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遥》简戎

66、野拂藏宝篇叁

　　第三关，书。
　　唐代书学鼎盛，辉煌灿烂，达到了中国封建文化的最高峰，可谓“书至初唐而极盛”。
　　初唐以继承为主，尊重法度，刻意追求晋代书法的劲美。此时墙壁之上，雕琢的便是两晋王羲之的行书《兰亭集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后人称其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江浸月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饮雪公子左右看过，一边是墙壁上是《兰亭集序》，另一边是谜题，他便指向一侧道：“这是题面，答案在序中寻找，这序中每个字都可以往里按下，倘若按错一字——”他信手推了个字，天顶便压迫下来，“头上天顶便下降三尺。”
　　“这里高不过十五迟，只能错五次……也不是，倘若天顶太过往下，有些字便会被遮掉，”饮雪公子再衡量了一眼，“差不多只能错两次的机会。”
　　“刚才已经错了一次，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再错一次。”
　　江浸月瞪他一眼，饮雪公子却浅浅一笑，江浸月道：“看你这样胸有成竹，应当不难。”
　　她转眼再去看谜面，那上面写着：“甘草人参，天麻芍药，薄荷荆芥川芎。乳香没药，白芷共甘松。玉金芦桔梗，甘菊花、藁本茯苓。”
　　江浸月将其一字一句的读下来，还是不明白其中内涵：“这什么意思？药方？”
　　饮雪道：“正是。”
　　江浸月依旧不解，听饮雪娓娓道来：“自古以来，人们就向往长生不老，魏晋人士研究长生不老术，更是盛行一时，那时他们吃五石散成风，王羲之的骨鲠性格，使他追随吴中道士冒险试药，服石散，还跑到千里外采石药。那时他长期用茯苓丸，年近半百犹唇红齿白、乌发照人。”
　　“这左边墙壁上写的就是他当时食用的部分药方。”
　　“那时传言茯苓丸乃长生不老药的一剂秘方，事后证明，也只是传说而已。”
　　“长生不老药的研究，历代帝王都未停止过，直至初唐。”
　　“初唐年间，皇室终于制出所谓的仙药——浮灵散。”
　　江浸月道：“原来浮灵散是根据晋朝的茯苓丸命名的？”
　　饮雪公子点点头：“知道浮灵散的，只有李楚两家后人而已。所以常人若看着墙壁上刻的方子，可能还不知所云。”
　　江浸月伸手抚摸最后的“茯苓”二字，饮雪公子继续诉说：“王羲之五十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亲友苦苦相劝，他才停服五石散和茯苓丸。”
　　“兰亭集序写于永和九年，也就是王羲之五十岁那年。他终于想通生死乃人之常情，无法控制，但又因寿命长短，听凭造化，无法自拔，在兰亭集会时有感而发，写下了这篇序。”
　　“所以答案就是——”
　　饮雪公子飞身而起，合上折扇，点过那一排五字：“死生亦大矣！”
　　第四道门便轰然开启！
　　倘若不知道“浮灵散”的存在，恐怕外人无法猜测这其中的关系。
　　江浸月最后回望一眼，饮雪公子道：“快些跟来。”
　　*
　　第四关，画。
　　虽说是画，但整个光明大殿空旷无比，只有尽头矗立着一把宝剑，其上龙纹缭乱，精美非常。
　　龙泉剑，历代名剑，乃是一柄诚信高洁之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大剑师所铸，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龙泉剑。”
　　饮雪公子解说之后，江浸月就要上前观摩，他却拉住道：“要做什么？”
　　江浸月道：“不可以将它拔出来瞧瞧吗？”
　　饮雪公子道：“不可以，很危险。”
　　江浸月不解：“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饮雪道：“此为画关，却连相关的笔墨纸砚也没给我们。那柄剑，其实就是笔。”
　　“笔？”
