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54、第 54 章

　　番外三
　　如果这不是爱情
　　Chapter53.

　　这天傍晚送走了藤真，南烈认真地整理着吧台。听到迷你酒吧的门被拉开，南烈抬起了头。

　　“哟，是花形啊，今天晚上怎么没去泡图书馆？”

　　用不够娴熟的姿势抚了抚闪亮如瀑的黑发，南烈将账本放进了吧台里侧的抽屉锁好，然后拿起喷壶，低头对着吧台喷了一下。

　　看着南烈自然熟稔的动作，花形忍俊不禁：“当然是想你咯！我说南烈啊，大晚上的欺骗顾客穿成这样真的大丈夫？也不知道健司看到你，会笑成什么样子。”

　　花形身边的客人已经因为花形的话语而转头看着南烈，见状，南烈连忙把他拉进吧台里。而南烈紧张的样子更是让花形笑得直不起腰，将书包放在吧台上，花形伸出手搭在了南烈的腰上。

　　“好了好了，说正事，今天我的跳级申请已经正式递交到学院的教务处了，真想好好和你喝一杯啊！”

　　听罢，客人们转过了身，尤其是某些年轻的男客人，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写着失落。

　　“啧啧，你看他们都在关注你。”花形微微踮起脚尖，在南烈的耳边故作暧昧地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立刻有嫉妒的眼神投来：“说真的，你现在的样子还真的满正点，不知道健司现在在这里，会不会嫉妒我和你太亲密了？”

　　心头感受到若有似无的压抑，南烈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挣脱花形揽住自己的胳膊，垂下的眼眸遮住了一切未出口的话语。

　　请花形坐下，南烈将一杯柠檬味预调朗姆酒放在他的面前就离开了吧台。花形小口啜饮着，望着头顶的吧台灯若有所思。暖白灯光映得他此时内心说不出的茫然，花形突然不知道这一刻他为什么来找南烈。

　　花形转过头看着他，南烈正在招呼客人，花形看到他握住笔正在菜单上写字的手，有一种说不出刺眼的优雅和美好。南烈在写好了账单之后迅速为客人调好了两杯酒，但客人只是带着它们离开。

　　南烈重新回到了吧台，望着发呆的花形露出一个关怀的笑容：“怎么，老兄，申请已经递了上去，怎么怏怏不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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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吸管拨弄着高脚杯里美丽的饮料，花形突然拿起它一饮而尽。南烈未来得及阻止，只好转过身为他打了一杯牛奶。当这杯同样带着暖白颜色的饮料放在花形的面前时，花形摇摇头坚决拒绝。

　　“我想尝尝伏特加。”

　　“你这家伙，会醉的。”南烈低声，冥黑的眸子深沉起来。

　　“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花形的声音突然拔高，这个面容俊朗却又透着失意的男子，再次受到了附近客人的注意。“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好吧。南烈无奈地摇摇头，酒量这么差还想要喝酒，想了想只好为他再做了一杯果汁预调。花形把它放在嘴边尝了尝，感觉浓烈的酸涩味道，从口腔中沿着食道缓缓滑向胃里，浓黑的眉立刻拧成了一团。

　　“柠檬味的”，南烈说：“你该清醒点。我想如果你有麻烦的话，我这个臭皮匠还是可以支点招的。”

　　“好吧，我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花形将整整一大杯柠檬预调牛饮后，直直地看着南烈。

　　南烈读到了花形眼神中的一丝不羁和不友好。

　　“申请已经递交了，但我对通过没有信心。现在的我仿佛陷入泥潭中不知道该如何努力，好像我的前程是被大雾遮挡的黑暗。”

　　“大雾中有散开的那一天，不是么？”

　　“哎，南烈，说得轻松。在爸爸还未离开我之前，我以为只要隐忍就能换得到我想要的。我曾经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差，属于我的阳光马上就会穿透这黑暗。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接踵而至的打击完全混淆了我的视觉和斗志，我发现，困难之后不会有新生，极有可能是新的困难。”

