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开，暗香来》水净陈桉

1、第 1 章

　　五月的夜晚，微风，路灯明亮。
　　城东的高架桥旁，“砰”的一声巨响，一辆摩托车从桥上飞向路面。这是一辆白色的常州光阳CK-125，不远处躺着戴着黑色头盔身着蓝色阿迪达斯运动服的车手：一个年轻的浓眉大眼的小伙。
　　渐渐有路过的行人和司机围了上来。再不多会，120，122和当地的媒体也陆续赶来。

　　军区总院的外科病房，叶远躺在病床上，右腿、左手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意识始终清楚的他想不明白怎么就从熟悉的交通工具和熟悉的路上摔上了本地的新闻。幸而他一贯惜命，骑车的时候时候一定戴着头盔，车速不快，而且没有喝酒。
　　忙碌了一夜的父母先离去休息，叶远的好哥们苏源来照顾叶远。苏源和叶远从小到大都是同学，同为独生子女的两个人像亲兄弟一样要好。
　　“我说叶远，好男儿何患无妻？不就是一分手吗，你至于要把命搭上？”
　　“滚！都说了这是意外！意外，知道吗？”叶远怒了，声音也大了起来，眉头一皱，显然是牵动了伤口，很疼。
　　“意外？你好意思说意外？你骑摩托这么些年，怎么没有意外？就你这副多情种子的样子，没事分什么手啊？眼看着就要结婚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苏源问。
　　“不分手怎么办？我也不想啊。昨天上午在客户那，接到一孙子电话，说是林霖的相好，两人好了好一阵了，约我见面。我给林霖打电话，她就只说了对不起。我们相处五年多了，这是她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说对不起…….”眼看着叶远的情绪低落了下来，眉头越来越皱。
　　“小远，别多想了，睡会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苏源给叶远拉好被子，在床头坐下：“睡一会吧，我给你请好假了。”
　　叶远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且不说伤口的疼痛，脑海中全是前女友的样子：美丽的，温柔的，时尚的林霖。林霖说：“客服的时间不自由，事情多而琐碎，小远，我是要跟你结婚的，最近要好好干，我要争取升职。你不要老来找我。”“我这块手表好看吧，精仿的浪琴，花了我800多块呢，不像假的吧？”“小远，最近真的太忙了，原本一周两天的休假只有一天了，等忙过新店开业这阵，我们出去好好转转。”……然后，一个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电话里说：“叶远，我不想瞒你，林霖一直和我在一起。她是想跟我分手跟你结婚。她是不是跟你说一周只休一天？我这里有她和我一起的景点门票，购物□□，以及开房间的□□。对了，她手上那块手表是真的浪琴，我送的……
　　越想越难受。那些和林霖一起的片段，渐渐清晰的背叛在脑海中翻来覆去。越来越大的黑洞把叶远吞噬的了无人气。
　　本来就廋的叶远越发形销骨立。叶远的父母和苏源私下惟有摇头叹息，情伤也是伤口，幸好他年轻，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伤口也就会愈合的吧。
　　本地的几个民生新闻栏目播放了叶远的事。看了节目又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和他的摩托，叶远平时人缘一向好，故友新知走马探花地探望，病房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大家都知道了他分手的事，每个人都以为他是情种，为爱自杀未遂。叶远有口也说不清，解释的越多就越没人信。索性后来干脆也就不解释了，他视为这是他的奇耻大辱。
　　一天，手机收到一条显然来自林霖的消息：“真希望你是为了我，可我知道你不是。好好养伤，保重。”
　　旁观者在寻常的八卦中拼凑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三言两语道出一个结论，再以讹传讹，雪球越滚越大，真相到底如何反而没人关心。有时候心里明镜般透彻的恰恰是局中人。
　　叶远一向想的开，既然过去的不再来，不如往前看。本来这就是意外，他又年轻，伤口愈合的极快。叶父叶母还未退休，等叶远伤情稳定下来，请了护工来照顾他的日常。苏源工作很忙，但常来探望。
　　五月的天气温暖，阳光很好。病房里除了惯常的消毒水和药味，空气中隐隐有不知名的花香，也或许是草木的清香。
　　南京的绿化一直很好，叶远知道，窗外一定是姹紫嫣红一片了。养病的日子十分无聊。叶远一向尊敬医务人员，即使他们对他非常友善，他也不忍叨扰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负担。同病房的病友一个年纪极大，一个是外地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一阵，他情绪不佳，十分不想说话。
　　苏源怕他在病房闷的内伤，带来了笔记本电脑，下载了不少电影，还带来了无线网卡。经过这次意外，买车的事被叶远的父母提上了日程。叶远开始逛爱卡、汽车之家和太平洋，偶尔去西祠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