美人会是这样一个草包。

      草包一词生的大众,但安在庄子栖头上的那一个却是他东方楚戈的专属,年前有个不长眼的员外之子带着十里长街的聘礼想要求娶庄子栖,结果是注定的,年方十七的庄姑娘连面都没让人见着,员外之子为此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大放厥词说那庄子栖其实是个满脸麻子,歪嘴斜眼的丑八怪。

      这话传到东方楚戈耳朵里,他当即拍案而起,好小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东方兄这话说的是很有内涵的,它绝就绝在没有主语。如果东方楚戈当时说的是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那么不用旁人代劳,他亲自动手,可他没这么说,他只说见一次打一次,没说是谁见,也没说是谁打啊,所以这但凡和庄家,东方家关系不错,又有心巴结的人见到那员外之子,必定暴打一顿,完了拍拍手,特无辜,不关我的事啊,人东方公子发话了,要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是咱整个临安城的义务啊。

      就为这一句话,员外之子瞬间陷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从此再没敢迈出过自家门槛一步。

      “安分点坐好,早春寒气重,不要总往外探。”东方楚戈歪坐在马车里的锦塌上,黑发玉面,嘴角保持着一贯的温柔。

      “哎你说,皇表哥这次招我们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虽然每年庄子栖都会被招进宫去小住几天,但像这次这样特地下个圣旨的,还是头一遭。至于那个圣旨的内容,真真是不提也罢啊不提也罢。当那个尖声细气的小太监念完:“务必火速于三个月内进宫”时,庄子栖差点一头栽进菜棚子里。从临安到京城骑快马最多也就十天,要他们三个月内赶到,还火速!

      接完圣旨,东方楚戈便开始不慌不忙的着手准备此次行程的物品,锅碗瓢盆茶具被褥等杂碎带了一大堆,如此硕大笨重的马车居然只用一匹马拖着,家丁护卫等一概没有,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是想火速的,可谁让条件不允许啊。

      “君心难测,到了便知道了。”

      庄子栖凑近,眨眨眼:“你也知道的,他这人心思重,一肚子坏水,到时候保不定把你我二人当什么使唤,咱可说好了,万一他敢刁难我们,你就赶紧找两匹快马,我们连夜奔回临安,有我娘在,量他也不敢把我们怎样。”

      楚戈伸出一根手指,把庄子栖的头往后戳,“别总把他想的那么坏,好歹是你表哥,不看从小玩到大的情面,姑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但愿如此,我这眼皮啊,从接圣旨那会跳到现在了,总感觉要出事。”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如果真要上纲上线列个公式算算,此次行程楚戈他们大概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中途换了至少有五匹马。收到他们进宫的禀报时,百里叶有些吃惊,按说照他那个表妹的性子,不好好珍惜难得的出行机会把沿途好看的看个遍,好吃的吃个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可又怕她真的不着紧耽误了真事,便给她的三个月加了个火字,可不想这三个月的零头还没到,她就进宫了。

      这想法如果让一路都心慌不安催着楚戈快点跑的庄子栖知道,一定拆下头上的朱钗狠狠的扎他几个血窟窿。

      百里叶一进书房,便觉得自己这宫里很久都没吹上一股子这么清心的风了,那两个可人儿往那一站,当然了,如果他能忽视掉因无聊而捧着雕花食盒嗑瓜子的庄子栖的话,真的是别提有多赏心悦目。

      楚戈见百里叶来了,从书桌旁转过身,看了庄子栖一眼,好等她一起行礼。后者赶紧放下食盆,蹲下身做了个万福,不想手肘碰到了食盒,只听“哐当”一声,瓜子枣子杏仁核桃稀里哗啦的撒了一地,加上她起身的那一刻,裙摆上的那一堆“簌簌”往下掉的瓜子壳,场面……百里叶和楚戈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免了吧,朕还不至于少你那点礼。”百里叶挥挥手,手收回来的时候抚了抚额。他那个脑子里永远脱着一根线的表妹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端庄有礼的形容,没人知道背地里她那副不修边幅的傻帽样,除了她比较亲近的一些人,“比较亲近”,作为一国君主,他很欣喜的因为这个词,原谅了庄子栖的一切荒唐行为。

      庄子栖勾了勾嘴角,猜准了你会这么说。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食盒,退后一步,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楚戈你也坐吧,你们俩在朕这,没那么多礼节。”百里叶转到书柜前,从最顶上的格子里娶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楚戈。

      楚戈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根湖笔,这根是今年新进贡上来的,湖笔里最好的紫豪,色泽黑亮,笔锋尖锐,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朕便给你留下来了。”

      楚戈打开盒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笔,锋利的笔尖,纹路整齐的笔毛,浑圆的笔形,笔杆在阳光下泛着象牙才有的玉般光泽,一时觉得这物品过于贵重,刚想推脱,就见百里叶已越过他朝庄子栖走去,边走边笑道:“这回进京,可想好去哪玩了?”

