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95、第 95 章

　　Chapter94.

　　本来说好只是整理一下大学时代的物品，清除掉南烈的东西，但当我打开那些书，回到过去的亲切感让我完全忘记了自己。

　　首先是基础课的教科书，书角已经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代的样子，可我却觉得我距离大学毕业并没有多久。拿下了上面的几本书，后面是花形的专业书，花形的书就和他的人一样，一板一眼，认真谨慎，看起来像是方块的字体，还有几分可爱哩。

　　把花形的书放好，下面是一个信封。信封里面装着一叠照片，其中有三个人的合照，和每个人的独照。我小心地把我和花形的照片放好，把南烈的照片从信封里挑出来，后来我想了想，又拿出了我们的合照。

　　我和花形还会再拍照的，带有南烈的照片也就不要了吧？我把它们放在距离我身侧较远的地方，不想再去看有关南烈的一切。

　　在基础课教材之后，我翻到了几本管理学的书，打开以后，发现了一张随堂测试的考卷。不熟悉的字体闯入我的视线，看到考卷的中间我才想起来，这是南烈的考卷。

　　老实说，南烈在大学的成绩真的算不上好，就比如这张吧，字迹潦草不说，分数也是相当的低呢！看到右上角红红的32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记得南烈差点就毕不了业，被教授当掉七科！害得我挑灯夜战，总算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

　　想到这里我便想起了南烈曾经送过我的费列罗巧克力。这五年中，我没有再吃过巧克力。还记得国中时期他去大阪的时候，也是送了一盒巧克力给我。

　　“如果你想起我了，就吃一块巧克力吧——回忆也要有些甜蜜不是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上阵阵酸涩，我突然就好想吃一块巧克力了。

　　……

　　我把南烈的考卷重新放回书里，不想再把它拿出来丢掉了。我努力按下心中的不舍，开始掩耳盗铃地翻着这本书之后的页码，很快我又发现了那个笔迹——我的书上居然有南烈的笔记，这又把我带回了我们的过去！

　　南烈的书桌因为放着一台电脑，总是显得很挤，于是他经常在上课之前把手伸向我的书桌，拿走了我的教材，害我只能坐在他的身边和他扯着一本书！我还记得有一次南烈不停地在我书上记着笔记，导致教授还以为是我没有带书，狠狠地瞪了我好几眼。不仅在上课，下了课南烈也是这样不分你我，洗衣服的时候经常用我的香皂和洗衣粉。

　　后来被三井发现了，三井还在寝室里怪叫：“藤真，南烈又用你的香皂了，快点向他收费，别让他跑了！”

　　哼，三井不是明明和木暮很好嘛，为什么总能发现我和南烈之间微不足道的联系。现在想来，难道这个家伙莫非一直都暗恋木暮，所以看事情的眼光才这么暧昧？

　　我伸出手，摩挲着这张随堂考卷。明明这些教科书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了，翻动起来还有些灰尘的味道，这张考卷倒是毫发无损地保存了下来，上面的墨迹都好似带着温度。把它反过来我看到背面深深的印痕，我仿佛能够感受到南烈写字时笔尖印在纸面的力度。

　　力度！这个词让我的皮肤涌起一阵战栗。我猛然间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我们之间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那天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藏，他的皮肤就这样霸道地贴上了我的。那个夜晚让我疼痛万分，却也因为是初次难以忘怀。我也没有想过，刚硬强势的南烈，他的皮肤有如少年的滑嫩和柔韧。而南烈对我说过的所有话语和语气，都好像重新响在耳边，我发现我丝毫没有忘记。

　　想到自己已经是花形的恋人，南烈在我心中的鲜活让我尤为愤怒。腹诽着这个可耻的自己，我转过身去拿南烈的照片想把它们撕成两半，却发现我的身后站了一个人。

　　是花形！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双手一抖，书掉在地面，发出“砰”的沉重的声音。可那张随堂考卷却轻盈地飘了起来，落在了花形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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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花形缓缓蹲下身捡起了这张薄薄的纸，我忍不住发起抖来：“花形，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不起，我在收拾大学时期的东西，我……”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身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整理物品不是很正常的吗？而我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对不起他什么？我是应该说“对不起，我不该让南烈的东西出现在你的眼前”，还是说“对不起，我太紧张太失态了？”

