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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冷域水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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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个坚冰的世界。到处都泛着冷气,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
音娆被这些冰乱了眼睛,瑟缩着身子颤抖的问:“这是什么破地方。”
墨醴手指从冰上略过,眉眼带着焦灼“是冷域。”“是,你将会被囚禁的地方。”后一句墨醴并没有说出来。
音娆看着墨醴紧皱的眉头,忽的展开笑颜“墨醴你那么愁眉苦脸是不是怕猰貐找到灯灭了你啊。”
墨醴看着音娆被冻红的脸,难得的顺了音娆的话茬说:“本尊怕的紧。”
猰貐在前面边用玄剑开路边听着音娆和墨醴的谈话,此时也讶然墨醴的风趣便也插了一句话“那你可要当心了。”
从东海出来后,两妖一人赶了5日的路才被这‘冰天雪地’吸引过来。为什么是吸引,这其中便有些门道了。
像龙王说的,冷域清气极重,这清气其实就是一种天然的屏障,即使仙、人、妖有幸过了东海也不一定能到的了冷域,这一切还都得看乎那个“缘”字,这世间得不得得到,得到多少全是看一个“缘”字。
这个字叫人生,也叫人死。但是人人却都巴望着它垂眸看见自己。
音娆、猰貐、墨醴兴许是被这“缘”撞了一下腰,揽了一回肩,才5日就得以见到冷域真容。
三界只道这“冰天雪地”之处为“深海冷域”,却鲜有知道所谓深海冷域不过只是一个由无数冰构成的虚妄世界。这里时间永恒,灾难、痛苦也是永恒。
“这层比较厚,你们退后些,我再使些劲。”猰貐屏气凝神,玄剑凌空而起。
墨醴把音娆拉倒自己身后。
只听见数不清的“咔哒。”声,冰层慢慢破开,入眼的是一面水光水光的镜子。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冷域!”冷域上空传来严厉的声音,如闷雷在耳。
猰貐恭敬道:“剑客猰貐、树妖音娆、龙妖墨醴特来冷域求灯,望守卫的仙人放行。”
“望仙人放行。”见没有回音猰貐又补上了一句。
“这冷域你们既然进的来,就是有缘,本仙的职责是守灯,不是守着冷域,你们要想进来便进来,没人拦住你们。”守卫离魄灯的仙人如此说到。
音娆一听很是高兴,但是看了一眼挡在门口的镜子整张脸又垮了一些,音娆大声向仙人问:“七桥音娆砸了这水镜怎么样?”
“随意。”
音娆一听仙人这么说了,立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墨醴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慢着,我来。”
音娆呆呆的看着墨醴拦住他的手,看墨醴运气。
只见一团黑色的戾气飞向水镜,然后一个转折,又飞向了墨醴,直接穿过了墨醴的袍袖。
音娆拎起墨醴的袖子“啧啧。一个洞。”
墨醴冷着脸看着自己的袍子。好家伙,他墨醴身上的袍子竟然被自己的戾气给戳穿了。讲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猰貐见状知道这个镜子不简单了,同时也很庆幸刚才墨醴拦住了音娆没让她去打水镜,不然也许穿破的就不是墨醴的一个衣袖那么简单了。
“这面镜子不简单。”猰貐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对音娆说。
墨醴点头。
音娆扯着嗓子问:“喂,那个什么神仙,你这里有一面破镜子挡着我们怎么进去?”
那个守灯的神仙回答了“镜,静心。孽,静心。”
音娆没听懂,再问:“什么劳什子的镜啊,孽的?”那守灯的神仙并没有回答。
墨醴叹口气:“这面镜子怕是特特放在这里拦住我们的,要进去只有静心。”
猰貐点头赞同。
猰貐走上前,闭目凝神想参透些什么,可是心里突然越来越急躁,越来越不安。终于,猰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直直的倒在了边上的坚冰上,亏得音娆眼疾手快,不然猰貐的脑门上怕是要多上一个窟窿了。
“他怎么了?”音娆坐下来把猰貐放到自己的腿上。墨醴过来把猰貐拉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音娆狐疑的看着墨醴的举动。一个剑客,一个妖尊?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这种画面真是难得。
墨醴看见音娆脸上那不自然的酡红,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回答音娆的问题“他怕是被什么吓到了。”
“吓到了?”音娆吃惊。
音娆想不通这世上有什么能把猰貐吓成这个样子?猰貐自小在山上修行,记忆深刻的应当只有他的师傅,他的家人再就是她和墨醴了,有什么能把猰貐吓的晕倒呢?
