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医妃》小路南

4、第四章

　　琉璃瓦顶，飞檐殿宇，伏南国皇宫一派庄严肃穆。即使天色暗沉，大雨刚过，一片水迹斑斑，仍是难掩皇宫的凌然大气
　　今天是二皇子萧泓佑的庆功宴，龙颜大乐，号令百官偕同家眷进宫祝贺。
　　林兰君最烦这种冗长无聊的宴会，硬是磨叽到踩着点才配合林莫进宫。
　　席宴摆开百米开外，周围宫女手提琉璃灯精力，已到的朝臣家眷已是笑脸应酬开来，一时觥筹交错！
　　林莫携同夫人和兰君进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很快有人注意到林莫的到来，慢慢都举杯聚拢来。兰君皱眉，忙问身边低头哈腰走过的公公：“公公，我的位置在哪？”
　　“林小姐，请随奴才来”
　　“兰儿，，”陈容容看见兰君偷偷走开。
　　“她不喜这种场合，随她吧”林莫半揽过夫人，温和笑开地向群臣走去。

　　兰君刚坐定，这才发现这次的宴会稍有不同，重臣以及家眷坐于皇帝两侧，达官贵人子女则是依次排下，成了面对面的架势。这是什么安排？
　　状似不经意般环顾四周，不见萧泓佑，想来因为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怕是要最后出场了。
　　一道目光温和渐笼着兰君，不带侵犯，又不能让人忽视。
　　兰君抬眼向对面看去，正好看到对面一男子，锦绣白衣，面含浅笑的望着她。
　　萧天祺，伏南国大皇子，当今皇后的独子，卫家全力扶持的人。
　　萧天祺对视了，也不闪躲，坦然向兰君微微颔首，不透一丝做作，行如流水般自然。
　　兰君也不好不理，只得笑以还之。微转头，墨宇这小子正端坐在一旁，回视兰君，俊朗笑着，双眼都仿佛泛着亮光，富春三月的暖意！兰君打量自己这边的闺阁女子，不少面红耳赤。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二皇子驾到！”
　　众人忙起身恭迎圣驾，大殿鸦雀无声。
　　一阵脚步声，皇上与皇后走向最高席位。
　　萧泓佑一进大殿，一眼就看到了那丫头，茫茫人中，就属她最好认，只有她微低着头，发梢都透着百无聊赖，一头齐腰秀发自然垂摆着，不见一点装饰。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略施粉黛。远远望去乖巧安分的狠。不顾众人，萧泓佑大步向兰君走去，自然地在她身旁空位坐下！
　　群臣哪敢多看一眼，先是自云贵妃去世，南皇对于这二皇子已是没了底线。之前二皇子就与林兰君一直暧昧有余，无人阻止。更不用说，现如今，二皇子驱除鞑虏，屡建奇功，颇有当年林莫将军未上战场吓敌三里之气魄！只要不是太过，也就不会说什么，心里对于林兰君也是有了点底！
　　南皇果真不多说什么“让众爱卿久等了，二皇子大胜归来，朕甚是喜悦，特此昭告天下，封二皇子萧泓佑为我朝鸿天王爷！”说完，好不高兴，紧接的是一系列的封赏。
　　群臣赫然，二皇子的封王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这庆功宴，大家随意开心就好！普天同庆！”皇后亦是笑态妍妍，举杯同庆。
　　众人坐下，一时四下“江河永固”“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等，不绝入耳。

　　兰君走下，伸手狠狠掐向身旁之人。萧泓佑面不改色地一把抓过，置于手心细细揉着。兰君又是不解气地飞起一脚，萧泓佑哪会将这点三脚猫看在眼里，迅速反伸过腿，硬是夹住兰君踢过来的腿，夹得兰君动弹不得，又不好有大幅度动作，闷闷转头不理。萧泓佑还真一点不松，柔柔玩着兰君的手指，大手叠小手，他自己都觉得矫情，可是满满心的喜欢。终于，一年，太久了。
　　“父皇，现在这大好情景，平乐斗胆请愿为父皇这大好江山，为泓佑哥哥的英勇骁战，弹奏一曲，以示庆祝！”清亮声音，一妙龄女子身穿一袭粉色底裙，底裙外裹似千层雪般的纱裙，香娇玉嫩，楚楚可人！
　　这平乐群主，原是卫允将军，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的独生之女。卫允将军战死沙场，王妃郁郁而终，皇后便接了她进宫，当亲生女儿般疼爱。皇上亦是嘉封为平乐公主。

