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剑[全息]》翔于野

17、重回龙城

　　“你恨你外公吗？”

　　丁香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带了一丝飘渺，一丝无奈。

　　李阳愣住了，恨外公么？丁香问他，恨不恨那个将她们母子逐出家门的人？

　　丁上将，丁林山，龙国的护疆大将，前任赤龙军团长。可以说，如果没了丁林山这个人，龙国恐怕还撑不到雄鹰之国退军的那一刻。土木双系异能者、SSS级异能者、哨兵部队的创始人……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他身上，让这个名字简直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但可惜，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李阳外婆早在生完丁香之后就不幸遇害了——是雄鹰之国的刺客，混入了龙国腹地，杀害了李阳的外婆。丁香于是就成了丁上将的唯一子嗣——当然，后来为了避免丁上将“绝后”，丁上将的哥哥丁林海又过继了两个儿子给丁上将，此时暂且不提。

　　在丁香成年后——更准确的说，李阳出生后，丁上将就将李阳母子逐出了家门，甚至不允许他们踏入龙城一步。丁香无奈，只能靠着李阳外婆遗留下的小公司度日。

　　一晃二十年了，丁香已经由当年的青葱少女成长为一位合格的母亲，而李阳由当年还在襁褓的孩提蜕变为一位饱经炮火的战士，但丁上将一直都没有松口让母子二人回归龙城。直到他去了，丁家这才碍于脸面，将丁香叫了回来。

　　要说怨，李阳还真说不清。如果有丁上将在，他从小可能就不必过着辛苦的生活，丁香也不用成天东奔西走，为了他的那几针基因改良药剂而奔波——甚至到最后，他临近成年之时，还有三针最昂贵的药剂没有打。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最后毅然入伍。

　　可是，也正是丁上将的原因，他才能长成这样啊。逆境中出人才，没有了这些逆境，他也不会入伍、晋升、训练，最后在哨兵学校被贪狼收入；也不会遇到张野、赵石磊、李义山等等这些挚交。李阳可以不怨，但是丁香……

　　恍惚间，李阳抬起头，望着丁香的方向。丁香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微偏着额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当年丁家的大小姐、多次从“贪狼”教官那里听说的“丁辣椒”，如今已然温文如水。时间也许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是已经深深地改变了她的灵魂、磨平了她的棱角、浇灭了她的热情。李阳在贪狼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丁上将病危的消息了，他本以为丁香不会回来，但最终，她还是站到了这里。

　　龙城之畔，风雨依旧。

　　绕到嘴边的话停留了很久，李阳还是微微叹息——

　　“我不知道……”

　　丁香嘴角稍稍勾了勾，雨中的烟雾弥漫在她的身边，拢成一片薄薄的纱。她转过头，看着这个让自己被父亲驱逐、让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让自己性格大改的男孩。当初还是那么幼小的婴孩，陷入经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朦胧中，丁香仿佛透过李阳，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为了你们，我一切都值得啊。”

　　门口候场的队伍已经渐渐空了，丁香也撑着伞走到李阳身边，挽着他的手走过去检验。李阳自然不用说，只要拿出贪狼的退役证就可以自由出入龙城，丁香则拿出了她二十年前所用的那张通行卡，同样的通过了。

　　雨越下越大，龙城人行道的地面已经彻底被烟雾笼罩了。龙城之所以为龙城，也是因这些密布于龙城的各种迥异的材料。十年崛起、十年筑城、十年辉煌，才有了如今龙城的家喻户晓。而其中最重要的，并不是龙城崛起那段时间，反而是龙城的“筑城”。

　　西大陆有钢城，钢铁之都，第一实业的坐落之地。龙城筑城之始，很多人其实都在暗自讽刺龙城城主张志的不自量力——第一实业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来铸造一座“钢城”，龙城有什么？可是龙国的高层却知道，龙城筑城是必须的。

　　贪狼的机密档案中有着记载，第一实业的“钢城”整座城市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武装机甲，由第一实业开发的顶尖智脑“银河”操纵，甚至有移山填海之能。而龙城也不简单，龙城每一个建筑物，都是由一种叫做“陨”的微生物通过各种各样的变化形成，必要的时候，所有的“陨”也可以在龙城主脑“龙陨”的操纵下重新组装，化为一尊通天巨兽。

　　直到龙城建立之后，龙国和雄鹰之国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势均力敌。“陨”千变万化，构成了龙城的全部建筑——街道、高楼、车辆，甚至龙城最著名的生物机甲，都是由“陨”的原型版本通过特定进化进化而来。李阳和丁香就这样在雨中慢慢地走着，向着丁上将的祠堂走去。

　　祠堂外，车辆颇多，围在祠堂外的是丁上将旧时的历代通信兵。他们在用这种方式，为丁上将送最后一行。门口那里似乎起了一些争执，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此刻正在和这群老兵们吵嚷着什么。这些老兵中，其中一个已经明显退役了的中年人看到丁香和李阳的靠近，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走到丁香身边。

　　“是大小姐？！天啊，您今天怎么会来。你身边这位就是丁上将的外孙吧，啧啧，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成了贪狼的一员。来，大小姐这边——”

　　这明显是一位老兵，还认得丁香这位被逐出丁家二十年的大小姐，连忙为她带路，让他们两人进入祠堂。看到这一幕，那个被拦住的青年不干了，拦在丁香和李阳的面前。

　　“……别人我就不说什么了，就说这两个人！他俩有邀请函吗？！为什么这两个明显就不是龙城人的乡巴佬可以进去我就不行！”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位是丁上将的亲生女！”

　　一旁另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兵听不过去了，啪的一下直接扇了这青年一个大耳刮。青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老兵胸前带着的龙城员工的工作牌却赶紧止住了嘴。

　　要是敢对龙城正式员工动手，某个极度护短的城主大人可真的会爆发的。那号称龙城三千律师团分分钟能用律师函淹没他家，更不用提龙城明里暗里的“闭门谢客”了。

　　不过老兵是龙城员工他欺压不了，不代表着他不能嘲讽丁香母子二人。看着丁香一身黑纱长裙，和李阳笔挺的军服，他哈哈一笑嘲讽道：

　　“我看你们是认错了吧，这两个家伙怎么可能和丁上将攀亲带故。龙城人谁不知道，丁上将只有两个儿子？！况且，丁家一脉相承，所有参军人的领花都应该是丁香花标的，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家伙的领口分明是制式的龙头。再说了，丁上将的外孙，我怎么没在龙城听过？！”

　　“说实在的，在白天来龙城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李阳上前一步，挠着头说道。青年刚想要开口讽刺几句，李阳下一句话就将他噎住了。

　　“以前都是在龙城宵禁的时候坐在生物武装中进来的，惭愧。都宵禁了，估计你也见不到我了吧？”

　　宵禁时的龙城是完全闭城的，能够出入龙城只有龙城自己人——亦或是军中的核心，贪狼、赤龙、金乌、玄冥。下意识的望向了李阳的臂章，青年讪讪地住嘴了。

　　不管怎么说，贪狼作为龙国最尖锐之矛，他这个小喽啰还是没资格置喙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姑姑——哦，您都被逐出丁家了，现在应该叫您‘丁香阿姨’。”

　　可惜丁香和李阳进入祠堂的旅途注定艰辛，众人身后，一个黑发青年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那人一身笔挺的“蜕定做西服，看上去人模狗样，可神色却甚是倨傲。看着丁香那一身黑丝，青年咂了咂嘴：

　　“据说您当初被逐出丁家是因为和某个狗男人勾搭上，红杏出墙了？这样，您再和您侄子勾搭一下，我保证您重回龙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