　　“现在我实在无法确定我的未来，这种寂寞和压抑几乎要把我的善良阳光都蚕食殆尽，我想健司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为我难过，在他的身边我只能算得上是拖累。我不想看着他难过，也不想他在我身边受苦……”

　　看着花形眼里雾气迷蒙甚至要哭出来的样子，南烈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够给他的尊重和安慰。

　　“别这样说，花形，你是藤真最好的朋友，不是他的累赘，别看扁了自己。”

　　花形还是伏在吧台呜咽着，南烈听不清楚他的话。将自己的椅子推回原来的位置，南烈开始为新来的客人做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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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械地将各种饮料和酒倒进高脚杯里，南烈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娴熟和优美的动作，就连客人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不，这不是心不在焉，而是心乱如麻。

　　将调好的酒交到客人手里，南烈看着面前俊男美女的谈笑风生，第一次发觉自己竟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

　　花形如此迷茫，其实自己也一样。

　　可以做些什么呢？南烈拂过眼前的留海，自嘲地笑了。从初中开始就在大阪，为了学费和生活费疲于奔命，只是一些最简单的活计而已，却让他分外疲倦。

　　有一次在饭店，为了赚取每小时双倍的加班费，南烈熬夜洗盘子直到两点。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双腿都软了，精力也已经彻底透支，根本没法再去思考自己的未来。就在这一刻，南烈知道，如果自己总是这样忙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么他的这一辈子，就会这样行尸走肉地毁了。

　　他执拗地用攒了很久的生活费买下了第一台属于他的电脑，尽管他知道等来这台电脑后，还会迎回漫漫无期啃方便面吃咸菜的日子。

　　他的小说——那是他的心。他知道没有心的日子不会有幸福。

　　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毫无原因。在那个时候，也许他会鼓起勇气踏出那一步，邀请他最爱的人同他分享他的成功。

　　可现在，南烈真的心乱如麻。

　　为什么要让他爱上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他在爱上那个人之后，发觉他的身边有一个更合适的人——花形透，他为什么他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他最爱的人身边？

　　自从那个高三的晴朗夏天藤真千里迢迢从神奈川跑到大阪，南烈才敢去相信自己对于藤真的意义。看着藤真的依赖和笑容，南烈好不容易去说服自己靠近和拥有那个可爱的精灵，将自己的未来与他连在一起。可当他看到花形的全心全意，他又开始自惭形秽。

　　现在的他除了小说一无所有，甚至他为了小说，放下了现在的学业——很有可能大学毕业四年之后，连一个循规蹈矩的小职员他都无法胜任。可他就是没办法放弃自己，他不想过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

　　而那个时候，花形应该已经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了吧。

　　将最后一杯鸡尾酒放在客人的桌子上，南烈回到吧台，花形依然趴在吧台上絮絮叨叨。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南烈……如果你不能给健司未来，你就不要去打扰他。我知道你，你对健司也……”

　　花形的话让南烈的手突然发起抖来，他像是一个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窃贼一样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只想赶紧找个阴影把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你喝太多了。”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线，希望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自己向后退了一步，还是感觉到悲伤袭击了自己的身体？那些酸痛的心事沿着血液涌遍全身，搅得五脏六腑都是撕扯的疼痛。

　　“南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可是我……”

　　花形伸出同样颤抖的手，摘下眼镜来抹了抹眼睛：“其实我也同样不确定未来……我会好好对他，我会珍惜和他拥有的一切……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的申请到底能不能成功，我想拥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无论是在哪里……”

　　“你别说了……”转过头南烈闭紧眼睛，希望能将眼前的模糊全部逼进肚子里去。把手放进兜里，找到那把最熟悉不过的宿舍钥匙，南烈握紧它，努力伸出了那只颤抖的手。

　　然后提起全身的力量将那枚钥匙放在了花形眼前的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