　　“皇上，难得平乐这丫头有这等心思，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也好让我们看看，这丫头的琴艺可是有了长进。”皇后头上戴着嵌宝紫凤冠，穿一件二色金百凤旗袍，外罩石青起花披肩，朱砂描目，端庄大方。
　　兰君也是饶有兴趣地支起了头看去，这公主可是打她进了大殿，就一直打量自己，说打量，也是客气了。她也好奇，什么地方就惹到这么一位佛爷了。萧泓佑倒是不管不顾，只专注牵着兰君。
　　“哈哈，平乐这丫头长大了，也是成了一个美人胚子，不失你娘亲当年风韵啊！”南皇点头，“好！让父皇考考你，看看你的琴艺如何了，可别让父皇失望！”
　　“是！”脆生生，俏皮眨眼好不可爱，“谢谢父皇成全！”随即走向大殿正中，在已摆放好的琴旁坐下。
　　大殿内一时琴声低回婉转，又忽而清脆神怡，悠悠扬扬，仿若雨过初晴般的舒坦。这平乐时不时娇羞抬眸望向萧泓佑，又轻磕红唇垂首抚琴。这般娇柔佳人，勾得在场的不少公子爷心里直打转。
　　兰君忽得明白了她哪来的对自己的敌意。直勾勾打量正为自己擦拭嘴角粉屑的萧泓佑，今儿的他锦装玉冠，额头悬挂一颗绿眼玛瑙，幽幽流光回转，显得线条深刻的脸更加刚毅尊贵。招蜂引蝶！兰君心里这么想。萧泓佑看着眼前前一刻还乖乖受自己喂食的丫头，这一刻突然怒目而瞪，汪汪大眼如静夜湖光，看得萧泓佑喉间直发紧。
　　兰君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识相端坐看向大殿中心，这萧泓佑向来脸皮厚的紧，她才不跟他一起丢脸。
　　渐渐琴声止，“平乐献丑了，望各位不要见怪！”微微切身。
　　“好！果然大有进步，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年纪轻轻已有这般造诣”继而南皇封赏，群臣赞美之词络绎不绝。
　　“父皇，平乐听说兰君姐姐的琴艺才是真的巧妙绝伦，一直想要兰君姐姐指教一番，今儿可否让兰君姐姐赐教一二？”巧笑倩兮地转向兰君。
　　听说？听谁说？兰君垂头只当平乐是在请示皇帝。
　　“不想去？”萧泓佑低头问。
　　“看你老子意思”兰君横了他一眼。
　　“哦？林爱卿，你家兰君可真有此高超琴艺？”南皇侧身问向林莫。
　　“这从何说起”林莫大吃一惊，疑惑道，“臣家小女自幼体弱，夫人更是宠爱呵护有加，从没苛求过她学习什么琴艺，顶多看过她随意抚琴把玩几次，琴艺更是难以称上巧妙。”兰君就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家老爹，自己女儿几斤几两他这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就知道瞎忽悠，心里又是乐开了花，这样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不是的，平乐是真的听说了”公主也是急了，连连争道。
　　南皇微蹙眉头：“这样吧林爱卿，就让兰君随意弹奏一曲，也好死了平乐这份好强心，弹不好朕绝不怪罪。如何？”
　　“皇上，这可就看兰君自己的意思了”踢来踢去，麻烦又回来了。
　　萧泓佑捏捏兰君的手：“不想去就不去”
　　不就是献个丑，争开萧泓佑的手，缓缓站起踱步向中央走去。三千青丝不扎不束，微微飘拂，淡紫裙摆随着腰间流苏缓缓摇荡，长相并不惊鸿，但却吸引了满场人的注意。
　　墨宇正受不了宴会的烦冗无聊，不察一时又出了这么一出戏，立即看向萧泓佑，果真，晴转多云。
　　兰君刚坐定，正欲弹奏。
　　“父皇，可否允许儿臣以萧伴奏，为父皇以及各位大臣助兴”萧天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出来，彬彬有礼地站着。这伏南国大皇子可是名动京城的温和有礼，文武双全，不少臣子点头应和。
　　墨宇立即瞄向萧泓佑，多云转阴。这都是哪一出啊!
　　皇帝还没应话，兰君了当拒绝：“兰君琴艺拙劣，怕会失了大皇子水准，还是让墨宇副将为大家舞剑助兴吧”
　　墨宇内流满面，上战场这一年，他已经跟不上剧本了嘛！这下好，大火烧到自己屁股了。
　　“臣，义不容辞”绷着俊脸，温和一笑，却是心颤颤地向兰君走去，打死不进两米之内，外人看是风华正盛的墨大副将俊气利落地持剑为大家锦上添花，那内心正是万只咆哮马。
　　兰君深吸口气，轻抚琴身，琴弦波动，还算连贯的乐声缓缓流出。甘宇闻声舞剑，青衣冷剑，光影无常，即使琴声无超常之处，配上这飘逸剑姿，也称得上是上作。兰君笑之，玩心一起，玉手亲挑，放上些许力道，只觉琴声骤然尖利高昂，似万马奔腾，乍听，普通琴技也是难掩壮气豪情，墨宇配合而上，飞身高旋，一时大殿回荡琴声剑风合融恰意。