      庄子栖难得的听到玩却没有打起精神:“你这回把我们宣进宫,还正儿八经的下了个圣旨,到底是为什么事?”

      “朕给了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说明也不急在一时,旅途劳累,你们先好好休息,等会小李子会过来带你们去西殿,院子还给你们留着,事儿等以后再说。要觉得闲了,就出宫去玩玩,有楚戈陪着你,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都这么说了,庄子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能陪着闲话了一会家长,之后百里叶有国家大事先走了。小李子随后便到,见到郡主他很高兴,郡主又变漂亮了,脾气也好,难怪皇上这么疼他,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真好。

      小李子在前面领路,庄子栖和楚戈并排跟在后面

      庄子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皇表哥拟旨的时候,你在旁边吧。”

      “啊,是,奴才给研的磨。”

      “那他说了什么没?”

      小李子抽着嘴角笑了笑,“皇上没说什么,直接就拟了旨的。”

      明察秋毫的庄子栖当然不信,她笃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但她知道小李子衷心着呢,要他出卖百里叶,把他杀十次都不见得能成,谋事在人,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事能瞒天过海了去。

      其实庄子栖的本意是想知道百里叶招他们进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天齐戎马一生的张老将军要退了,他那已经一把年纪的军师也要退了,在这如此敏感时期,朝廷没有新近提拔什么有才之士,反而发了不少江湖帖,说要广招能人异士,为国效力,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

      所以庄子栖一直都认为,他们此行肯定与这件事有关,但打听到的结果却让她暴跳如雷,要不是有楚戈挡着,她现在早就像小时候一样把百里叶摁在地上猛踹了。

      想当年,令人遐想的想当年啊~

      在百里叶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不仅长的比庄子栖瘦弱,嘴巴还坏,结果因为某件宫闱秘事把这位姑娘给惹了,庄子栖把他摁在地上,扬言要踹翻他。

      其实她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真要她怎样她也心软的下不去手,可百里叶脖子一梗,还嘴硬:“就你那小短腿?”

      结果庄子栖就狂躁了,“再短的腿踹你这小身板也绰绰有余!”

      等到宫人来把他两分开时,小皇子已经鼻青脸肿了,扑到楚戈怀里一顿嚎啕大哭,丢脸,太丢脸了,他堂堂一个皇子,子啊,是个男的啊,却被表妹,妹啊,是个女的啊给打成这样,传出去,他还怎么活啊。

      所以百里叶那个时候就发誓,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一定要长的比庄子栖高,比庄子栖壮,两年后,他这个愿望就十分容易的实现了,之后迎接他的便是成片儿的空虚感,他惆怅,他是男的,他表妹是女的,他如何下的去手把她一样摁着踹,罢了罢了,就当他们是年少轻狂,他年少,庄子栖轻狂。

      庄子栖打听到的消息经过人们的口耳相传以及她自己的润色后变得十分之不堪入耳,据说她表哥在拟旨的时候若有所思了好一阵,然后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大意是:“我这个表妹啊,她缺根筋的啊,要是没有楚戈陪着,从临安到京城的路走一千遍她都能摸到太行山上去啊。别看她平时对什么都挺有激情的,其实大多时候跟死猪是一个样的啊,你戳一戳她动一动,你不戳她打死都不会挪窝的,我要是不在她后面来上这么一鞭子,西瓜都吃完了,她都不见得能到我宫门前,你说这什么德行啊,忒失望,忒心焦,忒不上道…忒…忒…”

      其实百里叶的担忧不无道理,十岁那年,楚戈的祖父过世,一家人回去守丧,庄子栖便一人留在家中,百里叶知道后让她今年不要进京了,可她不听,一是无聊,二是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不但要来,还要一个人来,半路上把庄府的侍卫全甩了。

      结果……结果就是两个月都过了,人还没到京城,安平公主急疯了,楚戈更是披麻戴孝的从灵堂前赶回来,百里叶派了两千精兵,把从临安到京城的官道小道□□白道全找遍了,最后总算是在济宁的城墙跟上找到了她,那个时候的庄子栖已经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了,要不是楚戈亲自带队,那群大兵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这么个落难郡主。

      当几千官兵在庄子栖跟前齐声跪地时,她正不紧不慢的啃着窝窝头,啃完把碗给洗了,又问楚戈要了一两银子还了烧饼铺的钱,这才晃悠悠的跟着回家了。

      回去后,安平公主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大概是觉得她女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存下去,先前还担心是不是心智不全,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百里叶这个做兄长的,倒是少有的拿出了威严,命令以后若是没有楚戈的陪同,就绝不允许她踏入京城半步。

      但他的这片苦心庄子栖不能理解,听完这番话,他站在虞美人花旁,拧着帕子,咬牙切齿,百里叶!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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