　　我又为什么要紧张，南烈和花形是至交好友，又是兄弟，看到南烈的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

　　坐在地上的我仰视着花形高大的身躯，那张考卷遮住了他的脸，我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这让我愈加不安。

　　“健司，你在心虚什么？”

　　头顶传来花形的声音，我依然听不出他的情绪。我的心跳速度更快了，我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绞尽脑汁地搜索着空白脑海里有限的词汇，感觉组成一个句子对我来说都是世纪性的大难题。

　　“没，我没有。你看到的，我只是在收拾东西。我一直在想忙完这个项目，我们就举办一场婚礼，我会邀请我的好多朋友来见证我们的爱情，所以我需要……”

　　“不，健司。”花形突然打断了我。他垂下双臂，手一松，那张随堂考卷又缓缓地掉回我的身边。我鼓起勇气把它捡起来，却不敢再看上面的字，也不敢看花形的脸。

　　“我们不会有婚礼。”

　　“为什么！”话一出口，拔高的音量让我都吓了一跳。我的心砰砰地跳，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不是我们的幸福吗，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个婚礼的吗！”

　　我感到如芒在背，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敢、也不能就这么让空气安静下来；我只能不断开口说着，不管是发自肺腑的，还是言不由衷的，还是根本无法经过任何思考的。

　　“我们约好了这个项目完成以后就结婚，你放假的时候我可以陪你到处旅行，和你一起吃你喜欢的世界美食；我们还要回神奈川去，公开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我们的朋友会祝福我们。你喜欢传统的还是西式的婚礼？我们要不要去国外拍照，去品尝美食还是看看风景？还有……”

　　“因为你爱南烈！”

　　花形大吼出声，他的语言就好像锋利的刀子，把我的心剖成一片两片，把最痛的一角，赤裸地袒露在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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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以为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可以让你爱上我，”花形自嘲着：“在你给木暮打电话问婚礼细节的那天，我也给木暮打了电话。本来我真的对我们的婚礼很期待，木暮也很热情，还发给了我他们婚礼的视频。可是在那个视频里，我看到了南烈，也看到了——”

　　说到这里，花形垂下眼，顿了一顿：“也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

　　“你知道吗，健司，我真的很爱你。爱到我从中学时代，就能看出你看南烈的眼神，和看我的迥然不同。可我真的不愿放弃你啊，我一直希望，我的守护能够让你爱上我。毕业的时候你选择了我，让我很意外，我也很庆幸。我原本以为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好，可当我看到婚礼上你看南烈的眼神，我便知道，这一辈子你也不可能爱上我了。你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热烈、那么渴望，又是那么忧伤。你离开他五年，可你追随的目光告诉我你的心从没有离开过他！”

　　“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我好嫉妒南烈，他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吸引了你的注意。可是我又好恨这个嫉妒的自己，他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他陪我一起度过人生艰难的时刻，我却没有办法坦荡。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我甚至有点恨那个选择了我的你。”

　　“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不爱我还要选择我！”

　　“对不起，花形！”花形悲愤的语气让我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握住花形的双手，那双手也在发着抖，冰凉的皮肤让我的心剧痛起来：“可是我们约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不是吗！无论我和南烈的过往里有什么，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吗？我可以当做他根本不存在！我是真的很期待我们的婚礼，我很认真的准备，我还想和你一起走完我的未来……”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花形拂开我的手，他拒绝的动作让我怔住，我不禁望向他的脸——和他已经泛红的双眼：“你不爱我，所以我们不会有未来。”

　　花形摘下了眼镜，手指轻轻抹了抹眼角。重新戴上眼镜之后，他眉毛紧皱、双眼无神。而我用力地凝视着他。

　　我很想上前为他擦眼泪，也很想用力地拥抱他的身躯。在我的记忆中，花形心痛的泪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曾经我以为我陪在他的身边就可以让他不再有任何痛苦和悲伤，可我却让他如此痛苦，我陷入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花形懊丧地转过身向客厅走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他摇着头，声音也随着脚步渐渐不真实起来。

　　而我竟然不敢上前——我连去看他背影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懂，午夜时分被你惊醒，却发现你喊出的是他的名字，那一刻我有多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