　　“嘣--”戛然而止，兰君一声闷哼，握紧了手掌，眼中冷光大胜刺刺射向一旁正翘首以待的平乐！琴弦居然断了！
　　“兰儿！”陈容容打惊失色，林莫忙一把搂住，脸上也是一片冷意。
　　全场瞬间冷了下来，吉祥大日弦断见血，视大凶！墨宇那只咆哮马只来得及哀嚎：“惨啦！”就觉一阵劲风从后袭过。
　　“摊开！”许是萧泓佑的脸色太过难看，兰君愣是没有动。一时无人出声，兰君觉得四周静得，她只听得见血滴撞在地上的啪啪声，和某人扑通扑通的不正常心率。缓缓摊开，一道伤口从手指跟一直划到掌心。兰君心里嘀咕，估计是划到血脉了，血不停往外溢。
　　“嘶--”撕了袖口白锦，黑着脸一层层裹上直到不再见血溢出，萧泓佑一把横抱起兰君转身即走，“去把司徒找来！”
　　“是！”墨宇接到命令撒腿就奔了。这时候，得罪皇上顶多降职，要是再得罪萧泓佑。。。墨宇跑得更卖力了，我不要去守鸟不拉屎的北疆。
　　兰君觉得这样有点难堪，挣扎要自己走，只被抱得更紧，直接往云临宫走去。这云临宫本就是为云妃特意搭建，并未在后宫之中，后被南皇萧烨赐给了萧泓佑为宫中府邸。
　　“先擦拭一下吧，感染怕是不好，这大殿便有御医在。”萧天祺递过白绢到兰君身前，不知是否故意，正好拦在去路。心思细致，谈吐礼让，温润如玉般的谦谦君子。
　　兰君明显感觉萧泓佑身子绷紧起来，下意识搂紧他的腰身，瞄了眼正站在身后，一副惊吓过度委屈嗒嗒的平乐，心里有气也不乐意开口。
　　“走开！”不多废话，留下一地狼藉和目瞪口呆的众人。这两人，本都是不受俗文缛节束缚之人，谁也不甚在意。
　　“不知所谓！”一个老臣气愤出声，相比温文尔雅的大皇子，这二皇子太过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啦！众人面面相觑，偷偷打量上座。林莫和南皇萧烨脸色难测，两人都不出声，亦是难以捉摸心思。众人便都低头不再出声。

　　大步向前走，萧泓佑冷着张脸，一路的丫鬟侍从都不敢吭声。兰君有点忐忑：“萧泓佑，，”无应答。
　　“喂！喂！！”拧了他腰身一把，一身精肉，反累了自己。兰君无语，受难堪的是她，这小子闹什么别扭。想起刚刚，也是有了些微委屈，先是莫名其妙被一公主针对，琴艺不咋地，还着了道被断弦划伤，宴会成残局，主角还被自己“带跑了”，兰君自己都可以想象别人是怎么想的啦！
　　踢开门，兰君被放到床上，萧泓佑转身接过宫人递过的毛巾，半身越上床，去抓兰君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撇过头不理会。萧泓佑左手搂过，右手举着毛巾，胳膊顺带一夹，一把拉过兰君坐在腿上。
　　“我自己是医者，不要你管！”扭着身子，腾出没受伤的左手推搡。
　　啪啪，萧泓佑气得连拍两下在兰君屁股上：“老实点！”兰君亦是又羞又恼，愤愤递过右手。
　　萧泓佑低头细细擦拭，从指间一点点小心避开伤口。兰君直勾勾地望着萧泓佑，仍是一身冷冽，擦拭的时候又是耐心温柔，高额浓眉微蹙，像在对待自己最珍爱的东西。
　　忽得，眼眶一热，泪水缓缓流下。即使在刚刚众目睽睽之下断弦流血，即使看到好多人幸灾乐祸，甚至有着鄙夷，兰君顶多也就觉得难堪了点，并没有觉得哪里委屈。可是现在，被眼前这么一个优秀如斯的男人这样被人捧在手心的珍惜疼爱。

　　萧泓佑，我想你，其实这一年，我都在想你！一把拉过萧泓佑，狠狠一口要在他的肩头，泪水肆意。
　　说好的，靠自己，林兰君，只此一次！
　　萧泓佑却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搂着兰君，低头柔声细语地哄着，不时轻啄她脸上的泪痕，心疼了一片。眸色深深，深含冷意。
　　女孩子总要被自己在意的人在乎，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受不得委屈。
　　可是兰君不懂，她只是想，在这一夫多妻，夫权至上的时代，她要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