“我去看看。”音娆说着就凝神,让神识进入猰貐的脑海中。墨醴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音娆的神识在猰貐的身体里游荡,一些残碎的画面向她袭来,她一帧帧的看过去,汗水不由得浸湿她的脑门,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觉得她愧疚。她逃也似的出了猰貐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你看见什么了?”墨醴问。
音娆的眼神飘忽,眼里带有愧疚。低低的说:“猰貐的母亲。”
墨醴不解,何以猰貐的母亲,一个平凡的人族女人可以把猰貐和音娆两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再看音娆的眼睛里,藏满的是愧疚。墨醴摇头,不,这不是害怕,音娆是因为愧疚才成这个样子的,但是,一个人族的女人,一个树妖她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令树妖愧疚的事情呢?
“你在愧疚什么?”墨醴问。
音娆看着墨醴又看了一眼墨醴怀里的猰貐,叹了口气说:“妖尊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对猰貐这么好么?为什么我一个树妖要巴巴的跟着一个剑客么?我之前也说过为了救他,我音娆要‘舍命相陪’。现在我告诉你这一切的原因。告诉你,我究竟欠他什么?”
墨醴示意她说。
音娆变出长枝裹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慢慢说起当年她是如何遇见的猰貐,如何救助的猰貐的母亲,又是如何造成猰貐见不着他母亲的最后一面,以及她后来死缠烂打再次找上猰貐还‘因’的种种。
墨醴听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音娆对待猰貐是不一样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七年前的那个因。因果。呵,真是禁锢人、妖、仙的好器物。
“那你究竟看见了什么?你还是没有和本尊说。”墨醴用了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冰冷语气,这语气把音娆吓了一跳。因为这种冰冷不同于疏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
音娆回答到“我看见了猰貐的娘在地府所受的苦楚。我现在想想那些刑法就觉得可怖,更让我觉得可怖的是,那些刑法明明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多管闲事她就不用受这种苦,也不会和猰貐错过。”音娆说着说着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作为一个妖,她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冷血。她亲手铸就了一个错,她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去弥补,起先,她以为自己只是让猰貐和他母亲错过,却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个错猰貐的母亲得在地府受这么大的苦才能转世投胎。音娆的心里不好受。尤其是在和猰貐经过了这么多劫难以后,音娆的心更加不好受。
“我对不起他。”音娆看着猰貐。
墨醴按下音娆的头,对音娆说:“你对不起的何止他一个。”音娆抬头茫然。墨醴转口说:“你这千年来犯的错肯定不止这一件,要件件都细算,你该对不起许许多多的人、妖、仙。”
音娆眨巴着眼睛,觉得这话有理。
猰貐因为墨醴帮着渐渐转醒,一睁开眼睛猰貐就深深的看向了那面镜子。“这是一面能教人看见最悲伤事情的镜子。”
墨醴和音娆听见这话也多看了两眼那镜子。
空中这时候又传来了那仙人的话,仙人因为很久没见到活物,此刻能和活物有所交谈还是很开心的,因此在那笑得开怀“不错,不错,此镜乃是冷域独有,能窥孽缘,断哀伤,三界皆逃不过它的光芒。你们能见上一见这镜子也是缘分了。”
音娆对着仙人的声音说:“我们要是看不见我们的孽缘怎么办?是不是算过了镜子这关?”
那仙人好脾气的回应:“树妖休得再作贪想了,此刻离开此处兴许还能免些冤孽。”仙人这话貌似内有玄机,听在音娆、猰貐耳朵里是在劝音娆走,听在墨醴耳朵里却是在警告。
因为墨醴是唯一见了之后音娆被困在冷域的模样的妖。
此刻离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墨醴心想。他不要那劳什子的灯,这一路跟随只是因为对树妖存了好感,现在既然得不到灯,那就走,不能让那龙鳞的语言再成真了。
“我们听仙人一句,走吧。”墨醴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