　　“你可见它上面红光缭绕，看似邪气得很，你若将剑拔出，就会不受控制，大肆杀人，最后将以我之血作成画。”
　　江浸月大吃一惊：“当真？”
　　饮雪公子道：“半点没有虚假，你可千万不能尝试。”
　　“那我们该怎么做？要是不说的话，寻常人都会将它拔出吧？”
　　“这一关其实没什么考验，只是宝藏就在后面，不能让太多人共享，太多人见到之后，就算不拔剑，想必也会为了争夺而相杀，所以才以剑障目，逼得来人先自相残杀一番。”
　　“可是不拔剑，不作画，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饮雪道：“你看我们脚下纹路，正是北斗阵型。传言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的七个池中，所以龙泉剑又名七星龙泉。”
　　江浸月仍旧一窍不通，饮雪道：“你可知人体所对应的七星位置在哪里？”
　　江浸月道：“头、手、肩、肘、胯、膝、足七个部位为七星，但是具体的穴道，我不太清楚。”
　　饮雪道：“所以没有打通这些穴道的你，绝不可以去碰七星龙泉。”
　　江浸月低头看这七颗闪耀之星，已经被染上古老的鲜血，看来之前是有人闯过，并且还丧生此处了。
　　“那要怎么拔出龙泉呢？”
　　“剑是一定要拔的，不过我来就可以了。”
　　但看饮雪上前，江浸月也有一丝后怕，握拳准备，饮雪公子伸手到剑柄之上，那剑形颇大，重达百斤，还有些分量，他一触及，那诡异之光就缠绕上他，使他皱眉咬牙。
　　江浸月喊了一声道：“宵临！”
　　饮雪公子猛一拔出，整个正殿都震颤了一下，剑上红光褪去，已然开封完毕！
　　江浸月看向饮雪公子，他眼里依旧清明，没有半丝诡异。
　　但是饮雪公子看她这样紧张蹙眉，不禁笑起：“你在害怕？”
　　江浸月道：“饮雪公子执剑天下第一，我当然害怕。”
　　饮雪公子信手扔掉这名剑，上前道：“你现在还怕不怕？”
　　江浸月侧退三步，看最后的门已打开，不再跟他啰嗦：“我先进去了。”
　　饮雪却拉住她，“在进去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宝藏可以给允王，但浮灵散，绝不可以。”
　　江浸月不说话，就要走，但是饮雪公子却强硬的攥住她的手，不肯松开：“答应我。”
　　江浸月却道：“我只是无用之人，浮灵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饮雪公子回头看她，江浸月也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但是有了它，我就可以选择救下别人。”
　　“不论是父亲还是心爱……还是义父。”
　　饮雪公子道：“他们都尸骨无存了，是救不回来的！”
　　江浸月也大声道：“不，义父的尸体还在寒冰床上，还是完整的。”
　　“如果不是义父，我不会活到今天……我一定要救他。”
　　饮雪公子道：“那我呢？”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想一下我，想一下我们的孩子。”
　　“它有一半生命是我给的，你绝不能这样轻易舍弃它！”
　　江浸月已经不想再对他撒谎，只能决绝甩开他的桎梏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眼看着江浸月离去，饮雪公子当然不会让她这样成功，他几乎是灵闪超过，瞬间潜入地陵的最终，江浸月瞪大眼睛，但是他已将石门迅速落下，江浸月扑身上前，只能撞上墙壁：“宵临！楚宵临！”
　　里面已无任何音讯，江浸月知道他若拿到浮灵散，一定会出来逼她服下去，可是她既不想要长生，更想要复活神月宫主，一时间无法进入，让她心急如焚。
　　*
　　金银财宝饮雪公子并不在意，他在意只是这些珠光宝气之后的那样东西。
　　到达最后的关卡，整个空间都是昏暗的，只有这些泛着光芒的珠宝将四周照亮。
　　空间异常开阔，仿佛迷宫一般，看去方圆百米，在那尽头，堆积成山的宝箱之上，放置的便是一瓶仙药。
　　饮雪公子到手之后收入怀中，却听身后轰隆一响，仿佛城池碎裂，声音巨大无比，回头再看，那固若金汤的墙壁已被一分为二，而石料落下之后，正是执着龙泉剑的江浸月！